李公公看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计谋得逞没,府里炭火皆由他掌控,督主常用的炭火是上等好炭,无烟无味,若是待会儿谢庭乐找他要,他定然要给他混些下等炭,等到对方惹了督主不高兴,他定要拍手叫好。
可他一直等到傍晚,也没等到谢庭乐找自己,反而是忙碌了一天的简行生疲惫回屋,正脱掉沾血的外衫,走向床榻时,看见了床上鼓起来一团。
他蹙眉,脚步停顿。
“什么东西?”
随着他话语落下,床上鼓起来的一团竟似翻了个身起来了。
简行生定睛一看,居然是谢庭乐。
“督主……”
谢庭乐掀开被子,因为热气,脸颊熏得泛红,他只身着雪白内衫,衣襟半开,露出胸膛,长发垂下,看向前方。
简行生不受美□□惑,上班一天累死了。
他不明所以,有些生气又烦躁,“你干嘛上我的床?活不耐烦了?”
“没有。”
谢庭乐小媳妇一样坐在床沿上,低声说,“我只是想给你暖暖床被。”
作者有话要说:
李公公:?你小子真有你的!狐媚子!
万字成就达成!!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31章 卖身葬父的小可怜(4)
灯盏点燃在床榻一侧, 木窗并未关紧,微风吹动烛光,半明半昧地映照着, 坐在床榻上的谢庭乐偏头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有一种脉脉不得语之感,让简行生差点产生了错觉——好似谢庭乐真的是他的妻子一般。
他为自己的念头一惊,回过神时谢庭乐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督主,天气湿冷, 既已脱了衣袍,不如上榻歇息,免得着凉。”
谢庭乐随意拢了一下衣襟, 又抬手扶住简行生的胳膊。
手下稍稍用力,掌下触感让他不禁往前,更靠近身侧人一些。
简行生被他推着坐到了床榻上,不得不说, 用人的体温来暖热的床,和用暖炉熏热完全是两种感觉,前者温度不会过分太高,也少了几分炭火气息。
平日里他用的暖炉虽闻不到什么烟气, 可下人也会用香薰细细熏过,才放上床榻。
温暖的被褥盖在身上, 简行生满身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他舒适地靠躺在床头, 像被顺毛成功的狸奴。
谢庭乐的脸色柔和下来, 后目光落在简行生还没脱掉鞋袜的脚上, 不暇思索, 他半蹲下了身子,手握住了对方的小腿。
“做什么?”
察觉脚上传来的动静,简行生半阖的眼睁开,动了动身子。
“帮您脱鞋袜。”谢庭乐很自然地用另一只手捏住简行生的长靴,一把将其脱下来。
白玉般的脚从中露出,足弓微翘,血管清晰可见,这一幕暴露在谢庭乐的眼前,莫名让他想起了前几日第一次见简行生时的场景。
喉结滚动,他不自觉握住了似有些不安缩回的脚,脚尖恰恰抵住他的手心。
冰冷的温度,却又细腻的触感。
掌心的灼热从脚尖蔓延,简行生不由自主地立起身子,少见不解地看向谢庭乐,“你在做什么?”
他发现这几天,他问谢庭乐这个问题已经无数次了。
主角攻的行为举止是不是有点崩人设啊?
难不成有恋足癖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简行生就忍不住缩了缩脚,可谢庭乐握得紧,一时之间他竟然抽不回来。
恼怒之下,他另一只还未脱去长靴的脚直接踹了过去——
“我替您暖暖脚。”谢庭乐回神答道。
出乎意料的,他手速极快地挡住了那一脚,甚至顺畅地脱掉了那只脚的靴子,把一双玉足都搂进了自己怀里。
他仰起头,以一种纯真的姿态道:“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您好,您不必担忧我的心思不正。”
我看你这样子真的正不起来。
简行生心中腹诽,面上无话可说,脚下动了动,便觉得碰到了什么柔软又微硬的东西,再一动,就见面前谢庭乐垂首,羞红了脸颊。
见此情形,简行生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略支起身子一看。
谢庭乐的腰间系带竟然直接散开了,他刚刚踢到的正是对方的腰腹……
对上对方的眼神,简行生僵着身子,外强中干地骂他:“放开我!你瞧你那衣服,穿都不穿好,怎么?是嫌累赘吗?那你永远也别穿了,等会儿就光着身子出去吧!”
被骂后,谢庭乐垂下头,看模样有些伤心,随即放开了他的脚,失落地道:“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惹督主您生气了。”
简行生闻言,毫无反省的自觉,反而琢磨是不是自己这几天忙于东厂事务没有装变态收拾谢庭乐,搞得对方竟然丝毫不怕他的样子,还乐此不疲地想要伺候他。
“滚远点。”
他哼了声,脚缩回被子里,人翻了个身舒服地躺着,过了一会儿,又声音困顿地吩咐道,“出去外头给我弄点吃的回来。”
谢庭乐应了好,便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出屋外,恰好遇见了提着食盒过来的李公公。
“督主呢?咱家刚好做了几样新糕点……”李公公见着谢庭乐就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要朝屋内喊,结果被谢庭乐一把堵住嘴。
“督主睡着了。”
谢庭乐语气冷冷,随即见李公公明白过来,就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将捂过李公公嘴的手用衣摆擦了擦。
这还不止,下一秒,他就伸手直接抢过了李公公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一眼,又道:“做点面食与饭食,督主起了要用。”
说罢,就又转身进了屋,出门进屋来回还不到半刻钟。
而李公公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想破口大骂,又怕吵醒简行生,最后只能愤怒地跺脚,咬着牙恨声道:“真是摘桃的猴子,占鹊巢的鸠!”
…
简行生对此一无所知,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厚厚的被褥加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的淅沥雨声,让他半梦半醒间总呼吸呼吸沉重感。
禁锢的感觉加上燥热的温度,他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唇呼吸,最后在睡梦中迷蒙地睁开眼,侧过头,看见了倚靠在床头小憩的人。
是谢庭乐。
“……醒了?”
大抵有所察觉,谢庭乐很快醒神,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之后顺着往下,微凉粗糙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脸颊。
像捧一朵娇弱的花一样小心翼翼。
简行生不适地躲开,同时也发觉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就连吐出来的呼吸,都带着一股烫意。
“你方才发热了。”
谢庭乐说着,弯腰将他与被子一起捞起来半坐着,拿起枕头垫在他身后,像抱孩子一样安抚地抱了一下,又怕他生气,很快松开,才继续道,“云年去请太医了。”
简行生反应有点迟钝,过了会儿才嗯了一声,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搭在了被褥上,黑如绸缎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莹白的脸显得愈发小,睫毛颤颤,脸颊粉红,少见的可怜又可爱。
不像平日里戾气横发,阴晴不定的简督主,而是像一个随时可以被欺负的小可怜。
那么柔弱的,可以轻易采摘的娇花。
明明自己才是低位者,可看着对方,谢庭乐难以自控地心生怜爱。
“督主……”
“主子!”
带着喘息的急促声从远及近响起,门被猛地推开,因为力道,发出重重的哐铛声,惊得简行生立即从床榻上坐起来,警惕地看过去。
云年身上还带着雨水,浑身湿漉,神情惶惶不安,他狼狈快走几步来到简行生面前,脸色难看道:“太子妃……早产,一尸两命……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老婆带病上班还被老板父子(皇帝太子)骂,老攻怒而上进的剧情!
不系很长,将就着看哈(心虚)
第32章 卖身葬父的小可怜(5)
风雨凄凄, 马匹在路上狂奔,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雨水飞溅,夜灯于车厢门口随风摇曳, 光芒于雨色中闪烁。
云年在马车中, 与简行生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太子妃胎位本就不正, 身子又差,怕不能平安生子,心中不安,总往外找偏方, 恰好前几日又听信了黄夫人所言,得了一个药方,以为喝了便能安好, 就假借思家,出了宫……”
“今日下午,太子妃外出时,脚滑摔倒, 当场见了红,太医赶到时,胎儿已经保不住了,太子妃也奄奄一息, 最后没救回来。”
把话说完,云年仍觉得心头骇然。
太子妃是黄尚书之女, 今日云年带人去尚书府也是为了太子妃一事,本来简行生也要去把人带回东宫, 可身上有事脱不开便没去,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出了这等糟心事。
况且退一万步说, 太子妃真的是自己摔倒导致一尸两命的吗?所谓的药方, 还有何其他婢女宫人见太子妃摔了,不会及时救人呢?
其中之事不敢细思。
“我进宫时,恰逢太子殿下便派人传来旨意,要您进宫。”
云年最后说着,不禁看向简行生。
傍晚时分,他一回去便从李公公口中得知简行生发了热,还没来得及去看人,就跑出去找太医,后又遇到太子,一直到现在,他才有心思打量面前病了的人。
因着怕着凉,上车时,李公公特意又披了件黑色大氅在简行生身上,黑色的绒毛翘起,些许遮住了件行生的下巴,整个人仿佛都被包裹在里面。
听到他说话时,微抬下巴看过来,眼尾泛红,因为潮热,整个人皮肤透着一种□□的状态,唇更是红得似要滴血,有病态而又艳丽感。
云年竟有一瞬看愣了,他跟随简行生多年,虽知道其貌美,却没发现他的主子容貌如此让人挪不开眼球。
“督主,喝点水润润喉。”
润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再往前看,便能看见一只手搂住了简行生的肩膀,几乎将人搂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是稳稳地端着茶盏,将水喂到简行生的唇边。
简行生似乎是思绪有点涣散,喝了一点水,呼吸沉重,吐出一口气,偏开头不想喝,那只手又拿着丝帕给他擦了擦唇角的水渍,体贴细心。
“云公子看着我做甚?您贵人事多,督主病了,话少些说,简洁些便罢了,说多了,累着督主可怎生是好?”
那人侧头看过来,眼神冰冷,话语却柔软。
云年皱眉,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明明自己还救过他,“我……”
“好了,别说了。”
简行生不耐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扯了扯领子,浑身上下热得他出汗,呼吸都喘不过来,总有种累赘感。
他从大氅里伸出手,一把拍掉谢庭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滚远点,热,再碰我把你手砍掉。”
本来谢庭乐就不该来,但当时场景太混乱,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混上马车了。
被嫌弃了,谢庭乐只得顺着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垂眸看那骨节粉白的手就这样放在膝盖上,虚虚地握着,隐约还能看见一些湿润的汗水。
云年瞥见这一目光,不知怎的,品出了几分咬人的狗不叫的错觉。
且这神情,莫名让人觉得不对,这不像一个追随者的眼神,反而像是渴求的东西正在眼前,而暂时无法获得,只能收手不动,再等时机。
难道这人对主子,有什么渴求吗?
简行生对两人心理活动完全不知,瞥见这一幕,还以为两人已经开始暗度陈仓,心中欣慰,就连等会儿带病加班都没那么痛苦了。
毛球从系统空间跑回来,看见了顿觉奇怪,怎么有几分修罗场的意思?
它没管太多,而是掏出了从系统空间买到的治疗药水。
“宿主,喝了过半个钟就能退烧。”
简行生很感动,让它把药水悄咪咪塞自己手里,反正衣服挡着看不见。
而正当一人一球完成动作时,马车停下,到了宫门口。
“主子,该走了。”云年打起精神,又对谢庭乐道,“你就别去了,在这里等着我们。”
谢庭乐没理他,而是看向简行生,直言道:“督主,我随您进去吧,说不定,我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他把脸露出来,面容平静,心中虽知自己现在所做之事不对,可也还是任由简行生打量他。
“跟上吧。”
简行生搭上云年伸出来的手,缓步下了马车,细雨随之飘来,朦胧了他的语调。
谢庭乐撑着油纸伞跟上,三人踏进了庞大又幽深的宫城门中。
…
夜雨中的皇宫,凄冷又寂静,宫人来回匆匆走动,遇到简行生等人低头行礼,又端着物件离开,宫中侍卫神情肃然,三人走在其中,不一会儿,太子身边贴身伺候的赵太监便来引路。
“督主,咱家可算等着您了,您瞧这雨,下得可真大啊。”
赵太监笑脸相迎,看见简行生的病容,又是讶异道:“您病了?”
“带路。”
简行生冷着脸,吐气时,雾气飘起落在雨中,声音沙哑,却带着寒意。
赵太监被驳了脸面,也不气恼,笑呵呵道:“咱家这也是关心您,想必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您病了,也不会舍得让您进宫受累,只是太子妃和皇孙去了,这一事委实着急。”
话罢,见没人理他,他暗自咬牙恨恨,便带人继续往前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东宫,此时简行生因为吹了太久风,脸上的血色消去,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