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电脑屏幕一下被推了合上，合上的瞬间，仿佛与‘中世’的“链接”也断掉了，令方定豪一下回神。
　　“唉！”
　　眼看着陆琛把电脑收走，方定豪还有些不满。
　　陆琛含笑：“不够吗。”
　　方定豪看看陆琛，没吭声。
　　陆琛跟着便道：“如果你还想‘见’她，欢迎你加入技术团队。”
　　方定豪：“…………”
　　靠，入套了。
　　方定豪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垂眸拿起筷子开动，懒散的口吻，评价了句：“做得还成。”
　　吃着菜抬抬眼：“毕竟是思普，财大气粗，招了不少技术大佬吧？”
　　陆琛：“嗯，除了你，全部。”
　　方定豪：靠，牛逼。
　　陆琛和贺晓远这时也拿起筷子，贺晓远依旧不说什么，把发挥的空间留给陆琛，陆琛这时反而也不说什么了，安静吃菜，又给贺晓远夹了沾好芥末的刺身，递过去的时候提醒了句：“会有点辣。”
　　方定豪这时候连瓜都顾不上了吃了，满脑子都是刚刚的‘中世’，做得确实超乎他预期，实际使用上的感受竟然不比chatgpt差，产品成熟度俨然非常高。
　　方定豪禁不住便想：难道他们跑模型跑的次数比chatgpt还多？迭到第几代了？深度学习的程度到了多少？所有的中文语料都接入过了？
　　方定豪太好奇了，心里跟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挠一样。
　　这可不是钓个鱼吃个瓜的乐趣可以比拟的，这是方定豪的灵魂在发出震颤。
　　他真的太想知道了！
　　哪怕他清楚，这个叫陆琛的，就是故意拿‘中世’来钓他的。
　　他现在就是池塘里那条鱼。
　　‘中世’就是那三千一斤的窝料。
　　思普在这儿给他打窝、诱他这鱼呢！
　　方定豪既心痒得不行，又有些气不顺，两年多了，第一次被动摇。
　　他闷头吃菜，最喜欢的刺身这时候也吃不出味道了，说白了，技术大佬之所以能是技术大佬，不仅因为技术强，也因为那亿万中挑一的钻研精神。
　　也只有方定豪自己知道，他的车上，常年除了渔具，还有两台电脑。
　　有时候钓着鱼，突然想到某个代码上的问题，他还会回车上把电脑搬下来。
　　就是这样的技术佬，面对‘中世’，如何能做到不动摇？
　　方定豪吃着吃着抬头：“诶，你电脑再借我看看？”
　　陆琛看看方定豪。
　　方定豪觉得陆琛这是不借的意思，立马扭头向贺晓远，示意贺晓远替他开个口。
　　贺晓远师出陆琛，也跟陆琛似的看看方定豪，不过他没拒绝，跟着便看向了陆琛，低声道：“陆总。”
　　陆琛“嗯”了声，电脑重新拿了放到桌上。
　　方定豪笑了，挪挪屁股，面前的碗碟筷子推向一旁，接过电脑摆到面前打开，甚至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继续沉浸式的和‘中世’交流去了。
　　留下贺晓远和陆琛对视。
　　贺晓远眼神示意：看来有戏。
　　陆琛：嗯。
　　贺晓远摸出手机打字：【如果这个方法可行，为什么杨总那时候不用？】
　　难道没想到？
　　陆琛接过手机回复：【这是最新一代的‘中世’，实验室最近才跑出来。】
　　贺晓远懂了。
　　大概就是对天才来说，1+1=2无法吸引他，只有最精尖的技术才能引发他的好奇和共鸣。
　　何况‘中世’这case是陆琛的，陆琛全权负责，贺晓远觉得杨赟就算知道这个办法，也未必能拿到完整版本的中世呈现到方定豪面前。
　　这办法确实只有陆琛能用。
　　贺晓远默默受教：人果然只有站到更高处，才能拿到最全面的最好的资源。
　　陆琛之前说他职务不够，无法承诺以及当面说服方定豪，看来一点都没有说错。
　　当晚，东西没怎么吃，对着电脑倒是对了蛮久。
　　这次陆琛收起电脑后，方定豪没有不满，反而一脸餮足开心的神色。
　　再拿起筷子，方定豪主动呱啦呱啦说了几个技术上的局限。
　　贺晓远边吃边认真地听了，陆琛表现出不甚在意的样子，等方定豪说完，陆琛不紧不慢道：“我不做技术，你说的这些我完全不懂。”
　　方定豪爽快道：“那你可以转达给你们的技术员么。”
　　陆琛抬抬眸，沉着道：“你完全可以自己和他们交流。”
　　方定豪闻言点头：“这倒是。”
　　一顿，意识到自己又着了道——他又不是思普的人，他交流什么交流。
　　方定豪吃菜，不吭声了。
　　陆琛和贺晓远也没说什么，包厢里再次静下。
　　静了没多久，方定豪正要开口，陆琛：“听说你之前两份工作，经历都不是很愉快。”
　　来了。
　　方定豪就知道又要被劝了。
　　两年了，他就跟池塘里的鱼一样，被想钓他的人摸得一清二楚。
　　无语。
　　真的很让他无语。
　　陆琛：“思普的氛围还不错。”
　　方定豪不爱听这些，或者说，给他承诺这点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根本不信。
　　氛围，人和人之间能有什么氛围？当谈恋爱呢？
　　他早看透了，上班就是上班，上班就是到了一个地方你斗我我斗你，无聊得很。
　　之前林旭涵托人来找他合作的时候也承诺会给他好的工作氛围，他就让人问林旭涵能不能百分百承诺，林旭涵怎么回的？林旭涵说就算不上班，与人相处也是一个人生来需要学习经历的，反过来劝他要懂得适应，而不是龟缩在自己的世界。
　　方定豪让他滚蛋。
　　现在他还是这个态度。
　　何况连林旭涵这种人都无法保证承诺他，你一个给思普打工的，就当你是高管好了，你又能承诺多少？
　　方定豪本来就是直肠子，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说完问桌对面：“就算你现在承诺我可以做到好了，你拿什么保证？”
　　陆琛放下筷子，与方定豪对视：“我可以承诺，百分百做到。”
　　“我的技术团队分工明确，不说完全没有矛盾，至少一直合作的都很愉快。”
　　方定豪：“我就问你，你拿什么保证？”
　　陆琛：“我是陆琛。”
　　方定豪：“你拿什么保证？”
　　陆琛：“用我的身份。”
　　方定豪：“什么身份？高管的身份吗？”
　　陆琛：“我是思普的老板。”
　　“噗。”
　　贺晓远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96章
　　太意外了, 完全没料到陆琛为了把人弄过来，会出这种招。
　　贺晓远边淡定地抽纸巾擦下巴擦桌子边想：可以这样吗？
　　这不太好吧。
　　框人这种事，早晚会暴露的。
　　贺晓远默默抬眼去看陆琛。
　　一点儿没觉得陆琛说的是真话。
　　方定豪也吓了一跳。
　　老板？思普瑞思的老板？
　　这位技术大佬也是脑回路清奇, 第一反应不是不信, 而是扭头看贺晓远，脱口而出：“你和你们公司大老板谈恋爱？”
　　贺晓远：“……”
　　方定豪脑回路活跃, 想到刚刚贺晓远喷了口茶，第二句：“你不会还不知道他是大老板吧？”
　　贺晓远佯装沉着, 眨眨眼, 暗自尴尬地转眸扫了眼陆琛。
　　陆琛见贺晓远又是喷茶又是这表情的，反应明显不对，意识到什么，轻挑眉峰。
　　方定豪跟着看向陆琛：“你不会瞒着他，然后跟他谈恋爱吧？”
　　陆琛：“……”
　　陆琛看贺晓远：瞒着？
　　他什么时候瞒过？
　　从小远第一天进项目组, 常北他们不就大boss大boss的在喊么。
　　何况他的名字也不是假的, 小远早就知道。
　　贺晓远头顶也是一个问号：你吹牛框人看我干什么？
　　方定豪：？
　　什么情况？
　　场面一时全乱了。
　　但方定豪这会儿顾不上吃瓜, 刚刚满心都是“中世”, 光顾着和“中世”交流了, 菜没怎么吃，水喝了不少, 尿憋的，肚子都大了。
　　方定豪起身：“我先去上个厕所。”
　　出去了。
　　包厢里一剩下两人, 贺晓远立马看向陆琛, 睁大着眼睛，惊奇地低声问：“你怎么和他说你是公司老板？”
　　这牛可以吹的吗。
　　陆琛：？
　　他反问：“我不是？”
　　贺晓远对视：“你肯定不是啊。”
　　陆琛又是问句：“你觉得我不是？”
　　贺晓远也反问：“你什么时候是了？”
　　陆琛：？？？
　　贺晓远：？？？
　　陆琛：“……”
　　陆琛在恍然间终于意识到一件非常荒诞的真相：小远都和他在一起了, 始终不知道他是思普的老板。
　　一直不知道。
　　陆琛始终冷静, 对视中想了想, 跟着问：“所以你觉得我是谁？”
　　贺晓远觉得这问题很奇怪，更莫名他们现在奇奇怪怪的对话。
　　他回答：“你当然是陆琛。”
　　陆琛：“我在公司的职务。”
　　贺晓远眨眨眼：“项目组boss啊。”
　　陆琛再问：“我的其他职位？”
　　贺晓远：“其他职位？”
　　陆琛：“没有？”
　　贺晓远想了想：“‘中世’的项目负责人。”
　　陆琛确认了，小远是真的不知道，一点不知道。
　　太让人意外了。
　　陆琛没再说什么，手从桌下抬起，伸过去握了握贺晓远的手，宽慰：“没事，我们回去聊。”
　　贺晓远眨眨眼：聊什么？聊为什么要骗方定豪他是公司老板？
　　很快，方定豪回来了，纸巾擦着手，脱掉鞋踩上榻榻米，边反手合上门边看向陆琛道：“你到底谁啊？”
　　老板？
　　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主要是之前吃瓜吃的，觉得堂堂思普老板，能光天化日和年轻下属在河边卿卿我我、拉拉扯扯么。
　　方定豪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可惜卫生间放水的时候手机落包厢了，否则他早上网搜思普老板陆琛这几个字了。
　　坐下，方定豪当真拿起手机。
　　贺晓远和陆琛都看到了，贺晓远心想完了，搜出来的结果肯定不是陆琛是唐行洲唐总，陆琛这下要怎么圆谎。
　　陆琛淡定地吃了口菜，随便方定豪搜，甚至聊回了刚刚的话题，说：“今天不着急答复我，你可以回去考虑几天。”
　　“我既然说了，我就能做到。”
　　“届时你是想在实验室单独弄个办公室不和人多打交道也好，还是选择边钓鱼边远程办公都可以。”
　　方定豪豁然抬头，看看陆琛，看看手机，看看手机，看看陆琛，睁大眼惊讶：“你还真是啊！”
　　亏得没喝茶，否则贺晓远又得喷出来。
　　贺晓远：⊙v⊙
　　真是？什么真是！？
　　方定豪举起手机，翻转屏幕，屏幕朝向外，和陆琛示意了下，又跟着特意转向贺晓远，惊叹：“他还真是诶。”
　　跟着揶揄：“你可以啊贺晓远，你竟然能和大老板谈恋爱！”
　　手机太晃了，贺晓远根本看不清，他只知道方定豪能这么说，肯定是在网上搜出了陆琛是思普老板的这个结果。
　　贺晓远心里打问号，面上撑得稳，面对方定豪的揶揄没有过多流露，只顺着刚刚陆琛的话：“豪哥，你考虑考虑。”
　　方定豪放下手机，就跟没听到似的，又开始吃瓜，瞥向贺晓远的表情写着：你可以啊，年纪轻轻就能泡到思普的大老板。
　　跟着瞥陆琛：牛逼啊，看网上的出生年月，这大佬得比贺晓远大至少十岁以上吧。
　　妥妥老牛吃嫩草啊~~
　　方定豪心里乐了：这瓜也牛逼啊，竟然不止上下级恋情，还是大老板和小职员。
　　方定豪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吃瓜的爽脆口感已经在舌尖徘徊。
　　他一下便觉得很有意思，进而觉得思普和这圈子的其他人都不同，也很有意思——有意思的公司才能有有意思的人么。
　　一旁，贺晓远已经悄悄从外套口袋摸出了手机，低头。
　　方定豪怎么查的？
　　不会真是吧？
　　难道陆琛最近升职了？
　　升上去做CEO，和唐总平起平坐了？
　　贺晓远先搜：思普瑞思，唐行洲。
　　没错，搜索结果显示唐行洲正是思普瑞思的CEO。
　　再搜，搜“思普瑞思 陆琛”，手机网络卡了下，两秒后跳出了搜索结果。
　　点开的第一条显示：陆琛，年龄，性别男，出生年月，毕业于哪所院校，客录创始人，思普瑞思老板加实际控股人、董事局主席。
　　简短并不详细的生平介绍旁，有一张像素不算高的身穿西服的照片，不是陆琛本人又是谁。
　　贺晓远盯着手机上的“老板”二字，脑壳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因为太过于意外，贺晓远唰一下抬头，看向陆琛的表情愕然又震惊。
　　方定豪一看到便兴奋了：怎么了怎么了？
　　不会真不知道他是大老板吧？
　　这瓜可以这么劲爆的吗！？
　　贺晓远面对陆琛抿着茶的平静投注过来的目光，很快意识到场合不对，飞快地收敛神情。
　　可惜晚了，全被方定豪看到了，方定豪挪了挪屁股便一脸兴致盎然地对贺晓远道：“你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