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山上都是秃，什么景色都没有, 你就不能逛逛街看看电影、博物馆展览什么的去看看吗。”
　　被喷了一脸的贺晓远：“……”
　　贺晓远转头看看主驾, 和徐若萌解释：“你发我那些我都看了。”
　　可是逛街、看电影、动物园、游乐园什么的，他和陆琛以前也不是没这么玩儿过。
　　去爬山什么的, 贺晓远：“以前没爬过。”
　　徐若萌狂喷：“以前没爬过你就要去爬？！你以前不吃屎你现在要不要去吃点？！”
　　贺晓远：“……”
　　大小姐, 文明。
　　贺晓远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手机那头的徐若萌：“只是爬个山。”
　　徐若萌：“什么爬山！你这是在断送你美好的初恋！”
　　声音大得陆琛都听到了。
　　陆琛：“不至于。”
　　就是啊。
　　贺晓远：“不至于。”
　　徐若萌只听到了贺晓远嘀咕的声音：“什么不至于！至于！”
　　恨铁不成钢道：“你个傻子！去逛街你们不就能很快手牵手了！”
　　“去看电影, 你们坐一起，黑通通的，你们搁一起的手不就能很快握到一起去了！”
　　“去看展，你说你看不懂，你陆哥不就得凑近了、肩膀挨着肩膀地跟你解释！”
　　“你个傻子！”
　　陆琛听得面露恍然地发出一声“啊”，受教地说：“原来如此。”
　　贺晓远：“……”
　　贺晓远转头示意陆琛先别吭声，手机那头的徐若萌：“刚刚谁在说话？”
　　已经猜到了是陆琛，靠了句，直接把电话挂了。
　　贺晓远哭笑不得。
　　他收起手机，转头向陆琛，自己还说：“原来应该去看展览。”
　　陆琛宽慰：“没关系，你要去的那座山不算高，爬完下来来得及再去看个展。”
　　贺晓远心道这可是第一次正式约会，原来爬山不合适。
　　他说：“不爬了？我们直接去看展？”
　　陆琛笑了下。
　　贺晓远：“怎么了？”
　　陆琛转了下头：“然后你不懂，我凑近给你解释，顺便搭个肩膀？”
　　贺晓远正人君子：“还是去爬山吧。”
　　都是约会，爬山不比看展矮一头。
　　重在参与。
　　陆琛这时左手把方向盘，右手手臂搁中央扶手箱，掌心向上，摊开示意。
　　贺晓远看到，把左手伸了过去，五指交叉，十指相扣地轻轻握住，默默弯了唇角：手什么的，这不就握上了。他就说么，约会形式不重要，重在参与。
　　陆琛这时问：“觉得还行吗。”
　　这是问牵手会不会有不好的感受。
　　贺晓远转头看主驾：“还行。”
　　相贴的掌心的温度在两人间来回相互的传送。
　　贺晓远感受着，一点不觉得排斥不喜欢，只觉得陆琛的手很大，握着将他的手包裹住，温暖又有安全感。
　　等到了目的地，买票进山，刚开始爬，陆琛便很自然的再次牵住了贺晓远的手，还掩饰目的地问了句：“爬得动吗。”
　　好像牵手不是牵手，只是为了给他搭把力。
　　贺晓远心底了然分明，跟着往上爬的同时回：“慢慢爬吧。”
　　借了点陆琛胳膊上的力气。
　　也好像牵手不是牵手，是因为不太爬得动。
　　两人牵着手走在一起，石阶一层层往上，前路还有很长……
　　到山腰的休息亭，买了水喝，坐下休息，贺晓远匀着气感慨：“还真是办公室坐多了，这点路就有点喘了。”
　　反观陆琛，一点气不匀的征兆都没有，水都喝得格外平静。
　　可要知道这男人比他大11。
　　整整11。
　　贺晓远纳闷，喝完水问：“因为你平时健身？”
　　陆琛坐在一旁，两人之间就隔了一把折叠雨伞的距离，答：“平时确实需要保持一定量的运动。”
　　贺晓远：“我现在抽空也会去打篮球。”
　　他还专门有个篮球群。
　　陆琛不否认这点：“也要做点无氧。”
　　“撸铁？”
　　贺晓远抬手做了一个两手往上举的动作。
　　陆琛：“嗯，无负重的俯卧撑、卷腹都可以。”
　　贺晓远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也可以练练这些，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么。
　　之后，贺晓远举着手机在附近拍风景——根本不像徐若萌说的那样到处都是秃的，山上针叶类的松树居多，绿油油一片，远眺着触目所及还是有不少山中风景的。
　　陆琛也拍照，拍贺晓远，拍举着手机到处拍的年轻男生。
　　贺晓远扭头，发现陆琛在拍自己，笑问：“你在拍我吗。”
　　陆琛却瞥了眼售卖亭，问：“想不想吃烤肠？”
　　再上路，陆琛牵贺晓远，贺晓远另一手拿烤肠，边吃边走。
　　要知道贺晓远上一次爬山还是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大学时也有人约他爬山，但他忙着赚钱没去，时隔这么多年再爬，贺晓远不仅散到了心，还吃了烤肠，顿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贺晓远边吃边走，心里十分的开心。
　　到了山上，四周风景一览无余，贺晓远举着手机拍风景，陆琛照旧拍贺晓远。
　　走近到一起，贺晓远把镜头调成自拍模式，和陆琛肩膀挨肩膀地靠到一起，让山下风景在他们后背，咔嚓咔嚓拍合照。
　　拍着拍着，陆琛的手很自然地搭到了贺晓远肩上，搂着人，也举起手机。
　　贺晓远于是放下手机，笑对镜头，抬手比耶。
　　两人还找了路人给他们拍合照，拍完，路人女孩把手机还给贺晓远，问：“你们是一对吗。”
　　贺晓远顿了下，意外会有这样一问，跟着笑笑：“是啊。”
　　路人女孩抬手捂嘴，一副嗑到的表情，反而把贺晓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山，贺晓远心情格外的好，陆琛一手牵小男友一手在刷手机，时间还早，他让陈君帮他看看哪里有展览，公开的如果没有，那就看看有没有私展，私展如果没开，就想办法给他们开了。
　　陈君：【好的，明白了，我十分钟之后给您回复。】
　　陆琛放下手机，感觉到自己走在前面、贺晓远落后了，原地转身，看到贺晓远在几级阶梯上，准备往下跳。
　　“小心。”
　　陆琛提醒。
　　贺晓远跳下来，跳到陆琛身边，被陆琛伸手扶住胳膊。
　　贺晓远一脸轻松欢快，是年轻人特有的爽朗，也是贺晓远身上难得会有的活泼劲儿。
　　“往下跳算无氧吗。”
　　贺晓远好奇地问，准备再接着跳第二下。
　　陆琛含笑：“算。”
　　等陈君的电话来了，说哪里刚好有个公开的展览，今天全天开放，陆琛挂了电话，问贺晓远等下要不要去看展。
　　贺晓远：“可以啊，哪里的展，远吗。”
　　陆琛报了地址，贺晓远看看时间：“那我们快点下山？开过去看完还赶得上晚饭。”
　　两人准备用跑的，贺晓远声称往下跑，陆琛未必跑得过他。
　　陆琛脱掉外套：“输了怎么样。”
　　贺晓远：“你说。”
　　陆琛：“赢的让输的做件事？”
　　贺晓远：“行啊。”
　　话音刚落，拔腿往下：“开始！”
　　陆琛紧随而下，今天为爬山特意穿的便装运动鞋，一步跨出去好几个台阶，没多久就超过了贺晓远。
　　贺晓远赶忙也换成一步几个台阶，跟着往下冲，没料到陆琛一下就超过了自己，喊：“喂！”
　　陆琛回：“我先下去，再给你买个烤肠。”
　　贺晓远心里张牙舞爪：谁要吃烤肠啊！不能输！
　　到山腰，陆琛人都不见了，贺晓远在凉亭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倒是杂货店老板从店里伸长了脖子出来喊他：“帅哥！你的烤肠吗。”
　　还真买了。
　　贺晓远跑过去，和老板确认：“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买的吗。”
　　老板拿签子插烤肠，普通话不标准：“是的啊，说给一个特别俊的男娃。”
　　贺晓远接过烤肠，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继续往下。
　　边走边吃烤肠的时候给陆琛打了个电话，陆琛很快接了：“吃到烤肠了？”
　　贺晓远哭笑不得：“你耍诈。我吃烤肠就追不上你了。”
　　陆琛笑：“兵不厌诈，你可以选择扔垃圾桶。”
　　贺晓远：“你这是浪费粮食！”
　　陆琛：“那我等你？”
　　贺晓远咬着烤肠加快脚步：“你说的啊。”
　　不久，贺晓远赶上了，陆琛果真在原地等，不但等，手里还举着一根热乎的烤肠。
　　等贺晓远追上来，陆琛把烤肠递给他，贺晓远刚吃完上一根，满嘴油，惊讶接过，问：“给我的？”
　　陆琛含笑：“不是喜欢吗。”
　　贺晓远又意外又惊喜，意识到不用他打电话陆琛也会等他，还特意多买了一根烤肠给他，笑：“谢谢。”
　　陆琛往男生嘴上扫了眼：“吃吧，等你吃完再走。”
　　贺晓远这第三根烤肠吃出了蜜的味道。
　　一起坐在石凳上，贺晓远咬了一口便把烤肠递向陆琛：“你吃吗？”
　　陆琛平时当然是不吃这些的，贺晓远递过来，他就着手咬了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贺晓远嚼着嘴里的烤肠，问：“面粉加调味料的味道还不错吧？”
　　陆琛好笑：“不用说这么细。”
　　贺晓远咬了一口，再次递向陆琛，陆琛也咬了口。
　　贺晓远：“真好吃。”
　　说着把签子递给陆琛，让陆琛帮他扔掉。
　　陆琛接过，起身去一旁的垃圾桶，不等他扔掉转头，贺晓远人已经往山下跑了。
　　陆琛笑，冲男生的背影道：“让你先跑一分钟。”
　　贺晓远头都没转下，喊回来：“三分钟！”
　　最终，跑得满头是汗的贺晓远还是比陆琛晚了些抵达山脚。
　　贺晓远喘得半死，额头鼻尖全是汗，这时候承认徐若萌说的对，爬山不适合约会。
　　但不是因为不合适，是因为他会输。
　　贺晓远喘息着匀气，陆琛胸口也在起起伏伏，但喘得并不厉害。
　　贺晓远喘得弯腰曲腿，手臂撑膝盖，抬头看看陆琛，想说话没说得出来。
　　陆琛笑，提醒：“别坐，走一走，让身体适应下。”
　　水递过去。
　　贺晓远没接，摇摇头，不喝。
　　太热，直起身，脱掉了外面的运动款外套，露出里面已经湿了的短袖。
　　陆琛往贺晓远胳膊上扫了下：“穿这么少。”
　　贺晓远指指自己，说：“年轻。”
　　总算扳回点面子。
　　陆琛笑。
　　回车里，贺晓远想到赌注，问陆琛要他做什么。
　　陆琛发车：“不着急，晚点再说。”
　　到展馆，当天展览的是现代油画。
　　贺晓远基本不懂，问陆琛懂不懂，陆琛：“看情况。”
　　贺晓远：？
　　陆琛：“你要是要我凑在你耳边解释，那我就懂，如果不要，我就不懂。”
　　这种不沉稳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
　　贺晓远解安全带推车门，惊奇吐槽：“你刚刚把脑子跑了落山上了？”
　　陆琛：“外套穿上。”
　　进展厅，一幅幅油画陈列墙上，陆琛和贺晓远从进门处开始看。
　　厅里人不算多，也太静了，一点说话声都显得窸窸窣窣的突兀。
　　陆琛于是没说话，和贺晓远走在一起安静地看。
　　走了没两幅画，两人的手牵到了一起，贺晓远跟着便理解徐若萌为什么推荐他看展而不是爬山了——看展的时候心是静的，手牵在一起，感受到的是彼此掌心的温度，以及身边人的相伴。
　　他们来到一副名为《心》的画作前，画上一颗大大的爱心由明艳的冲突的各式色调汇聚，贺晓远看着，陆琛也看着，转头彼此对视，他们此刻的心中，约莫就是这画上最亮的那道色彩。
　　……
　　晚上，饭毕，外面吃完，陆琛送贺晓远回公寓。
　　贺晓远想到爬山的赌注，提醒：“还有个事没做。”
　　陆琛“嗯”了声：“没忘。”
　　贺晓远又开始好奇了：“是什么？”
　　陆琛：“再等等。”
　　车开到公寓楼下，贺晓远解安全带：“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琛也解开安全带，没说话，抬手冲副驾勾了勾手指。
　　？
　　贺晓远把耳朵凑过去，以为是要悄悄说。
　　陆琛低声：“让我亲一下。”
　　贺晓远：“……”
　　贺晓远转头，瞄瞄陆琛，竟然是这个。
　　陆琛问：“不行？”
　　贺晓远没吭声，眨了下眼。
　　陆琛没勉强，问：“会反感？”
　　这倒没有。
　　陆琛：“就亲脸。”
　　“我来亲，你可以把眼睛闭上。”
　　贺晓远考虑的神色。
　　不久，顶灯熄了，车内暗了，闭上眼睛，贺晓远的世界变黑了，他在黑暗中等待。
　　几乎没怎么等，贺晓远便感觉到有温热的吐息来到脸侧，接着，有柔软和一点冰凉在脸上轻轻一贴，一触即分。
　　跟着是陆琛的声音：“好了。”
　　贺晓远睁眼的同时臊得扭头看车窗：亲脸什么的……
　　唉哟真是……
　　贺晓远边不好意思边抿唇笑。


第88章
　　这晚躺在床上, 和陆琛发完互道晚安的消息，盘着银豹胸针在手里，贺晓远禁不住想, 亲人到底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