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陆琛，他一路进门穿过最前方的走道，人来到贺晓远与秦乘飞的工位前，径直在两人工位前的那张空着的大长桌后坐下。
　　一坐下便往椅背一靠，一手依旧插兜，一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搭，二郎腿支起，一派大boss的沉稳和强势。
　　坐下后，他便抬起目光，隔着半个办公区，遥遥看向贺晓远。
　　贺晓远眨眨眼，心里还挺高兴的，想陆琛终于来了。
　　并不知道，这一幕落在项目组其他人眼中，那根本就是贺晓远初来乍到不懂内情误撞入boss的禁猎区，马上就要被宰了吃干抹净了！
　　“回去、回去。”
　　常北的女助理离贺晓远不远，人躲在格子间的挡板后，悄悄出声提醒这不怕死的新人。
　　另一边，很怕死的、离陆琛很近的常北，捧着一份文件默默起身，来到陆琛身边，文件摆到桌上，先摸了摸鼻子，然后才一脸心虚的低声开口道：“老大，这是我最近在跟的case。”
　　陆琛收回看向贺晓远的视线，目光淡淡垂落，扫了眼，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开口道：“听说你捧着三千万的意向金，都没有让对方空出时间跟你吃顿饭？”
　　常北：“……”
　　陆琛目光抬起，不再多看面前的文件半眼，语气更淡：“没有结果的文件有什么拿过来的必要。”
　　除了贺晓远和秦乘飞的全场所有人：“……”
　　每个人心里这时候都响起了相同的BGM——猎！杀！时！刻！
　　整个办公室：QAQ


第43章
　　项目组助理、行政们的群：【boss们的小尾巴】——
　　【大boss怎么来了？？？？？？？惊恐.jpg】
　　【不知道啊, 这不是还没到年末吗。惊恐.jpg】
　　【就是啊，而且一般大boss来，乔总不都会在boss他们的群里事先通知的吗。惊恐.jpg】
　　【难道今天乔总忘了？惊恐.jpg】
　　【卧靠, 贺晓远还站着, 来个人，送他回工位啊。惊恐.jpg】
　　【可是他那个工位, 回去更可怕吧？惊恐.jpg】
　　【捂脸笑哭.jpg杨总安排的好位置，真是谢谢杨总了, 贺晓远还真是杨总的‘亲儿子’。惊恐.jpg】
　　……
　　贺晓远那边, 他终于从突然的安静中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了？
　　贺晓远不明所以。
　　陆琛来了，然后……嗯？
　　贺晓远觉得气氛很怪。
　　他心想大家都很怕他陆哥吗？
　　贺晓远不能理解。
　　不过全场只有他一个人站着，贺晓远心知自己站得有点突兀，便端着手里的咖啡走回自己的工位。
　　走近的时候他瞥到秦乘飞的电脑屏幕，服了——秦乘飞还在扫雷。
　　而随着贺晓远的坐下, 他这才意识到陆琛之前说给他在项目组留了好位子、离他近的好位子, 到底是怎么个‘好’法——桌子挨桌子, 面对面, 全办公室最近。
　　贺晓远暗自哭笑不得。
　　想：原来对面那张空着的、连个电脑都没有的长桌, 就是陆琛的办公位？
　　这是太不拘小节了，还是太独特另类了？
　　贺晓远再次哭笑不得。
　　而等他坐下, 陆琛便和他对了一眼，别人不清楚, 贺晓远心里有数, 知道陆琛看他，就是在和他打招呼, 贺晓远便也跟着回视过去。
　　等他们这边招呼打完, 站在陆琛身边的常北开始解释他捧着三千万、乙方公司连个人都不跟他见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个case具体的情况又是如何。
　　贺晓远没盯着他们，装样子去看电脑，顺便竖着耳朵默默的听。
　　而就在常北单方面与陆琛“沟通”case的期间，短短二十分钟内，玻璃门被推开了一次又一次，好几个贺晓远之前根本没见过的面孔，低调又迅速的闪进办公室、坐回工位。
　　贺晓远默默私戳还在扫雷的秦乘飞，问他认不认识进来的几人。
　　秦乘飞可算不扫雷了，回复：【第一个进来的是薛锦明，boss之一。】
　　秦乘飞：【黑衬衫的是俞珣，boss之一。】
　　秦乘飞：【刚刚进来的是萧琪依，boss之一。】
　　……
　　贺晓远根据秦乘飞的提醒，默默记下这些名字和对应的人。
　　至于“boss”这个叫法，贺晓远根据陆琛从前提过的项目组的情况，是这么理解：组内“正式编制”，手里有项目，不是真的‘总’，level极高，组内人称boss。
　　而这些boss如今一个个现身办公室、排着队的捧着文件来到陆琛这儿汇报case，贺晓远恍然陆琛比这些人level还高的同时，感慨陆琛不愧是项目组的高管，是个真正的“总”。
　　想明白这些，贺晓远心中暗暗惊叹。
　　俞珣、薛锦明、萧琪依等一群人也暗暗惊得不行：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把大boss都招来了？
　　水逆吗？！
　　排排队的俞珣、薛锦明、萧琪依默默对视——
　　俞珣：你们先。
　　薛锦明：想得美！
　　萧琪依：我才不！
　　俞珣：石头剪刀布吧。
　　薛锦明抬头看天，萧琪依低头瞧地。
　　俞珣：……
　　这些“总”们相同的心声：怎么回事，大boss来，老乔今天都没提前吱一声？
　　还是不是兄弟了！？
　　贺晓远则竖着耳朵默默听case细节听得正起劲，听到不太懂的词句还开文档敲下来，余光一瞥，与旁边工位的秦乘飞对视上，果然秦乘飞也在听。
　　贺晓远冲他眨眨眼，秦乘飞耸了下眉峰。
　　贺晓远看向电脑，秦乘飞OA上私戳他：【看来这是个boss里的boss。】
　　觉得自己更接近真相的贺晓远：【大boss。】
　　大boss坐那儿“提溜”一个个中小boss，而刚回办公室的中小boss们排排队的来到陆琛身边，瞥到陆琛桌对面的贺晓远，基本都要被惊艳一眼，只是内心活动各不相同——
　　俞珣：这谁？
　　薛锦明：哦哦哦，那个男模！
　　萧琪依：(⊙v⊙)这么帅吗？！
　　……
　　没听到萧琪依吭声，陆琛缓缓抬头：“你看什么？”
　　萧琪依嘴快道：“我看帅……衰败的下行市场还有没有扭转盈亏的空间。”
　　陆琛：。
　　贺晓远：。
　　秦乘飞：。
　　萧琪依：QAQ
　　当天陆琛一直待到六点，下班时间到，陆琛没动，整个办公室持续鸦雀无声，也根本没人敢动。
　　直到低头翻阅文件的陆琛抬手看了看表，淡漠平静地道了句“下班”，后排办公区才陆续有人“夹着尾巴”起身离开，走的还都是行政，没有助理——助理当然没办法走，自家boss还杵大boss那儿承受“雷霆雨露”呢，他们能“临阵脱逃”吗。
　　贺晓远想了想，没他什么事、决定走，抬手关掉电脑，起身。
　　他刚站起身，陆琛周围的boss们就整齐的随之抬起目光，跟盯着逗猫棒的一群猫一样。
　　俞珣：我们也不想啊。
　　薛锦明：这不是从前没见过。
　　萧琪依：还长这么帅吗。
　　贺晓远察觉到了，因习惯被注视而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在把椅子推进工位的时候朝陆琛那边弯腰，低声道了句：“陆总，我先走了。”
　　陆琛从文件上抬了抬眼皮：“嗯，早点回去吧。”
　　四周的boss们：……
　　常北：不怕是因为长得帅？
　　俞珣：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
　　薛锦明：刚来、没感受过大boss的凶悍？
　　萧琪依：没被大boss拆骨头吃过？
　　……
　　Boss们：牛啊。大拇指.jpg
　　只有旁边也准备走的秦乘飞注意到一个细节——贺晓远喊大boss陆总。
　　秦乘飞并不认识陆琛，从前也没见过，但他和思普瑞思的个别高管有接触，清楚公司大老板就姓陆。
　　秦乘飞刚刚看贺晓远在OA上称男人为大boss，就以为贺晓远在提醒他男人是公司的大老板，又见贺晓远直接称呼男人陆总，便以为贺晓远也猜到男人的真实身份。
　　秦乘飞想的简单明了，觉得既然大家都清楚、心知肚明，那就没什么再讨论男人身份的必要了。
　　“陆总再见。”
　　秦乘飞也打了声招呼，跟着离开了。
　　Boss们：……
　　他们还不如新人。
　　贺晓远坐上班车，回忆不久前各个“总”们看到陆琛跟鹌鹑见了老鹰一样的画面，默默忍俊不禁。
　　他想陆哥是陆总的时候，在部门里干嘛那么凶？
　　不会陆哥上班就是这样的吧？
　　有可能。
　　贺晓远特别正儿八经的想。
　　又想：那陆哥工作的时候和私下里还是差别挺大的。
　　进而想：那以后在公司在部门里，他也别跟陆总嘻嘻哈哈的，该正经就正经些。
　　贺晓远：好，就这样。
　　晚上，贺晓远照常接到陆琛的电话，陆琛问他下班离开部门后是去跟人约饭了，还是直接回了寝室。
　　贺晓远：“今天没约，直接回来了。”
　　品味了下陆琛这会儿和他说话的腔调语气，再比较下午，觉得私下里的陆琛果然随和得多。
　　他问：“陆哥，你平时上班就那样吗？”
　　陆琛：“哪样？”
　　贺晓远：“就，下午那样。”
　　陆琛故意：“下午哪样？”
　　贺晓远笑：“就下午那么严肃啊。”
　　陆琛语气温和：“差不多。”
　　贺晓远转身，背靠栏杆，空着的胳膊肘往栏杆上曲臂一撑，笑道：“我真的没想到你平时上班是这样的。”
　　陆琛第三次：“哪样？”
　　贺晓远知道陆琛在逗自己，无奈：“陆、总！”
　　陆琛这才好好说道：“习惯了，一开始上班就这样。”
　　解释：“我还没有常北他们几个年龄大，早些年在公司，如果不严肃些凶点，有些人不太能镇得住。”
　　这么一说，贺晓远想起他至今不清楚陆琛多大。
　　他连忙道：“陆哥你到底几几年的？”
　　陆琛笑了声，没答。
　　贺晓远猜起来：“31？32？33？34？应该没超过35吧？”
　　又故意拔高声音道：“39？！”
　　陆琛笑。
　　贺晓远：“说说么，我好奇。”
　　陆琛纵容的语气：“好奇这个做什么。”
　　贺晓远：“不做什么啊，就是纯粹想知道，看看我和陆哥到底差了几岁，有几个代沟。”
　　陆琛：“代沟怎么算？”
　　贺晓远想了想：“好像一般的说法，都是两年一代沟。”
　　又道：“这样吧，我21，陆哥你就告诉我，我们之间有几个代沟。是五个呢，还是六……”
　　陆琛：“5.5个。”
　　贺晓远一顿，反应过来：“原来你32。”
　　陆琛：“嗯，现在知道了？满意了？”
　　贺晓远笑，问他满不满意干嘛，这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但聊天么，好玩儿比较重要，贺晓远便顺着陆琛的话道：“满意啊，特别满意。这个年龄差刚刚好。”
　　陆琛漫不经心的带笑的语气：“哪里好？”
　　贺晓远张嘴不打草稿：“差得少吧，显示不出陆哥的成熟，差得多吧，我喊不了哥，得改个称呼。差十一岁刚刚好。”
　　语气愉悦，内容俏皮，可见贺晓远不但心情好，与陆琛也越来越熟识、说话越来越没有顾虑。
　　陆琛都听得出来，也顺着话：“你满意就好。你满意了，我也就满意了。”
　　贺晓远笑问：“陆哥满意哪里？”
　　陆琛：“都。”
　　贺晓远：“都？”
　　陆琛：“嗯，都。”
　　又说：“我喜欢年纪小的，年纪小，不懂事，我来教，显得我什么都会、成熟稳重。”
　　给贺晓远逗笑，笑得肩膀轻颤。
　　……
　　身后弯月高悬。
　　相同的月色下，【中老年DISCO】群在这个晚上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气氛——
　　常北：【@乔思行@乔思行@乔思行】
　　常北：【小乔你今天没有心！boss来你都不提前告诉我们！】
　　萧琪依：【亏得我住得近赶得过来，玄关套鞋的时候急急忙忙，差点把自己绊死、直接原地交代了QAQ】
　　薛锦明：【太可怕了，今天下午太TM可怕了。】
　　俞珣：【我现在心里都还有阴影。】
　　萧琪依：【阴影+1】
　　常北：【+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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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思行：【boss又不是冲你们去的。】
　　撤销。
　　乔思行：【忘了。下次注意。】
　　杨赟：【吃瓜.jpg】
　　常北：【幸好大boss只是偶尔过来，他要是明天还在，我得去医院给心脏搭个桥。】
　　杨赟：【吃瓜.jpg】
　　乔思行：【咳，明天boss不一定不在。】
　　常北：【？】
　　俞珣：【？】
　　萧琪依：【？】
　　薛锦明：【啥？你说啥？】
　　杨赟：【吃瓜.jpg】
　　……
　　次日，贺晓远到办公室，能感觉到部门里残留着昨天陆琛的余威——四周安静、气氛沉闷，都没人聊天，有人说话也是压着声音。
　　贺晓远冲后面瞧了瞧，看见常北的助理冲他示意了下手机，贺晓远点点头。
　　坐下，开电脑，贺晓远摸出手机，发现自己不久前多了个群，群名叫“boss们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