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含笑，脸都被掌心挤得变形了：“嗯。”
　　贺晓远又亲了口：“我喜欢。”
　　终于这日，‘中世’发布会。
　　现场有严格的安保措施，入场人数与坐席也是固定的，除了媒体、中世相关人员、思普高管、业内外嘉宾、领导，能拿到当天发布会现场入场资格的人非常少，且不能带同伴，一人一票，一票一座。
　　贺晓远和秦乘飞刷邀请函二维码入场的时候，还刚巧碰见有人为此和门口负责入场秩序的安保人员发生口角冲突。
　　工作人员给贺晓远和秦乘飞验证了二维码，两人往里走，秦乘飞：“我还挺紧张的。”
　　贺晓远：“你紧张什么，你又不上台。”
　　秦乘飞：“要是‘中世’表现不好，之后的试用版状况欠佳，前段时间别人怎么兴高采烈地找我打听的，回头这群人就得暗搓搓地在背后看笑话。”
　　两人走进了内场。
　　贺晓远宽慰：“看的也是思普和中世的笑话。”
　　秦乘飞低头看自己手机上的坐席号码：“你还挺会把自己摘出去的。”
　　两人坐下，因来得早，周围不少位子都是空的。
　　他们位置不算靠前，但也不差，是在正对主屏和舞台的正前方、中间靠后一点——项目组的位子都在这边。
　　两人往四周看看，这时距离发布会开始还要一个多小时。
　　贺晓远心里想，不知道他陆哥什么时候来，估计会卡点。
　　方定豪呢，来了吗？他说今天会来的。
　　很快，贺晓远目光一扫，在舞台下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公关部的吕总吕诗诗。
　　吕诗诗正和身边人对着什么文件，表现干练而沉稳。
　　贺晓远心想她今天估计会很忙。
　　过了会儿，常北、俞珣他们几个boss都来了，旁边坐下。
　　大家坐下后的反应都很相似，都扫了扫现场、看了看四周、舞台。
　　常北也看见吕诗诗了，揶揄：“吕总今天有的忙了。”
　　萧琪依：“你少说风凉话。”
　　贺晓远这时在和身边的秦乘飞、薛锦明说着什么，没留神周围，因此没看见朝他这边走过来的方定豪，直到方定豪在前排的空位站定，手伸过来，朝他打了个响指。
　　贺晓远抬头，有些意外，主要是意外方定豪今天穿了西服。
　　贺晓远打量了眼，笑道：“还挺帅的。”
　　方定豪别扭死了，穿了西服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也没好好穿，里面竟然还是件圆领的白T，外面罩了件西服。
　　方定豪不认识秦乘飞他们，所以项目组几人看过来，他就当没看到，只注视贺晓远，纳闷：“你怎么坐这儿？”
　　贺晓远听懂了，这是说男朋友都是大老板了，怎么还坐得这么靠后。
　　贺晓远：“我们组都坐这里。”
　　“哦，行，你坐吧。”
　　方定豪说着便准备走了，本来过来也只是打个招呼的。
　　贺晓远：“你今天会上台？”
　　方定豪回头：“你觉得可能吗？”
　　贺晓远笑：“为什么不可能。”
　　方定豪抬手，横了一刀在脖子前：“你不如杀了我。”
　　贺晓远：“摸……孟工负责宣讲吗？”
　　方定豪已经抬步走了，扭着脖子，没好话：“当然了，他多帅多牛啊。”
　　方定豪走了，周围项目组的人全好奇刚刚那一幕。
　　这人是谁？
　　怎么听起来好像跟今天的发布会有关系？
　　薛锦明：“小远你认识？”
　　常北：“不会是中世那边的人吧？”
　　秦乘飞：“你认识中世的人？”
　　贺晓远没打算瞒，现在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我之前不是做过一个项目吗，那个项目就是刚刚那个人。”
　　常北反应快：“他不是方定豪吗！”
　　萧琪依道：“还真是。”
　　大家这下不用细问，猜都猜得到了。
　　常北：“你的项目就是挖他来思普？”
　　薛锦明：“你不会早知道中世的项目了吧？”
　　贺晓远没作声，点点头，全部承认了。
　　众人恍然：哇~
　　常北带头开始鼓掌，摇头感慨：“你牛。”
　　其他boss跟着鼓掌，是感慨，也是揶揄。
　　秦乘飞凑近，盯着贺晓远：“你怎么会有挖人这个项目的渠道？”
　　贺晓远扭头和秦乘飞对了一眼，跟着看向别处，顾左右言他道：“快开始了吧？”
　　秦乘飞再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个关键词：“你家陆哥？”
　　主屏这时亮起。
　　贺晓远示意秦乘飞，转移话题：“看那边。”
　　不久，内场尽数坐满，台下首排陆续也有了人，陆琛一行人低调入场后，不是先坐下，而是和各方握手打招呼，然后才坐下了。
　　贺晓远没留神陆琛具体什么时候入场的，但目光往主舞台扫的时候也看到了，看见陆琛和人握手、说着话，然后一起落座。
　　贺晓远不动声色，唇角抿了抿。
　　整点，一道男音通过现场音频设备传遍内场每一个角落：“现在距离发布会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请大家做好准备，归位落座，静待开始。”
　　与此同时，网络上，实况直播已然开始，镜头正对的正是现场的主舞台，舞台主屏显示着发布会开始的倒计时。
　　思普自己平台的直播频道，评论和弹幕都在汹涌翻滚。
　　八分钟。
　　五分钟。
　　三分钟。
　　一分钟。
　　最后30秒，现场灯光暗下，主舞台灯光亮起，一个身着正装、面容英俊、姿态从容的男人一步步从台下走上主舞台。
　　在他的脚步踏上主舞台的同时，他举起手里的话筒，冷静的声音通过设备传遍内场，响彻在现场每一个人的耳边——
　　他说：“中世，请为我打开主屏。”
　　一道清晰悦耳的女音：“是的，我在。”
　　“好的，正为您打开主屏。”
　　这是‘中世’公开向世界发出的第一道声音。
　　全场瞩目。


第116章
　　登台的正是孟晖, 中世的技术总监。
　　他以中世向世界发出第一道声音为开场，直接又不失正式地开启了今天的发布会宣讲。
　　镜头内外、台下坐席，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随着他。
　　孟晖无疑是从容的, 身后主屏配合着切换宣讲内容, 内场几乎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
　　最先的宣讲自然是中世开发的框架思路与大众可以理解的有关大模型的内容，接着过度到深度自然语言与交互式机器人对人类生活的影响。
　　孟晖在这归类为铺垫的部分做了不少重点讲解, 力求让大众明白什么是深度自然语言以及让程序迭代做自我学习的难点在哪里。
　　讲的足够清晰且容易让人理解，全场听的都很专注。
　　接着, 主屏内容切换, 孟晖向大家展示了中世与普通搜索引擎/智能机器人在理论、数据、结果上的差距。
　　这部分做了现场演示，中世的再一次“出场”与表现，无疑让人惊讶——孟晖从文、理、工、常识等多个方向做演示，普通搜索引擎/智能机器人的表现中规中矩，就像大家自己拿电脑手机搜索一个问题一样, 得到的结果更多的是一个词条或相关结果, 真正的内容答案需要搜索者自己来提炼, 但中世不同, 她可以直接给出答案, 甚至是一个解答的过程，结果就是结果, 不再需要内容答案的提炼。
　　好比孟晖举的其中一个例子，问：思普是几几年成立的。
　　普通搜索词条的结果会有大段的思普创立相关的内容, 其中具体的几个重要时间标上了红色, 需要通过浏览提炼重点来分辨最终的真正答案。
　　但如果问中世，思普瑞思公司成立于几几年, 中世直接给出了答案。
　　再比如问一个高数相关的数学题, 普通搜索引擎是抓取相似类似的题型, 只有内容的展示，但并不会将该题目做出来得出一个具体的结果。
　　中世则像学生解题一般，过程有，计算也有，然后最后得出题解答案。
　　仅仅到这里，现场席间便发出惊叹——这种技术上的进度，无疑透露出中世与普通搜索引擎/智能机器人的不同。
　　于是台下不再安静，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
　　台上，孟晖沉着地继续着自己的宣讲……
　　—
　　地球的另一端，与国内时差有十多个小时的M国。
　　陆绪朝与周娴同样在通过直播关注这场全世界都在瞩目的发布会。
　　—
　　宣讲还在继续着，贺晓远于台下关注，面上平静，心却热了。
　　孟晖说，深度自然语言的发展，推动的是技术，影响的却是人类。
　　孟晖说，每一次迭代，都是一次振翅的蝴蝶效应。
　　贺晓远如今终于后知后觉地知道当年《喵呜喵》问世，他特意去街上，坐公交坐地铁地看别人玩《喵呜喵》时，那种道不明的、他当时没有抓住的心情是什么了。
　　那是自己的工作影响了许多人生活的悸动。
　　那是自己明明于尘世中那么微小，却还是蚂蚁搬大象般的为公众的生活做出了一些影响。
　　他做一个游戏最后都能有如此心情，何况是中世这样几乎可以改变人类生活和发展的引擎式的项目？
　　几乎是瞬间、一下子，在这个发布会的内场，贺晓远感受到了互联网人承担的职责与使命。
　　这种心境让他不再觉得自己微小，反而从心底深处滋生出一股力量，一股也想要以微弱之身为人类为社会做出点什么贡献的心气。
　　贺晓远胸腔内翻滚着这些心气，意识灵魂都得到了震撼。
　　他进而想起陆琛教他以更高的视野看待问题、更宽广的心胸面对工作，他想到陆琛还不是普通员工，而是一家市值万亿的大企业的老板，是中世项目的牵头人。
　　这样人，才是真正能担当起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的人。
　　灯塔吗？
　　不。
　　贺晓远现在觉得陆琛是太阳。
　　坐席错落，贺晓远往前排的前排的前排、最首排看去，虽只能看到陆琛背影的一角，却足够牵动他的心。
　　……
　　孟晖的宣讲无疑是成功的。
　　待孟晖在掌声中下台，执行CEO唐行洲上台发言。
　　唐行洲说：思普瑞思作为互联网行业的大企业，承担着一定的社会责任和推动技术发展的职责。
　　唐行洲说：我们无法预计中世的问世与大模型的发展会为世界的发展变化做出怎样的推动。
　　但我们期待人类社会变得更好。
　　贺晓远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首排那个他只能看到背影一角的男人的身影，心中温热的同时温柔地想：
　　上台的不是陆琛，但其实这些也是陆琛想说的话吧？
　　他不但这样想，也有实力，还在尽自己可能的努力着。
　　这就是陆琛啊。
　　强大伟岸的，像太阳一样的陆琛。
　　贺晓远随席间一起给发言的唐行洲鼓掌，目光却始终注视首排，眼底的温柔与爱意难以掩饰。
　　秦乘飞想跟贺晓远说什么，一转头便看见这样的神情，愣了愣，忘记要说什么，一边给唐行洲鼓掌一边无声地看着贺晓远。
　　再顺着贺晓远充满热意的目光往首排的方向看去，再迟钝再不懂，秦乘飞该发现也终于还是发现了。
　　他！
　　果然！
　　但秦乘飞没说什么，也没打扰此时鼓着掌、眼神充满热意的贺晓远。
　　就好像不打扰才是尊重。
　　又或者说——
　　秦乘飞收回目光，心想：他们不想让人知道吧？算了。
　　进而：和大老板谈恋爱？
　　牛！逼！
　　八个月后，这一年的年底。
　　关于陆琛决定将个人持有的中世43%的股份中的10%转给贺晓远的消息传到了陆绪朝这里。
　　陆绪朝为此动怒，觉得陆琛被小男朋友蛊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了。
　　妻子周娴宽慰：“阿琛一直是理性的人，应该有什么原因吧。”
　　陆绪朝冷哼。
　　陆绪朝示意周娴：“你去一趟，把人弄走，这个人不能留下来。”


第117章
　　A城, 冬，贺晓远出差的行程全部结束，因天气, 订了后天的机票。
　　他坐在出租车后排往外看, 对这座北方城市即好奇也有好感。
　　要不是赶着回去和男朋友搂搂抱抱亲亲爱爱，还真想留下玩儿两天。
　　算了, 下次吧。
　　贺晓远看着车外，年轻的面孔带着好奇, 眼神在沿途一路注视观望——此刻他在回酒店的路上, 但回去不是休息，还要在酒店餐厅见一位周女士。
　　这位周女士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他的联系方式，打电话来，言明手里有一个矿山资源的项目想找思普合作。
　　周女士在电话里说得像模像样，不像托大也不像虚话, 贺晓远决定见一见, 觉得也许是个合作的机会。
　　从车窗外收回目光, 贺晓远看了看手里的手机——他刚发消息给陆琛, 陆琛没回。
　　在忙吧应该。
　　贺晓远没在意, 知道陆琛忙完了看到消息就会回自己。
　　车子不久后抵达凯宾斯基酒店，门口的门童替贺晓远打开车门, 贺晓远跨步走出，道了声些谢, 提着公文包、臂弯搭着大衣, 信步往自动旋转门走去。
　　抵达餐厅楼层，电梯走出, 来到餐厅, 贺晓远抬眼一扫, 便见没什么人的餐厅里，临窗的一桌坐了位穿着白衣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