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 宋时维笑了笑,“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阮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宋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我送雨晴来上课,想着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过来看看。”宋时维看起来有些憔悴,“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 宋时维犹豫了下,看向他,“你和璟哥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问得阮迎一愣。 他和闻璟行只是情人,并非正常的情侣关系。 但这样也算是在一起了吧? 阮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你怎么能......”宋时维嘴张开又合上,半晌挤出来句:“阮迎,他能和你好,并不是因为喜欢你。” 阮迎垂眸,语气轻淡,“我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你还......你很喜欢他吗?” “宋先生。”阮迎眉眼间添了几分冷漠,声音冷淡:“这是我的私事,我并不想和外人谈论。” 一个“外人”彻底让宋时维没了话,他嘴角扯出抹苦笑,“对不起,是我冒犯了......那就不打扰了。” 宋时维走到走廊,又回过头往里看了一眼。 阮迎侧脸柔和,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他对阮迎是一见钟情,他来送宋雨晴上课,见到阮迎第一眼时,就对他心生爱慕了。 宋时维有些后悔请阮迎来自己的生日会,让他与闻璟行相见。 仔细想想,那时候阮迎见到闻璟行的神情,就好像...... 就好像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 宋时维走后,阮迎继续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直到天黑,才总算是完成了样本图,给客户发了过去。 客户很快回了消息,说很满意,让按照这个做。 阮迎松了口气,像小猫似的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回了家。 从网上买的可塑性泥土已经到了,足足四大包,摞在了门口。 阮迎开了门,把泥土搬到玄关处,等搬到最后一包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双修长的腿。 他一愣,抬头看到了穿着居家服,头发凌乱的闻璟行。 眼皮稍稍有些肿,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闻璟行抬了抬下颌,“这什么?” “泥土,做彩塑用的。” 阮迎站起身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他脸热得透红,衬的眼睛很黑,像只小鹿似的,笑道:“闻先生,你没走啊。” 闻璟行双手插兜,靠在墙上,喉结攒动,“赶我啊?” “不是的。”怕他误会,阮迎语气急了些,“只是没想到闻先生还会留在这里。” 闻璟行的头发没用发胶固定,几缕松松散散地搭在额前,柔和了硬朗的脸部轮廓,眉眼间温柔许多。 看得阮迎瞳孔微颤,脸愈发地红,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闻璟行。 “闻先生,为什么没走?” 闻璟行心里直痒,抱起他来放在了玄关处的置物柜上,手撑着桌面,一双凤眼盯着他。 “走不动了。”闻璟行声音发哑,“谁让你昨天晚上太浪,把我都榨干了。” 阮迎微微怔了下,表情有些微妙。 他记得昨天晚上只做了两次呀。 闻先生......是不是不太行呀?
阮迎抿了抿唇,抬眸,委婉地问:“要不......我给闻先生买点药补补?” 闻言,闻璟行的脸唰地一下黑了底。 他将阮迎按在柜子上,从里到外操了个透。 阮迎娇气不是一天两天,没两下就开始喊疼,喊完疼又开始要,吵得闻璟行头疼。 干脆伸手捂住了嘴,最后弄得整张手都湿透了,又让阮迎舔干净。 闻璟行呆到第二天下午走的,走之前说最近要开始忙个新项目,会很忙,可能一段时间没空见他。 阮迎同样也忙,白天除了要去画室上课,还要找时间做金蟾彩塑。 本来已经做出来了,他送到客户手里,对方十分不满意,要求大改。 客户已经付了定金,阮迎没办法,只好重新做。而且给的期限也很短,他一空下来就在做。 避免不了家里被泥土弄脏,没有时间打扫。闻璟行偶尔来了,也没时间陪他,惹得他很不高兴。 临近截止日,阮迎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完工,包装好给客户送了过去。 对方却连看都没仔细看,就说不要了。说是没达到预期,做工太过粗糙,并且强硬地要求把定金退给他。 定金按说是不能给退的,但阮迎实在没有精力和他再争执。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生理念,把钱退给了他。 后来阮迎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位客户请了别人,将他之前的样品复刻了一个出来送礼,只花了三分之一的价钱。 阮迎精疲力尽地回了家,倒在了沙发上。 他伸手看着蜕了皮的手指,指缝发炎肿得一碰就疼。 其实说不生气是假的,可他实在是没力气想这些,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屋内漆黑一片,枕边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阮迎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摸过枕边的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二玉”两个字,他接了电话,声音柔软“闻先生?” 强势低沉地男声透过听筒,“在家?” 阮迎应声道:“在的。” “开下门,我在外面。” 阮迎一愣,放下手机去开了门,见到了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闻璟行一身深蓝色西装,黑色的衬衫敞着领口。额前的发梳了上去,露出优越俊朗的五官。 阮迎盯着他的脸,一时看呆了。 他“啧”了一声,伸手捏了下阮迎的脸,“看傻了,让我进去啊。” 阮迎回过神,忙不迭地让开,闻到他满身浓烈的酒气。 闻璟行进门脱了鞋,走路有些不稳,倒在了沙发上。 他头靠着沙发背,闭上了眼睛。 阮迎把鞋子摆好,给他拿了条毛毯盖在身上,“闻先生是喝酒了吗?” “嗯。”他脖间泛红,眼睑也发红,“刚散场。” 又想起了什么,他低声骂道:“那帮老畜生,以为我是那么好灌倒的。” 阮迎见他一只手捂着腹部,就知道他胃病又犯了。 他去厨房烧了热水,拿了胃药端过来。 回来见闻璟行正拿着他的手机看,说:“二玉?你这给我备注的什么名字,傻里傻气的。” 闻言,阮迎难得不高兴。 他把水杯放在桌上,垂着眼睑说:“玉很珍贵,两个玉,就是无价之宝。” 闻璟行名字中的“璟”字,是玉的光彩之意。 闻璟行被哄得很开心,勾起唇角,将人拽到怀里,狠狠亲了亲。
第5章 玉兰花
闻璟行亲够了,将人放开。端起水服了药,又说自己饿了,让阮迎去做些吃的。 阮迎这几天太忙,自己也是吃速食和叫外卖。翻了翻冰箱,只剩两个番茄。 他问:“闻先生,家里没什么吃的了,煮碗面可以吗?” 闻璟行揉着眉心,“嗯”了一声。吃了药,胃还是疼得厉害。 他伸手端起水又喝了一口,瞥到电视机旁墙角放着的东西。 是前段时间阮迎一直摆弄的玩意儿,外面罩了个透明四方玻璃盒,右下角贴着一张标签: 程先生 电话:135XXXXXXX 地址:财源街金都花园XX单元XX号 截止日期:11月09日 金色与铜色相交的金蟾栩栩如生,雕花线条复杂,看起来工序十分繁琐。 也难怪阮迎做了那么长时间,连陪他的时间都没有。 可看日期,今天已经过了截止日。 闻璟行看向厨房,阮迎正戴着米色的围裙,剥着烫好的番茄的皮,几根手指上缠着透明的创可贴。 他问:“这个丑蛤蟆怎么还在这儿?” 阮迎若无其事地忙着手里的事,说:“我做的不好,客户不喜欢,说不要了。” 闻璟行没再说话。 阮迎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盛了碟白萝卜小菜。 端到餐桌上后才发现闻璟行不在屋里,玄关处的鞋和搭在衣架上的外套都不见了。 等了半个小时,面已经凉了,还是不见闻璟行回来。 阮迎抿了抿唇,端起碗刚要倒掉,传来了敲门声。 阮迎放下碗,从猫眼往外看了看,是闻璟行。 他打开门,闻璟行带着寒气从外面进来,“妈的,冻死老子了。” 阮迎睁大了眼,盯着他嘴角上的一小块淤青,“这是怎么了?” 闻璟行从兜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扔到他怀里,“数数,看少吗。” 阮迎有些懵,还是听他的话把信封里的一沓钱数了。 数到最后一张时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闻璟行。 脸上挂了彩,闻璟行笑起来更加痞气,“傻了?到底少不少啊。” 阮迎摇头,“正好的。” 是之前那个客户给他报的价,算上定金一分不少。 他转头看向墙角,原本摆在那里的彩塑金蟾已经不见了。 闻璟行体型高大,足够把头顶的灯光遮住。 他伸手使劲揉了把阮迎的头发,口吻略带嫌弃:“你们搞艺术的不比我清楚,让人坑了就算了,东西叫人抄去了也能忍?” 阮迎总归是有些委屈的,他红着眼摇了摇头。 “哭什么,又没想凶你。”闻璟行“啧”了一声,语气生硬,“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跟个傻子一样让人欺负。实在不行就告诉我,嗯?” 阮迎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了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幼稚,可这一刻阮迎觉得闻先生是超人。 “行了,别装乖。”闻璟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饭呢?”
桌上的面已经坨掉了,阮迎端起碗要去厨房倒掉,“我再重新给你做一碗。” 闻璟行一手夺了去,“麻烦,凑活吃吧。” 他也不嫌软烂,很快一碗见了底,小菜也吃得干干净净。 闻璟行吃完面后,去浴室洗澡了。 阮迎收拾好厨房,进了卧室看见闻璟行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手机亮着,这把斗地主还没打完,对面农民队友正哐哐朝他扔番茄。 阮迎把手机拿过来关了放在一边,给他拽了拽枕头,睡得舒服些。 闻璟行睡觉时,锋利的五官柔和许多。平日喜欢敛着的眉也舒展开,添了些温柔。 阮迎抱着腿坐在床边,下巴抵着膝盖,看着他的脸很久很久。 进入十一月以来,画室要正式开始艺考集训,晚上加课。 这是阮迎毕业后第一次带艺考生,集训比想象中更要累。 只上了两周课,阮迎就瘦得颧骨微微突出,眼下的黑眼圈非常重。 这天蒋繁回来面试新聘的美术老师,看到阮迎时都被他吓着了,赶紧给他放了两天假休息。 阮迎收拾东西坐公交回了家,结果在车上睡着了,还是到了终点站司机把他叫醒的。 此时他已经在城市的另一头了。 等阮迎坐公交回来,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他中饭没怎么吃,此时饿得头昏眼花,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便在路边找了个面摊,要了碗热干面。 这里是夜市一条街,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旁边有个妇女摆摊卖花,五颜六色的,带盆的不带盆都有。 微风将花香吹过来,阮迎身上的疲惫都缓解了些。 老板娘将面端上来了,阮迎掰了一次性筷子,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面。 面里的麻酱有些稠,他抬头对老板娘说:“请帮我拿一瓶矿泉水。” “好嘞。” 老板娘去冰柜里拿了矿泉水,旁边十字街突然嘈杂喧闹,不一会儿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她垫着脚看,问一旁吃饭的人:“哟,这是怎么了,打架了?” “好像是一个Omega发情了,引得周围的Omega假性发情了,警察都来了......” “唉,你说这事,还是Beta省心啊,我啥都闻不见......哎?刚才坐这要水的小伙子呢?” 位置已经空了,面几乎没动,一次性筷子摔在了地上。 昏暗的胡同内。 阮迎靠在墙上,胸前不停起伏,气息粗重。 他被迫假性发情了。 阮迎伸手摸了下后脖颈上的腺体,热得疼痛难忍。 周遭交织的各类信息素,像张大网罩住他,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他掏出手机,想给蒋繁打个电话。 还没等拨号,手机倏地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地接通了号码。 低沉不悦的声音,在狭小的胡同内响起:“你在哪儿呢?” 是闻璟行。 阮迎一懵,抓紧了手机,“闻先生?” “你不在家?” “......我在外面吃饭,马上要回去了。” “和谁吃的?” “......我一个人。” “吃快点,我回来了,现在在你家。” 说完,闻璟行便挂了电话。 阮迎几乎要将唇咬出了血。 他不能就这么回去,不能让闻璟行看到他这个样子。 虽说假性发情不同于真正的发情期,吃一次专用的抑制剂就可以消解掉发情症状。 可这附近并无二十四小时药店,就算买了药,抑制剂起效也需要一定时间。 他该怎么办...... 又一阵风吹过,沁人的花香冲淡了空气中浓重的信息素。 闻璟行去外地出差了半个多月,今天傍晚才回来。 走的这段日子,闻璟行太忙,没给阮迎打过一通电话,这会儿小情人指定想他想得不行。 正好闻璟行不想回去见到闻崇明,干脆就来了阮迎家。 闻璟行用之前配的钥匙开了门,漆黑一片。 他抬手按了灯,屋内并没有人。
闻璟行给阮迎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激动地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 挂了电话,闻璟行从兜里掏出个礼物盒,里面是一条浑白的羊脂玉吊坠。 想着和阮迎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没送过他什么。 出差的时候路过玉店,看这块羊脂玉成色漂亮。便买下配了一条绳,做成了吊坠。 结果闻璟行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小时才听见敲门声。 闻璟行表情不悦的开了门,还没见到人,却被浓烈的花香袭了满怀。 暌违已久的阮迎,抱着盆白色的花。 闻璟行皱起眉,盯着他怀里的白色花簇,“什么东西?” “白玉兰盆栽。”阮迎脸很红,眼睛也红,说:“我刚才在路上买的,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我不是说过我最讨厌花吗?”闻璟行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扔出去。” 阮迎道歉连连,把白玉兰盆栽放到了门外。可香味很重,隔着门也能闻到。 闻璟行又要发火,他又把花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睡觉时,闻璟行抱着阮迎亲吻,鼻息间满是玉兰花的香味,熏得他头疼恶心。 闻璟行兴致全无,勃然大怒,把阮迎的枕头扔了出去,让他去客厅睡,甩上了卧室的门。 阮迎蜷缩在狭窄的沙发上,松了口气。 抑制剂也起效了,热度降了下去。 阮迎裹紧了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许久,卧室的门开了。 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弯腰抱起沙发上的阮迎,抱回了卧室。 阮迎睡得太沉,浑然不知。 等再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钟了。 阮迎一睁眼,便看到闻璟行正单手撑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表情有些懵,眨了眨眼。 闻璟行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磁性,“不解释解释?” “啊?” “让你在沙发上睡,你半夜跑床上来搂着我干吗?” “......我有吗?” 闻璟行挑眉,“难不成还是我抱你上来的?” “......” 阮迎有些窘迫,尴尬着道歉。 难道昨天晚上因为假性发情,精神紊乱导致梦游了? 他真的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好在闻璟行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计较被“占便宜”的事。说想吃荷叶糯米鸡,让阮迎给他做。 阮迎洗漱完,穿了件厚外套,去菜市场买要用到的白条鸡和干荷叶。 回来时,保洁人员正在楼下收拾垃圾。 他从垃圾桶旁的地上端起一盆白色的花,嘀咕着:“这花开得这么好,怎么给扔了,还挺香的。” 阮迎看了眼他手中的白玉兰,缩了缩脖子,鼻尖蹭过毛衣的高领,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