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给的
翌日上午,阮迎上完一节大课,回到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蒋繁正拿着杯子站在咖啡机前。 阮迎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杯,“蒋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蒋繁的个子很高,一米九多。在Alpha当中,也算是体型高大的了。 他是大阮迎两届的学长,两人一个社团的。 在学校的时候,阮迎性格孤僻,几乎没有朋友。 若不是那天在路上被人拉进了艺术社,也不会和蒋繁认识。 蒋繁对他很照顾,知道他家里没什么人了,学费生活费全靠奖学金和助学金,总是多买份饭带给他。 他毕业后,就进了蒋繁开的繁星画室做美术助教。蒋繁给他的薪水很高,加上平时跑画展能卖出些画,生活还算宽裕。 蒋繁家境普通,却极具上进心。除了这家画室之外,最近正在和朋友创业,新开了家互联网公司。 阮迎看他脸色疲惫,眼下泛青,问:“最近公司很忙吗?” 蒋繁颔首,“这段时间画室你多操心,往前我再招几个老师,你不用那么累。” “没关系的,我不累。” “昨天我走了之后,画展怎么样?” 阮迎抿了下唇,视线飘到别处,“......还行吧。” 事实上,蒋繁走后没多久,闻璟行就把他带走了,他整个下午都在酒店。 “有个朋友联系我,说他们老板想要个彩塑金蟾,给的价格不低。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擅长这个,要不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阮迎点点头,“好。” 蒋繁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我女朋友找我了,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等下,蒋哥。” 阮迎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昨天就该给你的,生日快乐。” 蒋繁笑着接过,“谢了。” 蒋繁走后,阮迎也差不多该去上课了。 他拿好下节课要用的材料,路过走廊窗户时,正好看到蒋繁揽着一个长发女生上车。 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穿着打扮能看得出气质很好。 阮迎记得他有次喝酒时提过,女生家境很好,对方父母看不上他。所以才拼了命的赚钱,想配得上她。 阮迎很羡慕也很佩服蒋繁的勇气,不像他这般平庸且胆小。 闻璟行将胃里的酒液吐了个干净,按下了抽水马桶。
他走到洗手台前,捧着水漱了漱口。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满眼红血丝,嘴唇泛白。 他低声骂了句:“妈的。” 闻璟行挤了消毒液洗手,水流弄湿了衬衫袖口,白金袖扣附着着水珠,闪着微芒。 他看了片刻,扯过一次性纸巾,将袖扣上的水渍擦干净。 回到包间,闻璟行还没进门,听到里面不知谁唏嘘一声。 “闻家这么大个产业,居然落到次子手里了,我看闻老爷子在地底下可睡不踏实了。” “这谁能想到呢,那么厉害的闻大少爷,好端端地出了车祸,才三十多岁,说瘫痪就瘫痪了。” “你们说的可够玄乎的,我看这小闻总上任这几年,干的也不错啊。” “是不错,但要和他哥比起来,那可差远了。你不知道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天天把他长孙挂在嘴边,逢人就夸,死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他。” “但还真别说,他长得还真像他哥,我头两年才见的时候,差点没认错了。” “哼,长得像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草包......” 闻璟行推开了门,屋内瞬间噤若寒蝉。 他嘴上笑着,眼里不见半分笑意,拉开椅子坐下,“聊什么呢,我也听听。” “就瞎聊。”方才说的最起劲的那个秃头,笑得像只癞皮狗,拿起桌上的酒杯:“来,小闻总,我敬你一个。” 闻璟行没动,靠在椅背上没动,锐戾的视线如刀子剜着他脸上的肥肉。 看得对方如坐针毡,后背汗涔涔。 片刻,闻璟行端起了酒杯,笑着说:“王叔,应该小辈敬您。” 酒局散场,包间只剩闻璟行一人。 他躺在沙发上,颈间的领带松松垮垮,脖间大片大片的红。 助理肖宁敲了敲门,轻声说:“老板,车已经备好了。” “嗯,再等会儿。” “好的。” 门轻轻关上,他微微动了下身子,手捂着腹部,胃如针扎。 疼得闻璟行拧起锋利的眉,低声骂道:“妈的,一群臭傻逼。” 他抬起小臂遮住脸,挡住了头顶上刺眼的灯光。 眼皮上硌着个凉凉的东西,是阮迎送他的袖扣。 他对着灯光,抬起手。看了一会儿,出声:“真丑。” 不过这会儿想起来,好像和阮迎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了。 闻璟行坐起身,捞过一旁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只响了两声铃,对面立刻接了电话,喜悦轻盈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闻先生,你好。” 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他开心的小脸。 就这么喜欢他?接个电话都能乐成这样。 真够便宜的。 闻璟行嘴角扬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他“嗯”了一声,说:“会做饭吗?” “会的,我厨艺还可以的。” “我饿了,给我做些吃的,要清淡点的。” “好。”阮迎问他:“做好之后,给闻先生送过去吗?” “不用,把你家地址发我。” “好,我等着闻先生。” 阮迎的声音温柔平和,像七月的清风,抚平了闻璟行眉间的皱痕。 司机根据阮迎提供的地址,弯弯绕绕,总算是找到了这片老旧的小区。 外面本来飘着小雨,这会下得密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晚秋的雨,更是阴冷得刺骨。 往里走路太窄,车只能停在一号楼前面的空地上。 车大灯照亮前方,细细密密斜织的雨幕中站了个人。 是阮迎。 他双手抓着把枣红色雨伞的手柄,穿着件灰色针织衫,衬得皮肤愈发冷白。 偏重的衣料勾勒出优越的肩颈线条,清清瘦瘦地,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司机将车停在他面前,降下车窗。 看到是闻璟行,阮迎眉眼含笑,又唤他:“闻先生。” 闻璟行视线扫过他浸湿的肩头、冻红的鼻子,“你一直在这等着?” “刚来没多久。”阮迎有些不好意思,“雨下大了,怕闻先生没带伞。” 闻璟行觉得有些好笑。 先不说司机会准备伞,一般名贵的车都会专门设计出位置,配备一把伞。 不过像阮迎这种人,估计也没坐过什么好车,不会知道这些。 闻璟行冷哼一声,“你倒是机灵。” 自动门打开,他下了车并没有拿伞,而是弯腰揽住阮迎的肩膀。 “把伞举高点,别淋着我。” “哦哦,好的。” 阮迎认真地举高,大半个伞向闻璟行倾斜。雨顺着伞梢淌下来,肩膀湿得更透了。 他自己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低着头慢慢地说:“这条路不好走,有很多水坑,闻先生小心一点。别踩着亮的地方,亮的是水面......” 闻璟行看着他白皙的侧脸,心脏某个地方倏地柔软。 他伸手夺过伞,捞过人搂在怀中,将人遮得严严实实,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笨蛋。” 二十一寸的单人伞终究是不够用,两人还是淋得湿透。 闻璟行不爽道:“出来接我不知道拿把大的伞。” 而他丝毫不提车里有两把伞,自己却不用的事情。 阮迎连连抱歉,说明天就去买把大点的伞。 他顾不得自己的衣服还淌着水,回卧室拿来一套男士居家服,递给闻璟行。 闻璟行不接,挑眉,“哪个野男人的,给我穿。” “没人穿的,是新衣服。”阮迎又开始不好意思,耳朵泛红,“想着闻先生可能会来,就提前买好了。” 闻璟行眼神深了些,被他勾得心尖直痒。 可他还是没接,说:“什么便宜货,你买了我就得穿?” 阮迎有些尴尬,像是做错了事,“......对不起。” “我穿也行。”闻璟行抬起下颌,似笑非笑,“你亲自给我穿。” 阮迎脸更红了,简直不敢看他,从嗓子眼里说了声“好”。 说是穿衣服,穿到一半闻璟行把人按在沙发里,里里外外亲了个遍。 要不是锅里还煲着汤,他才不会把人放开。 阮迎烧了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闻璟行难得有胃口,吃了大半。胃里有了东西,疼痛缓解不少。 等吃完了饭,阮迎端来温水和一包药放在桌上,“闻先生,把药吃了吧,这个是缓解胃痛的。” 闻璟行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看你手放在肚子上,看起来不太好受,就想着是不是胃不舒服。” 闻璟行没说话,盯了他几秒钟,伸手端了水把药服下。 然后抱起人扔到了卧室的床上,高大的身躯覆其上。 吻得又凶又急,又疼又爽。 阮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了大半,用仅存的力气抵着他的胸膛,声音有些颤,“......闻先生,我明天上午有课。” 闻璟行才不管他这些。 上课? 上什么课,有上他重要? 阮迎又可怜巴巴地求他,“明天的课真的很重要,有几个学生快考试了。” 见他这样,闻璟行瞬间兴致全无,他对强/奸可没什么兴趣。 阮迎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见闻璟行光着膀子,拿过桌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他看着阮迎,说:“肖宁,现在来接我。” 阮迎一愣,“是要走吗?” 闻璟行没理,继续对助理肖宁说:“记得带套衣服。” 阮迎有点急了,“闻先生,外面还在下雨,也已经这么晚了,明早再走好不好?” 闻璟行挑眉,笑得痞气,声音带着些懒洋洋的哑,“你又不给操,我留在这干什么?” 电话对面的肖宁:“......好的老板,请问地址?” 肖宁还没问到地址,就听见一个温和柔软的声音,“给的。” “给什么?” “......” “再不说我走了。” “给......给闻先生操。” “听不见。” “......给闻先生操。” 肖宁:“......” 这真的是他可以听的吗? 听筒一阵窸窸窣窣,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好像还有......水声? 肖宁紧张地脚趾扣地,脑门直冒汗。 他又试探地问:“老板,还去接您吗?” 并没有人回应,再一看手机,已经挂掉了电话。 肖宁呼了口气,拿过手帕擦了擦额头。 不知道跟老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希望人没事。
第4章 没良心的
闻璟行还算仁慈,没把人折腾得太惨。 他从烟盒摸了支烟,靠在床上抽烟。 阮迎眼还没睁开,眉毛皱了皱,嗓子有些哑,“不喜欢烟味。” “毛病。” 闻璟行掐灭了烟,扔进了垃圾桶。关了床头灯,躺下后从背后搂住了阮迎,下巴抵在他的肩颈上。 恍惚间,他想起件事。 闻璟行眼神深了些,雪松香渐渐充盈房间,浓烈的Alpha信息素逼得阮迎皱紧了眉,疑惑道:“......闻先生?” 闻璟行靠近他的脖颈间嗅了嗅。 从第一次与阮迎做爱,他就察觉到了——他没闻到阮迎的信息素。 闻璟行看着阮迎瓷白的脸,问:“你信息素是什么味儿的?” 阮迎却久久没有回应,久到闻璟行以为他是睡着了。 正要再问,只听见阮迎声音清冷:“我是劣质Omega,没有发情期,信息素也没有任何味道。” 他转过身,在昏暗中看着闻璟行。 窗外的月亮太亮,衬得他眼睛黯淡,轻声:“对不起,没事先告诉你。如果闻先生介意的话,我......” 后面的话,阮迎没能说出口,便被闻璟行重新搂入怀中,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没发情期正好。”闻璟行声音压得很低,说话时胸腔骨头在动,震得阮迎耳边酥酥麻麻的。 “我可没那么闲,每个月有时间专门来伺候你。” 气氛依旧很安静,阮迎没说话。 闻璟行又说:“虽然信息素没味道是有点扫兴,但也比那些呛人的味儿强。而且我最讨厌花香类的信息素,闻了头疼。” 他可不是看阮迎以为自己不要他的这幅可怜劲儿,说些违心话安慰他,而是自己本就这么想。 但阮迎这么喜欢自己,估计听了他的这些话,肯定又要自作多情。 闻璟行正等着阮迎腆着张小脸巴结自己,而身边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他半起身,借着月光看到一张熟睡恬静的脸,呼吸平稳。 “......” 闻璟行突然心里升了股无名的怒,将人从怀里推了出去。 被打扰到睡觉的阮迎皱起眉,在枕头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着了,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半晌,一只大手又把阮迎捞了回去。 闻璟行低头咬了下他的唇,“没良心的。” 翌日清晨。 枕边手机上的闹钟只响了一秒,便被阮迎关上了。 搭在他腰间的胳膊又沉又重,好不容易移开。阮迎还没起身,又被拽了回他怀里。 新生的胡茬蹭着他的颈窝,闻璟行声音低哑,带着没睡醒的磁性,“再睡会儿。” “我得去上课,要迟到了。” “辞了。”闻璟行皱着眉,半睁着眼,“挣那几千块钱干什么,又不是养不起你。” 阮迎没说话,侧过脸在他下巴上讨好似的亲了亲。 闻璟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毫不疼惜地推开怀里的人,翻过身继续睡了。 阮迎伸手掖了掖他身上的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脚一着地一双腿都是颤的,站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解。 脖子上的齿痕更是惨目忍睹,青青紫紫,有的牙印渗着红血丝。 闻璟行总是爱用“标记他”这种话逗他,每次齿尖已经硌到腺体。 不等他说话,又重重地咬在别处,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 阮迎叹了口气,只得找件高领打底衫遮上。 收拾完整,他去厨房做了三明治,留了闻璟行的一份,吃完之后就去了画室。 上完课程,阮迎中午没回去,叫了份外卖吃过后,用电脑做起客户要的彩塑金蟾的模型。 正改着图,门被突兀的敲响。阮迎手一抖,模型的线条歪出去一截。 阮迎下意识地皱起眉,看向门口,见到宋时维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