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伤口发炎不算严重,这一场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隔天周忍冬就跟没事人一样,哄着小皇子玩儿。
玩了半天,他才记起孩子的名字还未起。
想起那位为了孩子而付出生命的女子,周忍冬心头波澜四起,抓住小皇子的手晃了晃,嘴角带着笑。
“香草。”
他唤了一声,正在给小皇子缝百日宴衣裳的香草抬起头看来,也没有规规矩矩行礼等着问话,只回了一句:“公子何事?”
她原先还拘谨地按着宫里的规矩,怕不小心惹了周忍冬生气。
谁知这位主子却是不拘小节的,让他跟着袁岳学,喊他“公子”就可,不用动不动跪下行礼。
“我冒昧问一句,你家娘娘闺名叫什么?”
香草是聪慧的女子,看一眼在周忍冬怀里笑的小皇子,顿时明白了。
“兮兮。”香草道,“老爷和夫人都唤她兮兮。”
周忍冬低下头,叹了一声,“兮兮一定希望他不被俗世所绊,可以当一个开心的人。”
香草红了眼,点点头。
正巧傅羿岑下了朝,听说他起了床就去找小皇子,便寻了过来。
周忍冬将他的想法一提,让傅羿岑给孩子起名。
傅羿岑沉思片刻,见周忍冬眼巴巴望着他,笑着道:“怀汐,就叫夏怀汐。”
他是夏执今的儿子,自己原本也姓夏,只不过为了感念傅老将军,他便不改回来了。
这个小孩是林皇后拼死护下的夏家血脉,傅羿岑思来想去,还是将姓氏保留下来。
“怀汐……”
周忍冬忍不住重复了几遍,问道,“哪个汐?”
“芮芮草柔,汐水如嫣。”傅羿岑道,“怀念那位如晚潮般美丽动人的女子。”
“好……”
周忍冬也忍不住红了眼,晃动怀里的小孩,轻声唤了一句:“汐儿。”
怀里的小孩儿仿佛知道是在叫他,竟睁开了眼,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转了转,眼里全是周忍冬的倒影。
汐儿笑了起来,扑棱着双手,好似很开心。
“小皇子很喜欢这个名字。”香草在一旁看着,喜极而泣。
周忍冬抱着汐儿,靠在傅羿岑怀里,吸吸鼻子问:“汐儿的身世,我们要瞒着吗?”
香草自知接下来的谈话她不宜多听,抱着给小皇子缝的衣裳和针线,悄悄退下了。
傅羿岑拉着周忍冬在一旁坐下,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烧完全退了才说:“不必瞒着。”
“为何?”周忍冬皱了皱眉,有些不安。
“若日后有心之人利用他的身世,岂不是容易让他与我们起了嫌隙?”
周忍冬若有所思点点头。
“从小让他知道他母后爱他,我们待他如亲儿子,教养上绝不藏私。”傅羿岑道,“至于夏执今那禽兽之事,是非对错,我信他自能分辨。”
周忍冬十分认同:“你想得长远,我听你的。”
他不仅要告诉汐儿亲生母亲爱他,还要将自己的爱也给他,必然不让他生出其他坏心思。
只要好好教育,汐儿定然不会像夏执今一般疯魔。
两人便如此敲定了夏怀汐之事,等着百日一到,为他举办百日宴,昭告天下有了小太子。
而夏朝新皇登基,周边小国纷纷派出皇室重臣前来道贺,不少到了嫁娶年纪的皇亲国戚都跟随队伍前来,想寻个机会与夏朝联姻。
算算脚程,差不多也是三个月之后。
夏怀汐的百日宴,注定热闹非凡。
接下来的时间,傅羿岑要收拾夏执今留下来的烂摊子,一日比一日忙,好在推出的新政颇有见效,百姓的生活已经有了改善。
夏执今虽然昏庸不堪,却还是养了一批忠诚之人,他们在民间四处煽风点火,说傅羿岑弑君篡位,要害大家过苦日子了。
西南的百姓听到这个流言,把散播流言的人揪出来,打了一顿。
做生意的商人自告奋勇,逢人便夸新皇当时在西南治水治瘟疫的英明神勇,他当上皇帝百姓一定能过好日子。
夸完了傅羿岑,还觉得不够,将那位悬壶济世的小神医也吹上了天,说他当了皇后,是万民之福。
就这样,流言不攻自破,皇上和皇后的好形象却传之甚广,老百姓纷纷信了。
有些书商嗅到财富的密码,请了一批落榜的书生,专门写一系列的小话本。
以皇上与皇后为主角,将他们恩爱的故事写得曲折离奇,跌宕起伏,吊足了胃口,被抢购一空……
这段时间,周忍冬也没闲着,在御医院设置的养元堂开得风生水起。
刚开始大家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后来一些困扰已久的小毛病都被调理好了,便一传十,十传百,好口碑堪比京城西街卖糕点的大娘。
傅羿岑每日忙完,都要去一堆大臣中间,将自己的小皇后挖出来,监督他吃饭休息,免得他将自己累坏了。
得了空闲,周忍冬还要去找汐儿玩,戳着他的小梨涡,惹得小婴孩拽住他的手指咯咯笑。
“小皇子跟公子亲。”香草捂住嘴笑,“袁岳怎么戳,他都爱答不理。”
“是吗?”
这样一听,周忍冬心中一暖,愈发觉得摇床中的小婴孩无比可爱。
袁岳进来就听到香草姐姐调侃他,“哼”了一声不承认:“小皇子还小,等他长大我教他爬树抓鱼,他一定喜欢我!”
周忍冬往他额头敲了一下,威胁道:“不许教坏孩子。”
“哦。”袁岳摸了摸额头,这才想起正事,“皇上叫我来喊公子回寝宫,他今日回来早了些,等了有一刻钟了。”
闻言,周忍冬点点头,抽出被汐儿握住的手,迫不及待要回去。
没想到手一拿开,汐儿竟洪亮的一嗓子吼了起来。
哭声响彻云霄,吓得奶娘在隔壁屋都跑过来看。
汐儿挥舞着小拳头,大眼睛转了转,落在周忍冬身上,哭得愈发大声了。
“是不是饿了?”
奶娘跑进来,摇头道:“刚喂完奶不到两刻钟。”
“公子,你抱抱他。”
周忍冬听话将小孩抱起来,无师自通地摇晃手臂,轻轻哼着哄他。
汐儿到了他怀里,哭声顿时止住了,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又咯咯笑了起来。
“小皇子这是舍不得公子。”香草笑道,“小皇子会认人了,知道您是他父后。”
周忍冬心里欢喜,担心它又要哭,索性抱着他回到了寝宫。
傅羿岑看到抱着汐儿不撒手的周忍冬,心里却酸得不行。
他偷偷瞪了拽着周忍冬的手指往嘴里塞的小婴孩几眼,差点就被周忍冬抓包。
“冬儿。”
傅羿岑从背后将他们父子环住,低头亲了亲周忍冬的耳垂,小声道:“冬儿……我们好久没有按摩了。”
“嘘!”周忍冬回头瞪他,嗔怪道,“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他听不懂。”傅羿岑声音低沉,靠近他的耳垂,又亲了一口。
“耳濡目染!就是不许。”周忍冬非常抗拒,从他怀里挣开,抱着汐儿上了床。
傅羿岑皱眉,跟了上去,惊讶道:“他今晚睡这儿?”
周忍冬低头逗着小孩儿玩,声音带着轻快:“对啊,他舍不得我离开,要哭闹。”
“不行!”傅羿岑脱了龙袍往旁边随便一扔,蹭到他身边,“他在这儿我们怎么睡?”
“各睡一边呀。”周忍冬头也不抬,没发觉傅羿岑越皱越紧的眉头。
“各睡一边?”傅羿岑重复一句,咬牙切齿。
周忍冬抬头看他,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傅羿岑满眼期待看他,希望他能把小孩儿丢回去。
结果下一秒,周忍冬撅了噘嘴道:“算了,我今晚不跟你睡了。”
“什么?!”
傅羿岑眼睛一眯,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咬了咬牙,“你再说一遍?”
第九十八章 不如我们自己来造人
周忍冬浑身一颤,无辜地眨了眨眼,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傅羿岑不快。
怀中的汐儿好似感受到父皇的低气压,“哇呜”一声,哭得洪亮。
“乖乖,不哭哦。”
周忍冬摇晃着手,轻声细语哄,“别哭呀,没事的……他太凶了,我们不要跟他玩……”
傅羿岑站在一旁看着,越看心里越酸。
他的小娇妻都没这么哄过自己,凭什么被这个臭小孩抢先了去?
还说他凶?!
他忍住把小婴孩从周忍冬怀里抽出来丢掉的冲动,撇了撇嘴。
说着,他竟真的抱着汐儿下床,连披风都没穿,就准备出门找别的房间下榻。
傅羿岑眼疾手快,将人拦住了。
“宝贝。”
傅羿岑心里不快,却不敢表现出来,担心周忍冬又说他凶,只能默默咽下这口酸涩。
“我们最近……是不是很久没有……”
看到傅羿岑饿狼般的眼神,周忍冬顿时懂了。
这段时间新帝登基,要忙的事情非常多,周忍冬又在御医院当差,也有不少事情缠身,没有空闲陪他。
往往羿岑忙完回来,周忍冬已经等不及睡着了,第二日天未亮,他又得去上朝。
两人见得最多的,就是中午一同用膳,确实是……久未亲密。
他为难地低头,看着怀里嘬着小手,眼睛亮晶晶,时不时对他笑的汐儿,实在是……喜欢得紧,舍不得将他交给奶娘。
傅羿岑见他有所松动,使出浑身解数与汐儿争宠。
“明日得了空,你可以去找汐儿玩。”傅羿岑叹道,“我明日又要给这小家伙准备百日宴的琐事。”
周边小国的使者来得差不多了,傅羿岑应付那些人,着实头痛。
他揉了揉眉心,眼底染上了疲惫。
周忍冬瞬间心软了,鼻翼翕动几下,小声哄着汐儿:“汐儿乖,父后先陪父皇,明天再找你玩好不好呀?”
汐儿以为周忍冬跟他玩儿,挥着小手,咯咯笑了起来。
周忍冬看得欢喜,真想抱着他睡一晚,可惜回头看到某人像被抛弃的大型犬,蔫巴巴地耷拉着脑袋等他“临幸”,只能狠心唤来奶娘。
汐儿回到奶娘怀里,好似察觉得到父后抛开他了,又开始哭闹。
“老奴抱小皇子下去喂奶,哄一哄便好了。”
见周忍冬一脸担忧,不舍地过来要抱孩子,而傅羿岑阴沉着脸,奶娘顿时明白了。
她连忙做出告退的动作,恰巧避开周忍冬的手,说完便抱着小皇子匆匆离开。
周忍冬努了努嘴,心情低落地坐在一旁抹眼泪。
不过是把孩子抱回去睡觉,给他哭得像是要抱去送别人养。
傅羿岑哭笑不得,但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人还是要哄。
“冬儿。”他蹭到周忍冬旁边,将人搂到怀里,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别哭了,明日不就能跟他玩儿吗?”
“嗯。”周忍冬乖乖点头,双手环住傅羿岑的脖子,湿润的眼睛在他肩头蹭了蹭,“过几日就是百日宴了,我们的汐儿要当小太子了。”
傅羿岑笑了一声,揉一把他的头发:“小太子可以当,以后若是不成器,我照样废了他。”
说到底,汐儿身上流着夏执今的血,会不会跟他一般冷血无情,傅羿岑现在也不敢肯定。
当时答应林皇后收养汐儿,是林皇后聪慧,懂得利用他最需要的一点给他提供价值。
他和周忍冬都是男子,他这一生不可能再碰别的女子。
这样一来,日后无子嗣,便难堵悠悠众口。
他倒无所谓,所有的压力都能抗,可……周忍冬呢?
他不想小家伙因为自己身份的变化,给他带来烦恼和骂名。
汐儿的出现,无非是锦上添花,周忍冬又与这个孩子有缘,他最终才应了下来。
倘若教养不成器,他必然也不刽手软。
周忍冬清楚他的顾虑,手在他的心口拍了拍,乐观道:“林皇后又聪慧又善良,汐儿会跟她一样的。”
傅羿岑捏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颊,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多了几分低沉。
“别说汐儿了。”傅羿岑故意将手往下游,解开他的衣裳,贴在他软软的肚皮上,“我们自己来造人。”
周忍冬的脸瞬间红了,故作凶狠地瞪他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
“你、你别胡说。”
他是男子,哪里……哪里造得了人嘛?
傅羿岑却道:“试一试,说不定可以呢。”
他揪了揪周忍冬肚皮上软绵绵的一点点ro,在手里把玩着,惹得他浑身难受,痒得厉害,只能愈发往他身上贴。
“混蛋。”周忍冬被他这种恶劣的小计俩气到了,“你拿开呀,好……好痒。”
傅羿岑却不依,在他唇畔落下一吻,如饿了多日的猛兽,将他扑倒在软榻上。
软榻不大,一人躺下刚刚好,两人挤着便拥挤了许多。
周忍冬愤愤道:“去、去床上……”
傅羿岑堵住他的嘴,将他还未说尽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结果这一晚,从软榻到床上,傅羿岑一个没放过,也算是如了周忍冬所愿……
转眼间,小皇子的百日宴到了。
一大早香草和袁岳就忙个不停,一个给小汐儿穿衣裳,带上换洗的尿布,搞得匆匆忙忙,一个围着周忍冬,对给他梳妆打扮的宫女指指点点,担心自家公子今天出不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