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你还给我!”老是拿玉佩招惹他,烦不烦呐!
谷霍心情大好,按住他的肩膀,迷恋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
傅羿岑阴沉着脸,抬眼望去,只见周忍冬俯身在窗台上,谷霍弯腰低眉看他,眼里的眷恋浓郁到快要溢出来。
看上去,就像热恋中的有情人,趁着月色相会,偷偷说着羞人的情话。
画面,无比和谐,也无比刺眼!
第四十九章 我好难受,别关我……
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周忍冬脸上掠过惊讶,谷霍却是眉头一挑,眼底尽是赤裸裸的挑衅。
任何关乎周忍冬的事,傅羿岑向来没有理智可言,此刻怒火自胸腔生出,酸涩的感觉不容忽视。
他眯了眯眼,轻跃而起,不由分说拔出长剑,朝谷霍攻击。
“呵!”谷霍感受到杀气,往后退了几步,随手也拔出了剑,准备与他对峙。
傅羿岑按住周忍冬的肩膀,将他推进屋内,冷着脸道:“我今日便除了你这个翡国余孽。”
周忍冬一个踉跄,幸好扶住桌子,才不至于跌倒。
抬起头,正好听到“翡国余孽”几个字,失望在眼底一闪而过。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了。”谷霍丝毫不惧,眸光凌厉。
周忍冬想起谷霍的武功邪门,而且走火入魔还没完全好,要是跟傅羿岑打起来,定会两败俱伤。
“将军,不要。”他连忙拽着傅羿岑的胳膊,朝谷霍大喊,“你快走!”
谷霍见况,得意地挑眉,刻意大声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见傅羿岑因为这句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他心满意足,轻跃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周忍冬一愣,后知后觉他的话不妥当,愤怒地瞪了他消失的方向一眼。
气鼓鼓的,模样可爱,若是平时对傅羿岑撒娇,他定然神魂颠倒。
可……这是对谷霍露出的神色。
傅羿岑彻底怒了,顾不上追踪谷霍,大手一挥,“砰”的巨响,窗户紧闭。
周忍冬愣了愣,还未回神,就被傅羿岑拽着手腕,拉到床边,一把推倒在床上。
“将军,唔……”周忍冬吓了一大跳,惊慌地眨眨眼,正要解释就被倾身而下的傅羿岑堵住嘴。
这一吻激烈。
周忍冬憋红了脸,“呜呜”地挣扎着,却换来傅羿岑更加用力的攻击。
傅羿岑眼白上全是红血丝,加上阴狠的神色,浑身散发的冷意,令周忍冬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不要……”被谷霍翻起来的那几年的记忆突然疯狂地在脑海里涌现。
此刻失控的傅羿岑,与那三年的傅羿岑逐渐重叠,他心一冷,绝望地哭出了声,嘴里囔囔着拒绝。
傅羿岑“呵呵”笑了一声:“不要?”
他虽然害怕那种事,可对亲吻从未拒绝,有时候逗得他开心了,还能主动。
可现在……因为谷霍,他竟连亲吻都不愿意了吗?
傅羿岑喘着气,按住他乱动的手,举到头顶,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的心太不安了!
越发现周忍冬的好,他越无法忽视周忍冬的魅力。
虽然他上一世甘愿为自己赴死,但这一世他们经历了太多,周忍冬见了光明,是不是对外面的阳光也有了眷恋?
加上他的身份逐渐浮出水面 ,傅羿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这么好的小家伙留在身边。
谷霍这一挑衅,他乱了心神,完全没办法思考。
周忍冬猛地用鼻子呼吸,哭腔越来越重,到了后头差点呼吸不畅,傅羿岑终于善心大发放开他。
“咳咳……”
他猛地咳嗽,憋得整张脸都红了。
傅羿岑见况,终于冷静了几分,他深呼吸,捏住周忍冬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冬儿,你为什么要跟他私下见面?”他沙哑着声音,眸光里的不安与慌乱异常浓郁,“你不信我,对不对?”
失了理智的人手下没个轻重,周忍冬的手腕被弄痛,下巴也没被放过。
他委屈得不行,竟来了几分脾气。
梗着脖子,他“哼”一声,憋着气不说话。
他原本想跟傅羿岑好好谈谈,跟他说就算真的要他去打开宝藏,他也是愿意的。
可……他太坏了!
又弄痛自己。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口一阵绞痛,浑身乏力,却咬着唇忍住不适,半句话也不愿意跟傅羿岑说。
“谷霍跟你说了什么?”见况,傅羿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冷静了几分,却还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意。
周忍冬颤抖着声音,做了吞咽的动作,将涌到喉咙口的一口鲜血硬给吞回去,压根就分不出精力回答傅羿岑的话。
而这落到傅羿岑眼里,却是周忍冬拒绝坦白。
火气一上来,手上的动作不由加重。
“唔……痛……”
周忍冬细细的呻吟将傅羿岑彻底惊醒,他猛地放开周忍冬,一眼就看到他的手腕和下巴都被自己捏红了。
傅羿岑虚虚握了握手,眼底涌现愧疚,再次靠近他的手,想拿起来揉揉,免得淤青了。
周忍冬却害怕得往一旁躲,抱住自己的胳膊喃喃道:“不要……别碰我!”
傅羿岑一愣,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来,直起身,袖口一挥不小心将枕边的香囊弄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
沉声道完歉,傅羿岑还想说什么,就见匆匆跑进来一个侍卫。
“禀告将军,柳大人拿到卢常俊贪污的证据了,请您带兵抓人审问。”
傅羿岑看了周忍冬一眼,心中不安,却还是不得耽误公务。
不能把他放在眼皮底下,那就关起来!
关起来,他就跑不了了!
阴暗的念头涌上,如触手一般,从四面八方揪住他的心,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
他硬着头皮下令:“带人把房间围起来,看着公子,一步也不许他离开。”
“是!”
周忍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傅羿岑……这是要软禁他的吗?
话落,傅羿岑握紧拳头,不敢多看周忍冬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心乱如麻的人没留意脚下的香囊,一脚踩了上去。
侍卫跟在他身后,利落地关了门,落了锁。
周忍冬匆忙跑下来,用力拉门,怎么也拉不开。
他又往窗户跑,想推开的时候,他们也在外面扣死了。
恐惧如虫子,爬向四肢百骸,周忍冬双手无力垂下,半阖着眼,仰起头,将眼泪往下咽。
心口绞痛愈发厉害,他再也忍不住,带着腥味的鲜血喷了出来。
血迹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他捂住胸口,呼吸逐渐沉重,头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了起来,脸色被嘴角的一丝血迹衬得越发惨白。
“将军……”
他喃喃喊了一声,眼皮好像沉重到抬不起来,余光瞥见喷到几滴血的香囊,强撑着一口气,走过去想要捡起来。
结果脚一动,晃晃悠悠的,他软着身体往地上倒……
卢常俊得知贪污的罪证被柳思逸抓到了,连夜收拾包袱,带上细软往外逃。
傅羿岑在城门口将他扣下,被发现时他还大喊大叫,说着冤枉,逼问一轮他死咬着跟周恒没有任何交易。
直到袁岳作为人证拿出证据,他哑口无言,只得画押认了罪。
又审问了更多细节,忙完时,天已经快亮了。
傅羿岑满脸憔悴,站在周忍冬的房门口,却迟迟不敢推开。
他怕迎接他的,是小家伙仇恨的眼神。
罢了。
他们都先冷静冷静,再好好谈谈吧。
“看好公子,好好照顾他。”他转身朝身后的袁岳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袁岳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
公子和将军明明很相爱,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磨难?
等到天大亮了,快到周忍冬用早膳的时间,袁岳才端着热水,让侍卫大哥把门打开。
一进门,袁岳瞪大了眼睛,水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公子——”
一声大喊,惊得门外的侍卫也跑进来。
只见周忍冬白色的里衣染着血,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护在胸前,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仿佛没了气息。
侍卫连忙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炽热的气息,松了一口气。
“去找楚大夫。”
袁岳抹去泪水,拼命跑了出去。
楚毓到了的时候,周忍冬已经被抱到床上,但模样依然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楚毓皱眉,连忙过去给他把脉,“怎么搞成这样?”
昨晚不是开开心心要给傅羿岑送香囊吗?
话落,他便看到床边被踩扁的香囊。
楚毓一口气涌上心头,捡起香囊,咬牙切齿:“给老子把傅羿岑叫回来!”
竟然敢糟蹋他小师弟的东西!
这混账,愈发不像话了!
傅羿岑一晚未眠,心中装着事也是睡不着,索性去了河边,跟柳思逸一同解决最近的难题。
两人还未商讨几句,侍卫便匆匆来报,他脑袋一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你们又吵了?”楚毓看到他,叭叭叭一顿输出,“你不知道他经常呕血,情绪不能太激动吗?”
“非得逼死他才乐意是吧?”
傅羿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目光落在床上那仿佛没了生命气息的小人儿身上。
双脚如同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是他该死!
昨晚但凡有勇气打开门看一眼,也不会……让他在冰冷的地上昏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
他瘦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傅羿岑心如刀割,攥紧拳头,关节咯吱作响。
“冬儿……”
周忍冬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方才一直没有声息,此刻发出难受的呻吟。
“呜呜……”他好似很难受,五官皱成一团,双手揪着胸膛前的衣裳,呜呜咽咽哭了出来,嘴里嚷嚷着,“将军……将军,我好难受……别、别关我……”
第五十章 反胃,呕吐,这症状像是……
傅羿岑连忙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
“不会关你了。”他沙哑着声音,带着无尽悔意,“对不起!”
明明不止一次发过誓,即便自己死,也不再伤他分毫。
可到头来,伤他最深的都是自己。
傅羿岑闭了闭眼,叹了一声,接过袁岳拿来的热毛巾,轻轻帮周忍冬擦去脸上的血迹。
虽说已经到了晚春,但入了夜的风还是凉的,何况西南潮湿。
周忍冬身体本来就差,在冷冰冰的地上躺了一夜,这时已有了发烧的迹象。
楚毓摇了摇头,见况也不好再念叨傅羿岑。
他从兜里拿出香囊,递给傅羿岑:“冬儿昨晚下山,不是回来休息,而是去给你送提神的香囊。”
楚毓见傅羿岑颤抖着手接过,继续说:“去找你的时候,他分明很开心,怎么会闹成这样?”
傅羿岑用力攥着染了血迹的香囊,眸光一暗,问道:“大约什么时辰?”
楚毓摸着下巴思索:“约莫戌时三刻。”
闻言,傅羿岑的眉头皱得更深。
那时候,正巧暗卫跟他禀报周忍冬身世之事。
难不成他都听到了?
联想到他前一日突然问到关于娘亲和宝藏的问题,被忽视的事情终于逐渐清晰。
周忍冬不仅知道了身世,还得知宝藏和矿山之事!
所以那日冬儿是在探自己的口风,他却……敷衍了过去。
周忍冬本就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敏感多疑,这下更是难以解释。
这回纵使事务再忙,傅羿岑也不敢轻易离开,让下人搬来了桌椅放在外头,正对着周忍冬的床,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分心关注他。
前来商讨事务的属下不由放轻了声音,怕惊扰到公子,惹了将军不快。
几个时辰过去,床上的人终于“哼唧”一声,发出细碎的呻吟。
傅羿岑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挥挥手,所有人都默契地退了出去,还帮将军把门给关得紧紧的。
周忍冬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身体稍稍一动,脑袋就嗡嗡作响。
傅羿岑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正要伸手扶他,却见他四下看了看,发现窗户和门都关着,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往被子里钻。
“冬儿,没事了。”傅羿岑后悔不已,“不会关你的,别怕。”
周忍冬鼻尖红通通的,杏眼微抬,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满脸戒备。
十岁那年的冬天,他早上睡得太沉,起晚了耽误干活,丞相夫人命人将他关在柴房。
门和窗户都焊死了。
他怎么挣扎都出不去。
那晚下了好大的雨,天气愈发寒冷。
雷一个接一个劈,他抱着胳膊,无助又可怜地望着唯一的亮光:屋顶一个碗口大的天窗。
他被关了整整两日,滴水未进,发了高烧昏迷了,后来是怎么出来的,有没有大夫给他看病,他都不知道。
他只记住了那晚的恐惧。
被世界抛弃,被黑暗围绕,被寒冷腐蚀……
入了骨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