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研究，忽然听到卫天宇啧啧赞叹：“这个罗杰，还真是巧手啊，这玩意儿真是做得好，思路奇特，构造简单，却作用很大。”

    凌子寒这才转头看了一眼：“是什么啊？”

    卫天宇兴致勃勃地把电脑屏幕转向他，对他解释那东西的作用。

    凌子寒一听那是用在魔爪上的部件，内心深处本能的就有些抗拒，不想仔细听。看着卫天宇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只是微笑，却一直没吭声。

    等到讲完，卫天宇才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赶紧把电脑屏幕转过去，低声解释：“我恨那玩意儿，所以才仔细研究的。”

    凌子寒笑了：“我又没反对。再说，本来这也是你的工作，你是应该好好研究。”

    卫天宇咬了咬唇，继续说明：“这些年来，我和童叔叔都在不断地研究这东西。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那玩意儿既能摧毁人的神经系统，破坏人的身心健康，如果使用得当，却也能在神经修复方面做出很大贡献。”

    “我知道。”凌子寒点头。“鸿飞的那只胳膊就使用了与此有关的技术。”

    “对。”卫天宇见他早就知道，心里这才定了下来，欣慰地笑道。“很多人因此恢复了健康，可以享受正常的生活。”

    “我知道。”凌子寒微微一笑。“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机器并没有罪恶，就看人怎么用。你可以继续研究它，我完全支持。”

    在卫天宇的心里，似乎现在才算正式拿到了研究魔爪的许可证，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开心地点了点头，又躺回去继续研究。

    下午，罗杰支付的定金就转进了他们设在瑞士的帐户，赵迁便和库克联系，确定第二天上午十点在铁卡波的别墅里会面，讨论完后，赵迁特别强调：“我师叔不喜与人打交道，可能不太爱说话，对他们的态度也会比较冷淡，还请他们见谅。”

    “明白，明白。”库克连声说。“我们听说过鬼秋先生的性格，很明白的。”

    “好，那明天见吧。”赵迁关上电话，看向坐在对面的卫天宇。“我已经整体租下了旁边的那家别墅式酒店。现在是淡季，他们反正也没生意，有我去租，店主很高兴。他们会在晚上八点以前搬走，然后我去布置一下。”

    “我也去。”卫天宇立刻说。“有些东西你不太熟悉，必须我去装。”

    赵迁看了一眼凌子寒，没有吭声。

    凌子寒仍然在工作，感觉到他的目光，便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去吧，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好。”卫天宇很开心，不由得与赵迁开起玩笑来。“乖徒儿，你也不小了，个人问题是不是该解决了？”

    “嘁。”赵迁嗤之以鼻，起身便走。

    到了门口，他才拖长声音，懒洋洋地说：“人各有志啊，好师傅，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卫天宇听了，本能地一挥手，不屑地道：“嘁。”

    凌子寒再也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银翼猎手 第八部 金色功勋 49

    距离李源的别墅大约一公里的湖岸边，是一幢别墅式精品酒店，一楼是小小的总台和餐厅，有个吧台，二楼和三楼共有六间客房，建筑外观和内部装修都特别精致，收费偏贵，现在是冬季，基本没人来住，赵迁很容易便整体租赁下来。

    卫天宇和赵迁连夜安装好了隐蔽的安保系统，并对建筑外观进行了一些局部装饰，把营业标志都取下或遮起来，使其看上去成为了私人住宅。午夜，凌子寒在工作告一段落后也过来帮忙。三个人配合默契，感觉很愉快。

    第二天上午，赵迁等在李源别墅的门前，接到了曾经假装游客的那两个人。那个成熟一些的果然就是巧手罗杰，而另一个比较年轻的是他的助手，自我介绍叫尼克。

    赵迁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便要他们跟在自己车后，将他们带到了那幢名叫牧羊人的别墅前。

    卫天宇笑容可掬地迎出来，与他们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后，便开始商讨有关工作的细节。

    下午，一辆带蓬的厢式货车风尘仆仆地驶过来，穿着牛仔裤和皮靴，戴着宽边毡帽的凌子寒跳下来，打开后车厢，将里面大大小小的箱子一一搬下来。

    赵迁立刻跑出去，帮着将箱子提到屋里。

    尼克也马上跑来，跟他一起搬运那些木箱或金属箱。

    凌子寒始终一言不发，也没进屋，搬完东西就关上后车厢，随即上车，掉头离去。

    罗杰在屋里看着他们，见凌子寒一直板着脸，不由得笑道：“看来鬼秋先生似乎有些不高兴。”

    卫天宇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往外看了一眼，微笑着说：“是啊，他认为这事对我们不安全，再说，我们其实也不缺这个钱，这辈子是够用的了，他觉得没必要接这活。是我很感兴趣，坚持要接，他虽然同意了，可还是很不以为然。”

    “可以理解。”罗杰温文尔雅地点头。“其实这事真的不危险，只不过是帮人家做一个机器而已，又不犯法。”

    “是啊，我也这么说。他虽然不喜欢我这么做，但还是在帮忙，你不用担心，也别介意他的态度。”卫天宇将眼光重新转回屏幕，继续刚才的讨论。“我觉得这部分应该先做……”

    他们在那里讨论，赵迁便和尼克一起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分别放到不同的位置上，再开始安装。这些都是他们需要用到的工具和器械，赵迁安装卫天宇自行设计的那部分，而尼克则安装罗杰特别改装的那部分。两人的动作都很熟练，工作进度很快。

    卫天宇需要的货物是通过国际速递公司送到基督城的，李源派人取出来，交给了上午赶到那里的凌子寒，而罗杰的东西则是库克等在从基督城到铁卡波的途中交给凌子寒的。

    两边的速度都非常快，显示了出色的行动能力。而凌子寒独自往返奔波，无所顾忌地长驱直入基督城这样的大城市，接着又从容离去，更表明了他是艺高人胆大。

    当然，“灵鬼双杀”自成名后，享誉江湖二十多年，给人的感觉便是他们从来没把各国法律放在眼里，这使他们赢得了许多人的景仰和钦佩。

    他们在那边干得热火朝天，凌子寒开着货车独自回到李源的别墅，紧闭门窗，又开始工作起来。

    最近两天，雷鸿飞指挥着几个突击小队，对已知的“缔造者”营地发动了猛烈进攻。与此同时，梅林、游弋和罗衣也分别率领三个小组，对北非地区的“缔造者”基地进行了偷袭。这一系列行动，给那个国际恐怖组织造成了很大损失。遗憾的是，这个组织里的恐怖分子都很顽固，遇到进攻，全都顽强抵抗，直到战死，他们没有抓到俘虏。不过，由这些行动而传递到“缔造者”高层的信息却是准确无误的，相信来自“第二十五”的“报复手段”会令他们印象深刻。

    海因茨和杰克显然对提诺斯没什么办法，他们不清楚“第二十五”目前的情况，也不知道提诺斯和他的亲人在这十年间住在哪里，无法抓住与他相关的人进行威胁。在这种非常时期，各国情报机构、国际刑警组织、世界军事合作组织都在严密追查各个恐怖组织的线索，其中也包括“缔造者”，而来自“第二十五”的报复行动又这么猛烈，让海因茨和杰克承受了巨大压力。不过，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们仍然没有忘记重新制造“魔爪”，这让凌子寒能够清楚感觉到他们的力量和决心。

    这种力量必须摧毁，而这种决心更要打击。

    为了稳住海因茨和杰克，避免他们突然藏匿或发动反击，凌子寒指示罗瀚，让已经秘密回到北京的提诺斯回信给海因茨，表示自己的愤怒。

    提诺斯在信中的措辞很强硬，怒斥了他们在摩加迪沙阴谋设置陷阱并派人偷袭海星岛的卑鄙行为，并且暗示，虽然迪拉伊已经脱离危险，却承受了很大痛苦，这是不可原谅的，“缔造者”必须给他交代，否则这事永远不算完。

    海因茨立刻回信，对提诺斯解释，说是安蒂诺逃出中国后，便一直病重，所以才不能出来当面对他道歉，前日，安蒂诺病情恶化，正在抢救，确实无法当面向他道歉，请他原谅。在信中，海因茨绝口不提他们本来很想得到的吴捷，而是提出了一个新建议，希望“第二十五”能与“缔造者”联合起来，以抵抗他们共同的敌人——国际社会。

    看到这封信后，凌子寒敏锐地察觉到海因茨可能有的新思路，立刻指示罗瀚和由他负责的几个情报局，全力搜集国际各恐怖组织的新动向，然后让提诺斯回信，口气上缓和了一些，表示需要时间考虑。凌子寒又与雷鸿飞和游弋联系，要他们停止进攻，只留下监视小组，其余人员全部撤回。

    把这些事情做完，已经到了傍晚。凌子寒的胃一直比较弱，并不觉得饿，只是略微感到头晕。他站起身来，站到阳台上，看着夕阳下如宝石般的湖面和连绵起伏的雪山，深深地呼吸着清新寒冷的空气，让自己的头脑继续保持清醒与灵敏。

    湖边的一些房屋里都亮起了灯，各种颜色的光芒倒映在湖水里，有种童话般的美丽。而有些只用于夏天度假的房子显然没有人，仍然一片黑暗，沉默地矗立在湖岸上，也是另一种风景。

    凌子寒转头看向侧面。隔着平静的湖水，那幢牧羊人别墅瞧上去离他很近，一、二楼的窗户都透出橙黄色的灯光，给人温暖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回到屋里，给自己做了晚餐，独自坐在窗边，慢慢吃了下去。

    卫天宇、赵迁在牧羊人别墅与罗杰和尼克一起吃了晚餐，接着又继续工作。

    到了午夜，凌子寒开着越野车来到牧羊人别墅的外面，按了两声喇叭，却没有下车。

    卫天宇听到后，起身到窗边看了看，不由得笑了，对罗杰说：“我得回去了，你们也休息吧。明天我们再继续。”

    “行。”罗杰转头看了一下窗外，笑着点了点头。“你确实不能太累了，不然鬼秋先生就更不高兴了。”

    卫天宇略有些不好意思，掩饰地拂了一下头发，随即套上外套，走出门去。

    等他上了车，凌子寒立刻掉头，飞快地将车开走了。从那车的动作和速度上就能看出，他心里确实很不痛快。

    赵迁忍不住微笑，对罗杰耸了耸肩，轻松地说：“我师叔一直都是那性子，其实心里没什么的，更不是针对你们，你们别介意。”

    罗杰笑着点头：“我们明白。”

    尼克也笑，随口问：“他们有孩子了吗？”

    “没有。”赵迁似乎毫无戒备，有问必答。“师叔不想要，我师傅也不想勉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