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鬼】----作者:狂上加狂
狂上加狂  发于:2016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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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局长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一指身边的一个手下说:“小刀,你先来。”
那个叫小刀的迟疑地走到龟甲前,在梁博士的指引下,点燃了打火机去撩龟甲的底部。
慢慢地,受热的龟甲慢慢地裂开了几道缝隙,发出“咔吧”的声响。
大家围拢过来仔细去看,却发现裂开的缝隙酷似篆体的汉字。
水根也伸着脖子去看,觉得那字怎么看怎么像乱来拐去的迷宫,一个字都识不得。
幸好有位古文字的专家在场,梁博士仔细辨别后,读了出来:“一轮明月照水中,惟见影儿不见踪。愚人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当字浮现出来后,不到片刻,裂痕立刻抚平,龟甲又完好无损。
这龟甲上出现的句子倒也浅显,这哥们就一猴子捞月的命,忙乎一辈子也不带发财的。
小刀也狠狠地唾了一口:“丧气,不过最近老子的确倒霉,跟人合伙做生意,结果被坑进去20多万,要不是着急还钱,我也不会跟冯哥……”
说到这,他看了看冯局的有些阴沉的眼神,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水根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我天,还以为神神秘秘地出现一算命村,能有什么玄机呢?感情一村江湖骗子啊!
出现在龟甲上的字看着挺玄乎,其实跟天桥下摆摊的算命瞎子的伎俩如出一辙。
张寡妇早年丧夫,日子过得苦的人都特爱算命,没事总爱带着水根去光顾卦摊。
就来来回回那些卦辞,水根简直倒背如流了。小卦辞一出,任戴墨镜的半仙怎么胡掰怎么有理。
不过一直盘旋在大家心里的恐怖气氛,倒是被这个算命的王八壳子缓解了不少。
局长的另一个手下,嘴上长痦子的尖嘴猴腮的男人也拿着打火机去撩。
这次龟甲上出现的另一句:“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行缓来头有绪,急促反惹不自由。”
这次的句子比较隐晦,但稍琢磨下也是生活不如意的意思。
能跟冯局长干这玩命活计的都得是亡命之徒,当亡命徒的必备条件就是让钱憋得“吱哇”乱叫,不然有几个是饱饭吃撑的,拿命来玩。
所以你也不能说这王八壳子算错了,但新奇劲儿过后,大家的猎奇心理大减。再也没人去用火燎。
“你们几个四处去看看,如果有装饰精美的建筑立刻回来通知我。”冯局长对几名手下进行了分工。
最后只剩下清河王,水根还有梁教授和冯局长继续留在了广场的中央。光线逐渐转暗,一轮明月高挂,古朴的村落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惨白,越发的凄迷。
也许是为了缓和死寂的气氛,冯局长走到绍的身边说:“清河王,如若我找到了祭坛,对你来说也是大有裨益的。上次用香炉灰暗算你也是情非得已,如果早知道这位就是万人万美人……我也就不会出此下策了,哈哈,现在我们算是殊途同归,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真不愧他现在的面相,够没脸没皮的。官场上的老油条就是不一样,背后捅完刀子后,就跟不小心踩了你鞋似的若无其事地道歉。
水根有点被恶心着了,可绍却朝冯局长点了点头:“此前都是误会,如若能找到祭坛,我们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水根偷偷拽了拽绍的衣角:“真看不出你还这么大度啊!那以前怎么跟我算得那么清呢?早上不小心哈喇子淌你胸口上了,吃饭时还非得往我的碗里吐口唾沫才算清帐?”
要放在以前,绍早一巴掌拍过来了。
可这次,脸跟红绿灯似的,青一会红一会的,最后只是伸出一只手在水根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这个动作不能不说透着股亲昵。水根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
就在他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暧昧的气氛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
“啊!啊!”
大家听了都是心里一惊,互相望了望,梁博士率先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奔了过去。
其实那些人并没有走远,当梁博士他们纷纷赶到时,才发现发出声音的地方在村里一口水井的附近。
那个嘴上长痦子的男人,惊恐用手指了指井口。
“小……小刀在里面……”
大家围拢到了井口边。
井底很深,深绿色的井水凝得如浓墨一般,将半浮在水中,圆睁着眼睛的脸衬得如雪一般白。而脸的旁边,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被水纹弄得如散碎的银子。
水根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不知为何,那龟甲上的字,又浮现在了眼前:
“一轮明月照水中,惟见影儿不见踪。愚人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二十六

“猴子,这是怎么回事?”冯局长厉声问道。
那个痦子男结结巴巴地说:“刚……刚才,我跟小刀来到这口水井附近,突然小刀跟着了魔似的,盯着井口发呆,嘟囔了句‘藏好的钱怎么在这?’……然后就一猛子扎了进去,我连拽都来不及了。”
小刀被水泡得发白的脸还在一起一伏的,可嘴角到死都挂着贪婪的笑容。
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没法把小刀的尸体从井里捞上来。冯局长对剩余的几名手下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句,这只是个意外,大家行事要多加小心。
就算不去看还在井里泡着的同伴,那几个亡命之徒也难免会产生兔死狐悲的感触。
“大家不必恐慌,只要找到了祭坛,我们就离开村庄,回去后奖金翻倍。”局长懂得是时候出点血了,果然此话一出,那些躁动的手下略微平复了些。
这次,也是吸取了小刀的教训,大家再也没有单独行动,而是一起往村子的深处走去。
这个村子虽然规模不大,但能看出平时应该可以自给自足。铁匠铺,磨坊等一应俱全。
一行人“哒哒哒”的脚步声伴着风铃的“咣当”声,更加凸显的夜里死一般的寂静。
路过铁匠铺的时候,水根发现那炉子居然还在冒着火,而鼓风的风箱也在“呼哧”地鼓动着,可一片蒸腾的热气中,铺子里却一个人影都不见。
冯局长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些异象,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快步往前赶去。
但一个人却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那鼓起的风箱,又慢慢地向那踱去……
月光洒在他呆滞的脸上,一个乌黑的痣如苍蝇般卧在一堆乱蓬蓬的胡茬当中。
“嗨,干嘛去你?”旁边有人试着去拉他。
可他如入了魔似的,猛地甩开拽着自己的胳膊,略带惊恐地跑进了铁匠铺里。
“怎么回事?尸体不是明明烧了吗?怎么还会在这?老不死的东西,死了还想连累我?”
痦子男站在炉子前,一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好似托着瓶底般,作出四处挥洒液体的动作。
“多洒点汽油,不信烧不化你个老东西!”说完就从炉子里取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柴棒子直直地向正在鼓动的风箱捅去。
那正呼呼作响的风箱突然被烧了个大洞,如破了的气球一般立刻鼓出一股热气,直喷到痦子男的脸上,吹得他发丝凌乱,闭着眼睛连连后退。
为了平衡身体,他不由得来回晃动后自己的胳膊,手里握着的火把一下将天花板上悬下来的几条绑在房柱子上的麻绳给烧断了。
那几条粗麻绳是用来悬挂一些锻造好的铁链,铜盆一类的东西,用来招揽生意。这下可好,只见一条铁链砸到了痦子男的身上,疼得他“哎呦”一声大叫出来,来回甩了几下,铁链反而绕在了他的身上,一个没留神,脚下一绊,人就直直地摔了出去。
不偏不倚,脖子刚巧磕到摆放在角落里,乡下用来铡草喂牲口的铡刀之上。
倒放冲上的刀刃一下子就切进了脖子里,一股殷红的喷泉形成了道弧线,从铺子里直射到街道的石砖之上。
“啊——”这下大家都井得呆若木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大家还没来得及反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痦子男抽搐了一下身子,便静止不动了。
半切开的脖腔里涌出大量的鲜血,被炉子里闪烁的灯光映成了蜿蜒的红河。
“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行缓来头有绪,急促反惹不自由。”
这次说话的是梁博士,只见他喃喃自语地说出了方才痦子男烧出的卜辞。寂静的深夜里,吐出的话似乎带着回音在巷子里回荡……
当初大家听了还觉得隐晦难懂的语句,已经被方才的血腥的一幕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时间大家全不说话了,似乎都在琢磨着两个连续意外死亡的同伴与龟壳上出现的卜辞的关联。
“猴子……以前有一次酒喝高了,五迷三道地跟我说过……他曾在哈尔滨那里捅死了一开出租车的老头,后来把尸体扔在郊外一把火烧了……该不会冤魂现在找上门了吧……”
平时跟那个痦子男交好的男人抖着脸颊上的肉说道。
剩下的那几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进了村子里的几位中,除了水根与梁博士是大大的良民外,剩下的全算上,没一个好鳖犊子,认真计较起来,找上门索命的冤魂恐怕就不止一个了。
“这他妈哪是算命?简直是要人的命啊!”突然冯局长的一名手下开口说话了。
“阴深深的鬼地方,呆久了都减寿十年!这钱老子不赚了!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弟兄们,你们谁想走,就跟我离开这个鬼村!”
此话其实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冯局长带来的8名随从现在只剩下了6个,看有人起头儿跟冯局长叫号,立刻都蠢蠢欲动,但系于烤肉冯平日里积累的淫威,倒也没立时大声应和,但目光也调转向他,个个的眼光中大有不善之意。
水根站在局长的身后,看得分明,冯局长一直背在背后的手,用力地按了下腰后的手枪,又慢慢地松开了。
“这村子的确透着邪气,诸位的难处我也理解,往日里冯某人不少得到各位的帮衬,大恩不言谢,如果想走,就赶紧走吧,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冯局长放平了一脸焦肉,奔儿真诚地说。
局长大人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倒也不常见,看来他也是掂量了下彼此的力量悬殊后,才这么贤良淑德的。不然要是跟着六个亡命之徒撕破了脸,不用王八壳子下咒,自己就得被这几个手下给弄死。
“不过……你们二位必须留下来协助我找到祭坛。”
冯局长指着清河王与水根说道。
绍点了点头,淡然地说:“本来也没有走的意思,我们会留下的。”
水根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我们”?太拿自己当人大代表了?请他代言了吗?
最傻的看来要属梁博士了,他看了看那几个流氓相毕露的地痞,再看看冯局长他们,居然权衡了下说:“那……我……我也留下。”
可能博士觉得到底是人民警察靠谱点,所以决定留下跟冯局长共生死同命运。
那几个人看局长也没翻脸刁难,于是一起结伴往来时的路走去。
水根看着别人远去的背影,终于明白啥叫渴望了。于是忍不住又剜了绍一眼。清河王瞟见水根瞪自己,用手又狠狠搓了下孩子的头。
“你以为这卜莁村是这么来去自如的吗?一会别动什么鬼心眼,老老实实地跟着我。”
仿佛为了印证绍的话,没过多久那些人离去的方向又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绍说:“走,我们去看看吧!”
当三人走到刚才占卜时的小广场时。离老远就看见广场旁的一棵老槐树上,悬挂着六条摇晃的黑影。
梁博士吓得直拽冯局长:“那……那是什么?”
“是刚才离去的六个人,只怕现在都已经成了吊死之鬼了。”绍代替冯局长回答了。
走近一看,真的是刚刚离去的六个人,个个用一指宽的牛筋勒住脖子吊挂在树上,脖子因为承受了身体的重量,脊柱断裂伸得老长。
水根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过身去,条件反射地往绍的怀里钻。
绍顺势搂住了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眼角却一下扫到了广场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那个披头散发的幽灵,只见他用手固执地一直指向地上的那块巨大的龟甲。似乎在警告他们,这六个横死之人就是不守村规而妄想离村的下场。
进村的新客必须先卜过去,再问未来。
大易者不占,村口那块圆石上警示已经讲得清楚。
可你一旦进村,就再也没有后悔的回头路。

二十七

剩下的三个人也注意到了那抹飘忽的身影,冯局长思索了一会,问那个幽灵:“是不是想要找到祭坛,就必须占卜?”
那个人缓缓地点了下头,又用手指了下龟甲,并抬起了一直被长发遮掩住的脸。
当看到那张脸时,除了绍外,说有的人都禁不住“啊”地大叫出来。
“看……看到没?他……他居然跟我长得一样……”水根撞着牙花子说道。
“不对啊。他明明……长着我的模样啊!”梁博士也打着哆嗦说。
冯局长沉吟了一会:“我看到的是一张烧焦的脸……”
似乎每个人从那个鬼的身上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脸。水根搂着绍的胳膊问:“你看到的是谁?”
绍却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说:“既然进了村子就要遵守村规。走,我们占卜去吧!”
冯局长阴郁地说:“占卜后,马上就会有意外的横祸发生。清河王是死过之人,自然不怕,我们可不一样,与其主动送死不如我们再在村子里转一转,看看是否能解开村里的蹊跷?”
清河王撇了撇嘴角,懒洋洋地说:“我累了,就在这休息,你如果想逛,就去逛吧!我在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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