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辉成是出了名的色种,喜欢凌虐他人,若是见到江月荷,定会起色心。只不过他不会敢贸然强抢,只会偷偷摸摸让人将其弄至府上,最后再找借口将其娶为妾室。他用这方法,不知从天子那偷了多少个貌美的选秀女子。”江泓之抱着华丞,道出了这个惊天秘密。那幅画像是他精心准备的,他用他独特的画技把江月荷画得美艳十分,宋辉成这种色种,自然会一见钟情。前世他就是用了相同的法子,把江月荷送到了宋辉成的府上,最终江月荷被宋辉成凌虐至死,死不瞑目。宋辉成为免江建德知道起了叛心,因此一直瞒着,等到东窗事发时,江月荷的坟头都长满了野草,“江建德不能离开株州,江月荷身上发生何事,他都毫不知情,而宋辉成有人脉,要瞒过他是十分容易之事。”
华丞靠着江泓之的肩头,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江月荷岂非死定了?而一旦东窗事发,江建德就会与宋辉成翻脸,两人一打起来,嘿,那就有好戏看了。”
“不错,”江泓之笑着点头道,“江建德是宋辉成的亲信之一,私底下帮其打通了不少人脉关系,也掌握有宋辉成不少把柄,若是两者相斗,这场戏就好看了。不过我比较担心一点,”他揉了揉华丞的脸道,“宋辉成为了得到江月荷,定然会派人关照陈嘉,届时就不好办了。”
“这有什么,”华丞一拍胸脯笑道,“你忘了我的特异技能么?只要我篡改了宋辉成的命令,便可让陈嘉得到应有的惩罚。”
江泓之与华丞对视一眼,双双一笑。
半个月后,宋辉成的回信到了江建德的手里,他看罢回信,高兴得眉头都扬了起来,走在路上都笑容满面,让人还以为他拨错了哪根筋,发了什么疯。
三皇子已经答应关照陈嘉,届时保下陈嘉的命,也指日可待,而江月荷繁荣富贵之日,也近了。
相比高兴的江建德,老夫人却一日比一日忧愁,哪怕用好药伺候着,身体也愈发虚弱。
她总有种不安的预感,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她总对徐妈妈说,她做梦,梦到有一日侯府之人均被抓走,关入大牢,再被流放至千里之外,不寒之地。
徐妈妈吓得忙给她参茶压惊,却不敢将此事告诉江建德,只透露给江泓之听。
江泓之是知道侯府未来的,他一点也不可惜,安慰了老夫人几句,请她多加歇息,对此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日子一天一日过去,终于到了选秀之日。
说是选秀,实际上流程十分简单,只要符合选秀条件的官家或富商之家,带着符合条件的适龄女子画像,交给选秀使便可。
选秀使会根据画像先进行一轮筛选,看得顺眼的便留下,其余打回去。
为此,每到选秀前几日,当地的画师就成为了抢手人物,大家争先恐后,不惜一掷千金,就为了请画师为自家千金,多添几笔美色,博人眼球。
武阳侯府请的画师也是当地一流的水平,不过华丞见了,不屑地撇了撇嘴,称画技一般,还没江泓之画得传神。
江泓之但笑不语。
虽然华丞看不上眼,但好歹是重金请来的画师,画技也差不到哪儿去,再加上江月荷本身便有些姿色,因此很容易就过了第一关。
第一关过去,府上一片闹腾,纷纷恭贺江月荷又迈出了一步,把江月荷哄得鼻头都翘上了天。
第二关是要让府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亲自带适龄女子前去会面选秀使,这一来是看选秀女子的身家,二来是看女子的样貌与礼仪。
那一天,是江建德亲自带江月荷去的,江月荷起了个大早,施了粉黛,穿了新制的织锦衣裳,打扮得极其美艳,就为了能博得选秀使的眼球。
江泓之与华丞躲在暗地里围观,忍俊不禁,江泓之还笑着摸华丞的脑袋道:“一身的胭脂味,俗气,还不如你香。”
羞得华丞拍开了江泓之的脸蛋。
当夜,江建德与江月荷满面春风地归来,得意地向全府人宣布,江月荷成功地过了第二关,后日便可随同选秀使进宫面圣。
这一消息在府上炸了开来,大伙儿纷纷为江月荷高兴,而老夫人愁了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江建德甚是高兴,大摆筵席,让全家人共同一聚。
江泓之对这种事没有兴趣,他没参加筵席,带着华丞与楚氏,在小院里开小灶,三人吃得甚是开心。
但没过多久,全府高兴的氛围就被一人打破了。
准确地说,是一个死人。
第四十四章:陈氏被打死
那时,江泓之与华丞正在小院里举酒对饮,华丞一时高兴唱起了歌,引得微醺的江泓之心头一热,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脸上印几个唇印,楚氏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们暧昧的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院筵席上的欢呼与碰酒声不时传来,两种声音混搭一块,好不热闹。
可是,像突然被人关掉了控制器一般,大院的声音戛然而止,散出死一般的沉寂气息。
楚氏头先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柳叶眉微微蹙起,站起来走出小院,攀着院墙凝望着大院方向,半晌朝身后还在打闹的两人招了招手:“三儿,华丞,你们看,似乎出事了。”
江泓之还在抱着怀里嘻嘻哈哈的华丞,给他挠痒痒,一听楚氏的话,顿时收了玩心,放开华丞给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拉他走到了楚氏身边:“娘,怎么了?”
“你们看,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楚氏指着大院的方向,“娘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娘,你管那些人渣作甚?”江泓之随意瞟了一眼,发现似乎来了几位穿着统一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三儿,你同华丞去看看吧,若是发生何事你不在场,届时他们又冤枉你,便不好了。”楚氏担忧地道。
江泓之想,楚氏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他不在场,要是那些人渣又折腾出什么罪名来冠在他头上,就麻烦大了。于是他与华丞点了点头,走到大院那去了。
到了大院中,他们才知道为何原本吵闹的大院突然安静下来。
因为在这场上,横陈着一具尸体。
“陈……姨娘?”江泓之道出了尸体的名字,打破了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具尸体确实就是陈氏,只是她死得并不好看。双瞳大睁,面部狰狞,那张美艳的脸上满是泪水与血痕,杂乱的长发上都是沙土,全身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鞭伤、烫伤,还有各种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一看便是被人打死的。
若非江泓之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只怕还分辨不出这人就是陈嘉。
“侯爷,由于陈嘉还是您府上之人,故我们将人送到了您这里,以让其安葬。”抬尸体来的都是奴场的人,他们的头儿恭敬地给江建德道了个礼,收拾好担架就要离去。
被陈氏的死打击得懵住了的江建德,终于回过神来,怒气一燃,揪着头儿的衣领厉声暴喝:“谁!是谁害死她的,是谁!”江建德一发声,场上被吓陈氏死状吓破胆的女眷就纷纷放开了嗓子,捂着唇大叫、大哭,安静的场上瞬间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溢满,乱作一团。
“侯……侯爷,小的不知啊,小的只是依例将人抬到您的府上,其余之事小的都不知情啊!”那头儿被江建德的怒气吓了一跳,抓着自己的衣领挣扎着从江建德的手底下跑了出来,招呼众人立刻收拾东西,脚下抹油地跑了。
江建德怒气攀升到了顶点,看着陈氏的目光中仿佛有熊熊怒火燃烧,他明明让三皇子好生关照陈氏,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究竟是谁,是谁凌虐她至死的!
“该死!”江建德一声暴吼,一掌狠狠拍到桌上,刹那桌子四分五裂,上头放置的菜肴也在空中化得粉碎,带着油腥往周围泼去。
众人尖叫一声,纷纷跑开,但是老夫人腿脚不便,哪里跑得及,眼看就要被菜汁溅到,华丞快一步冲了上去,把老夫人推开,自己却被浇了一身的菜油,脏了衣。
“华丞!”江泓之回神过来,冲过去快速脱了华丞被脏污的外衣,除下自己外衣给华丞擦肌肤上的污渍,“快拿冷水来,快!”
徐妈妈稳住了心惊肉跳的老夫人,立刻派人去打了盆冷水来。
江泓之把冷水敷到华丞被汤水烫伤的肌肤上,焦急地道:“还有哪儿被烫了?”
华丞摇了摇头:“我没事,那汤水搁了一段时间,也凉了些,并未伤到我,倒是老夫人……”
“老身无事,”老夫人稳住了心神,感激地给华丞点了点头,“多亏你,救了老身,老身感激不尽。”
“老夫人说的什么话,”华丞笑道,“我好歹也是侯府出来的人,老夫人的恩义我一直铭记于心,就等着有朝一日回报您呢。”
老夫人感激地说了几声谢,就冲着懵住了的江建德吼道:“立德,你发什么疯!为着这女人,你是要老身的命不成!”
江建德被陈氏之死打击得回不过神来,听到老夫人的吼声才清醒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围到老夫人身边担心地道:“母亲,你可有被伤着。”
老夫人打开了江建德的手,拿手里的拐杖狠狠抽了江建德几下:“托老天洪福,老身还没死!老三,扶老身一扶。”她故意把手伸给了与江建德不对盘的江泓之,在其搀扶下站稳了脚,拿着拐杖指着江建德鼻头怒道,“瞧你这副德性,为了一个女人弄成什么样!今日是全家开心的日子,你现今却全给弄砸了!你是要让全家人都跟你不开心是不是!”
“母亲,孩儿没有。”江建德强忍着痛意,低头认错道。
“好端端的一次家宴,弄成这副模样,老身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寿宴、家宴都吃得不爽快,过得不愉快,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老三,扶老身回房,以后什么宴席都甭叫老身参加了,老身吃不起油腥,还是吃回佛祖赏赐的清水白菜好了!”老夫人因为上次寿宴被搅浑,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消,这会儿又被陈氏的尸体搅了一锅浑水,还被江建德的迁怒,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下也不顾江建德痛失爱妾的心情,搭着江泓之的手,踱着怒气满满的步子回房去了。
老夫人一走,大夫人一直看好戏的眼神散出了几许光亮,看到陈氏死的一刻,她也十分吃惊,但是更多的是窃喜。陈氏一死,府上还有几人配跟她相争?哪怕江建德心还偏向江允与江月荷,但他们俩没了母家靠扶,能成什么气候,到时候这侯府还不是他与江竖两人一手遮天?
如是想着,大夫人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走去拍了拍江建德的胸口,假惺惺地安慰道:“老爷,人既已逝,不如早些下葬,让其安息吧。”
“滚开!”江建德正是思绪烦乱之时,听大夫人那发嗲的声音就没来由的厌恶,一手挥开了大夫人,把她打得摔到了地面,“滚远点,滚!”
“母亲!”江竖扑过去扶起了大夫人,冲着江建德道,“父亲,你怎么这么对母亲!”
“都给本侯滚!”江建德厉声道。
“竖儿,我们走。”大夫人被人当众打脸,自尊心狠狠地受到了践踏,她咬紧牙关,捂着脸,在江竖的搀扶下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怨毒的眼神里映满了江建德的身影。
江建德,给你脸,你不要脸,便别怪我无情了。
江泓之带老夫人回房后,伺候了她好一阵,待其稳住心神了,才与华丞并肩离开。
走到没人的地方,两人像有默契一般,停住了脚相视一笑。
为何明明有三皇子关照的陈氏,会突然死亡,还会挑今天这好日子,被人抬上来?
这一真相,只有江泓之两人知晓。
原来那一日,华丞利用系统篡改了三皇子的指令,使得奴场之人收到的指令,是秘密将陈氏虐待,但要给她留口气,等到今日再弄死了,晚间时送到武阳侯府上。
江建德这段时日正忙于准备江月荷的选秀,无心顾及奴场的情况,加上收到了三皇子的回信,自然会对三皇子全权信任,决计不会想到陈氏在奴场里被人虐待。而江泓之专门挑这一天让人把陈氏尸体送上门来,就是要给江月荷找晦气,让其想得意也得意不起来。
陈氏一死,江建德定然会去查究竟是谁所为,但由于这是系统篡改的剧情,江建德是铁定查不出来的。那么他就会怀疑到宋远鸿或者宋辉成的身上,无论他怀疑谁,对宋远鸿或宋辉成都将造成一定的影响,而江泓之便可坐收渔利,看着他们三方相争。
江建德也确实按照江泓之的算盘,派人去查了陈氏死因,结果只打听得到是有人下令为之,但具体是何人下令,他都打探不到。
而陈氏死亡的消息也传到了她娘家那里,娘家人怒气冲冲地上门来,要求见陈氏一面。江建德让他们一见,他们呼天抢地地嚎啕大哭,声称要将其带回家安葬。
江建德宠爱陈氏,认为陈氏已经嫁给了他,便是江家的人,理应由他安葬。但陈氏娘家人悲痛交加,怒骂江建德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将陈氏推入火海,使得她替武阳侯府顶罪,还被虐待至死,既然如此,他们还凭什么相信江建德能好生安葬陈氏。
两方遂对此事争吵起来,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逼江建德把陈氏的遗体给了其娘家人。娘家人这才息了怒火,并声称要把江允与江月荷带回家。
事关子息问题,江建德当然不允许,争吵之下,老夫人再次调解双方矛盾,并询问了江允与江月荷的意见。江月荷现在正有江建德的庇佑,准备进宫选秀,当然不肯放开江建德这块靠山,理所应当地选择留在武阳侯府,而江允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选择留下。登时把娘家人气得火冒三丈,一甩袖决定与江建德彻底断绝往来关系,江允与江月荷的死活也与他们无关。
一场争吵,最终不欢而散,老夫人在他们走后,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江建德怒骂,陈氏早在送给王爷做交代时,就已被内休了,早算不得武阳侯府的人,江建德还霸占着她的遗体,莫非是想让侯府继续担上刺杀徐名的罪名么!
江建德沉默地低头,一声也不吭,听老夫人训完一顿后,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而翌日,江月荷也在诡异的侯府气氛中,踏上前往京城的路。
只是江月荷的路,似乎也不太顺利——
第四十五章:准备科举了
大半个月后,选秀女子一行的马车终于临近了京城。车上一行女子因长期风餐露宿,各个都蔫得似将要枯萎的花朵,打不起精神来,直到车夫扬高一声“京城快到了”,她们才兴高采烈地抬起头,争先恐后地趴在车帘边,兴奋地朝外边指指点点。
然而虽说离京城近了,但由于女子太多,选秀使不敢连夜赶路颠簸那些娇弱的鲜花,于是在日落后,他们选择在京城的近郊驻扎,修整好仪容,翌日一早再赶路。
江月荷坐了数日的车,已是乏了,见离京近了,乏意顿时消失殆尽,心情畅快,车刚停稳就下了马车,走到一边呼吸新鲜的空气。
与她同行的女子都围坐在一块,有说有笑,她却没有过去,反而嫌恶地皱紧眉头,离她们越来越远。
她自小被骄纵惯了,看人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看她们怎么都不顺眼,一会觉得这人脸上的痣碍着她的眼,一会儿觉得那人的笑容太假,虚伪难看,总之没个人能入她的眼。
江月荷越走越远,不知不觉竟脱离了大伙儿,入了人少之地,周围暗无星光,只有大本营的零星火苗掩映。
江月荷心头一悸,发现自己走得太远后,正要返回,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响起:“江姑娘。”
江月荷转头一看,只见当时挑选她的选秀使,正笑着地站在她的面前,将一物伸到她的面前,低声道:“这盒胭脂是京城最好的水粉,是三皇子特意让小的交给您的,以让您在选秀时大放异彩,一举夺得圣上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