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溺魂,唯有此才能招出来。”
“……招我干啥!”
招一回魂,自己去了半条命,以后还能不能快乐地招魂对话了,乔柯没好气。
龟玉说:“你败了!”
乔柯炸了:“啥败了?”
就最后「含情脉脉」的送别分明意味着以后有无限发展的可能,被自己强势一掳、又一温柔对待、又被悉心照顾后放走,端木央的斯德哥尔摩症一犯,这就勾搭上了,分明是一场完美的戏份,哪败了!
“你若跟端木央结上情愫,就会错过清弦。”
“他不是清弦?早说嘛,我费那个劲干什么啊,谁让你装神弄鬼不告诉清弦到底是谁!”乔柯出离愤怒。
“……”
“给我按个心电感应或引擎搜索啊,分分钟给你找到!”乔柯气愤之余,忽然想到,失败了是不是意味着游戏结束,不行,不能这么快见阎王,他赶紧循循善诱,“大仙,我是凡夫俗子,再来一局。”
“……”
“你得再给我点暗示,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要不然瞎子摸象,我能知道摸到个什么。”
“他有仙气,你一亲芳泽,就能感受到与凡人的不同。”
“……”
好嘛,见到一个陌生人,吧唧来一口,得,成接吻狂魔了,就怕清弦没找着,自己先被人给揍成猪头了,没被打成猪头,也得恶心够了。乔柯一念刚刚闪过,龟玉的光芒顿时暗淡了,空气依稀还散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罢了,罢了」的意思,乔柯连忙喊道:“喂!别走啊!再来一局!你回来啊!我亲!我亲还不行吗!”
03.宁做单身狗,不要娃娃亲
好嘛,见到一个陌生人,吧唧来一口,得,成接吻狂魔了,就清弦没找着,自己先被人给揍成猪头了,没被打成猪头,也得恶心够了。
乔柯一念刚刚闪过,龟玉的光芒顿时暗淡了,空气依稀还散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罢了,罢了」的意思,乔柯连忙喊:“喂,别走啊,再来一局!你回来啊!我亲!我亲还不行吗!”妈蛋,直接开个小倌馆,蒙上眼挨个亲!
就不信还找不着!
噗通一声,悬在半空中的乔柯掉了下去,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口与鼻,神经都要裂开的痛苦从五官处散开,溺水,缺氧,呼吸艰难……
咕咚——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乔柯大口大口喘气,开裂的神经在四分五裂后重新缝合,意识渐渐清明。咳了好半天,他有气无力地看着给自己顺背的八字眼芥末:“哟,这又是哪啊!”
芥末哭丧着脸:“九少不记得了?端木家的初六少追上来,把咱们扔湖里了……”
这里是阴曹地府?
“然后捞起来扔到地窖了。”芥末抽泣。
原来,乔柯送端木央回家,正巧被其弟端木初六看见。端木初六深知哥哥深居浅出,朋友皆知书达理,怎可能跟乔柯在一起,遂追着哥哥问出了真相。得知竟被乔柯囚禁好几天,端木初六盛怒之下就杀过来了。
原来没死啊,乔柯哈哈大笑:“哭什么哭,这不是还活着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咱出去了扔他十回八回。”
“好大的口气!”一个声音响起。
乔柯扭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身后,约莫十七八的年纪,嘴唇紧薄,气势锋利。背映着微薄的光芒,腰间挂着一柄华丽的长剑。
他就是端木初六。
乔柯涌上来的却不是愤怒,而是铺天盖地的熟悉感。
就像一直念念不忘的儿时吃过的某种东西,梦魂萦绕,却不可捉摸,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是什么。
端木初六用剑柄捅了捅乔柯的腰:“脑子灌水了?傻了?主意都打到我哥身上了,不想活了!别以为你从棺材里爬出一回我就不敢动你!”
“……”
“忘了在我手里吃的教训了?分筋错骨不疼是吧!喂!说话!哑巴了!”
被捅得又痛又麻,乔柯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说什么?”
“……”
“你捅上瘾了,剑收好。”乔柯不满地推开剑,朝着门走去,正要拉,才发现是画在墙上的假门。悻悻然回头,对上了端木初六欠扁的笑,“端木初六,你还想怎么样?”
“你怎么对我哥,我就怎么对你。”
乔柯抓住衣裳襟口:“别瞎想,我没有非礼过端木央。”
端木初六嗤笑:“想得美,我要饿你一个月,看你长不长教训。”
乔柯侧过身,尽量远离这俊脸修罗:“他是我哥夫,我请他到院子里坐一坐怎么了?发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要对你哥有一根毛线的想法我还送他回来干吗!”
“你一肚子坏水烂疮,谁知道你想什么。”
“行行,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再靠近端木央,行了吧!”反正端木央不是清弦,又是大哥的人,脑抽才会纠缠呢。
“也不许靠近我们端木家!”
“见到你家的猫猫狗狗我都绕着走,满意了吧?”
“……”
端木初六本想等乔柯回嘴再教训几下,没成想,乔柯说什么应什么。他没法再刁难,冲外边招了招手。几个黑衣的护卫进来,七手八脚,押着乔柯和芥末推推搡搡,出了端木家。
下了台阶,乔柯回头。
高阶之上的端木初六正俯视他,嘴角一抹笑,熟悉得不得了。
乔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见端木初六旁边蹲着的大石狮子的爪子下,压的是不是石球,不是小石狮,而是一只面目狰狞的野兽,那小野兽似虎似豹似麒麟,头上耸着三个角。还别说,连石狮子和小怪兽都熟悉得不得了。
“还不走?找打!”端木初六呵斥着,笑得得意。
乔柯连滚带爬走了,好容易远离端木家,进了一个食肆,要了一大盘千层金丝饼压压惊。芥末一边啃一边抱怨:“九少,你到底怕端木初六什么啊?每次见他就躲,弄得我们当手下的都没有一点威风。也对,我们都没有元力,不像他们,打打杀杀威风得不得了。”
元力?什么玩意?
乔柯追问下去,才知道,这世界看似平静,竟然是一个奇幻世界,可以修元力、修武力、修邪术等。一半人有天赋,而另一半人如乔柯和芥末等都没有天赋。
衰神明明说是平常的古代社会啊,果然被坑了,不知道清弦是不是另一个坑。
定了定神,乔柯问:“我以前就怕端木初六?”
“是啊,这样下去你还怎么娶他过门?”
砰的一声,乔柯翻下了板凳,金丝饼子盖了一脸,好半天扒拉出一张惊愕的脸:“我娶他过门?”
“难道九少要到端木家去?”
“哪跟哪!”
原来,元奚国女少男多,男风盛行,甚至不乏有从小就被父母结下一生盟约的,就是娃娃亲。乔家与端木家素有渊源,两家亲,因此,大哥乔千律与端木央自小被结为一对,乔柯与其弟端木初六是一对。
乔柯惨叫一声:“奇幻世界也有这种封建糟粕啊?娃娃亲能取消吗?”
芥末乐呵:“别人的能,乔家的不能。”
“为啥?”
“你们订的是血契,按下了乔老爷子和端木老爷子的血手印。如今乔老爷子已离世了,无法解契,一旦违背,这一生姻缘都会坎坎坷坷不得善终。”
“靠!跟那小子过一辈子就能善终?”
算了算了,肯定等不到过门,自己就把清弦找到、搞定、然后顺利穿回现代享福,再不受骑马颠屁 股的罪。至于端木初六,呵,反正两看相厌,不见两欢,估计那家伙也不想绑定过一辈子。
啃完麦香四溢的金丝饼,乔柯拍拍肚子正要走人,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乔柯尴尬地:“掌柜的,我下次来付。”
掌柜的叹一口气,又是忍痛,又是不甘,目送二人大摇大摆出去了,只能在背后嘀咕了一句:“老虎嘴里拔牙,哪有下次,去你祖宗大爷的!”
走哪都被当做恶少的滋味,真是够了,想他乔柯以前遵纪守法,什么时候坑蒙拐骗过啊。不过,当恶少也有好处,谁见了他都躲,再拥挤的集市都有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他招摇过市,背后目光唰唰的,跟走星光红地毯似的。
走了不多远,乔柯看见了一栋气派的建筑群,匾额上两个大字:乔府。
乔柯随口一说:“不会是我家吧?”
芥末乐呵:“景余城中还有谁家姓乔,九少不会连这都忘了吧?”
还真巧,一走就走到老家了。
就别进去了,毕竟,他复活后都没兄弟来看过,这乔家,没人情味啊。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进来:“九少,你来了,乔大少正等着呢!”
乔柯一头雾水。
芥末一拍额头大喊:“我差点忘了,快到祭日了。”
乔柯狠狠拍他一后脑勺:“你是故意的吧,就说绕着路走,都能走到这地方来!”
刚刚把“嫂子”给放回去,大哥就等自己上门了,不会是消息走漏了吧?大哥啊,欺负嫂子这种事都是你弟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乔柯深吸三口气,跨进了富丽的乔府,穿廊走阶,九亭八台,好容易走到厅堂,只见厅堂中间的高椅上坐着一位男子,正端着杯子喝茶,二十三四岁模样,面色冷峻,虽然年轻,那姿势一看就是大哥范。
乔柯低声问芥末:“我跟他相差不到四岁吧,他排老大,我排老九?”
芥末说:“乔爷勤播种,一年收割三茬。”
再勤快也有个底线吧。
“乔爷娶了四房。”
这还差不多。
04.三人行,必有我师
“大哥,我来了。”乔柯跨一大步,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咚的一声,直接磕桌角了,疼得他嗷的一声捂住了额头。
乔千律脸皮抽了抽,绷住没笑:“坐下吧。”
“多谢大哥。”
乔柯一手捂头一手给乔千律添水,乔千律扫他一眼,乔柯才意识到因为心虚,殷勤过度了。以前位乔柯的尿性,恐怕是不鸟大哥的,要么就是专走反调——算算算,重生一回,不折腾,赶紧敷衍完闪人。
乔千律开门见山:“明天是日临道的祭日了。”
“大哥,九弟死过一回,事都记不清了,日临道祭日是什么日子啊?”
“你忘记那个乞丐了?”
“啊?”
“四年前,你杀了一个乞丐,三日后是他的祭日。”
乔柯不仅混蛋,竟然杀过人啊!
四年前,众人赶到日临道的道口时,乔柯的刀插在一个乞丐的胸口,人就站在一旁,跟筛糠的簸箕一样发抖,而乞丐,流着一大滩血,早就断气了。之后,乔柯一口承认杀人这事,罪名落定,按说也是重罪。没想到乔柯第一次杀人,自己被吓得魂飞魄散,那天之后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逢人就咬,良医良药全部无用,官府没法,就放他出来了。
有神人掐指一算:乞丐缺祭,冤魂作祟。
乔家赶紧求了一个复杂的祭方,轰轰烈烈地祭祀一番,说来也奇,乔柯竟然就好了。后来,每年这一天,乔家都要依着那个古方子祭祀一番,以平息死者的怨怒,这就是日临道祭。
乔柯好后,依旧浪荡没行,惹了东家惹西家。
乔父气得够呛,将他驱出乔府赶到别院,任其自生自灭。也可怜乔父一生清白,被儿子毁了名声,不久后抑郁而终,这也是乔家人疏远乔柯的缘故。
乔千律身肩大哥的责任,从大老远的修炼之地回来,专为今年祭祀。
乔柯被震得说不话来:“混蛋啊,连活人都敢杀?”
乔千律:“你也知道啊,早干什么去了。”
乔柯:“早没有遇见大哥嘛。”
乔千律:“……”
乔柯:“哈,哈哈,那我三天后再来。”
乔千律:“去哪?百目草都备好了,泡到子时,我给你炼骨。”
祭日的前三天要做的准备:一要炼骨,二要醉玉,三要滴血——祭日三步走,谓之骨还骨,血还血,前缘已了,勿再纠缠。醉玉,就是喝一种沾之即醉的酒;滴血,滴一滴血在乞丐的坟前;最繁杂的是第一道关炼骨:就是在身体的某个位置,割开肉,在骨上划个卍字,今年轮到肩胛骨了。
乔柯半个肩膀都炸麻了:“换个别的法子,行不?”
乔千律:“不行。”
穿到啥样的世界来了,还没大展身手,先要被人刮一层骨?乔柯瞅了瞅门口,想夺路狂奔,没想乔千律手一抬,小厮的腿比什么都快,砰的一声合上了门——这是关起门来刮骨驱邪的节奏啊,乔柯的腿一软,扑通一声给跪了。
乔千律笑出声:“又不疼。”
“真的?”
乔千律一脸正色,乔柯姑且信了。
炼骨之前,要泡百目草澡。
乔柯琢磨着大约是要将骨头泡酥泡麻一点儿,好割肉剔骨。
果然是乔家,浴室都堪比厅堂大,刚进浴室,一股诡异的苦涩味道铺天盖地扑过来。乔柯差点没背过气去,捏住了鼻子哀嚎:“什么味道?从现在洗到子时,要是腌入味了,我以后都得带这么一身臭鸡蛋的味儿,还怎么活人啊!”
乔千律嘴角一抽:“你要想不疼,就在木桶里老老实实泡着。”
浴室被氤氲的雾气笼罩。
光见白气,没见木桶,乔千律说在左边。乔柯怀着一肚子气往前走。砰,碰到一个木桶,桶很大很大,能容五六个人的样子。大不了伸头一刀,乔柯衣服一扔,跳了进去,噗通一声,蹦进水里,像狗一样使劲甩了甩,水花乱溅。
哗的一声钻出来。
乔柯开睁眼,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
白气袅袅的浴桶里,一个男子端端地坐着,头发湿漉漉地散乱着,眯眼看乔柯,脸色白皙,半露出弧度完美的双肩。双手搭在桶沿,指甲涂得猩红如血。半笼在水气中,就像水中的鬼魂一样。
乔柯连滚带爬爬出木桶,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大哥,桶、桶里有人!”
“你的桶在左边。”
“他不是鬼?”
“……”
乔柯惴惴不安地摸回左边的桶,心有余悸地下去,一想到待会儿要被炼骨,即使说不疼,心里头还是怕得直挠。而同在一个浴室里,另一个桶里的那人则安安静静,连呼吸都没有似的。
乔柯越呆越毛,转向木桶:“那边的哥们,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
那个人就像哑巴一样,氛围诡异,太渗了,乔柯干脆起身,啪嗒啪嗒穿越过白气,走到桶边,只见那个人闭着眼睛,半仰地靠在木桶边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两鬓,长眉入鬓,鼻若悬胆,竟然是一个很俊美的人——长得这么出挑,怎么可能是鬼魂。
“喂!”
乔柯拍了拍木桶。
那个人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润泽,呈现出一种迷离之色。乔柯心中一跳,别说他是颜控,不是颜控看了这景象也把持不住呐。
都是百目珠浴,乔柯索性爬进了木桶,大喇喇地坐在那人对面,那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将修长的腿侧了一侧,避开与乔柯的碰触,而后,依旧靠着桶沿,似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