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是不是失恋了
“我说啊。”周宇航右手环过子末肩膀,眯着眼看着他笑,说:“知不知道被人甩是什么样子?就像你这样。”“别乱说成吗?”子末垮下脸,心里却忍不住一阵紧张。他故意扯出笑脸,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想得那样不堪。我和他是纯洁的友谊。”周宇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以手支额,斜眼看着子末,问:“他的八卦你想不想知道?”子末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他装作无所谓,催促周宇航:“你说”。
“我就知道。”周宇航像是很笃定般地摆了摆手,悄声说道:“他不是不在寝室住吗?我听人说他在市区住。还听说他整天开着豪车在学校里乱逛,几天就换了好几个女朋友。”“真的?”子末反问,露出一丝苦笑。周宇航抬头看天,心有不甘地说:“有钱就是好,换的女朋友都是大美女,你看我,长得这么帅,居然连一个朋友都没谈上,这世界怎么这样不公平。哈哈。”说完,还朝子末做了个鬼脸。子末迎头给了周宇航一下,动作轻地就像是在给他挠痒,他合上书,淡淡地说:“我还真不是损你,就算林冬青没有钱,女朋友还是一大把。你看他长得多漂亮。”切,周宇航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哼了一声,说:“他又不是女人,长那么漂亮有毛用?”“也是。”子末应付着应了一声,思绪早飘到了九万八千里之外。他的脑子里是昏昏糊糊地一片,就像是一团水墨被人搅了又搅,水和墨都混在一处,也不知那是那了,只不过,隐约中还能看见五官分明的一张脸,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着看着自己。
过去几天,子末仍旧浑浑噩噩,他依然保持了长久以来的习惯,只要不上课就在图书馆内看书。只不过以前他热衷于专业书籍,现在走进图书馆,左看右看也不知自己该读什么书,选了书不过翻去几页,又会觉得根本静不下心来读书。于是,往往一整天坐在图书馆发呆,什么也干不成。开学已经两周了,子末想着自己居然已经很久没给魏子明电话,今天,从图书馆出来后,子末找了个角落,拨通了魏子明的电话。电话不过响了一声,魏子明就接听了电话。那边的他,声音依旧温柔,就像是缓缓流过的溪水,一股股都流入了子末的心里。但他的情绪是低沉的,说话也是没有精神的。子末登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为什么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那边的魏子明说: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打电话?我很担心你。子末说:一直在打工。其实他也找不出好理由,他知道自己的理由一定荒唐的就像是个借口。电话里传来了魏子明舒心的笑声,言语间充满了慈爱,说:你不用太辛苦,学费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子末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他从未想到自己的手可以颤抖成这样,一丝力气也没有,却不停地抖动,手中的手机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在地上,摔成碎片。沉默在电话线中蔓延,子末真得很想告诉魏子明:我很想你,比你想我更想你。可他只能保持沉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电话那头的魏子明打破了沉默,说:我下个月会到省城,到时我来看你。好,子末觉得自己高兴极了,他的脸上满是微笑,眼神也因为微笑而发出光彩。好好学习,魏子明说。子末回答:好。魏子明挂断了电话,子末收好手机,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子末走过图书馆前花园,准备穿过校内街道。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子末以前在学校从未听过这种声音,声音这样嘈杂,就像是四台引擎一起发动。他才走到街边,就看见一辆红色的跑车呼啸着疾驰而过,车里坐着的人也是一闪过,不过他还是看清了。开车的人是林冬青,副驾驶上坐着一名梳着马尾辫的女孩,那女孩子末有些印象,但是一时记不起她的名字,他只知道女孩是本校的学生。子末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何种感觉,但之前对林冬青的担忧却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皱着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向跑车疾驰而去的方向,苦涩地笑了,其实他一直过得很好,只不过他以为对方离开自己会很难过,看来是自己太过于自恋。
子末本是很高兴的,因为魏子明说下月会来省城,这也就是说下个月就能见到他。同时,子末心里又稍微有些难过,所以极好的心情也参杂上了忧郁。他苦着脸,无精打采地往寝室走,这时,起风了,空气中沾染上了股股腥湿气味,天空也在瞬间乌云密布。不过片刻,绵绵细雨从天而降,这个季节的雨虽不大,却很密集。子末顶着雨跑回寝室,周宇航这时正蹲在阳台洗衣服,看到子末回来招呼了一声。子末朝他微微笑了,拿毛巾揉干了头发,又换了身衣服。
雨越下越大,寝室里开着电视,子末盘腿坐在床上,腿上放一本书,时而翻动几页看书,时而看向电视画面。吴朝南因为晚上有课,所以还未回来。周宇航洗了好一会才将衣服洗完。他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躺,抱怨了一句:“累死我了。”子末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两人相安无事,周宇航今天没有往常话唠,也许是因为真的累了,所以连饭也没有吃就直接倒下睡了。子末浑浑噩噩到十点才有了困意,这时吴朝南也回来了,两人简单打个招呼,便不再说话。吴朝南这人性格比较内向,也不太爱说话,是以子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两人的关系基本保持在同一寝室、偶尔招呼几句而已。雨还在下,雨滴掉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子末合上书,钻进被窝沉沉入睡。
第二天,因为第一节有课,子末起的很早,又因为这是一堂大课,子末、周宇航、吴朝南三人都选了这门课,所以一同到了教室,吴朝南习惯坐在后面,就一个人坐到倒数第二排,子末和周宇航坐在第六排。这里既不至于处在老师眼皮底下必须保持规规矩矩,也不至于太靠后而显得不太合群。所以一直以来,子末都是坐中间的。今天的这门课是马哲,是全年级必修课,因此上课的人特别多。子末将书翻到老师预定讲课的内容,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他的目光有些散漫,像是在看着讲台正中,又像是哪里也没在看。陆续有上课的学生走入教室,子末支着下颚,向门口的方向望去。他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直到林冬青和一名女生一同走了进来。
子末依旧是沉默的,周宇航却在他耳边叫了起来,用手肘碰了碰他,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惊讶,说:“林冬青居然来上课了,还和何月兮一起。我去。”,子末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笑了,眼神躲闪着。林冬青依旧如此耀眼,上身穿着藏青色羊绒衫,下身穿一条黑色休闲裤,色调之间搭配的恰到好处,衣着看似随兴又很优雅,含蓄与优雅间尽显国际大牌范儿,子末注意到很多人都被他所吸引,不自觉地看他。他的脸孔白皙、五官精致,就像是雕刻家刀下的娃娃,漂亮又耀眼;他的个子不算太高,属于中等,身材却纤细高挑,投手举足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以前,子末总是和他走得很近,反倒没觉得他如此漂亮夺目,现在疏离了,反而更能欣赏他。
林冬青与何月兮朝子末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两人正坐在子末与周宇航身后。周宇航用手肘碰了碰子末,子末转过脸来,正看见周宇航对自己贼贼地笑。子末摇了摇头,苦笑着叹气。周宇航突然凑到他耳根,低低地说:“他真不理你了?你也不理他,别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呵呵,说着,周宇航冲子末笑了笑,又继续说:“我身后这女的认识不?本届公认的校花,没曾想啊,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林冬青搞到手了,我的心脏啊。”说着,周宇航扬起脸,颇为哀怨地双手交叉着放在心口,作痛苦状。子末皱了皱眉,并没有回头,他觉得林冬青对自己还有气,他不知道如何和对方道歉,即使道歉,对方又会接受吗?所以,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子末静静地听课,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周宇航这会安静了下来,书桌里藏着一本古龙的武侠小说,正读的津津有味。想到身后坐着的人是林冬青,子末就觉得如坐针毡,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双眼看着正前方。从林冬青的角度看来,他似乎在认真听课。只有子末自己知道,他的一双手都是汗,这个季节的温度并不太高,他的衣服却已湿透。身后的人很安静,林冬青很安静,何月兮也很安静。直到过去半个小时,子末才听见何月兮轻声地说:“邀请我的朋友没有关系吗?”随即是林冬青冷漠的回答,他的声音一向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他说:“可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从一开始看见子末起,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这个人身上离开。他根本没正眼看过何月兮,虽然她已经很漂亮,可他从来没喜欢过她,哪怕是一丁点儿。可这时,他觉得异常生气,他无论怎么做,那个人都不会在意。他甚至连看也不看自己,呵呵,林冬青觉得好像有人拿着刀在他的心脏上一刀又一刀的划,他痛苦地皱眉,难过地大口喘气。“你不舒服吗?”何月兮皱起漂亮的眉毛,担心的问。“没事。”林冬青敷衍着回答,目光还死死黏在子末身上。
15.她说喜欢他
子末也听到了林冬青与何月兮的对话,他觉得自己的固执正碎成一片又一片,他回过头,目光正与林冬青对上。他本想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过他只是咬紧了唇,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林冬青眼皮动了几下,随即侧开脸,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子末默默转过头,全身冰凉的好像沉浸在某个冰天雪地之处,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一句话居然这样难说出口。时间嘀嘀嗒嗒间过去,下课铃声响起,所有的人都往外而去,子末坐在座位上,看着林冬青与何月兮走出教室。周宇航推了子末一把,嚷:“还呆着干嘛?下课了,我的爷,你倒是动动。”子末默默苦笑,一张脸比死了娘还难看,在周宇航的催促下,这才离开教室。
才走出教室,周宇航又一把攀上子末的肩,贼兮兮地在他耳根说:“我觉着你最近特别不对劲?”“怎么不对劲?”子末问,周宇航嘻嘻笑了,紧紧捏了一把子末的肩,说:“我觉着你真是被林冬青给甩了。”子末摇头不语,也不知道怎样回击周宇航的话,就轻轻推开他,脸上带着怒气,说:“别瞎说,我去图书馆了。”说着,还不等周宇航说话,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图书馆一如往常,门庭冷落。十几排座位只不过寥寥几人,子末想着随便找本书看,才走了几步。居然看见了林冬青,他正坐在桌前,何月兮坐在他对面,两个人正在说话。林冬青的表情很淡漠,冷得就像是座雕塑。不过他依旧那样漂亮,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一眼,眼神中尽是隐藏不住的惊艳。子末刻意回避着,从最靠近里侧的一面往书架前走。他不知不觉地走到最靠近林冬青与何月兮的一排书架前,背对着两人,同时浏览起书架。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然而,他却忍不住偷听,身体早就在理智之前行动。
何月兮的声音很温柔,很轻,轻的就像是山涧里的流水。她说:“冬青,我和几个朋友都说好了,就定在明天晚上,可以吗?”“可以。”林冬青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听起来就像是根本不曾在意对方说些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子末的心脏砰砰跳动,子末放在书架上的手指忍不住轻轻颤抖。紧接着又是林冬青的声音,他说:“我也想请几个朋友,你没问题吧?”呵呵,何月兮笑了起来,轻轻地说:“我当然没有问题。”“那就好。”林冬青的声音放的很低,语气似乎很不确定。子末默默等了一会,已经再也听不见林冬青与何月兮的说话的声音。他的心脏仍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胸腔热得就像是在燃烧。他只觉得全身无力又疲乏,好像站也站不稳似得,他靠着书架喘气,余光无意中看见了隔着书架正站在另一边的林冬青。他的双眼死死地盯住自己,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但他却微微笑了,笑容悲凉又脆弱。然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越走越远。
子末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寝室,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游魂野鬼,到处飘啊飘,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点,却不知不觉间回了寝室。他靠在床前的栏杆,埋着头,一动也不动。上铺仍是空空如也,就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子末想,他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吧。这时,门外传来吱呀一声,子末蓦然回首,却看见周宇航提着外卖走了进来。子末此刻的表情差点没把周宇航吓个半死,他咧嘴笑了,觉得站在眼前的不是子末而是某个无家可归的野鬼。周宇航笑得很勉强,脸色也很难看,他觉得子末情绪很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收到的短信,短信是林冬青发过来的,说是邀请全寝室参加何月兮的生日聚会。周宇航当时直接回复说好,想起子末最近情绪不对好像都和林冬青有关,他立即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周宇航无力扶额,他放下手里的外卖。拉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子末坐好,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才说:“林冬青邀请我们寝室明晚参加何月兮的生日聚会。你要不要去?”“这样。”子末的反应很慢,不过还是说了一声:“好”。回答时,他微微笑了。周宇航这才放心下来,安心啃外卖去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子末只有一堂课,上完课就回了寝室,手中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眼睛虽然看着书,却是满脸的心不在焉,也不知究竟读没读书。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周宇航、吴朝南先后回到寝室,两人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将子末从床上轰了起来,三人一同来到学校正门,周宇航拉着子末、吴朝南站到路边,看了看时间,说:“还没到时间,我们先等一等。”没过几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开了过来,从车上走下来一名身穿蓝色上衣的男人,男人看见子末立即点头笑了笑,说:“子末同学,少爷让我来接你们。”说完,打开车门,招呼子末、周宇航、吴朝南上车。子末倒是很淡定,因为他早就知道林冬青家到底是有多有钱,周宇航、吴朝南则是一脸震撼,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几句才上车。
司机发动了车,车在马路上飞驰起来。车辆密封性很好,即使高速行驶,也听不见一丝噪音。子末坐在最左边,周宇航坐在他身边,他轻轻拉了拉子末的袖子,子末看向他,却见他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贼兮兮地笑了,在子末耳边小声地说:“林冬青家果然很有钱,我以前只以为是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子末委婉地笑了,也不搭话。周宇航叹息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双眼透过车前玻璃看向远方。车辆匀速行驶,让子末有了睡意,闭上眼又了无睡意。车子行驶上绕城高速,进入市区,在市中心君立娱乐会所门前停下。司机这时回过头,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说:“少爷在VIP806,三位同学直接上去就可以了。”三人下了车,站在装修的金碧辉煌的会所门口,子末停住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宇航一脸吃惊,眼神十分复杂。他先是愣在原地,被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物所震慑,然后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垂下头来,揶揄着说:“有钱就是好啊,不吃白不吃。”说完,哈哈笑了,抬腿走了进去。子末走在周宇航身后,吴朝南走在子末身后。子末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身不自在,就安慰了他几句。说大家出来就是玩,别太拘谨了。吴朝南点了点头,但依旧拘束,子末本想多安慰对方几句,想着自己现在整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也就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周宇航身后。
君立娱乐会所规模很大,第八层是KTV,子末跟周宇航起先以为806应该很容易找,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复杂的就好像是西方花园迷宫,随便走很容易迷路。三人兜兜转转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碰见了路过的服务生,在服务生的帮助下,这才找到了806。子末的心脏跳动地厉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周宇航走在最前方,推开了806的房门。屋内是五光十色的旋转灯光,子末跟着周宇航走了进去,这间包厢内部空间很大,中间是一张很大的矮桌,桌子四周是沙发,坐满了人。子末瞟了一眼,林冬青挨着何月兮坐在正中,挨着两人四周又坐了十多人。林冬青看见周宇航、子末与吴朝南走了过来,只是很简单的招呼了一声,子末看他并不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在听身边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