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当年+番外——水汀生月
水汀生月  发于:2015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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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末动了动嘴皮,不敢直视林冬青,问了一句:“回来了?”“是。”对方简短回答,走进屋内,顺手关上了门。下一刻,林冬青已经大步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抱紧了他。子末身体僵硬了一下,对方的下颚搁在自己肩膀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林冬青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气息沉重,声音也沙哑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子末问,哼,林冬青皱了下眉,回答:“就算我说有事,你也不会在意不是吗?”听到这话,子末腾地一下转过身来,两只手抓住林冬青的肩膀,对方的脸上满是嘲讽之色,眼神中的悲凉让子末心乱如麻。他的手力量之大,让林冬青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对不起。”子末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放开了抓住林冬青的手,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在意”。

12.他说吻我

林冬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满意地抿了抿唇,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只不过这些小表情,子末并未在意。林冬青太过聪明,也太过了解子末,知道他为人心软,所以他知道如何对付这样的人。他对他没有恶意,他只不过要绑住他而已,从现在,从此刻开始。林冬青眨了眨眼,好看的睫毛浓密挺翘,他的表情就像是六月飞雪,受尽了人间凄凉。他低下眼,垂着头,说:“那我如果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是否同意?”子末觉得眼皮直跳,预感虽不好,可也瞧不出林冬青有何不对,眼前的人这样脆弱,子末自问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可眼前林冬青的问题,让他无法说出个不字。是以,他说:“可以。”呵呵,林冬青突然仰面大笑,就像是某个女干计得逞的小人,他笑得眯起了眼,突然身体向前一倾,将子末压在床上,他的唇红的如同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他的眼,仿若夏日璀璨夜空中的明星,灵动又皎洁。他的双手撑在子末肩头,子末看得愣了,听见对方很认真地说:“我要你爱我。”他说这话时,表情那样认真,可听的人,却像是受了惊吓,子末愣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无法去爱除了魏子明之外的任何人,所以唯独这件事,他做不到。“你会爱我的,一定会。”林冬青突然低下身,温热的气体扑在子末耳际,就如同掉入了某个甜蜜陷阱,子末觉得身体软得不属于自己,而这陷阱的主人,正在他耳边施展魔法,让他昏昏欲睡。子末承认,如果没有魏子明,他一定会爱上林冬青,魏子明,温柔的如同冬日旭阳,如酷寒暖流,让他心神宁静;林冬青,就像是恶魔,以禁忌之果诱惑,若是非选不可,他仍然向往阳光,因为那是他一生追求,从遇见他那天就已注定。只是这时他并不知道,他也有不再爱他的一天。

后来几天,林冬青经常外出,子末不爱出门,加上林冬青卧室藏书很多,子末也喜欢读,于是便一连读了许多天书。这之后,林冬青不再出门,两人就时常陪着林冬青母亲。林冬青母亲虽然痴傻,但很安静,她时常一人坐在花园遥望远处。有时又会恢复神智,拉着林冬青的手说话,她的眼神始终很温柔,目光中没有任何恨意,对任何人都会微笑,有时看见子末也会露出笑意,招呼他陪自己坐坐。子末后来知道女人的名字叫林文雅,林冬青跟母亲姓。而林冬青的父亲,子末自第一天起就未曾再看见。林冬青对此毫不在意,就好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有父亲。子末也没过多问他,他知道林冬青这人若是想说便会说的,主动去问反而不会回答,再说他本来好奇心就不强,觉得打听人家家务事不妥,是以没有过多询问,他知道的这些,全是偶尔听女佣说起。

临近回校的前几日,因为林文雅热伤风,林冬青、司机便陪着林文雅去了医院,女佣请假回家。整个偌大的林家就只剩下子末,子末本来也想陪着林冬青一起去,只不过对方说人多了反而不好,让他在家里留下,所以子末便留在家里。这天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上了一层湿热的空气,子末只觉得每一根毛孔都热得难受,他本来坐在屋里专心看书,看了小会,突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抬起头才发现有人走了过来。走过来的人上身穿着斜条纹衬衣,下身穿着黑色反光长裤,脚上蹬一双漆皮黑色鞋子,着装很大气也很时尚,来人二十来岁,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眉眼间有些林冬青的影子。子末站了起身,看这人越走越近。

来人看见子末有些吃惊,眉头一皱,目光冷淡而疏离。他抿了抿嘴,口气充满了倨傲,问:“林家人都不在?”子末点了点头,回答:“林阿姨病了,他们去医院了。”呵呵,对方微微笑了,笑中隐藏着一丝阴冷。子末承认,眼前的这人生得也很漂亮,可他的眉眼间全是傲慢无礼,像是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像是和任何人说话都辱没了自己。这人突然推开门走进客厅,子末上前拦住来人,很严肃地说:“这是别人的家,你不应该不请自来。”“这怎么是别人的家?”男人显然很不高兴,重重推了子末一把,子末差点跌在地上,男人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看子末的眼神轻蔑而厌恶,但他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声线很轻也很温柔,当然除了言语间露骨的厌恶。他缓缓地说:“我是林冬青的哥哥,我不过是想来这里看看那个女人而已。不过,我今天来得似乎不太凑巧。”

“你是他哥哥?”子末静静地站在离男人几米远处。男人的眉毛很粗,眉尾低垂着向下。他的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看子末时偶尔眯起,就像是方才睡醒不愿睁眼的猫。“那是当然,”男人抽了口烟,漫不经心地说:“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严格的说,他是我父亲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呵呵,他说着兀自笑了起来。左手支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注视子末,嘴角扬起,说:“你又是谁?”“我是林冬青的同学。”子末回答。“是吗?”男人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子末身前,左手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若有所思地说:“你告诉他,我今天来过。那件事让他考虑一下。”说着,男人走出门外,身影消失在稀疏的林木间。

林冬青、林文雅、司机回来时已接近黄昏了。因为女佣请假回家,林冬青就自己下厨做饭,子末也跟着去了厨房。林文雅之前回来时就昏昏欲睡,林冬青已经安抚着她睡下。厨房里,只有林冬青与子末两人,子末站在他旁边打算帮忙。林冬青侧着脸问:“水饺你吃吗?”子末点了点头,“你等等。”林冬青说着打开冷柜拿出一袋冰冻水饺,又烧了开水,准备等水开了就下饺子。子末站在他身后,看他忙活,想起今天他哥哥来的事,抿了抿嘴,说:“你哥哥今天来过。”“是吗?”林冬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和子末面对面,他的脸色有些憔悴,惨白的皮肤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子末怀疑他是否感冒了,就走到他身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你发烧了。”子末的语气显得很焦急,“没事。”林冬青扬了扬脸,说:“我一会吃点退烧药就行。对了,他有没有说什么?”“他让我告诉你,他今天来过。那件事让你考虑一下。”林冬青静静地看着子末,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子末觉得他此刻安静的吓人,也看不出他神情有何异常。

“你去休息,我来弄。”子末说着,就想伸手拉林冬青,打算让他上楼休息。却不想手被林冬青狠狠打开,他背对着子末,背影单薄而弱小。子末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对这个人,他永远找不到相处的正确方法。林冬青并不理他,抄起漏勺将煮熟的水饺打捞上来,很认真地分在两个碗里。他的动作那样平稳,根本看不出有何异常。可是,当对方回过脸看着自己时,子末又愣在了原处。林冬青的脸色比之前更惨白,一张漂亮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只是一张能面,永远只有一种表情。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突然身体一歪靠在橱柜上,手中的漏勺发出叮当一声,掉落在地。子末伸手扶了林冬青一把,对方对他依然爱理不理。原本燥热的空气,因为林冬青冷漠的表情,似乎凝结上了一层寒气。子末痛苦地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人时不时的反复无常简直要把自己逼疯,可自己还不得不陪着他一起疯,子末觉得自己脑袋里绷着的弦就要断裂,他怕他会发怒,怕他会伤害林冬青。他对这人是呵着护着,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自己、压榨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子末觉得自己就快发怒了,狠狠地拽住了林冬青的手。对方看他的眼神充满笑意,嘴角微微扬起,精致漂亮的脸孔充满了嘲弄,他漂亮而小巧的唇一开一合,说了句:“吻我”。

13.一个人返校

子末吃惊地愣在原处。空气中弥漫了死寂,四周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林冬青一只手撑着橱柜,睁大了眼静静地看着子末,生怕遗漏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子末右手扶额,眉眼间全是纠结。他的声音很低,低地几乎听不见,他问:“你是认真的?”林冬青的回答简洁而镇静,他的嘴角是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又像是挑衅,他说:“我很认真。”子末突然舒展眉头,笑了,笑得很痛苦,林冬青愣了一下,笑意全无,脸上是一丝狡黠,他的手在颤抖,他知道他在逼他,逼迫他正视自己。他知道,他一向善于此道,但他从未如此工于心计,只因对方是他。他的声音空洞的像是来自幽冥空间,他说:“我求你了,吻我好吗?”

子末痛苦地摇头,他捏紧了拳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旦突破底线,他和林冬青的关系是不是会发展到失控;他是煎熬的,因为他不知道他若拒绝他,对方会如何。他没有时间思考,对方也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林冬青站直身体,眼神从他身上移开,与他擦肩而过,走出厨房。子末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自己身边走过,这一晚气氛极为压抑,林冬青走出去后,将自己关在屋里,再也没有出来。子末只好在客厅睡了一晚,这一夜,注定无眠。子末后悔了,后悔的直扯自己的头发,好像只有疼痛才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痛苦,他徘徊在林冬青房门前,却始终没有勇气敲门。他知道,他不希望和林冬青发展成那种关系,所以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不管如何,这一天总是要来得,早些并不比晚些坏。

这夜就这样昏昏睡去,第二日子末醒时,客厅仍旧只有自己一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子末犹豫着上了二楼,心里设想了千百种和林冬青道歉的方法。他甚至觉得就算低声下气也无所谓,只要对方不再生气就好。然而,他的这些说辞并没派上用场。林冬青的房门大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子末只觉得头脑空白一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子末同学,你在上面吗?”子末听见司机在楼下呼喊自己,于是走下楼去。

楼下的司机穿着蓝色上衣、西装裤子。脸上堆着职业笑容,见子末下楼,他咧嘴笑了。从西裤口袋里摸索出什么,子末走近了,才看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张车票。子末登时心跳不止,司机仍旧微笑,说:“少爷说,让我送子末同学去车站,您看您准备一下,我们就好出发。”子末登时愣在原处,颤抖着接过了司机手中的车票,他笑了,但笑得十分难看。司机看得出他脸色难看,知道他一定是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可这毕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既然少爷说送这人走,他就只得照办。

子末收拾好行李,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林家别墅。眼神缱绻,他不知,他居然还是很在乎林冬青的,他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说喜欢他,要他爱他的人。子末苦笑着,只觉得眼眶酸肿,他擤了擤鼻子,强忍住眼泪,躬身上车。车窗外的景色如流水匆匆一过,子末脑海中回忆着与林冬青相处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呼吸不畅,心情沉重。

子末回到寝室时,周宇航正巧也在。子末心情本来就糟,就想着找个人说话也挺好。周宇航这人性格豪爽、幽默风趣。平时和子末相处得也好,这晚,周宇航就拉着子末出去喝酒,两个人喝了很多,喝得脸红脖子粗。然后就相互调侃起来,子末问周宇航暑期工的事情,周宇航说好着呢,前几天还干着,不是要开学了吗?所以就辞了,又说子末真不够义气,之前不是说好了留下来一起么,怎么突然就变卦,周宇航大大咧咧地说,子末你下次可不能干这言而无信的事,又质问子末暑假到底去了哪儿?子末心虚地笑了,掩饰着说,回家了。周宇航就不依不饶起来,喘着酒气手搭在子末脖子上说你还骗我?子末笑笑,心说周宇航这人真挺聪明,却并不作答。周宇航推了子末一把,说你得了。然后,两人就你扶着我,我搀着你回了寝室。

转眼到了开学前一天,林冬青依旧没回寝室。子末之前还想着如何跟他道歉,现在整颗心却七上八下起来,又担心起对方。子末进入大学后,利用空余时间打工,自己也存了些钱。本来是想存学费,但为了方便联系魏子明,就买了部手机。他早就和林冬青交换了电话号码,林冬青那时还笑他,说你买的手机太次了,有一回说着就要带他重新去买,却被他强硬拒绝了。现在想来,子末还挺感动的,这世上除了魏子明之外对他最好的人就是林冬青。这些天,他不敢联系对方,就是想等开学了当面和他道歉,可已经开学,对方始终不曾出现,这种情况却是子末未曾预料的,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就拨通了林冬青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才接,子末心脏狂跳着,他迫切地想要听见对方的声音,又害怕听见。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忐忑不安,心惊肉跳。“冬青?”子末试着唤了对方一声,那边嗯了一声,声音毫无起伏,“什么事?”对方又问,子末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登时手足无措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说:“要开学了,你怎么还没回来。”那边冷哼了一声,不着感情地回答:“我以后不回寝室住了,如果没事,我就挂了。”说完,也不等子末继续就挂断了电话。子末只觉得全身无力,手中的电话软软地摔在床上,他觉得心堵地慌,头脑一片空白。他觉得很难受,很想哭,于是用被子蒙住头,假装睡觉。

开学后,林冬青果然没再回寝室。子末偶尔会在课堂上看见他,对方根本对自己视若无睹。子末愣是连和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子末觉得难过,也许他和林冬青的友谊就此终结,可他仍旧忍不住时常想他。这一周,子末课上时常走神,因为他现在时常一人,周宇航和他一起的时间也就多了。两人很多必修课在同一堂,周宇航就挨着他坐。其实周宇航心里挺纳闷的,他知道子末与林冬青关系一向很好,可为何这回开学,两人就如同陌生人一般,不再说话,不再联系。林冬青甚至不回寝室住,莫非和子末有什么关系,但周宇航本不是爱打听、说小话的人。子末开学以来,明显心不在焉,他最近又听到些林冬青的八卦消息,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子末说,也许对方会很在意。

课堂上,中年男子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从西方经济讲到中国古代经济,大谈特淡英国工业革命、圈地运动。他的声音洪亮且有节奏、高低起伏间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子末这几天总是失眠,晚上睡着睡着就会醒来,却不知为何醒来。他微微动了动眼皮,将偌大的教室扫视一圈,随即是一丝苦笑:林冬青今天依旧没来上课。不知从何时起,追寻那个人的身影已成了自己的习惯,他觉得苦闷,郁郁不可终日。老师停顿下来,要求同坐在一起的人分小组讨论圈地运动的经济意义,随即是一阵阵嘈杂之声。周宇航用手肘碰了碰子末,子末看向他,显得很没精神。周宇航笑着调侃:“你这些天晚上偷牛去了?”“去你的。”子末只觉得脸皮一阵抽搐。“说真的。”周宇航凑到子末耳边,犹豫了几秒,接着说:“你和林冬青究竟怎么回事?我最近听到些关于他的八卦。”“八卦?”子末抬眼看向周宇航,眼神很是惊讶,眉角蹙起,淡淡地笑了,偏着头说:“他跟我生气了。你说的那八卦是什么?”呵呵,周宇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子末的脑袋,顺便在自己脖子前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忍住了笑意,说:“你特么的,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吗?你特么还有出息吗?”“我像什么?”子末认真地看着周宇航,对方依旧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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