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皇叔)下+番外——字字锦
字字锦  发于:2015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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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王看了一眼他身上新换的袍子,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陪我坐会。”

他走了过来,刚刚咳过血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本修身的月白色的长袍,此刻挂在他的身上,显得松松垮垮。

本王端起茶杯,撇了撇上面的浮叶,不动声色的说:“我看你这两日气色不太好,不如我把府上的苏蓉喊过来,给你瞧瞧?”

“不必。”他挑起了二郎腿,道:“不过是有点小咳嗽而已,我几时那么虚弱了。”

“还是看看吧。”本王坚持道。

“都说不必了。”他倒了杯茶水,看着里面倒映的大片梧桐花,问道:“王爷觉得我这满院子的梧桐,比着你满院子的兰草如何?”

本王抬起头,看向了那片浅黄色的梧桐花,一簇一簇的,颜色虽然素淡了些,不过遮天蔽日的一大片,倒也挺好看。

“很是不错。”本王由衷的说道。

他端着茶杯,道:“听我娘说,我出生那天,南方的天空烧的跟火一样,影影绰绰中,似乎有一只赤红色的大鸟,扇动着翅膀,降临在我们府上。大家都说我是凤凰转世,我爹也深信不疑,赶紧命人移来了几棵梧桐树种在院子里,说是供凤凰栖身之用。”

“赤鸟?”本王皱了皱眉,道:“凤色赤,五行属火,自南方来,怎么听都是南方七宿的朱雀,陵光神君。”

可陵光还好好的在仙界待着。

“所以我怎么可能是凤凰呢,”姚书云笑笑,“后来我爹看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油头滑脑,没个正形,和传说里品性高杰的凤凰相去甚远,也就不再把我当个人物看了。只是这满院子的梧桐,一入夏就开出了漂亮的颜色,我爹十分喜爱,便把树留下了。”

“凤凰倒也并非传说中的高贵冷艳,也会踩凡人踩的土地,吃凡人吃的饭。”本王嘀咕道。

姚书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本王摇摇头,将手搭在了姚书云的腕上,装模作样的说:“气血不足,还是找位郎中瞧瞧吧。”

他抽回了手,道:“这才刚恢复触觉,就能切脉问诊了,王爷可真是大能。罢了,你既然说我气色不好,那我赶明儿抓几副药喝喝。”

“嗯。”本王稍稍放了心,道:“若是那郎中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我府上的苏蓉——”

“得了吧,天底下会瞧病的,又不只有你家苏蓉一个。”姚书云打断了本王,喉咙里一阵干涩,急忙喝了口水。

我二人一直坐到了傍晚,其间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陈年旧事。

许多事情本王都已经不记得了,可姚书云却还记忆犹新,比如说——

“王爷记不记得后山那片苞米地?我二人经常跑去偷了苞米烤着吃。哦,那附近有一条沙河,王爷有一回下水捞鱼,险些淹死。呵,那河的两岸莺飞草长,每到夏天,都会有狗男女跑去偷情,而我们两个就躲在附近,偷看了好几场活春宫。王爷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相,其实看得比谁都乐呵。”

本王:……

时候不早了,本王站起身来,道:“先这样吧。等着赵将军一事的风波过了,本王立刻找借口调你回来,不必让你等上五年。”

“好。”姚书云笑笑,“其实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顿了顿,又道:“在我走之前,王爷得了空多陪陪我吧。”

本王点点头,“好。”

第61章

回府上取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本王扔进了包袱里,准备去宫里久住。

走之前,苏蓉拦下了本王,塞给了本王一个小瓶子,神色鬼祟地说:“主子兴许会用的到。”

“这是——”本王不解,“去疤药吗?本王脸上的疤已好的差不多了。”

“不是。”苏蓉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心照不宣。

可本王根本就不懂她在暗示什么。

一路去到了宫里,本王将那小瓶子扔在了榻上,然后去御膳房里转了一圈,吃了一条鸡腿,喝了一碗羊汤,走的时候,要了一壶酒和一碟子花生米,端着去到了御花园。

一人,一影,一月亮,合着满园的清香,这酒倒也喝得有滋有味。

本王自知酒力有限,只喝了半壶,剩下的浇到了地上,算是谢过了这陪我共饮的花花草草。

月光如水,人间处处清辉。

本王迈着微醺的步子,回到了寝宫。原以为燕玖还在批阅奏折,却不想他已经回来了,正拿着苏蓉给我的小瓶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

见我走进来了,燕玖问道:“皇叔,这是什么,闻着还挺香的。”

“不知道。”本王说,“大约是清凉油一类的吧,涂到额头两侧,能提神醒脑的。”

“是吗。”燕玖倒出了一点,涂在了太阳穴上,按压了几下,道:“没觉得凉啊,也不觉得提神。”

一旁的宫女默默地看着,几番欲言又止。

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皇上,那个好像是,好像是……”

燕玖看向她,“什么?”

“奴才也不确定,只是看这样子,闻这味道,好像是男人之间,做那档子事时用的油膏。”

燕玖:……

本王:……

那宫女红着脸,道:“奴才也不确定,只是瞧着有些公公们似乎好这口,会随时带在身上,除了可以用作润滑,也能滋养防冻。”

燕玖:……

本王:……

苏蓉啊,苏蓉。

你一姑娘家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撵走了一屋子的宫女,本王咳嗽了一声,道:“是个误会,皇上莫要多心。来,给我看看你的手臂,是不是该换药了。”

燕玖正在使劲擦额上的油膏,闻言愣了一下,道:“不,不用换那么勤吧,昨晚洗澡刚换过的。”

“听话。”本王攥住了他的胳膊,道:“夏日闷热,伤口容易感染,若是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用再缠绷带了。”

“真不用换。”他瑟缩了一下,想着把胳膊抽回去。

军国大事上,本王可以由着他,可这种事情上,本王必须耍一耍氵壬威,当即将他按在了榻上,半是恐吓半是强迫地拆掉了他胳膊上的绷带,说:“万一伤口腐烂了……”

然后,我看到了什么?

那绷带下的小臂,白白嫩嫩,光光滑滑,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别说是伤口,根本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到。

所以说,受伤什么的,刺客什么的,根本就是在骗我吗?

目的就只是为了把我骗上他的床!?

燕玖红着眼,恼羞成怒地推开了本王,道:“好了,你都看到了!”

本王拎着几根破布条,心情有些微妙,“要不,我再给你绑回去,就当我没看见?”

燕玖咬着嘴唇,显得更为恼火,却也不知是恼的自己还是恼的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干脆扑到榻上,蒙着头不肯见我了。

本王终于后知后觉地笑起来,伸手扯掉了他的被子,道:“要窒息了。”

他伸手挡着脸,有些丢人的问道:“皇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倒也没有。”本王拿走了他的手,有些大逆不道的说:“其实还挺可爱的。”

他脸上一红,眼圈也跟着红了,问道:“那皇叔你,以后是不是就不会陪我一起睡了?”

陪他睡倒也无所谓。从本王第一次爬上他的龙床,到后来的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一辈子,其实区别并不大。

反正我这弄臣的名声已经传开了,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是燕玖的男宠,事已至此,本王一光脚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本王摸了摸燕玖柔软的头发,道:“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留下陪你的。”

他眨眨眼,“真的?”

“嗯。”本王点点头,伸手抱了抱他。

第二日散了朝,本王如约,去了姚府上。

彼时,姚书云正在穿戴衣裳,见本王来了,笑笑说:“今日无事,带你去听书吧。”

本王:“听书?”

“是啊。”他摸着下巴,道:“据说最近城里出了一位特别的说书先生。那人长得清雅端庄,相貌堂堂,行事却有些斯文败类,不爱讲传奇故事,专爱说些黄段子。”

“哦?”本王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呵,”姚书云束起了头发,道:“听说那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从前朝宠妃与太监的氵壬史,到落魄书生与狐媚的艳事,再到寂寞少妇与下人私通,隔壁寡妇与邻居偷情,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舌烂莲花。高朝之余,形色猥琐,神情氵壬靡,恰如正在行苟且之事。如此有趣的人,有趣的事,王爷不想着见识见识?”

“想。”本王倒也没有装腔作态,坦然回答。

要说这也没什么。男人嘛,天性使然,面上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私底下都爱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当,比如藏一本春宫册子,或者掖一部桃色话本。

至于本王,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落到了尘世间,总也免不了一个“俗”字,此事难得有趣,听一听倒也无妨。

一路去到茶楼,本王找了一处位子坐下,跟小二叫了一壶好茶和一碟子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等那说书先生。

也亏着本王来的早,这才落座没多久,茶楼里上下两层就坐满了人,若是来晚一步,怕是连位子都没有了。

却也不知那说书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让这些人如此痴狂。

姚书云给本王倒了茶,拿眼神示意我往楼上看,本王抬脸看去,只见户部尚书黄远和大学士杨文杰正凑在一起,形色猥琐的讨论着什么。

枉他们平日里一副冰魂素魄,怀瑾握瑜的高贵模样,感情私底下,也有这种爱好。

倒是让本王高看了。

许久之后,那说书先生在千呼万唤中走了出来,身上穿了一件怀旧色的灰袍子,斜背了一个藏青色的布包,边走边挥手致歉,“对不住,家里有点事,来晚了。”

他这展颜一笑,风流至极,颜色无双,到真是个英俊的美男子。

只是这幅人上人的长相,却跑来讲这些黄段子,可真是——

有辱斯文啊。

只见那说书人在桌子后面站定,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挽了挽袖子,拍了一下醒木,道:“今儿,我来说一段发生在仙界的秘史。”

周围立马有人起哄,“天庭重地,仙君和仙娥厮混偷情啊?”

说书人笑笑,“我今儿要讲的,是一出断袖分桃。”

“哇——”听客们立马炸开了锅,一半的不好此道,嚷嚷着要他换一个故事讲,另一半的人觉得新鲜,建议他讲下去。

而本王则是顶着一脑门的汗,直觉得要听不下去。

不过转念想想,这人只是个凡人,总不可能窥听了天界的丑事,想来说出的段子,也是他自己杜撰的,应该不足为虑。

姚书云见我狠命扇扇子,递给了我一方手帕,道:“这天气虽然闷热,却也不至于让你流这么多汗吧。”

“我比较怕热。”本王说着,赶紧拿帕子擦了擦脸,然后看那说书先生不顾众人的阻挠,自顾自说了起来:“天界有位上仙,掌管北斗七星的巨门星,人称天旋星君。”

本王正在喝茶,“闻”言直接喷了出来。

姚书云:……

那说书人继续道:“此仙执掌星宿以来,几万年里倒也兢兢业业,规规矩矩,可谁知随着和南方陵光神君的来往日益密切,他居然动了凡心。”

“说起这陵光神君,他的原身乃是一只赤色的朱雀,既是凡人们所说的凤凰中的一种。要知道,他可是仙界有名的美男子,论容貌,论气度,绝不输给地上任何一个男子。只是这人孤傲冷漠,又刻板无趣,除了对自己的分内之事抱有几分热忱,其余的事情,一概漠不关心。”

“天璇星君虽然渴慕他,却也知道此事有违阴阳,有违天道,故意一直隐忍不发,独自体味着相思之苦。直到有一天,天璇喝醉了,这才酒壮怂人胆,做出了一桩糊涂事……”

第62章

天璇,陵光。

天璇,陵光。

天璇,陵光……

本王脑海里,肺腑中,反复激荡着那两个称呼,“陵光神君”,“天璇星君”。

茫然的低下头,剩下的故事,本王没有再“听”。

那一日,本仙君喝高了,犯了混,意图轻薄同样喝醉了酒不省人事的陵光。

要说相思苦太苦,而美酒不足以解忧,我当时头脑一热,就想着不管不顾了。

心道大不了玉帝将我剔除仙骨,投往下界,再或者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生何欢,死又有何惧。我不在乎,我都不在乎。

我当时就像个酒色之徒,对陵光伸出了手……

我就是个混帐。

这么多年了,我虽说不后悔爱过,可我后悔当年轻薄了他。

他既是我生命里一盏不能触摸的灯火,我又何苦非得去染指光明呢。

这个故事的结果,让听客们失望了。不管那说书人如何的添油加醋,大肆鼓吹当时的春色旖旎,其结果都是天璇没有得手。

在衣衫半褪,情欲渐浓的时候,这一幕被其余的仙家撞破了,告知了玉帝。

后来,便如那说书先生所言,天璇被压上了诛仙台。

底下的人各种不满,拍着桌子道:“这就完了?今日的故事也忒单调了吧,活都没做,那天璇就被逮了,傻逼不是。”

说书先生挠了挠下巴,道:“好歹是位上仙,咱们凡人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说着,若有若无地扫了本王一眼,道:“且说那天旋星君被押上诛仙台之后,玉帝为了惩戒他犯下的错误,封了他的六识,断了他的情根,让他永生永世,都不能再爱一个人。”

封六识,断情根。

呵,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惩罚,会比这个更残酷。

虽说是封六识,可本王真正下界的时候,有玥明,瑆琅,青芜,命格等人替我求情,所以得到了其中的两识,主思考的意识,和主视觉的眼识,其余的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全部都没了。

否则我这一下界,估计蹦达不了几天,就该着换个地方重新投胎了。

从茶楼里出来,本王摆摆手,唤来了白杉白桦,小声吩咐道:“去,把茶楼里那个说书的给本王抓起来,带回府上。”

“是。”两人立马翻进了窗子,去抓人了。

一旁,姚书云摸着下巴,问道:“怎么了这是,看王爷听完这故事之后,心情似乎很是不郁。”

“天太热,心情也跟着烦躁。”本王道。

“是吗?”他甩开折扇,为本王扇了扇风,道:“可好些了?”

本王白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哎哎哎,”姚书云追了上来,“你说,要是那星君找回了自己的四识,能不能重返天庭啊?”

“不会的。”本王道,“出了这等丑事,天界应该容不下他了。不过就是跟着寻常人一样,生老病死,进入下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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