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皇叔)上——字字锦
字字锦  发于:2015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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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约定好的一样,鲛人潜入了水里,而舒景乾站起身来,只字未提鲛人的事,对舒铭澜道:“爹,我饿了,想要回家吃娘亲做的红烧排骨。”

“小馋猫。”舒铭澜将人抱起来,边走边道:“以后别跟着出来了,这深山老林的,你又喜欢乱跑,别是迷路了,或者遇上什么凶禽猛兽。”

“不,我要来。”舒景乾趴在舒铭澜的怀里,一顿耍赖。

“臭小子。”舒铭澜拍了一下舒景干的屁股,道:“这黏糊糊的性格,到底像谁。”

第二天,舒景乾照旧是笑眯眯地出现在河边,手里拎着一包腊肉,问鲛人:“你要尝尝吗,鲛?”

“好。”鲛人也不客气,撑着身子翻上了岸,然后坐在岩石上,吃起了腊肉。

他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的肉,虽然口感有些怪异,倒也挺好吃。

一旁,舒景乾带了几分讨好的凑过来,说:“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带给你。”

“嗯。”鲛人点点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舒景乾却言而有信,每一天过来,都会带些吃的。有时是炸黄花鱼,有时是醋溜排骨,有时是烧鸭。

一段时间的投喂之后,把鲛人的胃都给养叼了。

那一天,舒景乾照旧是拎着食物来到了溪边,兴冲冲地说:“鲛,我今天带来了桃花酿,你要不要尝尝?”

鲛人浮在水面上,听着远处的吆喝声,皱眉问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我爹他们正在打地基,准备建酒坊。等着落成之后,我就可以经常找你玩了。”

鲛人面色有些冷,“这么说,他们是准备赖着不走了?”

“嗯。”舒景乾点点头。

“你让他们走。”鲛人说,“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舒景乾扁了扁嘴,“为什么呀?”

“酒坊落成了,他们就会来溪里打水,到时一旦发现了我,必定会杀了我。你,不想我死吧?”

舒景乾打了个突,然后摇摇头,道:“不想……”

鲛人面色阴冷的命令,“那就照我说的办!”

第31章

酒坊最终也没建成。

因为舒景乾哭哭啼啼的,说在山里遇到了妖怪,那妖怪吃人。

为了突出视觉效果,他带上了舒铭澜和一干伙计,去到了鲛人提前推好的尸骸前面,指着一堆白骨,道:“喏,就在那里,被吃掉的人。”

最上面的那具尸骸,还挂着几缕碎肉,因为天气燥热,正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感到惊骇。

再加上舒景乾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妖怪狰狞的相貌,和吃人时血腥的场面,大家伙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久待了,当即收拾了东西,回了酒仙镇。

他们这一走,林子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鲛人浮在水面上,有些无聊地吐着泡泡。

五香肉没得吃了,核桃酥没得吃了,肉包子也没得吃了。

从这头游到那头,再从那头游到那头,总觉得比平时还要寂寞。

清了清嗓子,鲛人突然唱起了歌。他嗓音很好,干净而澄澈,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在山林里回荡着。

如天籁之音,泠泠,潺潺。

一瞬间,连阳光都跟着明媚了许多。

一曲终了,他睁开了眼,只见上方投下了一片阴影,一个眉眼漂亮的少年,正从岩石后面探出了脑袋,呲着一口漏风的牙齿,笑嘻嘻的喊他:“鲛。”

鲛人一愣,立起了身子,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想见你。”舒景乾盘腿坐下来,指了指树底下的小驴,得意洋洋道:“你看,我会骑马。”

“马?”鲛人对它的物种产生了怀疑。

只见那瘦驴像是格外忌惮鲛人,打了个响鼻,然后暴躁地挣断了绳子,撒丫子的跑了起来。

“啊——”舒景乾叫唤了一声,挪着小短腿就去追。许久之后,苦着脸回来了,道:“马跑了。”

“跑了就跑了。”鲛人道。

“可是,我爹一定会打我屁股的。”舒景乾一咧嘴,猛的哭了起来。

“喂。”鲛人有些不郁,推了推他,道:“不准哭。”

“呜~”舒景乾哽咽着,“这儿离酒仙镇那么远,我要怎么回去?”

“大不了我送你。”鲛人话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舒景乾却是吸了吸鼻子,眨着湿漉漉的眸子,问道:“你说真的?”

鲛人眉头跳动了一下,硬着头皮,道:“真的。”

于是,明明是舒景乾跋山涉水跑来见鲛人,最后却成了鲛人拖着尾巴,一路披荆斩棘的送他出山。

行至了山外,鲛人将腋下的少年扔到了地上,道:“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舒景乾扁着嘴,“可我想着找你玩。”

“玩个屁。”鲛人脸上爆出了一根青筋,道:“你要是再回来,我就吃了你。别以为老子偶尔发次善心,就决定从此都做善人了。”

“可是——”

“滚!”

看着舒景乾灰溜溜的走远了,鲛人叹了口气,重又折返回深山里。

外头的世界很精彩,有黑瓦白墙的房子,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有盼着儿归的双亲。

可他没有,什么也没有。

即使修炼出双腿,来到了地上,也不会有一处屋舍,和一个等他回家的人。

后来,很长的日子里,他都没有再见到舒景乾,心道毕竟是个孩子啊,什么玩具,也只是图一时的新鲜。

虽说是自己撵他走的,可到头来,寂寞的还是自己。

鲛人在送走了一个个日落之后,在某一日的黄昏,突然听到了一声吆喝:“鲛——”

鲛人一跃出了水面,有些欣喜地看向了舒景干的方向,只见他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而在他的身后,跟了两个家仆打扮的男人,偷偷尾随着。

因为离得远,他们并没有发现鲛人,只是凭着周围的灌木和草丛做掩饰,不急不满地跟了上来。

鲛人身子一倾,又“嘭”地跌回了水里,然后潜伏着,没有再上岸。

他不知道那两个家仆怎么回事,也许是受命偷偷保护他们的小少爷,也许是从舒景干的嘴里套出了什么,想着过来探个究竟。

可不管怎样,舒景乾都给他招来了麻烦。

“鲛。”水面上传来一声一声的呼喊。

鲛人只管沉住气,没有露面。

若是平时,他势必将那两个男人的脖子拧断,然后食其肉,饮其血。可眼下那个小胖子也在场,鲛人生怕吓着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了。

后来几次,舒景乾前来,那两个男人照旧一路跟着,显得很是执着。

若只是保护小少爷,没必要如此鬼祟,看样子,倒真是从舒景乾那里听到了什么。

鲛人倒不怀疑舒景乾出卖了自己。只是他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没心机没城府,保不准被哪一个有心人,稍微套弄两句,就说漏嘴了。

这之后的僵持持续了很久。只要那两个家仆远远的跟着,鲛人便不会露面。

直到有一天,春风料峭,烟雨朦胧,那两个家仆的耐性被耗尽了,放了舒景乾独自前来。

而鲛人,大约也是厌倦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决意躲在水里,不再和舒景乾见面。

任凭那小胖子站在岸边,哭哭啼啼的喊着:“臭鱼精,你出来,你快出来——”

鲛人躲在水里,感到一阵心烦意躁。

而那哭声丝毫没有减弱,反倒是愈演愈烈,扯着破锣嗓子一阵叫唤:“你都不理我了,臭鱼精,死鲛人,修炼修到一半,尾巴还在的大头鱼!呜,你快出来。”

他越骂越起劲,就差没编成歌唱起来了,“鲤鱼精,大尾巴怪,臭咸鱼,烤鱼片。”

鲛人脸上青筋毕露,终于按捺不住,正要扑上来吓他一下,可谁料,那小胖子哭够了,猛地擤了一下鼻子,将两道大鼻涕甩在了他的俩上。

鲛人:……

鲛人:……

鲛人:……

怒火蹭地烧了起来,鲛人一张嘴,直接咬上了舒景乾圆滚滚的小肚子。

果然软绵绵的,肉质特别嫩。

鲛人原本只想着稍微略施小逞,震他一震,可没想到舒景干的皮肤娇嫩的和水似的,一口咬下去,直接皮开肉绽。

于是,只见那小胖墩扁了扁嘴,猛地嚎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响亮。

而一贯面色阴冷的鲛人当场就慌了神,摸他的脑袋也不是,摸他的肚子也不是,手忙脚乱的哄劝着:“喂,别哭了,喂喂喂,我不是存心的,要不然你咬回来,鲛人血可是很值钱的,我求你别哭了,喂!”

血最终还是止住了。鲛人咬碎了草药给他敷在了伤口上,然后咬着牙掰下了一片鱼鳞,覆在了药草上。

据说鲛人的鳞片能入药,能驱百病。

反正,能做的都做了,鲛人像个奶妈似的将人哄得不哭了,有些疲劳的想,我和人类,果真还是不能好好的相处。

看了一眼扁着嘴的小胖子,鲛人伸出手,想着抚摸他一下,顿了顿,还是打住了。

舒景乾已经把利欲熏心的人招来了,不能再放他来回跑了。

今日自己没有落网,不代表他日也不会有事。

而这小胖子眼下尚且年幼,还保留着一份童真,谁知道再过几年,他稍微大一些了,会不会被利欲熏陶的,做出残害自己的事情。

他们人类本就贪婪而自私,根本不值得被相信。

瞧着舒景乾止了疼,鲛人将他夹在了腋下,道:“我送你离开。”

“不要!”舒景乾踢蹬了一下腿,道:“我下次来,你肯定又不肯见我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鲛人边走边说,“我会消除你所有关于我的记忆,你不会再记得我。”

“我不要!”舒景乾继续扑腾,“我那么喜欢你,才不要忘了你。”

鲛人愣了一下,然后笑笑说:“如果再过几年,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行至了山外,鲛人将舒景乾放在了地上,然后拿额头抵在了他的额上,说:“忘了我吧。”

“临溪。”舒景乾喃喃道,“我想了好久,才帮你取的名字,你喜欢吗?”

鲛人笑了笑,道:“喜欢,我收下了。”

舒景乾:“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鲛人:“好,我会记得。”

舒景乾:“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鲛人:“随缘吧……”

第32章

这是舒景乾关于鲛人所有的记忆。

其实他失忆前,说的话是真的——我那么喜欢你。

可我,还是忘了你。

第二天,云朗风清,天气晴好。

舒景乾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只见阳光穿过树叶,在水面上洒下了星星点点的光辉,荡碎了一池的涟漪。

而鲛人,正浮在水面上,身披华光,嘴角噙着笑,俊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只见他张开了手臂,在水里蹁跹舞动着,身姿轻盈而魅惑,举手投举间,尽是风情。

舒景乾冷笑了一声,正准备张嘴骂他一句“娘娘腔”,却瞧着鲛人突然并拢了十指,微微一收,指逢里竟有流光闪动。

而后,那成片的流光,随着鲛人的动作,慢慢穿梭,交叠,织成了一张细密而透明的轻纱。

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舒景乾被眼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幕震到了。

鲛绡,居然是鲛绡!

传说中价值千金,遇水不濡的鲛绡!

只见那鲛人十指轻弹,挣断了藕断丝连的鲛丝,然后拎着薄纱,缓缓上了岸。

他“走”的极慢,身后跟着一片明媚的阳光,头上撑着一片胜放的烟霞,如同海神一般,缓缓来到了舒景干的面前,将鲛绡搭在了他的头上,用低沉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我的新娘。”

舒景乾有些愣住。坦白说,刚才那一幕太过煽情和美好,饶是他一个纯爷们,也有些受不了。

要不是屁股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面前的男人根本就是个禽兽,他搞不好会一时脑热,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脸好,身材好,活也好。

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舒景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会想那档子事。

话说,他这是被操上瘾了吗,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

鲛人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道:“我想把我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你。”

舒景乾裹着一身轻若鸿羽的鲛绡,有些纠结的看着面前的鲛人。

没想到这老禽兽煽起情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

“那什么——”舒景乾定了定神,问道:“你既然和传说中一样,能歌善舞会织绡,那是不是,也会泣泪成珠呢?”

“会。”鲛人弯下了眉眼,问道:“要看吗?”

“要!”舒景乾立马来了精神,这可比看猴戏有趣多了。

鲛人却是笑了一声,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眼泪这种东西,哪里是说掉就能掉的。”

舒景乾撇撇嘴,“那要我给你两巴掌,帮你找找感觉吗?”

“小东西。”鲛人靠在了树上,轻飘飘的说:“自遭遇屠城以来,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流过泪了。”

从此之后,也不会流泪了吧。

一瞬间沉默过后,舒景乾唤了跟他一声“鲛”,而后又改口道:“临溪。”

“嗯。”鲛人将他捞进了怀里,抚顺着他的头发,道:“再唤我一声。”

“临溪。”舒景乾依言又唤了他一声,然后咬了咬嘴唇,道:“如果你还顾念旧情,我能不能,求你放我离开?”

鲛人的动作一滞,问道:“为什么?你不想留下陪我吗?”

舒景乾摇摇头,“我得走,我有我的抱负,有我的梦想,我不可能留在这里陪你蹉跎。”

鲛人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有些犯嗔,“可你从前说过喜欢我。”

舒景乾有些吃痛,皱了皱眉,说:“是啊,我从前是很喜欢你,因为那时我没有别的玩伴,所以心心念念的全是你。可你却霸道的抹去了我的记忆,把我从你身边撵走了。现在你想把我找回来,我的心却已经不在你这里了。”

鲛人放轻了手劲,问道:“那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舒景乾打开了他的爪子,道:“我后来结识了不少朋友,也有了心仪的姑娘,我将来或者考取功名,或者接手酒坊,不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和一个鲛人在一起。”

鲛人:“那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修炼成人。”

舒景乾皱了皱眉,“修炼……成人?”

这听起来,就和双修一样扯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鲛人算不得是妖,他们生来就有类人的上半身和鱼尾,他们的美貌和智慧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需要格外的修炼。

鲛人却是一脸的笃定,“我可是鲛王的儿子,有着鲛人里最强大的血脉,想着分化出两条腿来,并不困难。”

“那——”舒景乾扬扬眉,道:“你试着变成女人,让我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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