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皇叔)上——字字锦
字字锦  发于:2015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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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实在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告诉她:“没那个成,被抓了。”

“哈哈哈。”她伸出纤纤素手,狠狠地推了本王一把,道:“甜头都没尝着,就被贬下来了啊,冤不冤啊?”

本王拱拱手,“小仙惭愧。”

“呵呵呵呵。”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看了一眼手里的黑鳞,问道:“哦,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来着?”

本王悄悄拭了一把汗,道:“是这样,你既然能联系着世间万物,那一定能感受到,这鳞片的主人死了没有。”

“活着呢。”她说。

“哦……”就这么简单?

“那——”本王欠了欠身子,问道:“不知元君,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这个不难。”她摆了摆手里的鳞片,道:“鲛人啊,这可是稀罕物,几百年前那一场屠城,几乎都杀干净了。如今世上虽还存了几条,却也成不了气候了。”

这倒是让本王有些吃惊。

这世上除了临溪,竟还有别的鲛人活了下来?

她将鳞片置于了镜台上,看了一眼镜子里呈现出来的昏黄的灯光,逼仄的过道,和来来往往的商人,道:“喏,在云州城的地下黑市里。看这样子,是被当成货品,摆在那儿出售呢。”

本王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见临溪正蜷缩在笼子里,不知因何故,双目已眇,颀长的尾巴上,裂开了一道一道的伤口,全身几乎没有一点好肉。

“多谢。”本王没有再同她客套,急忙出了神社,骑上马便回了酒泉坊。

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

彼时,已是傍晚。

本王将情况跟舒景乾说了,问道:“可要随我同去?临溪被困在那里,想必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全身都是伤,你若是见不得他这个样子,那我——”

“不,我跟你去。”他说着,随手套了件外衣,然后去马厩牵了匹马,道:“走吧。”

本王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眼底正有暗流涌动。掺杂着悔,恨,恼。

却也不知恨的是谁,恼的又是谁。

出了酒仙镇,我二人骑马经过了花城,正遇上了前来喝花酒的姚书云。

只见他将自己的马儿一横,拦住了我二人的去路,问道:“大晚上的,风风火火的去做什么呢?”

“出城。”本王道。

“哦?”他牵着缰绳,在地上挪动了几步,有些好奇,“出城做什么,我跟你们一起。”

“那就赶紧的,别挡道。”本王说着,纵马跑到了前头。

带上姚书云也好,这黑市里,盘踞着一方恶势力,我和舒景乾单枪匹马地冲进去,还真不定能把临溪救出来。

多个人,也算是多个帮手。

连夜出了城,我三人直奔云州,照着地母说的,一路找到了黑市的入口。

那地方很是隐秘,在一处乱坟岗里,背靠着一座山,开了一扇门。

而那门口有石头虚掩着,一打眼,根本看不出来。

门外,有个假装守墓的男人,一边偷偷打开山门,将人放进去,一边又赶紧合上了石头,掩好了洞口。

我三人全是生面孔,想着混进去,怕是不容易。

本王略一犹豫,撸下了手上的扳指,抽走了腰间的玉带,然后提着裤子走到了门口,道:“我们是来走货的。”

那守门人挑了挑眉,问道:“有什么东西要出手,拿出来看看?”

本王将扳指和玉带递给了他,道:“宫里的东西,托人偷出来的。市面上不好出手,想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卖了。”

那守门人借着摇曳的烛火看了看,确定我所言非虚,是宫里流出的东西,便打开了石门,摆摆手,道:“进去吧。”

“有劳。”本王一进门,赶紧穿上了玉带,然后下了坡,挨着阴湿的墙壁,一点一点挪到了地面上,看向了眼前的一条商街。

灯火熹微,阴暗逼仄。和地母镜里看到的,一般无二。

沿路走来,本王倒真是见到了不少明面上禁止的东西。东岛抓来的女人,西域贩来的舞娘,皇陵里偷出的冥器,甚至有拿八卦盅圈养的小鬼。

整个黑市上,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酸朽。

本王在路边买了一盏灯,掌着走在前头,这越走越是心寒,贩卖婴孩,贩卖妇女,甚至是贩卖漂亮的男童。

有不服管教的,直接杀了,像挂猪排似的,拿铁勾一穿,吊在了架子上。

据说,偶尔有客人,也是好吃人肉的。

本王胃里一阵翻腾,还不等呕吐,却见舒景乾扶着墙,率先吐了起来。

姚书云皱了皱眉,道:“我大燕刑法森严,国治久安,怎么会出现这等丧心病狂的地下交易?”

“总有阳光照不到地方,刑法约束不到的人。”本王说着,拍了拍舒景干的后背,问道:“可能继续走?”

他抬起脸,有些狼狈的抓着本王的衣袖,问道:“临溪他,会不会也被他们——”

本王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现下的处境,不太好。”

舒景乾颤抖了几下,看向了前方一望无际的街道,在崩溃里拼命强撑着,颤颤微微地迈出了一步,道:“走吧。”

“好。”本王掌着灯跟了上去,边走边想着,出去之后,立马派人翻了这座山,把这些商贩一个不留的全部抓起来,视情况凌迟还是五马分尸。

当然,有姚书云掌刑,也不怕他们死的太舒服。

顺着悠长的甬道走下来,我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贩卖奇珍异兽的摊位前面。

放眼看过去,只见笼子里关着火狐,雪貂,烈焰鸟,和等等叫不上名字的珍稀兽类。

而最显眼的位置上,摆放了一个特大号的笼子,里面关了几名鲛人,一男四女,各自环抱着尾巴,缩在角落里。

那男人,正是临溪。

舒景乾眼圈一红,险些一嗓子嚎出来,被姚书云一把捂住了嘴,然后按住了他胡乱挣扎的身体,道:“别闹,此地人多,我们不能强来,只能按着他们的规矩。”

“正是。”本王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子银票,正待上前谈价,却瞧着摊主一把攥住了临溪的下颚,然后将药碗塞进了他的嘴里,道:“把药喝了。”

临溪扭过了脖子,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肯松嘴。

“畜生!”那摊主给了他一巴掌,道:“你个死瞎子,不能给我珍珠和鲛绡也就算了,居然连个小崽子都不给我。”说着,将药给他强行灌了下去,道:“这次的春药,我可是用了双倍的剂量,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赶紧乖乖的去和那几条母鲛配了种,老子还想着多弄到几个小崽子,卖钱用呢。要说如今世上可就剩下你这么一条公鲛人了,要是不抓紧着点,就真的绝种了。你也不希望鲛人一族,断送在你这里吧……”

第35章

那春药生效很快,临溪刚刚喝下去,便有些难耐,一边拿尖锐的指甲刮搔着手臂,一边拿头撞向了笼子,试图用疼痛,来维持仅有的理智。

一旁的几名鲛女同样喝了药,显然没有临溪那样的定力,扭着尾巴凑上来,对他上下其手的挑逗着。

“滚开!”临溪一把推开了她们,然后按住了身下蓬勃的欲望,呲着一口尖锐的牙齿,道:“谁过来,我就咬死谁。”

摊主嗤笑了一声,道:“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几个母的多好啊,小脸长得俊,胸脯又大,关键是,她们个个都想要你。如此艳福,你可得抓紧了啊。”

临溪呲着獠牙,一把掐住了冒死扑上来的鲛女,喃喃道:“死了吧,还是死了吧。死了就能就能回到海里了。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回故乡吗,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吧。”说着,就欲拧断那鲛女的脖子。

“你疯了!”摊主急忙扑了上去,将鲛女救了下来,然后狠狠地掴了临溪一巴掌,道:“畜生,你那么想死啊,好,老子横竖也不能指望你发财了,这就成全了你!”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慢着!”本王喊住了他,道:“这鲛人多少钱,你出个价吧,我要了。”

那摊主回过身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你是说,要这条公的?”

“是。”本王点点头,将银票砸在了他的身上,道:“看看,够不够。”

他点了一下银票,立马喜上眉梢,道:“够够够,够的。哎呦今日真是好运气,原本都想宰了的畜生,居然临时给我捞了一比。”说着,将临溪拖了出来,推给了我,道:“别看他眼瞎了,可脸还是极好的,回去给他养养身子,保证皮肤光滑细嫩,摸着一准爽。”

本王没有理他,架起了临溪一条胳膊,正要离开,却瞧着那摊主追了上来,笑的一脸氵壬邪,“你看啊,这鲛人和男人不同,也没个能让您爽的地方不是,要不这样,我给他把牙拔了,您要是想着玩啊,还可以用他这张嘴。”

本王冷着脸,说了句“不必”,然后扶着临溪,一路出了黑市。

彼时,临溪已经撑到极限,春药几乎蚕食了他所有的理智,一双手正要摸上本王的脖子,却听舒景乾喊了一声:“临溪。”

临溪的动作一顿,干裂的嘴唇抖动了几下,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舒景乾,问道:“小,小景?”

“是我。”舒景乾抱住了他,哭的稀里哗啦。

“小景……”临溪又念叨了一遍,突然吐了口血,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啊——”舒景乾显然受不了这一惊一吓,喊了一声,急忙抱住了临溪,然后瑟瑟发抖。

“别急。”本王安慰道:“他一身皮肉伤,估计是引起了炎症,加上喝了那等邪物,气血上涌,情绪波动,这才晕过去的,不会有大碍。”

舒景乾只是哭,哭得肝肠寸断,死死地抱着临溪不撒手,喃喃道:“我求你,别这样,你不是很强的吗?”

姚书云脱下了外衣,搭在了临溪的尾巴上,然后一跃上了马,道:“这样吧,你先护送他们两个回酒坊,我即刻回客栈,把事情禀明圣上。此地还有许多人等着我们解救,耽误不得。”

“好。”本王顺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罩在了临溪的头上,然后抱着他上了马,跟舒景乾道:“先回去,给他疗伤要紧。”

“嗯。”舒景乾好容易从悲恸中回过神来,跟着上了马,与我一前一后,出了云州城,直奔酒泉坊。

下了马,本王将临溪抱起来,直接送进了卧房,舒景乾拦下了好事的丫鬟们,道:“你们,赶紧去抓几服清炎去火的药来,顺便跟大夫要两瓶外伤药。”

“是。”几个小丫鬟答应着,赶紧去了。

本王掀开衣裳,看向了遍体鳞伤的鲛人,要说这一身伤口慢慢就能愈合,可这一双眼睛……

舒景乾蓦地又哭了起来,极为痛心地摸着临溪的脸,道:“我就知道,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甘心受人驱使,为人落泪结珠呢,这双眼睛,想必是他自己戳瞎的。”

他说着,突然看向了本王,脸上有些疯狂,“王爷,我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既然你能把我的味觉拿走,转为己用,那是不是同样的,也能把我的眼睛拿走,转给临溪呢?”

本王摇摇头,“我做不到,不是我的东西,我想拿也拿不了。”

“不,王爷,我求你好不好,你帮我想想法子。”他跪了下来,曾经的傲气全然不在,死死地抓着我的袍子,道:“我求求你。“本王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把眼睛给了他,你怎么办?”

他摇摇头,“没关系啊,我是天泉坊的少当家,就算我瞎了,舌头失去味觉了,从今之后不能再酿酒了,可我家底丰厚,总不至于饿死。可临溪不一样,他全身的道行都毁了,要是眼再瞎了,将来拿什么自保呢。”

本王皱了皱眉。

这两个人,当真是孽缘。

一个不惜取出鲛珠来救爱人的性命,一个又不惜豁出双目,来给对方光明。

本王虽不是个善人,可毕竟和舒景乾相识一场,彼此又很投缘,真心不愿意看到他二人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此事我办不到,怕还得找仙僚帮忙。

只是该找谁呢?

近水楼台,本王先找了地母元君,向她求救。可她的意思是,自己只是滋养万物,维持土地的生机,并不能焕颜重铸。此事,还得找别人。

本王正待问她找谁,却见她笑意不明地说:“我去将人请来了,你便知道了。”

然后,一闪没了踪影。

元君她大约真是闲得发慌,许久没有正事做了,好不容易被我托付一次,来去匆匆地把人拖来了。

彼时,本王正站在殿外,只见不远处,一袭绯色的衣衫飘动了一下,一位上仙翩然到来。

他丰神俊朗,清雅如莲,远远携来了一阵清香,让本王闻之脑子一懵,愣在了当场。

陵光,居然是陵光。

那一瞬间,我这没有触觉的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心脏也吊了起来,不上不下。以至于愣了许久,我竟是忘了要说话。

多少年了,我除了在梦里见过他,几乎都忘了他什么样子。

可有些人,他曾经狠狠地扎根在你的心里,所以在历经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之后,你依然能一眼就认出他。

“天璇。”他笑笑,还是那惊世无双的模样。

本王终于从如潮般的回忆里挣脱出来,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迎了上去,道:“许久不见了,朱雀神君。”

是了,比起陵光,我更喜欢喊他朱雀。他是镇守四方的神只,和他一起的,还有青龙神君,白虎神君,和玄武神君。

那时所有人都喊他陵光,只有我喊他一声朱雀。不为别的,只是想着能吸引了他,多看我一眼。

那时的我,虽然当了几万万年的神仙,却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傻。

只见他苦笑了一下,道:“是啊,算算时间,人间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吧。这期间,你过得可好?”

“还不错。”本王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道:“我现今是燕国的摄政王,整日里吃香喝辣的,比着在天庭的时候,要自由快活的多。”

“那就好。”他点点头,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道:“听地母元君说,你有一位朋友害了重病,要我前来看看?”

若是可以,本王这辈子都不想求他。可谁知道那地母元君非得看我的热闹,放着满天宫的大神们不请,非把他请下来。

本王一时进退两难,此等关头,也不好说制气的话,只得瞪了一眼正在旁边挤眉弄眼,看热闹的地母,点点头,道:“正是,劳烦你了。”

“不妨事。”他说。

地母知我心中不悦,陪着笑道:“天璇,你也知道陵光神君他五行属火,能丹穴化生,肌体重塑。你的朋友伤得那么重,眼都瞎了,除了陵光的火焰,没能救他呢。”

本王闷闷的说:“我知道。”

“那就赶紧去吧。”地母摆摆手,一副丈母娘的嘴脸,乐呵呵地目送了本王,和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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