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桃 上——桃子君吖
桃子君吖  发于:2015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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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子瑕推开了门,走进了室内,入耳即听到里面欢悦的声音,他的步子停滞许久,才向前走去,然后在内殿中停住脚步。

三三两两的男子,皆是貌美之人,身着薄衣,衣不蔽体,整个内殿都是嬉笑之声,姬元斜倚在一旁的榻上,喝着身旁一男子巧笑嫣然倒的一杯清酒,清酒顺着他的唇角溢出些,划过脖颈,划进被里襟遮挡住的胸膛,他却浑然不觉,然后笑着扼住刚才男子的下巴,将口中的酒渡到他嘴中,那酒又顺着男子的下巴划进了他几近透明的衣衫,然后他胸前一片湿润,那原本若隐若现的两红点更加嫣然诱人。而其他男子也都是半依附半诱惑之态的或坐或躺的呆在姬元的身旁。

弥子瑕目光匆匆扫过那些男子,却猛然在一众貌美男子中极为平凡的一男子那停住了目光。那个男子斜枕在姬元的腿上,发丝已乱,披散而下,对襟大开,袒胸露乳,他却一点不知羞耻的仰着头自顾的饮酒,不像其他男子那般主动,也不完全拒绝。而那人正是弥子瑕至交好友——公子朝。

公子朝仿佛也注意到了弥子瑕的目光,半眯着眼看了过去,然后是长久的注视。

“子瑕,快过来。”姬元欢快的话打断了两人的注视,想要邀他一同玩乐。

弥子瑕却只觉恶心,他目光重新回到了姬元身上,语气若寒冰三尺般道:“臣告退!”

弥子瑕的府邸中,有一个清秀男子翻墙而过,在与府中各位仆人躲猫猫后,他终于找到了弥子瑕的房间,室内整洁清雅,笔墨清香,如室主人一般。他在屋中走走停停,闪着好奇的目光,时不时翻看他的东西,然后又突地傻笑了起来,又突地悲伤的染红了眼眶,实在令人莫名其妙。

弥子瑕刚一进房间,立刻感到一股陌生的气味,他眼露寒光,匕首从袖中划到他的手中,还未出手,也幸亏没有出手,才没有酿成毒害王子的大罪,那个清秀男子就转过了头,清朗的声音带着情意的唤了一声:“子瑕。”

“太子?”弥子瑕震惊的看着衣着普通的蒯聩,“你怎么到微臣家中?”

“你不是说想要和父王请辞讲课的事吗?”他走到了弥子瑕的身旁,有些不情不愿的道,“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准许我到你府中来。”

“太子,你出宫,宫里的人知道吗?”弥子瑕却严肃的问道。

“你看我穿成这样,就知道我是偷偷出宫的。”他一副你“好笨”的表情。

弥子瑕立刻算起从他教太子功课,到现在,约莫已有一个半时辰了,也就是太子失踪已经将近一个半时辰了!

他皱起眉头严肃道:“太子,宫中恐怕已经大乱,你快些回宫!”

“子瑕,你先答应我。”蒯聩却瘪着嘴撒娇道。

“答应你什么?”弥子瑕茫然。

“子瑕,你刚刚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说话!”蒯聩有些生气的顿了顿,“我说我可以答应你请辞教书一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允许我随时到你府中来。”

“太子,你出来一个半时辰,宫中恐怕已经找你找疯了,你以后还要来微臣家中?!”弥子瑕简直觉得蒯聩是在故意害他。

“可是……可是……”蒯聩支吾着,眼中升起了一丝薄雾和情意,“我想见你,怎么办?你又不愿意做我老师,我只能出来找你……”

弥子瑕蹙眉望着他,然后无可奈何的在那人倔强的眼神中妥协:“太子,我可以做你老师,但是你以后不可以再说‘要我’一事。”

“为什么啊?”蒯聩立刻大叫,在触到弥子瑕又变的脸色时,赶忙改口,低声下气,毫无太子之威的道了一声:“好吧。”

又过了数日,弥子瑕额头上的伤已大好,而嚷嚷着要攻打卫国的鲁军在回国后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弥子瑕进宫,却在又遇到那日情景时,双眼眯起,脸色阴沉,他问了殿外的宦官:“大王这样有多久了?”

“好多天了,天天玩的很晚,到了早朝时无精打采,大人劝劝大王吧。”

“大王。”弥子瑕走近了那人,看着他周围裸露的男子,和扑面的脂粉气味,皱着眉头。

“子瑕?”姬元抬起了头,看着弥子瑕俊美的面孔,有些痴迷的弯起了双眼。

“子瑕,来坐,来坐。”他赶忙站了起来,然后将弥子瑕拉到身旁,而原本的男子已经被挤了下去。

一杯清酒倒进了酒杯中,姬元有些醉的摇晃着酒杯,递给了弥子瑕,在座的除了公子朝皆是惊讶,平时哪有大王亲自为他们斟酒的份,他们递的大王都不怎么喝。

弥子瑕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放到了桌上,姬元看着他的举动,立刻笑开了:“子瑕,你好多天没来寡人宫中,寡人还以为你生寡人的气呢,寡人不是有意伤你的,而且你犯了那么大的罪,寡人都不忍惩治你,你却和寡人较劲。”

“大王,不是您让臣回家反省几天吗?”弥子瑕皱着眉头道。

姬元却似喝醉了,自顾的摇头晃脑的道:“所以,寡人去问了祝鮀(卫国大夫),可是他却说子瑕你不敢生寡人的气,寡人问他为什么?他告诉寡人子瑕你是一条狗,我开始还不信,子瑕明明是一个人,怎会是一条狗呢?可是他说只有狗是看主人脸色行事的,主人打了他,他会害怕,然后就会躲起来,可是当他想要吃东西,他就又会回到主人身边,完全不记得主人曾经的殴打。”

弥子瑕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而姬元却高兴之至,仿佛真的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伤人,他眨着醉意迷蒙的眼睛极其无辜的继续着:“所以子瑕你是一条狗,你要仰仗寡人,你不敢怨恨寡人。”

周围传来那些男子低低的嘲笑声,弥子瑕倏地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向宫门走去,却在内殿门口停住,声音阴冷隐忍:“大王,你是一个君王,你管理的是卫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而不是千千万万的狗!”

公子朝望着弥子瑕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声喟叹而出,人怎么可以和狗相提并论呢?可是在姬元心中,弥子瑕一直都是“一条狗”吧,一条宠物狗,可是宠他,却不会对他有感情,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弥子瑕有感情,对吧?

至少,历史书上是这么说的……

12、奇值

东宫

“子瑕,这句话什么意思?”蒯聩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指着书中的一行字问道。

弥子瑕的目光却不是在书上,神色恍惚的蹙着眉仿佛有烦心之事。

长久都不到回应,蒯聩抬头又道了一声:“子瑕?”

“呃?太子你刚才说什么?”弥子瑕回神。

“子瑕,你最近怎么了,一直都魂不守舍的。”蒯聩有些担心的道。

“没有什么。”弥子瑕低头,然后认真的看着书上的文字,一个个熟知的字在他眼前扫过,他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子瑕,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嗯。”

绿水湖边,蒯聩倚在凉亭中,痴痴的望着那站在亭边的男子,衣袂翻转,发丝飞舞,一身红衣,格外显眼与妖媚,他面容却有些严肃,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子瑕,你说鲁国会和我们国家开战吗?”蒯聩突然想要听他的声音。

弥子瑕转过了身:“鲁军回国已久,却迟迟没有动静,想来也是在思考这件事。”

“哦。”蒯聩应道,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空中只有几只鸟儿的鸣叫声,他想要找些话题,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

“太子,你喜欢一个人,还会喜欢另一个人吗?会喜欢很多人吗?”弥子瑕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啊?”蒯聩原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安静下去,没有料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立刻怔在原地,然后有笑不合拢嘴的道:“子瑕,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别人我都不喜欢。”

弥子瑕身子颤了下,第一次听那人的告白低低笑了起来,蒯聩立刻心中升起无与伦比的喜悦,仿佛告白被接受般。

只是那人的正面,为何会是一脸哀戚和苦涩?刚才的笑声在对比这张脸,简直就像一种讽刺和苦笑。

“子瑕,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一心一意吗?”蒯聩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弥子瑕的腰,小心的感受他的反应,在他没有拒绝之态后,蒯聩才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肩上,吐出的气微微喷到弥子瑕的侧脸,“子瑕,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对别人像你那般在乎,会想你有没有生我的气,会担心你劳累,会在乎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也会想要和你……亲热,可是又怕你拒绝,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

蒯聩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弥子瑕的皱着的眉头微微低下,看着腰间那从小养尊处优如女子般的纤细的手。

“太子……”弥子瑕拉开了蒯聩的手,转过了身,可是面对那双稚嫩又满是情意的眼,如往常般拒绝的话突地有些说不出口。

低叹从他口中溢出,西边的太阳霞光铺满天边,照在亭中两个俊朗少年的面上,颇有一丝暧昧之感。

翌日,弥子瑕站在早朝的殿中,望着迟迟而来的、不停的打着瞌睡的姬元,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了紧了些,脑中又闪过那日他与众多男子嬉笑玩乐的场景。

“没有事,就退朝吧。”姬元懒懒的道。

“大王,鲁军回国已久,不知道大王有何计策?可要派兵加重边境巡视?”大夫祝鮀道。

“那就在征些兵,调到边境。”姬元随意的道。

“大王,不知鲁国现在是何意?我国是否要派使节出使鲁国,尽量化解矛盾?”另一人臣子道。

“那就派使节出使。”

“大王,鲁是为晋伐郑,我国是否要只会晋国一声,表示卫国无叛盟约的行为。”

“那就找人去晋国。”姬元声音有些不耐烦。

“大王……”

“好了!鲁国还没有出兵,我国就慌成这样?!这要让邻国看到,还以为我国没有抵抗鲁国的实力!!”姬元拧着眉头道。

“可是大王,防患于未然啊!”祝鮀道。

“等鲁国发兵,再来告知寡人!”姬元站了起来,然后迈着宽大的步子走出了宫殿。

“大王,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不知情的小臣问道。

“唉,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我卫国却是正好相反,蓝颜祸水啊,这男子惑起来,可是比女子还厉害呢!”祝鮀叹道,目光不经意的瞟向了弥子瑕,弥子瑕猛地敏感的眯起了双眼,想起了祝鮀对大王说的狗喻一事。

“诶,弥将军,怎么面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可是为鲁国的事忧心?”祝鮀叫住了向宫殿外走的弥子瑕,“也是,鲁卫之间的战争可是弥将军一手导致的,这要换成我,我也睡不好,不但睡不好,还要负荆请罪,便是大王宠爱你,赦免了你的罪,你真的能安心?!”

弥子瑕面色阴沉,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甩袖就要离去,不与那人一般见识。

公子朝却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甚是亲密的搂了一下弥子瑕僵硬的肩,道:“祝大夫可是佞臣,不是最擅长花言巧语吗?现在怎么变成了口蜜腹剑?这可不好,这若是让大王听到,还以为你从前的谄媚好话都是讽刺呢!”

“公子朝!你自己秽乱后宫,还有空管别人?!”祝鮀怒的吹须挑眉。

“祝大夫一把年纪了,还不是‘老当益壮’,最喜欢管别人的事,挑拨是非?!”公子朝挑眉,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

“老臣这是为大王着想,为卫国着想!”祝鮀怒着道,“老臣不像你们一般,只会以色侍君,迷惑君王!”

“呵,祝大夫说话真是虚伪,嫉妒我们年轻貌美罢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祝大夫早已年老体衰,不能像我们这般侍候在君王身旁,恐怕就算主动脱光了站在大王面前,大王也会觉得恶心呢。”弥子瑕浅浅的笑道。

“你——你——你!”祝鮀吹着花白的胡须,微仰着后背,乌青色褶皱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公子朝。

“祝大夫不要动气啊,我看你是老人,还没有说重话呢,不过我随便的几句,祝大夫就气成这样?!我怕若是把我心中所想皆说出,祝大夫岂不是要气的一命归西了?”公子朝微微眯着的眼睛中故意露出丝同情,“唉,幸好,我没有说,不然啊,我这秽乱后宫的罪名下,又多了一条谋害忠臣!祝大夫,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至少在回家前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然别人会以为是我气的呢?!”

“公……公子……”祝鮀苍白的脸上满面通红,有种滑稽的感觉。

“好了,好了,祝大夫,你快回家吧,好好做你的臣子,以后记得别人的事少管!”公子朝面色陡的有些严肃道,然后拉着身旁的弥子瑕就向宫殿外走去,留下祝鮀一个人干瞪着眼,颤着身子。

“哎,更年期到了,就是麻烦!子瑕,你别介意他的话,他就喜欢管别人的事!他还管过我和南子的事呢,当时向大王谏言南子不守妇道,理应处死!气的我到他府中大闹几天,说的话比现在还重,这么多年了,他到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管你的事!”公子朝脸上微有些愤慨。

“朝,谢谢你。”弥子瑕有些感动的道。

“没事,说这些也太见外了吧。”公子朝随意的道。

“朝,什么是更年期?”

“更年期啊,就是祝鮀那样,是一种很烦躁的状态,我也说不清,我还没到更年期的年龄呢。”

弥子瑕微微笑了起来:“朝,你为什么会那么多奇怪的词语?”

公子朝一怔,然后笑的得意的道:“因为我聪明啊,我比你们聪明两千多年呢!”

“两千年?!朝,有人可以活到两千年吗?”弥子瑕当他开玩笑的道。

“现在不知道,不过未来的科技那么发达,谁也说不定呢?”公子朝笑着道。两千多年前的人从未想过人有一天可以穿越时空,那么他的那个世界在过个两千多年,长生不老也许真的可以呢?

弥子瑕听着他嘴中又是他听不懂的话,微微摇头无奈的笑起。

晌午时分,春光灿烂,杨柳依依,公子朝与弥子瑕在一处凉亭中举杯共饮,相谈甚欢。

公子朝有些醉意的抬着面色绯红的脸,望着弥子瑕堪比日月星辰的绝美面容,微微低喃:“子瑕,你要是生在现代该多好,以你这个相貌才学,一定是大明星,一定有好多小女生追着你,可惜……可惜……”公子朝连说两个可惜,面上连连摇头:“生在乱世,蓝颜……”薄命二字,他出声已是极微,弥子瑕未听到。

弥子瑕只当他又说胡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斜着凤眼,浅饮几口清酒,就放下玉质剔透的酒杯,望着远处的风景。

远处,一个身着银甲,燕颔虎须,英气奋发的男子正神色匆匆的向着卫王寝宫而去。

弥子瑕微挑了下眉,转头看向公子朝:“朝,那是不是守在边境的奇将军?”他指着刚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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