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析听了他话，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眼睛微弯。

看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陆析，季岚清又想起了当年他到自己肩头的时候。那时，就连小熙也不过这么高而已。他的面上露出怀念的表情，拍了拍陆析的肩膀，“原来都长这么高了。”

陆析脸上一直挂着笑，听见这句话也是有些感触，那时候因为家庭原因，陆析中考之后就在附近的C省就读高中，所以一直没能和季岚清见面。

“小析怎么回来了，现在不是才高二吗。”季岚清把手中的药递到柜台付款。

“当时父母工作有调动所以才去那里的，现在父母回来了当然也要跟着回来。”他顿了顿，“而且那里又见不到季哥哥。”

季岚清接过零钱和袋子，“这样啊，亏的你还记得我。”他欣慰了一下，被自己补习过的学生喜爱着什莫的不要太棒。

陆析瞥了一眼他的袋子，“季哥哥出来买药吗，不会是生病了吧。”说到后面，他的眉头也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季岚清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解释，“没有啦，只是一些下火的药，最近好像上火了，嘴容易肿。”

“是吗……”陆析放下心，盯着季岚清的嘴看了一会儿，脸色微变，心中黯然，季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小析来买什么药。”季岚清拿过他手中的盒子看了一眼名称，“嗯，有些感冒了，不想去医院所以来自己买药。”

他把药盒塞回陆析手里，“那你还说我，自己怎么不好好注意身体，最近天气变得快，我记得你以前就总是生病的，男孩子怎么能这样。”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以前上课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陆析房间经常备着一些发烧感冒药。

听着季岚清的话，陆析的心又暖了起来，眼里流露出一丝柔软。“季哥哥还记得啊……”

季岚清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我教了你也有半年了当然会记得。”

“嗯。”陆析也笑着点点头，继续道：“季哥哥还是那么温柔，季哥哥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他眼中又闪过一丝失落。

“啊，没有的事。”季岚清尴尬地笑了笑，一提起这个他就委屈得心酸。沈嘉茗跟着他报名了同一所大学，平时就总是隔三差五挑准课来班里找他，再加上他身边的妹子越来越少，黎起阳这几个混蛋都叫他基佬。明明他感觉到有对他有好感的妹子，但是再问问吧，人家就跟见鬼似的躲开了自己。

当他欣喜地好不容易能混入女生比较多的聚会时！季宸熙这货就会使出各种招数阻挠自己你幸福！

季岚清咬咬牙，算了，等小熙长大了懂事了就不会这样了，他会知道有老婆的重要性！

“没有吗……”陆析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可是季哥哥的嘴很像是被亲肿的啊，为什么季哥哥还以为是上火啊……

“对啊，我现在天天被小熙缠着，哪有空交女朋友。告诉你啊，我昨天就只是偷偷出去和朋友喝了两杯他就不高兴了。”季岚清开始倒起了苦水，他觉得小熙这个孩子现在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和性格越来越差了，以前还乖乖的，现在有时候还懂和自己生气了！

“这样啊……”陆析表示理解。虽然季宸熙只来过一次他家，但是他的印象却很深。那个孩子的眼神让他尤其不爽，那种季哥哥是他的所有物的眼神，还有眼中对妹妹和他的排斥让陆析记忆犹新。

他的瞳孔突然一缩，突然抬起头问：“季哥哥现在只和你的弟弟待在一起吗。”陆析的心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就在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对的，只是昨天和朋友出去了一会而已。你懂得小熙太粘人，平常我几乎都不出去，就在家里弄弄论文。怎么了吗？”季岚清也有些疑惑地提问。

“季哥哥，其实……”陆析心中的想法越发清晰与肯定，但是看着季岚清茫然的神情又无从说起。

手机振动的声音转移了季岚清的注意力，“小熙……”他几乎都没猜，就拿起了手机开口。

“哥哥去哪儿了。”季宸熙关上房间的门。

“我出去买药了。小熙中午放学了啊。”季岚清看了看手表，也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买药？哥哥不舒服？”季宸熙有些紧张，他和哥哥一直都在一起，哥哥不舒服他竟然不知道，这让他有一阵深深的挫败感。

“没有不舒服，嘴有点肿了我感觉可能上火了，只是买些去火的而已。”季岚清转过身解释，他怕季宸熙又会想多了然后逼着他去医院。

“这样啊……”季宸熙松了一口气，眼中意味不明，他的哥哥怎么这么……天真。“那哥哥快点回来陪我吃饭，不然我就不吃午饭了。”

“我现在就回来，你下午还有课现在又快要中考了怎么能随便不吃饭。”季岚清皱起眉头，他觉得小熙太小孩子气了，现在还会威胁自己了！

陆析待在旁边呆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竟然有一丝烦躁。耐心地等季岚清挂了电话之后就自觉地开了口，“季哥哥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季岚清转身，“等一下。”陆析追了上去，“季哥哥给下你的手机我。”

他接过手机，在上面存了自己的号码，“季哥哥记得有空一定要打电话找我，我平时很闲的！”陆析把手机还给他。

季岚清看了一眼号码之后把手机踹回兜里，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高二，怎么会闲，当我没读过书吗。”

陆析的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那我真的走了哦。”季岚清朝他摆了摆手，推开了玻璃门走出外面。

21.一辈子可是很长的

“哥哥上火了吗，那今晚我煮点凉茶给你喝，不要吃药，是药三分毒你不知道吗。”季宸熙面无表情地把他手中正要吃的药抢走，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季岚清愣了一下，怎么小熙这么粗暴，直接就把他手上的东西扔掉，他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小熙你现在是不是叛逆期，怎么脾气怪怪的，昨晚还生气，今天也生气。”

不提这个还好，季宸熙一想起昨晚他的哥哥被其他人给亲了，昨晚压制下去的那点火气又上来了。

季岚清看到他脸色不好，心中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今天我遇到了陆析，人家对谁都是这么有礼貌，我教他的时候也从来没见过人家乱发脾气。”

“你很喜欢他？”季宸熙沉下脸，脱去了平时乖顺的模样，听着他一字一句地夸着别人，季宸熙就恨不得狠狠堵住他的嘴。他十分厌恶哥哥表达出对别人的喜爱。

“陆析是好孩子，当然谁都喜欢他。”季岚清的声音放软了一些，觉得自己也不该这样，毕竟孩子都不喜欢被做比较，他上前，想要伸出手抚慰一下季宸熙。

没想到季宸熙却躲过了他的手，避开了他的抚摸，季岚清愣了一下，心中闪过一阵失落，小熙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抚摸，甚至会双眼亮晶晶地自己蹭上来，现在是长大了吗……

季宸熙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张合，吐出一句若有似无的话，“那我呢？”他能感觉到心中阴暗的潮水将他整个淹没，你能和别人亲吻，说着对别人的喜爱，那我呢……你说过的话呢，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心爱的吗……

季宸熙绕过他，面无表情地往门口跑了出去。“小熙，你要去哪。”季岚清也有些慌了，仔细地想自己怎么又伤了他的心。

“随便去哪都好，我不想看见你。”季宸熙撇过头，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眶却是一热，他幼稚地说着气话，心里却想着让季岚清后悔，让他心疼。

季岚清心头一揪，以前他就算生气，只要自己哄哄就会趴在自己身上开始撒娇卖萌的。难道是这次真的让小熙生气了？他有些慌，果然不能随便夸别的小朋友。“哥哥错了，小熙不要生气好不好。”他摇了摇季宸熙的手臂，软着语气，可怜巴巴地开口。

“……”季宸熙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软得不行，季岚清看他表情有所松动，“下次哥哥不夸别人了，小熙原谅哥哥……”

他反手抓住季岚清的手腕，目光炯炯，“不止这个，还有不许给别人亲。”季岚清甩了甩手腕，“为什么……”他可是成年人了，就算和弟弟关系再好，也没有权利限制自己这方面的自由的。

“真的想知道吗……”季宸熙脸色一变，眸光下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步步紧逼。

季岚清心中有些紧张，手心也有了些许汗意。连说话都有些不通畅，“……嗯，小熙你怎么了……”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啊。”他突然笑了一下，眼角也微微翘起。

季宸熙把他推到沙发旁，俯下身到他耳旁，“小熙……”季岚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

“哥哥，我喜欢你。”他在季岚清耳边轻轻地说，柔软的唇瓣不时与耳廓摩擦。季岚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好笑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行了，哥哥也喜欢你。”他还以为是什么呢，果然小孩叛逆期还是小孩，独占欲又在作祟。也对，小孩这么久以来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只依赖着自己一个人，独占欲强也是在所难免的。是他没有好好教过小熙这方面的权限。

季宸熙听到之后，心中先是一阵狂喜，兴奋地蹭了蹭他的脸颊，“真的吗，哥哥也是一样……喜欢我？”他盯着季岚清柔和的眸子，忐忑地问。

“当然啊，小熙是我养大的孩子，怎么能不喜欢呢。”季岚清以为刚才的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马上又用上了示好的语气。

他根本就没懂！季宸熙刚才心中的欣喜扫得一干二净，他就说他的蠢哥哥怎么可能会懂呢，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随即又抓住季岚清的肩膀，认真地与他对视，“哥哥，我说的喜欢不是亲人的喜欢，是恋人之间的。”

季宸熙顿了顿，暧昧地用唇蹭了蹭他的脸颊，“可以亲吻，可以同眠，可以做，爱的那一种喜欢。”

季岚清没有说话，心突然绷了起来，听着他没羞没躁地话，心却突然有些沉重，“小熙，你现在才十五岁，刚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还分辨不清什么是爱，你懂吗。”

他的全身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到脚地泼了一遍，他知道什么是爱，知道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他季岚清这个人而已。“我知道什么是爱，我爱哥哥。”他执起季岚清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小熙！”季岚清甩开了他的手，褪去了平时温和柔软的模样，“你现在还是未成年，你还没有经历过爱，不可以随便地把普通的喜爱和眷恋当成爱情。”他神色认真，心中依旧固执地这般认为，说到底，他何尝不是没有经历过爱。

季宸熙脑中回放着刚才季岚清甩开自己手时的全部过程与神情。空气缓慢地流动，让他有些窒息。他会被季岚清的一举一动扰乱心神，会因为他的一次拒绝而失落，会因为他的无心之举而无理取闹地吃醋。

他不懂爱，他只是单纯地想和他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而季岚清的整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

“如果我这辈子也只喜欢哥哥的话，能不能算爱？”他单膝跪在沙发旁，季岚清坐在沙发上。季宸熙仰起头，看着他的表情无比认真。只是问的时候，眼神像是有些茫然与天真。

也不知怎的，季岚清的心突然就陷下了一块。一辈子吗？他没有回答。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小熙也许是认真的想法，但是又立马回神过来将这丝想法给掐灭。

等小熙长大，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生，找到了称心的工作，有了自己美满的家庭时，再回过头来想，不过是年少无知时的一段回忆，只空作笑谈罢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还能像现在这般认真地说一辈子吗。季岚清摇头勉强地笑了一下，况且他们两个都是男人，社会上有多少风言风语小熙还都不清楚。

他认为成功辉煌的人生才是季宸熙应该需要的，可是当他想要开口时，他看见他的小熙眉眼间又有了哀伤的颜色。“一辈子，可是很久的。少一分，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嗯，我知道。”所以，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爱……不止一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22.他们之间的距离

经过那件事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季宸熙又回到了以前乖顺温和的模样，对于喜欢之类的事情只字不提，不会乱发脾气，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无理取闹，没一件事情都处理得无可挑剔。

只是……季岚清感觉，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完全摸不透季宸熙心里想的是什么。而季宸熙这段时间以来的通情达理也更让他明确了心里的想法，他就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玩笑吧，他们以后还会是最亲密的家人，仅此而已。

“哥哥我吃饱了，先去看书。”季宸熙斯文有礼地擦了擦嘴角，若无其事地起身。“哥哥要多吃点，不能挑食哦。对了，也不要在吃饭的时候喝太多水，不利消化。”他又像是不放心一样，忍不住又折回来提醒了一句。

季岚清沉默了一会，以前就算小熙吃完了也会死赖着在旁边看他吃，给自己夹菜，偶尔还想喂自己的。虽然现在小熙看起来和以前差不多，但是不会再这么无理取闹和幼稚了，总是用看书或者写作业这样的理由来减少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这让他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失落。“小熙和哥哥之间越来越远了。”他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不会的。”他握紧了拳头，他怎么舍得让哥哥和自己离得远呢，哥哥和自己应该是在世上最亲密的，触手可及，紧紧相贴。

他会让哥哥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渗入了他的生活。他，离不开自己。

“哥哥怎么会这样想呢，小熙说过的话哥哥也不信吗。”他忍住冲上去抱抱季岚清的冲动。

“既然你这么说，哥哥就放心了。”季岚清松了一口气，冲他淡淡笑了一下。

看到他的笑容，季宸熙心情也好了许多，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季岚清接了个电话。

“沈嘉茗你怎么这么有空。”季岚清都没看就接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沈嘉茗自从上次把他成功约出去之后总爱时不时打电话妄想把自己拐出去，不然就到他的课室直接找他。

“哼，本少爷主动打电话……”

“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是我的荣幸！”季岚清迅速地接下这句话，明明是想找自己出去玩，却每次都要说这样臭屁的话，他的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旁边的季宸熙看得真切，却也没说什么，垂在两侧紧握的双拳却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好了，行，我知道，是。”季岚清下意识地用足尖在地上画圈，不断地点头答应。

“哥哥讲完了？是上次你说的叔叔吗。”季宸熙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语气平淡无奇。

听到他口中的叔叔，季岚清就想到了沈嘉茗摆着一张脸的臭样，眉眼间都染上了一分笑意。“是啊，等会儿哥哥出去一下，会带好吃的回来的。”他想趁机拉进一下他们的感情，温柔地揉了揉季宸熙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