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戎乃殷切的目光，以及李镇海快要杀人的眼神，而且戎乃明显不对劲，要是以前莫伤可能还不明白，现在怎么可能不明白，“先等你身体好些再说，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莫伤面红耳赤的说着，李镇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温声劝着戎乃。“别动气，有话进屋再说。”

三人进屋之后，李镇海立即拿了披风给戎乃披上，莫伤心里很矛盾，有人对戎乃好，自己当然高兴，可是怎么不是娇滴滴的女娃？自己貌似也没立场，但是这么说呢？这人可是自己的舅舅，两人到底怎么凑一堆的？

“少爷，你放心，我无碍，现在就和你回去。”“好了，反正这里又不远，你就安心好好养，等到完完全全的好了，就回来。”戎乃瞪向李镇海，李镇海却看向别处，“是啊，就在我这里休养，我这里难道比不上相府？”李镇海过于自信的话虽让两人不满，还是没反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莫伤无功而返，心情很不舒坦，这时候竟然有些想念泠非。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74、我去救她

李裕一醒来，就看到憔悴不已的李诚，“二皇兄怎么还没回国？”面对着裕儿充满童真的疑问，李诚心里就是更加难受，好不容易扯出一幅难看至极的不能称之笑脸的笑，用手轻抚李裕的额头，“皇兄想多陪裕儿几天，裕儿不愿意吗？”李裕却摇摇头，“皇兄不是一直很想念皇嫂吗？裕儿很好不用担心。”面对于李裕的贴心懂事，李诚就更是心痛，紧紧抱住李裕，不能言语。

对于泠非登门造访，苏太后还是有些惊讶的，泠非回宫多时，却不曾来这慈西宫，当然苏太后也不是蠢到认为泠非突然有了孝心，定是那小鬼出了事，只是这几日宫里着实安静，让苏太后一度认为这次的事情失败了，不过雅儿这次没辜负自己的期望，反正这事不是自己干的，又何须心虚？

“皇儿今个怎有心到哀家的这地儿？让哀家好生诧异。”苏太后眼角的笑意落到泠非眼底。

“苏殷，早晚我会让你死的很惨。”泠非就如地狱的修罗，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苏太后顿时面色煞白，她以为他会有所顾忌，就算恨不得自己死也绝不会如此张狂而直接，但想到那个人的话，苏太后的心又安定许多，“陛下，哀家是做了什么事让陛下如此恼怒？哀家的性命虽值不得几钱，但是陛下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再者……”苏太后一拍手，一个人低着头上前，双手托举着一个东西，递给苏太后之后又退回原位，“没有我，谁替你送信？这是那个人给你点手札，哀家可不会惹祸上身，所以是什么内容还待陛下看了再定夺。”

泠非拿过手札之后，刚看了一行，就合上，狠瞪苏太后一眼，就离开了慈西宫，苏太后瘫软在软座上，看来那个人说的果然没错，如若不然，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那种眼神太可怕！！！

泠非回到泰安殿就把手札整个翻开，看过之后，整个的甩在地上，福生站在远远的地方，这样的陛下是陌生的，太可怕了，泠非沉默不语，接着就大步跨出泰安殿，“陛下。”福生虽也害怕，却还是鼓足勇气叫住泠非，泠非却根本没停住脚步，福生只好求助般的看向阿散，“阿散小公子，你劝劝陛下，陛下的样子不太对劲。”

“无妨，他只是要去做他该做的事。”阿散说着将睡熟的小莫悔抱给福生，“小公子你？”“我也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莫伤对于泠非突然的到来很开心，“你就这样出宫好吗？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吧？你之前出宫这么久，现在还是少出宫才好。”

泠非只是看着莫伤，眼底的东西莫伤不懂。刚想问发生什么事，泠非开口了，“如果师妹不在了，你会怎样？”泠非的话就像一把刀插进莫伤的心里，莫伤皱紧眉头，“说什么呢？师妹有下落了？”“如果我不救她，你会恨我吗？”

莫伤哑然，泠非的样子让莫伤说不出这是玩笑的话，本来莫伤就觉得对不起师妹，如果还不救她，莫伤会愧疚一生的，“干嘛不救她？如果有麻烦，我和你一起去啊。”

泠非垂下眼睑，嘴角上扬，莫伤的表情给了泠非答案，如果无论如何你都会恨我的话，我也不要你一生背负那沉重的包袱。却让莫伤心中一凛，“我去救她。”

莫伤没有想过他的一个表情一句话就决定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可是让他恨却恨不起来，就算他满身罪恶，万劫不复，他也恨不起来，甚至想过和他一起堕入地狱，可是他说，就算满身鲜血，我也要护你到底，绝不会伤害你。我宁可你远离罪恶深渊，而不是堕入地狱。可是泠非你有没有想过，可以选择，我希望你善良依旧，而不是满身鲜血，我也希望保护你，甚至付出我的生命，我也希望你不是堕入地狱，你不是杀手，我不是捕快，你不是皇帝，我不是将军，我们只是平平凡凡的人，是否会幸福？

75、不是怪物

“你知道师妹的下落？”莫伤整个的愣住，随即拉住泠非的袖子，可是却只抓住一角衣袖，莫伤握紧手里的那截碎布，一拳击在墙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面，莫伤的手背渗出血丝，莫伤心里的烦躁感逐渐增加。

“少爷，”刑修明从暗处扔给莫伤一封信，“阿散小公子的信。”

“是么？”莫伤却没有打开看，“你不是在二殿下李诚那里吗？现在可以回来了？”莫伤的语气太过于平淡，却让刑修明心里一紧，刑修明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请主子责罚。”

莫伤淡淡看了一眼刑修明，“修，没有错何来责罚？你是怎么想就怎么做，要知道你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影卫，可以离开就离开。”

“少爷！”刑修明猛的抬头，眼里满是不相信，莫伤微叹口气，摘下了刑修明的面具，对于刑修明的忠心，莫伤从不否认，可是一旦有了感情束缚那么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总有一天他会因感情误事。趁那天还没来，“修，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一名影卫，你是我府里的侍卫，同时也是我手里的一名少将。”

莫伤将半壁虎符交给刑修明，“修，或许我做不了一名称职的主子，但是我想做一名合格的爱人，现在戎乃脱不开身，你帮我好吗？作为影卫，很多事都碍手碍脚，但如果是将军，应该会好办很多，记得我不允许再有上次那样的事发生。”

刑修明无法拒绝莫伤，莫伤的话太过于沉重，刑修明接过虎符，“主子，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我等你和公子一起回来。”

莫伤听了刑修明的话之后，拿过一旁的青龙剑，就夺门而出，来到大街上，因为天冷的关系，街上空无一人，这也方便了莫伤，莫伤拔出青龙剑，绕自己在地上划上一圈，立刻卷起一股风。流，然后向四边散开，接着化为一条青龙，朝一个方向飞去，莫伤把剑放回剑鞘中，快步追上去，于此同时，泠非已经骑了一匹千里马往瓴家堡赶去。

阿散来到皇城里最大的藏经阁，屏退所有人，就开始翻阅书籍，几乎是一目十行，手同眼一样的速度，迅速翻着，虽看的快却一字不漏，李裕是跟着阿散进来的，见阿散屏退众人，李裕于是就在一旁看着，也因为他现在犹如死人一般的身体，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所以阿散根本没发现他，李裕没看过这样看书的，阿散眉间的两点朱砂印就像有了灵气，逐渐形成红色的卐，所有的书全部离开书橱，挨着排列开来，自动的翻着，纷纷从阿散面前经过，阿散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用心阅读，一本书掉在李裕面前，李裕将书翻开，豕虫，至阴至寒之物，蛊，尸蛊，噬于血肉，其不生不死，七日死者也，诚如，不死不灭，可敌军千万。

李裕把手覆在心脏处，什么也没有，自己是死人吗？可是自己为何还可以说话，还可以动？如果不是，为何自己不饿？吃不下东西？自己吃的是阿散哥哥的血？是的。是阿散哥哥的血，尽管阿散哥哥总是事先准备好了，那血有淡淡的甜味，是阿散哥哥的味道？自己是个怪物，喝血的怪物，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而言，这真相太过于残酷，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就连眼泪都是奢侈。

李裕丢开书的那一刹那，阿散注意到了他，“我是怪物。”李裕如此陈述，似乎就像和你说我今天吃了什么一样。所有的书停止运转，纷纷掉落，阿散站到李裕面前，拿起李裕丢下的书，将书放到李裕手中，“你是郢国四王爷钦裕王，泠非、李诚的弟弟，莫悔的哥哥，也是我的弟弟。”

李裕不断的重复阿散的话，阿散眉间的两点朱砂印恢复原样，阿散抱住李裕，“你不是怪物，不是，不是”

76、绝情？深情？

十二月十二日，泠非到了瓴家堡，迎面扑鼻的血腥味，刺激着泠非的感官，树叶枯黄，零落的摇曳在空中，落到尸体上，死寂一般的沉默，泠非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在尸体里蠕动着红色的虫子，钻进躯壳里，尸体居然动了起来，扭曲的身体发出抽条一样的声音，然后攻向泠非，可是对于泠非来说，没有灵魂的攻击毫无战斗力，泠非手里聚起一道内流，和着风袭向尸体，经过两年的时间，泠非才重新掌握了风的能力。可是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它的威力，真是讽刺至极。

血沾染了泠非的每一寸皮肤，绚丽、妖冶，当尸体都不能称为尸体的时候，为这次单方面的屠杀画上了句号，鼓掌声这时响起，泠非却没有动，似是在等待此人的出现，浪月这次穿了一件火红的衣袍，袖摆用金丝绣着凤凰腾飞的图案，“泠儿，你不觉得我们今天很般配吗？同样的红……”浪月从后拦住泠非，靠在泠非的肩上，眼里是无限的柔情，“泠儿，和我回去……”“……”“不愿意？”眼里的柔情汇成杀意，“泠儿，为何要背叛我？”手里的力道逐渐加深，泠非嘴角流下红色的血，却泛起嘲意，罡风爆破，冲出泠非的身体，震开了浪月，“如果我有足够能力，定不会再听你一句废话，我会杀了你，如果你直接死掉，我也是十分乐意，浪月，不管怎么说，你的要求，我做到了，你该履行你的诺言”

浪月靠着墙站起来，泠非刚刚损敌一百自毁一千的方式，让浪月受了不小的伤，“呵呵……haha……”浪月近乎痴狂的看着泠非，“泠儿，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哈哈……”

泠非手指冰凉，微微颤抖，嘭，嘭，嘭，一条龙穿过大门，围着泠非转一圈才消失，泠非站在水榭楼阁，双脚浸润在水里，衣服上的血在水里漫开，变成淡淡的红色，当莫伤的气息出现在水榭楼阁时，泠非就已猜到是他，他没有回头，不想看见他的眼神，不想看见他的脸，“……”“……”相顾无言，就是如此吧。

当脚步声再次响起时，泠非的肩微不可闻的动了一下，同样是拥抱，泠非却贪恋莫伤的拥抱，他的心在颤抖，在不安，“泠非，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救人千百种，你却选择了最残忍的办法，你不需要这么做的，不需要什么都瞒着我，不需要什么都自己担，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对，在进来前，我很想杀了你，你怎么可以对他们下手？可是……一看到你，我却自私的想原谅你，泠非……”

泠非掰开莫伤的手，面向莫伤，拔出莫伤的剑，将剑放到莫伤的手里，“想不通的时候，行动比心更能决定一切，想杀我，只需把剑插进我这里就好了。”泠非指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为何要来找你吗？”莫伤眼里已经有了水汽，却倔强的不让其流出。

泠非握住刀刃，自己对准自己的心口，狠狠用力往自己的胸口刺去，莫伤也是握紧剑柄，不让泠非伤害自己，莫伤用力一抽，将剑扔向一边，“你就是要这样折磨自己来惩罚我吗？泠非，泠非，”泠非拥住莫伤，“对不起，不想伤害你，却伤你更深，我是个混蛋。伤儿……”

“泠非，我爱你”莫伤闭上眼睛，亲上泠非的唇，探进泠非微凉的口腔里，与泠非的舌蕊纠缠在一起，噗通，两人躺进水里，溅起不少水花，衣服整个的湿透，寒意袭身，莫伤冷得牙齿打颤，泠非也好不了那里去，或许比莫伤还要怕冷，泠非将莫伤抱上地面，莫伤覆上泠非的咒印的部位，“泠非，这里居然又变大了，”是的，莫伤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曾去问，“对你妨碍大吗？”话里是深深的担忧。

泠非亲亲莫伤的额头，报以安慰的笑容，“除非你让我死，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会解决的。我们先离开这里。”

莫伤点点头，“我们先去把他们安葬了再走。”可是还没等他们去，整个瓴家堡已经葬在一片火海里，由于水榭楼阁处于水上，又是瓴家堡上游，根本就感受不到火焰。可是一出水榭楼阁，就算闻不到，也可以看到，而且火势很大，顷刻间，瓴家堡已成为一片废墟，不管是好的坏的都随风飘走了。

77、石桥村

石桥村位于沭河边，这一天，河边聚满了人，原因无二，就是来看两个美人，的确，石桥村还没见过生的如此俊俏的儿郎，自然要多看看。

“那看那小伙长的多俊啊。”“是啊，要是我闺女能找个这样的女婿该多好啊”“得了吧你，就你家的闺女那长相，哈哈……”“我家闺女怎么了？要眼睛有眼睛，要鼻子有鼻子，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怎么不行？”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莫伤都快想钻进地缝里，何曾想过会被人当着面儿的调侃？而泠非居然淡定如初的继续在水里奋战——捉鱼，“泠非，我们别在这里去别处看看吧。”“你以为逛街啊？就这里鱼多。”“……”

“我觉得这应该是小两口。”“呵？怎么可能？”“不信你仔细瞧瞧，哪有小伙长的如此白白嫩嫩的？这个做丈夫的也太不体贴了，居然让小娘子下水，这天儿多冷啊。”

“……”莫伤感觉快疯掉了，他和泠非干嘛要在这里被评头论足啊？咕咕……肚子也开始唱反调了。莫伤心里很后悔，怎么银子没多带点，这次花的也太快了，要是有戎乃在，才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我觉得那边上的才是小娘子，你看他比水里的小伙看上去就比较小，而且那眼睛多有灵气啊，呵呵……”

“……”莫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跳下水，走到泠非身边，拉住专注于水里的泠非，“我们走吧，不吃鱼了。”莫伤颇有些赌气的说道。“这里穷的就剩这水里的鱼了，重要的是我们没银子。”“可是你半天连一条小鱼都没逮到，还是洛阳第一杀手，连一条鱼都没杀成。”泠非不悦的皱眉，“杀人简单，杀鱼第一次。”“……”

泠非的手此刻被冻得通红，却不自知，只是看着莫伤在水里浸湿了身子，便一阵心疼，“你上去。”莫伤却不答应了。虽然不明白泠非为何不让自己下水，但是已经下来了，岂有上去之力，拔出青龙剑，对着水里晃过的鱼影儿就插，其实莫伤比泠非捉鱼有天分多了，虽然鱼儿很小，还是插到了两条鱼，“还是我聪明，”终于有一项比泠非强的方面，“你心眼儿别这么小诶，不就是我捉到了鱼而已。”可是泠非想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就算他不懂，泠非也不能告诉他，直接抱上他，不顾他的拒绝，就这样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