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散看着那小小的手掌握着那把小刀,心里五味陈杂,面上却依旧无丝毫波动,但那双眼睛的闪烁却泄露主人的心事,阿散拿过西域小刀,将一侧的鬓发割下放到李裕的手里,“未来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这个会对你有所帮助。”“阿散哥哥的意思是要离开吗?哥哥也会离开吗?”李裕低下头,眼里的失落还是被阿散看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皆是,你可以选择的是变得无比强大。这里需要你的。”阿散不是话多的人,却一再的对李裕放宽,他知道这个孩子他无比的心疼。一个七岁稚龄的孩子却承受着这非人的痛苦,活着太痛苦。但是同情心不是可以解决任何事的,唯有让他强大不断强大,去寻找他的幸福,“裕儿,你记得会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你,只是这个人要你自己去发现而已。”
两人的对话,小莫悔听的糊里糊涂,有些不高兴被人忽视的感觉,“散散,裕裕,”小莫悔不停的踮着脚拉两人的裤脚,“娃娃,要叫哥哥,”李裕俨然一副大哥哥的样子。小莫悔却不买账,“裕裕不乖,”“你才不乖,快叫我哥哥。”李裕好不容易做了哥哥怎么能放过这机会,就在这时,泠非冲开了门,一脸的戾气,李裕立刻抱起小莫悔,站到一边,“皇兄”阿散对泠非一颔首,泠非也不多话,“阿散,那个姓苏的女人怎么没在凤仪宫?”“她怀孕之后,苏太后就把她安排在慈西宫住下了。”“她倒是对她侄女不错。”嘭,周遭的瓷器同时碎成渣,可想而知泠非的愤怒,“你不能杀她。”阿散陈诉一般的口吻对泠非说道,“杀她不过是弹指间的事,但是他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你们的关系就会像那花瓷产生不可完好的裂缝,你现在最好还是呆在他身边。”
泠非强压下怒火,不可置否,阿散说的很对,伤儿此刻才是自己关注的重点,只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泠非怎么也压不下这口气。“她们不过是一群蝼蚁,不值得你伤神。”阿散继续核对手里的药材,阿散的话对泠非确实起了作用,泠非拿出一个卷轴,“这里有你族人的消息。”阿散的手一顿,对于世人来说,翅血族早已灭族,就连阿散也这么认为,泠非的这个消息简直是一道曙光,这也是泠非这次不着急回来的原因,翅血族的存在,是世间的异数,有多少贪婪的人想得到翅血族人,只因为他们血的力量,直到现在也是一个谜。阿散心中略有迟疑,还是将卷轴打开,咚……咚……对于阿散来说这片刻的等待就像千万年一般。“扶摇?……”
泠非再次来到相府,轻推开屋门,一进去就看到在床上的莫伤,他还穿着那就女衣,就那么的躺在那里,眉宇之间淡淡的愁思,泠非来到床边,俯身揽住莫伤,握住莫伤的手指,微微用力。“伤儿……”“泠非,我好累。”莫伤睁开眼,眼里是满满的疲惫,泠非亲吻莫伤的耳垂,埋首在莫伤的项颈之处,“累了,就好好休息。”
“泠非,你爱我吗?”“爱,爱的整颗心整个身都属于你。”泪无声的滑落,莫伤的手攥成拳头,带着哽咽的口吻却无比坚决。“抱我!”
“……”泠非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伤儿……”
“泠非,你不是爱我吗?不是身心都属于我吗?可是一想到你的身子曾经属于别人,我就觉得恶心。你怎么可以沾染上别人的味道?”莫伤真的受不了了,尽管知道不是他愿意,一切只是个圈套,可是还是很难受,快窒息一般。爱了,为何这般痛苦?
“伤儿,如果你真的不能释怀,你抱我也是一样。”泠非俯首吻住莫伤,莫伤震惊的说不出话,曾经莫伤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现在却是他亲口说出来,你到底是有多爱?才可以为我这样做?越是这样,心里就越不安,从苗寨出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泠非,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当初那七日七夜,网妖做了什么吗?不对,我明明就只喝过他给的水,是水的问题吗?是不是?你说啊!”莫伤的情绪越发不稳,几乎是对着泠非吼出来。只要想到这里,莫伤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伤儿,冷静一点。”
“冷静?泠非到现在你也不肯说吗?你是要我从别人嘴里知道才痛快吗?”
“嗣蛊”,“你说啊?……嗣蛊?”泠非一想到莫伤居然被人如此对待,心里就更恨自己,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这样的事情,“俗称生子蛊,传说此蛊可让人孕子,但是只是传说而已,没人知道这种蛊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对中蛊之人有什么妨害都一无所知。本来是想找到解蛊的方法之后再告诉你。”“呵……”莫伤居然笑了,悲戚的眼神里透着意外的不相信,“这算什么?我和你弟弟还真是同病相怜,只是,泠非,我不是女人,不要什么都挡在我前头,不要什么都替我做主,我是个男人,我有知道的权利,好吗?”“以后不会了,”现在泠非只想安抚莫伤,什么都不在乎。如果信任有了瑕疵,比什么都可怕,所以泠非决不能让那种事发生,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妥协。
81、合欢
爱会让人迷惘,爱会让人心痛,爱更会让人疯狂!!!!连日以来,内心受到的折磨不断地放大,直至爆发,是约束自己还是选择放纵?很显然,莫伤选择了后者,这与他十多年的修养教育不符,那又如何?更离经叛道的事都做过,好像就没什么不敢做的了。莫伤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的未知的答案,泠非会选择妥协,莫伤不断地问自己,他到底有多爱自己,而自己又有多爱他?爱么?是爱么?不是么?是么?两人到底是何时开始纠缠在一起的?是网妖给自己戴上这环开始?还是在此之前?莫伤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问题,却不想再问,这一刻,他只想和泠非在一起,是的,现在的他是爱惨了这个男子——泠非。
“泠非,”莫伤的一声接过一声的地呢喃,就像要把这个名字刻在心里,脑海里,莫伤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带着紧张生涩的,不太熟悉的摸索着,泠非牵引着,指引着,亲着莫伤的额头,鼓励着莫伤继续,莫伤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着泠非,在这事上一直以来都是泠非的主动,自己都是被动的接受,但就是这样,上一次已经是大半年之前了,几乎是边回忆边跟着泠非的节奏,当两人赤诚相对时,看着泠非出神,泠非竟一下就咧嘴笑了,“伤儿,”“干嘛?后悔了?我可不答应!”莫伤脸红脖子粗的说道,自己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莫伤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咬自己舌头,泠非听了也不恼,反而是笑吟吟的抱着莫伤,感受着那炙热的温度,“伤儿,”“泠非你……”“伤儿,师兄不过是帮帮你而已。”等莫伤那速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泠非坏坏的一笑,在顶端处轻轻滑过,莫伤就是一阵战栗,莫伤逮住泠非作怪的手,喘着粗气,嗔怪的看着泠非,那眼神别提有多勾人,泠非邪魅的眼角微翘,“伤儿,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呃?……”莫伤一时语塞,一时还真想不到接下来该做什么,一想到那时的画面,莫伤就不淡定了,怎么这么累啊?还要考虑这考虑那的,莫伤有些犹豫了,“要不,就算了?”“伤儿,你确定?”莫伤是左右为难,一边是一点都不想放过这机会,要知道泠非肯主动雌伏可比强迫要好得多,况且说强迫——莫伤还没那个能力,一边又是不要做了,做自己不在行的事,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不能,继续”莫伤深呼吸,经过脑袋里天人交战之后,莫伤还是不能放弃这绝好的机会。泠非的两鬓已有些细汗流出,他好看的眉此时正紧皱着,莫伤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泠非,你还好吗?”“先等等,我缓一下就好。伤儿,对不起。”“干嘛说对不起?”“以前你是不是也这么疼?”“……”以前也没见你因为我疼就收手啊,莫伤心里暗暗嘀咕,可是还是舍不得泠非受苦,莫伤没有过女人,自不知道和女人的合欢是怎样,这是他以上位者的身份,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一想到这是自己最爱的人,莫伤原本的忐忑与不安就被兴奋所代替,男人总想征服自己爱的人,莫伤也不例外,这对于莫伤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与刺激。
莫伤吻上泠非的唇瓣,泠非即刻回应着莫伤,“泠非,你会要那个孩子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别这样说,他始终是你的孩子。说不介意不可能,不过只要你的身心还属于我就好。”“伤儿,你不知道吗?从一开始,他就属于你了。”“呵……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就有这心思了?”“你猜?……”。
82、重逢
一夜的缠绵,让莫伤身心疲惫,明明自己才是上面的,怎么会比下面时还累,还累心,导致第二天,莫伤根本不想起来,泠非看着还在床上赖着不起来的莫伤,宠溺的摸摸莫伤的头,“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小狗。”莫伤打开泠非作怪的手,“都天亮了,你还不起来?”莫伤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就连老天都不想莫伤睡懒觉,窗被强行打开,刑修明从窗跳进来,与泠非和莫伤干瞪眼之后,败下阵来,“少爷……我待会儿再进来……”说着又从窗户跳出去。“我晕,修怎么这个习惯还没改啊?现在可不是影卫啊!这从正门走进来不可以吗?”其实莫伤是想的那样就可以先整理一番,也不至于这么丢脸的被看见自己赖床的样子,于是莫伤只好苦哈哈的起来,“昨晚被压的可是我,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泠非靠着莫伤的肩,悠悠吐出一句话,莫伤立马讨好的看着泠非,主动献上一吻,“泠非,我只是有点……你别生气了。”“伤儿,那你还生气吗?”泠非所指之事,莫伤又怎么不明白,虽然中蛊的是自己,但是最难受的肯定是泠非,而且还煎熬了这么久,莫伤顺势靠在泠非怀里,“泠非,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放心,我不是瓷娃娃,没那么容易碎的,真的。”“嗯……”泠非用力揽住莫伤,泠非又何尝不明白,只是陷在爱情的泥淖里,早就分不清对与错了,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你还是先回宫里好了,总是让你皇兄帮忙算什么事?”“知道了,伤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像贤良淑德的妻子啊。”莫伤一瞪,整个儿风情无限,泠非特别喜欢莫伤的眼睛,犹如一汪碧潭水汪汪的,特别迷人,泠非趁机亲莫伤的眉角,然后趁莫伤还没反应过来就先行撤退了。
莫伤轻轻碰触刚刚泠非亲过的眉角,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笑了,这时刑修明又煞风景的出现,莫伤立马收住笑容,“修,你现在可是将军不是影卫,你能不能改一下你出场的形式?”刑修明也是一脸为难,虽然两个多月前,莫伤就让他从影卫变成了将军,可对于刑修明来说不过是称号变了而已,他的行事作风和以前根本就没有改变,这冷不丁的让他改,还真是有些为难啊。“这……”
莫伤也是无语了,“罢了,你先说你来是有什么事吧?”“少爷,你是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刑修明觉得还是先征求一下莫伤的意见好,不然刑修明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对于莫伤而言,听到苏子雅怀孕的消息就有够让人消化。不。良了,不觉得还有什么事能影响自己的。“那我先说好消息吧,瓴小姐有消息了。”莫伤眼前一亮,噌的站起来,别提有多高兴了,“师妹现在过得好吗?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刑修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但还是决定如实道出,“瓴小姐此刻在西苑,就是皇城里,而且是她自己回来的,”莫伤有些惊讶,当初瓴爱在宫里失踪,任凭莫伤动用多少人力物力都一无所获,而现在瓴爱居然自己回来了,“你确定是她自己回来的?没有人跟着?她没有受伤?”“她的确是自己回来的,而且是突然出现在宫里,身边没有人,可以确定她并没有受过伤。”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莫伤总觉得哪里不对,当初泠非离开前对自己说“我去救她”,但到了瓴家堡根本没看到师妹,却是让自己看到泠非杀了瓴家堡的所有人,不对,虽然泠非身上沾满了死者的血,但莫伤就是不相信是泠非所杀,这是莫伤的直觉,而且那场大火也十分可以,但有一环就是扣不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虽然师妹没有事,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心里就是隐隐不安,泠非知道师妹回来了吗?师妹那么喜欢泠非,自己明明知道,却还是……自己还有何颜面见师妹?
“少爷,还有一件事,”刑修明一声口哨,暗处的影卫纷纷散开到四周注意有无可疑的人,刑修明这才将一封密函交给莫伤,莫伤也知事情可能比较严重,将密函打开,迅速看过之后就用烛火烧掉。“这是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没有。”“那就好,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声张,如果真要开战,二殿下就危险了,你先不要告诉李诚,直接护送他回国。”刑修明有些迟疑,担忧的神情显露无疑,“这不是把他往火里推吗?”莫伤叹口气,微摇头,“修,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于情,他是藩国香公主的丈夫,于理,他是藩国驸马,而现在他却在郢国,还是长安城内,于藩国而言,这意味着什么?李诚是女干细,于郢国而言,这是通敌叛国,如果没人知道还好,而现在,他再呆在这里,早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必须回去,如果藩国当真与匈奴勾结,他就更不能留在郢国,现在的郢国内还不知道谁是内鬼,他留在这里也不安全。”莫伤说的这些道理,刑修明又如何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有些舍不得,半晌,刑修明一抱拳,“是,少爷,我这就去办。”
莫伤没想到有这一天,会经历打仗,虽然自己不会在边疆上阵杀敌,但一想到这是和泠非息息相关的事,莫伤就无法坐视不理,看来这日子是一天也不能闲下来啊。
只是莫伤还没进宫,就有客人到访了,莫伤甚至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年多的日子不见,本以为会有很多话,却发现到嘴边一句话也没有,“这是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瓴爱淡淡的口吻,轻笑着,“师妹,你……你现在是宫里人怎么出来了?”“难道你不知道我离开宫好久了,现在才回来吗?莫伤,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瓴爱的这句话简直是在往莫伤心口划上一刀,“不是这样的,我一直在找你,只是一直找不到你的消息。”莫伤不喜欢瓴爱这样的口吻,莫伤感觉很不舒服,瓴爱再次轻笑,拂过一旁的树枝,细细磨砂,“莫伤,你还是老样子,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知道吗?我没有家了……”瓴爱低低的声音让莫伤很是心痛,瓴家堡一日之间灰飞烟灭,莫伤亲眼所见,又怎会不懂,那是师妹的家,莫伤这才发现,瓴爱一身素裹,她是知道了才变成这样吗?瓴爱转过身,眼里一片悲戚,她从腰带上解下鸳鸯铃,鸳鸯铃随着风摇曳发出清脆的声音,“莫伤,你知道么?当我知道我的家人都离我而去时,我的心都快死掉了,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师妹,别这样。”莫伤上前一步。瓴爱就后退一步,莫伤只好停在原地,“你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吗?因为我不想死,死了就不能和泠非在一起,因为泠非,所以我才活着。”莫伤看着瓴爱因说道泠非那带着满满的爱,(莫伤不知道,瓴爱眼里那满满的爱实则是浓浓的恨)。莫伤不敢看瓴爱的眼睛,害怕看过之后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而瓴爱这是却上前抱住了莫伤,一年多的时间,瓴爱抽高了不少,已经到了莫伤的下巴,也更有女人味了,身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体香,属于女性特有的柔软就这么贴着莫伤,如果是以前,莫伤一定会脸红心跳,紧张不已,可现在,莫伤除了对瓴爱深深的内疚,根本就没其他的感觉。他可以感受瓴爱的双肩在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泠非不喜欢我?”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没有我的话,也许就不是这个样子。“莫伤,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他不喜欢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了。可是他却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莫伤身子一震,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恨,师妹师妹都不知道,自己却夺走了她喜欢的人,莫伤不想再呆在这里,想逃走,莫伤伸手欲推开瓴爱,瓴爱却抱得越紧,“莫伤你不喜欢我了吗?”“师妹,我……”“你说以后不能抱我了,没关系,我可以抱你的,求你别推开我,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好难受,好难受。你就让我靠一会儿吧。”面对瓴爱的请求,莫伤又怎忍心拒绝。可是现在他心里也很难受。伤痛会让人麻痹,却不会让人变成傻瓜,莫伤明白师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了,但是这都是他和泠非造成的,所以莫伤默认了她的改变,重逢之后,莫伤再也没听过瓴爱叫过哪怕一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