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恼火:“力诺!”
“我会选你,”力诺盯着我,“我会选你,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
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略微酸涩,力诺竟然是这样想的。
温穹淡淡地别开目光,望着空中并不存在的声音来源:“如果名字只出现了一次呢?”
“很棒的问题,”对方开心地说,“我差点忘了,名字只出现一次的话,也会被毫发无伤地送出去。”
“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有机会全部安全离开?”温穹问。
“对,没错。”
章 28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
三个人每人都有一票,可以投给除自己之外的两人。
投票之后,得票为零的人被抹杀,得票为1或2的人会被安全送走——如果坎贝拉的人说话算话。
就像温穹说的,这个游戏最好的结果是1:1:1,我们每个人都得1票,这样就可以全身而退。
“要赢简直太容易。我不明白的是,你能得到什么?”我问。
说到底,我还是不相信坎贝拉组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们捉到这里,就是为了和我们玩这么个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的游戏。
“容易吗?我不这样认为呢……”那个人狡猾地笑着,“我给你们10分钟商量,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我会倒数,在我倒数到3、2、1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投出1票,通过id卡发送给我,放心,在那之前我就会接通你们。”
10分钟?这种小事半分钟就可以解决,竟然还要拖那么久。
等等,他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想干点别的事吧?
“伽洛~少将,”那个声音打断我的思路,“你也必须承诺我,如果最后你没有得票,你不许自杀。赌上你帝国少将的名誉,来跟我玩这个游戏……怎么样?”
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呵呵,我不能投自己,最后的得票结果又是你们统计,当然随便你们怎么说了。”我嗤笑,“这么低级的手段也拿出来玩?当我是傻瓜?”
“不,当然不,id卡的记录功能,你忘记了吗?那可是你们伟大的中央研究院开发出来的无聊小功能,你就算不相信我的结果,也该相信他们吧,再不行你也可以问你的小情人们……”那个声音暧昧地笑起来。
什么鬼,别想用低级思想来败坏我们的ge命友谊。
“怎么样,接受吗?”那个声音问。
他话音刚落,战神阿瑞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如同红色的火焰在瞳孔中跳跃一般,他的目光直逼向我。
怎么可能……阿瑞斯是塞米拉的座驾,塞米拉已经牺牲,阿瑞斯还会为谁启动?
我不由想到坎贝拉的人之前说的话,塞米拉身体已死,精神却仍然存在……难道他们不是胡说八道,而是确有其事?
精神怎么可能脱离肉体单独存在?太荒谬了吧。
“不接受的话,我先从你身边这位开始杀怎么样?”那个声音笑嘻嘻地说。
力诺依然压在我胳膊上,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忽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本来问题很简单,杀出一条血路离开这里,倒霉点的话就是被抓住前自爆一个。
但是现在,力诺也在这里。
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失去性命,他还有四十多年才成年,世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没试过,为了让他活下去,我也应该试一试。
没错,我有了一个主意。
“我接受,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力诺有票,就先送他出去。”我说。
温穹瞥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但我从他那鄙视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对我婆婆妈妈的这一套很看不上。
力诺则红了眼眶,感动又矛盾地望着我,让我有种捋顺他脑袋上的软毛的冲动。
“那么,就开始吧。”
一个蓝色的钟表盘出现在飞船外面的虚空中,表盘上并没有表针,只有倒数的10:00,09:59,09:58……
我觉得我有必要花个半分钟时间把这个白痴的游戏安排一下。
“我们必须达到每人一票,才能全身而退,先不管他们说话算不算数,我安排一下谁投谁。”我说。
温穹点点头:“听你的。”
力诺却咬着下唇,向温穹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力诺投我。”我先对力诺说,因为我知道让他投温穹不实际,也容易出岔子。
“好。”力诺的表情略有放松,不等我说下句,他就说,“伽洛,你投我好吗?”
我皱眉,这什么逻辑?我们俩互相投,温穹又不能投自己,他不就死定了?
“我投温穹,”我装作没听见力诺的建议,“温穹投力诺。”
力诺立刻扬声道:“我不相信他会投我!”
温穹冷笑一声,抱臂看向别处。
“……”我这才发现这个游戏坑人的地方。
因为每个人都不能投自己,所以只有向自己信赖的人拉票,力诺根本不相信温穹,所以我的投票计划无法实现。
“我可以投你,但是你能投温穹吗?”我问力诺。
这话一问出口,我就发现问题了,力诺对温穹那么敌视,怎么可能投温穹。
“不,我只投你。”力诺咬牙。
我:“……”
我求助地看向温穹。
温穹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力诺,这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你真的希望温穹死吗?”我劝道。
力诺的眼眶又湿了:“那你就希望我死?”
我:“……”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分钟。
事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我叹了口气:“力诺,温穹一定会投你,你放心吧。”
力诺脸色发白:“我知道了,你选的是他。”
我捂住脑门。
又过去了两分钟,还剩五分钟。
我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我会投你,”温穹突然对力诺说,“这一点你放心,因为我必须服从伽洛,我们互相标记过。”
对,唯一的方法就是这样,可是,说出来绝对会刺激到力诺。
“你、你们……你们真的……”力诺脸上血色全失,震惊地看看温穹,又看看我,“我闻到的是信息素的味道……怪不得……怪不得……”
“我们是为了方便作战才标记的,”我解释,“而且只是临时标记,很快就可以解除。”
“不可能!你别骗我了!”力诺退后一步,可怜兮兮地颤抖着,缩到角落里,大颗水珠从他眼睛里冒出来,挂在长长的下睫毛上,他小幅度地摇着头,一副深受刺激的模样。
我知道这时候看时间不对,但是……还有四分钟。
“力诺,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不要想那么多。”温穹的声音低沉下去,他不自觉地发动了暗示。
我这才想起来温穹还有暗示这种技能,尼玛,为什么不早用?
力诺的表情突然放空,目光发直,愣愣地回答:“好,我会投伽洛。”
我松了口气,打开id卡,对方已经把投票邀请发过来,只不过现在还不能投。
还有三分钟。
“随时保持警惕。”我说,“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出去,不用等他报结果,立刻出去。”
温穹“嗯”了一声。
“你真的会投我吧?”温穹忽然问。
我以为他对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没想到他心里也有动摇。
这个游戏测试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如果不是我和温穹互相标记过,我真不敢轻易投他。
“我不投你,我也跑不了,我们两个是连在一起的,你忘了?”我说。
“不,我是说……如果没有标记。”温穹微微侧过脸,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我,而是散漫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发问,却也害怕听到回答。
在这个游戏中,我是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因为温穹和力诺都信任我,所以我不管和他们两人之间哪个人达成互相投票的约定,我都能安全脱身。
“我……”
“我要听真话,假话对我来说没意义。”温穹坚决地说。
“我可能不会投你。”我说。
温穹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漆黑的瞳孔很好地掩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之后便是果然如此的自嘲,不过在短短一秒钟里,他又把自己武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真是太糟了,我在想要不要也给你一个暗示。”温穹玩笑般地说。
“那倒不用,现在我们同生共死,我不会随便送掉自己的性命。”我说。
“激烈的辩论结束了吗?时间已经快要过完了……但愿你们有一个完美的方案……3、2、1!”
我们三人分别将投票结果通过id卡发过去。
“现在来实践你的承诺吧。”我说,“放我们出去,否则你的战神塞米拉大人就会被你诅咒死,永远得不到身体。”
“真晦气。”那个狡猾的声音有些恼火,“我又没说不履行诺言,你以为我们撒旦星人和你们帝皇星系的人一样言而无信吗?”
我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看你们刚才差点打起来了……怎么样,伽洛少将,你最后决定说服他们保全你自己了?真不幸,你的算盘要落空,你们刚才的争执……都被我录下来了,看看我们的帝国少将为了自己活下去,不惜牺牲学生性命的美好场面吧,哈哈哈哈……”声音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屏影像在虚空中展开。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说。
“没错……你自私丑恶的嘴脸会曝光在所有人面前……怎么样,不考虑和我们合作,成为真正的战神么?”
那个声音却忽然顿住。
因为影像已经开始播放。
影像中的力诺很激动:“我投你,你投我,这样我们两个都能活下来,而不是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不,我们三个都得出去。”我说,“所以我不会投你,我会投温穹。”
力诺怔住,接着,愤怒起来。
我知道后面的情况,力诺大吼大叫音犹在耳,我不觉头皮发麻。
而另外一边,坎贝拉的发言人显然陷入了尴尬之中。
“为了你的战神塞米拉大人,你最好别拦着我们。”我扬声说。
然后对温穹使了个眼色,温穹立刻启动飞船。
“白虹,开门!”我命令道。
直到我们冲出轨道,冲破钢门,飞向外太空,那个声音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章 29
历时一个月的搜寻,终于画下一个完满的句号。
弧光舰队登陆大地星码头,我们重新踏上拉斯顿的土地,从高处往下看,繁忙而和平的大地星首都令人心旷神怡,唯有空中轨道第一中转站正在修复重建。
帝皇星旗延续古老的仪式,降下一半以示对坎贝拉袭击中身亡的民众的哀悼。
我回到拉斯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王宫,向最高领袖——我的老爹报告这次搜寻行动的重大发现。
首先就是坎贝拉的老巢,那颗绿色的被称作斯科特的星球,关于那颗绿星,几乎所有发现都是里程碑式的,绿色的植物、生命……当然,还有克隆人。
“最新款的波士西服,”我从内政大臣手中接过同款西服,“我在那个克隆人身上看到了这件衣服,也就是说,坎贝拉组织的眼线无处不在,而且一直存在。就算他们调兵去埋伏我们,那些眼线依然在搜集信息。”
莫达拉国王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深邃的眼眸转向我,深沉地望着我说:“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先从中央研究院下手,把间谍揪出来,然后将搜寻范围扩大的拉斯顿,再扩大到整个大地星。”我说,“行动必须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我爹都没有提到坎贝拉组织做出那么多克隆人是为了做什么事,因为我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可以用那些克隆人来替代真人。
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分不清谁是间谍,谁是合法公民了。
“就照你说的办。”莫达拉最终拍板。
搜索间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莫达拉自有亲信去办,也轮不到我操心,我从撒旦星云回来,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一觉,穿着厚厚的宇宙服在没有重力的地方简直没办法休息。
“你和那个叫杜尚别的研究员不是关系很好吗?对中央研究院也熟悉吧,听说你经常去。”莫达拉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拍拍我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要办得有效率。”
我:“……”
之后便是内政大臣等人上来一阵溜须拍马,我也笑着把马屁拍回去,场面话说完,我告辞离开政务大厅。
拿着莫达拉给我的人力资源,我没有急着往中央研究院去,而是直接向内政大臣提要求,让他把这些人召集过来。
王宫里的事就在王宫里办完,我不喜欢带到外面去办。
于是,如此一来,我直到天黑才从王宫出来。
我想,回到我的别墅,总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谁知,刚踏进别墅,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土豆胡萝卜炖牛肉的香味。
我感觉唾液腺突然兴奋起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我走向厨房。
厨房里十分热闹,力诺围着围裙,站在大锅前面,温穹则拿着一个平板给他讲步骤,另外一边,我可敬的母后正开心地捏着小包子,她手边的案板上排着一大堆奇形怪状的小包子。
“你们……”怎么会都在这里?
“伽洛,你终于回来了,来,给我搭把手。”母后毫不怜惜刚被父王rou躏了一天的我,叫我过去帮她揉面。
我下手一压,发现这竟然是真的面,不是营养素勾兑的。
母后笑眯眯地告诉我,这是从我这次行动的报酬里提出的一小部分。
我:“……”
“钱是用来花的,”母后教育我,“要让自己过得舒心,才能做好工作。”
她从来不掏钱,日常支出从小到大都是父王包办——这才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伽洛,”母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问,“这两个孩子都不错,但你到底喜欢哪个?”
虽说帝皇星系也不是全部都要一夫一妻制,但我的母后绝对是一夫一妻制的坚守者。
不过,她的问题我还是回答不上来。
“妈,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我拿起刀,把面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我一个人也能过活,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大龄剩男必须被砍头对吧?”
“你这孩子!”母后气得暗中给了我一脚。
我切完面团,果断地离开案台,向大锅和炖牛肉靠近。
“给我回来!”母后拽住我,“后天你就要成年了,成年之后信息素爆发起来更难控制,你和温穹已经互相标记,万一信息素爆发,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