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王宫上方。我不得不降落下来，王宫有屏蔽墙，飞船进不去。

我看到辅政大臣向我走来，估计是我父王预料到我差不多这时候会来，所以派辅政大臣来接我。

“名单已经有了吗？”辅政大臣问我，“陛下派我来接您，他正在议事厅。”

我点点头。

辅政大臣在前面引路，我走进王宫大门，爆炸声被隔绝在我们身后。

“他是谁？”辅政大臣忽然停下，指着温穹问我。

“他是……”我正要说，忽觉不对。

辅政大臣手里握着一支光子枪，枪口正对着温穹。

“小心！”我把温穹扑倒。

与此同时，白虹从大门中冲进来，一道白光射出，辅政大臣痛嚎一声，跌倒在地上，他的一只手被烧没了，光子枪掉在地上。

“没事吧？”我问。

温穹似乎有些发愣，他呆呆地看着我的制服领口。

“能站起来吗？跟我一起进去，我们得抓紧时间。”我看他有点不对劲。

“我听到了。”温穹紧紧抓住我的制服上衣，“标签a……自动发动‘涌泉之恩，滴水相报’技能。”

这尼玛是什么见鬼的技能啊？

“技能有了，那标签a是什么？”我把他扶起来。

“嗯……”温穹有些局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把名单送到才是真的。”

“哦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盘问他。

我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名字，我的标签a叫“爱妻狂魔”，他的不会叫“虐夫狂魔”吧？

哈哈，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等一下。”温穹又拽住我，“不是必须做出相反的行动才行吗？”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次一定要做相反的行动才可以……可是怎么叫相反的行动呢？”温穹开始自言自语。

我终于明白他在说对抗标签的事情。

“啊，我知道了，就这么办。”温穹咬咬牙。

他认真地看向我：“到时候你得配合我。”

我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主意，不过能够帮助他摆脱标签，也是我非常乐意的事，这样我们两个就能早日说白白，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我点点头：“走吧。”

我走进议事厅的偏门，因为外面发生的那些事，议事厅里乱糟糟的，警卫和大臣们混在一起。

“伽洛少将，你终于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达拉国王在里面等你。”

我点了一下头，拉住温穹，带着他坐上电梯。

在议事厅顶层，我见到了福斯特。

他的表情很可怕，不过不是看向我，而是看向温穹。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福斯特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军刀，一步步向温穹走去。

“福斯特上将，请你冷静一下。”我把温穹挡在身后。

“伽洛，你做的很好，这个间谍，就让我来收拾他。”福斯特上将咬牙切齿地说。

看来福斯特上将的暗示已经解除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温穹就是对他下暗示的那个人。

怎么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我父王跑到哪里去了？

“他不是间谍，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说。

“伽洛，难道你没有查出来吗？他就是坎贝拉的间谍。”福斯特上将眯起眼睛，“让开，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以性命担保他不是。”我坚决地说。

“你是被他omega的信息素迷惑了吧？说来可笑，我也受到过迷惑，我不怪你，伽洛，现在，让开。”福斯特的死脑筋一上来根本十头牛都拉不住。

我回头飞快地对温穹说：“再暗示他一次，就是现——唔。”

我的话被有点发热的嘴唇堵回去，有一瞬间我没意识到那是什么，直到我看到温穹正大大地睁着眼睛看着我。

近在咫尺。

他怎么能就这么睁着一双坦然的眼睛强吻我呢？

在我绞尽脑汁想不通事情到底是怎么到这一步的时候，温穹终于松开我，他从后面抱住我的手臂，把脸贴在我肩膀上，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说：“你不知道我们是标记过的合法夫夫吗？伽洛当然相信我超过任何人，我也不会骗他。”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向高冷的温穹突然调整到神经病状态，让我有点水土不服。

福斯特困惑了，他征询地看向我。

除了点头，我别无选择。

“哼，算了，但他不能进去。”福斯特上将把军刀收回去，目光仍充满疑虑地打量温穹。

“谢谢。”我松了口气，“我这就让他走，不过还有几句话要跟他交代。”

“快点，别磨蹭。”福斯特打开门，走进去。

我这时候才顾上擦嘴，虽然没有洁癖，但这样实在太奇怪了。

“我是在对抗那个技能，‘涌泉之恩，滴水相报’，它又响起来了……我就那么做了。”温穹小声解释，“抱歉，但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涌泉之恩，是我救了他，如果放在以往，他会淡淡地说一句谢谢，或是跟我多说两句话，这就叫滴水相报。

他想到的对抗方法，就是涌泉相报……但是，这叫涌泉相报吗？

“我不喜欢这样。”我说。

我看到温穹的脸色变白，他愣了一下，躲开我的目光：“为什么？”

他这个问题反而把我问得想笑，他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捆绑在一起，我以为他身上带着排斥我的标签，会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才对。

“我的标签已经去掉了，”我告诉他，“然后我发现，我真实的想法并不是那样的。”

“……”温穹沉默着。

“我不知道你的标签是什么，看起来你很努力地在对抗它，不过，也不要矫枉过正了啊。”我拍拍他的肩膀，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失落。

说完这些话，我走进那扇门。是时候和坎贝拉组织清算一次了。

章 36

“力诺·科斯特。”

这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我愣了一下。

它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夹杂在许多陌生的、普通的名字中间，从屏幕下方快速地飞向上方。

几秒钟后，那个黑底白字的拼写还留在我视网膜中。

因为涉案人数太多，我从来没有仔细地把每个名字都看过，这些文件从中央信息库里调出来，然后存进杜尚别提供给我的主机，然后我用磁盘把它们拷出来……直到现在，我和莫达拉站在这里浏览这个文件，我才发现，力诺竟然也在名单中。

“怎么会……”我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了？”莫达拉回头看向我。

他审视的目光让我有些心慌，有一瞬间，我犹豫要不要隐瞒他，但是下一刻，我就决定把这件事坦白出来。

“我看到了我认识的人。”我说，“力诺·科斯特是我班里的学生。”

“哦？”莫达拉淡然地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亲自提点的上将都是间谍，你应该习惯这种事。”

我知道我该习惯，但是，离开莫达拉的房间之后，我仍然心绪难平。

温穹还在门前等我。

我见到他，不觉有些尴尬，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温穹本来状若无事，看到我舔嘴唇，不由得目光躲闪起来。

我们一同穿过走廊，向议事厅走去，他简短地问了一下我，东西是不是顺利交出去了，我肯定之后，两人又没话可说。

“对了。”我刚相对温穹说我看到力诺的名字的事情，就看到力诺迎面走来。

此刻我们已经穿过议事厅，来到外面的台阶上。

宫廷里的绿化非常养眼，绿茵满眼，我看到一个人沿着绿茵中间的小径，飞快地走过来。

是力诺。

他的金发在阳光下十分灿烂，他看到我之后，就小跑过来，向着我和温穹。

我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力诺真的是间谍吗？他接近我是为了窃取机密？可是我们在幼儿园的偶遇、还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都不像是预谋好的啊！如果真有人能算计到这个地步，那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计，他的演技。

我站住脚步。

温穹疑惑地侧过头，打量着我：“怎么了？”

我凝视着远处跑来的力诺：“你听到了吗？灾难预警。”

“没有。”温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力诺，“难道你怀疑……”

“如果有，立刻告诉我。”我说。

力诺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伽洛……出、出事了！”

他脸上挂着汗珠，一副慌乱的样子。

“怎么了？慢慢说。”我把所有怀疑沉到心底，一如往常地问，但是同时，我也在观察他。

要么是他演技太好，要么是我看错了名字。

只有这两种可能。

可我是不会看错的，我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力诺似乎觉察到我的态度过于冷静了，他怔怔地仰视着我：“你……”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问。

“萝、萝卜……死掉了。”力诺喃喃地说。

直觉告诉我，他一开始不是要说这话。

“什么萝卜？”我问。

宫里的花园，那片自留地，现在是一片废墟。

我震惊地看着焦黑翻卷的土壤，一旁是刚刚被击落坠毁的坎贝拉组织的战机。

“约翰叔叔！”我立刻跑起来，大喊那个名字。

没有人回答我。

我心慌地四处寻找，翻过一片又一片焚烧过后的花棚，原本生机勃勃的花棚都化作焦土，只有几根高熔点的星钢支架矗立在秃秃的土地上。

我攥紧拳头，停住脚步。

一片熟悉的草帽挂在矗立的星钢上。

明明我都已经回来了，却还是没有及时阻止坎贝拉组织对拉斯顿的袭击。

明明我都已经知道这里埋伏着间谍，却还是没有争分夺秒竭尽全力地去攻破中央信息库。

明明我都已经看到了坎贝拉的阴谋……

我弯下腰，手指插入焦土之中，余温停留在指间。

“加水多也不行，加水少也不行，养个萝卜怎么那么麻烦？”我曾经在这里问过他。

“这不算什么，你首先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能找到正确的途径去争取。”约翰叔叔和蔼地笑着回答我。

我狠狠地攥起土块，用力捶在地上。

坎贝拉，我跟你势不两立。

“伽洛……”有人从我后面走上来，试探着叫我。

“我没事。”我松开手，捏碎的土块从我指间掉下去。

我站起身，从星钢上取下草帽，戴在自己头上，而后转过身，力诺正担忧地看着我。

他咬着嘴唇，眼底掠过一丝矛盾的神色。

“萝卜没有了，以后还可以再种。”一旁的温穹说，“我们该努力守住现在拥有的东西。”

我注视他，他也看向我，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坚定的信念。

没错，现在才是要反击的时候。

“白虹。”

在我的召唤下，我们面前出现一片薄薄的半透明屏障，而后这片屏障向三维扩张，形成白色的大型机甲形状，白虹出现在我们面前。

“主人。”白虹回应我。

“把飞机残骸带上。”我刚才看过了，残骸中的控制系统并没有完全毁坏，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飞机是可以和坎贝拉总部通讯的，我现在需要知道，如何安全地通过撒旦星云，直接到达坎贝拉星总部。

我回过头，扫了一眼两人：“温穹，力诺，我们去中央研究院。”

我到达中央研究院，找到洛宁上将，研究武器设备，杜尚别不如洛宁上将，我把飞机残骸交给他，并对他说了间谍名单的事情。

洛宁上将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拍拍我的肩膀。

他立刻投入到分解研究飞行器的工作中，而我带着力诺和温穹穿过幽暗的甬道，来到杜尚别的那间机密研究室门前。

杜尚别不在里面，不过我已经从他那里拿到指令，门锁扫描过我的脸部之后，门悄无声息地向上打开。

我的余光瞥见力诺瞪圆了眼睛，从刚才开始，他就一言不发，只是瞪大眼睛四处打量。

为了保密，也为了不给力诺找麻烦，我一直没有让他接触过我工作上的事情。

而此刻，已与以往迥然不同。

门在我们身后落下。

我静静地等着门锁死，而力诺保持着惊讶和好奇的表情，越过我，向前走去。

我站在门边，和温穹对视一眼。

此刻，温穹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无声地对我做了个口型：“力诺？”

我点了一下头。

“这就是实验室……伽洛这些天都是在这里工作的吗？”力诺赞叹。

每每他用这样的语调发起赞叹，我都会觉得他是很真诚地在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心中一阵发紧。

“对，这间实验室……”我说到一半，温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接过我的话头。

“这间实验室是完全密闭的，从外部无法强行突破，除非用光子炮直接轰炸，不过那样一来，对坎贝拉组织的人来说，就失去了里面的信息，所以他们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温穹说。

力诺停住脚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温穹：“信息？”

温穹征询地看向我，从我这里得到肯定之后，他对力诺说：“我们这些天都在搜查潜伏在拉斯顿的克隆人和坎贝拉组织的间谍。”

力诺一脸平淡地说：“哦，是吗？”

我的手已经打开背后墙上的控制板，只要我按下一个键，力诺就会被抓住。

力诺的目光却注视着我：“伽洛，为什么你什么都告诉他？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什么都不算？”

我愣了一下：“当然不是……”力诺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算，不管是他的间谍身份被揭穿之前还是揭穿之后。

力诺突然愤怒起来，他一向柔和善良的表情变得扭曲：“可是你从来只会追在他后面！”他指着温穹，恼恨道，“不管我怎么做，我怎么努力讨好你，你都从来不相信我，你把我赶得远远的，却让他跟在你身边，你还标记了他！不管你有什么借口，我现在都不想听，我只想听你说一句：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也永远不会喜欢我！”

“他应该不会喜欢你，”温穹说，他把手伸到我身后，代替我按下那个键，“因为他的国家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洁白光滑的天花板打开一个豁口，机械手臂掉落下来，咔地一声锁住力诺的肩膀。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对不起，”我走向他，“告诉我，怎么穿过撒旦星云。”

之后数天的杀虫行动我都没有参加。

仿佛永无尽头的浩瀚宇宙在玻璃巨幕后展开，星星飞速地移动着，我站在贯日舰队的主驾驶舱内，我身后是温穹和洛宁上将，还有锁在角落的力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