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达和陆良手法很专业，将这兄弟二人绑了个死紧不说，还把裤腿和袖子齐着关节剪掉，以防夹带凶器，还贴住了嘴以防二人交流。

不过凡萧下来看，还是发现佳木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还向前挪了几寸，佳禛则大义凌然的稳坐，用眼角瞥着佳木。

凡萧把佳木扶正坐好，然后自己拎过来一把椅子摆在二人面前自己坐下，接着神情专注地分别看了看这兄弟俩，看完后凡萧一把撕掉佳木嘴上的胶带。

“擦！！！！擦！！！！”佳木疼的只骂，接着红着眼睛冲凡萧吐口水，可能是口干的过，吐了半天也没溅到他身上，等口水吐够了，佳木就开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恶心骂什么，凡萧也不急不气，就抱着胳膊看着他。

佳禛神情疑惑的望着凡萧，随后瞪向佳木，他很想给佳木点提示让他闭嘴，但奈何全身上下没一处地方能动，而这个疯子此时也是气疯了光顾着骂，根本不会扭头看自己一眼，气的佳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凡萧左一眼右一眼，把这二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最后自己想出一套法子决定一试。

凡萧一直等佳木骂的没劲儿了，不骂了，这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锥子敲了敲佳禛的膝盖。冲佳木说；“骂开心了么？不开心继续，我等你。”

“擦……你他妈不是东西！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我他妈还没怕过谁！真以为你自己有两把刷子！最后还他妈不是用损招！你他妈就是个废物！”佳木似乎是真的骂累了，声音都是沙哑的。

“好好好，”凡萧敷衍的点点头；“那你想养好再跟我来一发么？”

“擦你妈！你真以为你是我对手！忘了上次我一拳打出你脑浆子了！？”佳木听他说的养好这两个字登时眼睛一亮，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佳禛隐约觉得不好。

“那好，现在你就有这样的机会，不过你们兄弟二人只有一人有，剩下的一……”

“我呸！”佳木不等凡萧说完又开始大骂；“你他妈智商怎么还这么低！！不就是他妈想离间我们然后逐个攻破么！就你这点可怜的小伎俩根本不够爷看的！”

凡萧叹了口气，用锥子指了指佳木胸口；“你们俩的手怎么了？”

佳禛瞳孔的光点一闪，飞速的扫了佳木一眼，佳木终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扭头看向佳禛。

苏达撬了他二人的指甲盖后进行了迅速包扎，并且用绷带把二人的手全都包起来绑在身后，除非苏达告诉凡萧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应该不知道这情况。

“苏达跟你们说了什么？”凡萧边问边走到二人身后。

佳木这次不再骂也不再说话了，只是一颗脑袋很焦虑的来回乱动，而佳禛自始至终都十分镇定。

凡萧看出来了，二人合作想来佳禛才是那主心骨，有什么安排什么计划全是佳禛一手掌握，佳木看似嚣张，其实都是佳禛指挥的，佳木就是一把枪而已。

现在佳木的行动言论得不到佳禛的指点，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凡萧牵着鼻子走。

凡萧站在二人身后，使劲儿捏了一下佳禛被包扎的手，顿时佳禛浑身一颤，发出声音不明而又低沉的痛叫，这声音激的佳木跟踩了电门一样，差点跳起来。

接着凡萧在佳木铺天的骂声中找出个布条，动作快速的将佳禛的眼睛蒙住，然后又回到二人面前，他开始在一张白纸上写字。

佳木浑身大汗，虽然收到威胁的是佳禛，但他明显比佳禛更紧张。

“苏达肯定跟你们嘱咐了一些事情，我不问是什么，你们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佳木看着凡萧写在纸上的字，声音低哑的问道；“你他妈想干什么……”

凡萧没理他，继续在纸上写；“这里是陆家，他家有条特别的垃圾道，仅容得下一人，现在他被我打晕了，在他晕倒之前我们只有短暂的时间。”

佳木看到这才觉得事情走势不对，他习惯性的冲佳禛看过去，但是佳禛现在眼睛嘴巴都被蒙着，给不了他任何提示。

“托你们的福我忘了一些事情，但记得你们五个，你告诉我实话，我可以放你们中的一人走，时间允许也许另一个也可以，不说的话我就在陆清醒前把你们两个都分尸。”

佳木看的一脑袋糊涂酱子，他首先就闹不清楚什么叫“忘了一些事情”，其次就是“放你们走”，还有就是不知道凡萧要他说什么实话。

“为什么问我？”佳木终于好好的说一句话，没有骂他。

“他太滑头，我要自保，你不是最好的人选但胜过他。”

佳木知道这个他指的是佳禛，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佳禛现在呼吸有些颤抖。他听见了凡萧写字的刷刷声，同时通过佳木的回答在猜测凡萧问的什么问题，小指的伤口火烧一样的疼，他想起苏达跟他们兄弟嘱咐的话。

“凡萧会来找你们谈话，我也许会在场，在的话看我脸色行事，我不在的话，最好当自己是死人什么也别说，凡萧的目的是问完就杀了你们，我能救你们，但要让我知道你们说了不能说的事情，那我就把你们扔给他什么也不管了，对了，我现在叫苏达，别忘了。”

佳木感觉眼前摆着两条路，两条都浓雾重重，浓雾之后都有隐约的刀光血影，而他此刻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开辟第三条，如果平时，这都是佳禛考虑的，他只要履行就可以，但现在轮到他了，才发现做一个抉择是这么难。

“你浪费的是你自己的时间，”凡萧继续在纸上写，故意把字写的龙飞凤舞，而且压缩了让佳木阅读的时间，营造了一种紧张感。

果然，佳木忽然甩了甩脑袋，溅了一滴汗到凡萧脸上；“我想过我怎么死，但没想过我是这么死……被活人逼死。”

“陆在昏睡，苏被支走，我现在在你们面前，你应该明白我现在在堤防谁，到时候可以把你伪装成死尸从垃圾道走，我活了这么多年你们没发现，这点你要听我的。”

“我哥呢？”佳木不假思索的开口。

凡萧看了佳禛一眼，发现他的气息开始变化，并且开始频繁的甩头，佳禛知道佳木上套了，但佳木不知道。

“看你的表现，你浪费的都是你自己的时间别怪我，”凡萧将这几行字举到佳木眼前。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二人合伙……说不说我们都是死，”佳木咽了口口水，眼神闪烁的问。

“你没有别的选择，听我叫他的名字你就应该看出不对，我怀疑我被利用了，你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佳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眼神有些局促不安，嘴唇长了又闭，迟迟不肯发声，凡萧顿时觉得脑中响起阵阵轰鸣，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暗。

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问到点上了。

“苏达在哪？”凡萧写了这句话给佳木看。

佳木显然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他的太阳穴一条一条，脖上的青筋鼓胀出来，最后也许是知道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他一咬牙；“不在这，我也不知道在哪。”

佳禛听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立刻转头面向他，心里知道佳木是开始松口了。

“死活？”

“前者可能性大，但具体我也不知道，这要看爸爸，”佳木越说越觉得寒气逼人，他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佳禛忽然疯狂的挣扎，嘶叫，凡萧听得出他要说话，但是嘴被贴着根本说不出来，只是一阵音调高低各不同的呜咽罢了。

凡萧不理会他继续问；“我藏的东西你们到底看过了吗？”

“看了，是假的……，那是家奶茶店什么也没有，”佳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凡萧，他听见自己说话，感觉就好像灵魂出窍，旁观着一个人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看来陆良没有骗我，”凡萧这么想。

“那苗羽……是不是在骗我什么？”凡萧又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骗你什么也不知道目的，”佳木连连摇头，越摇头越低。

佳禛爆出一声冷笑，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他让你们隐瞒了什么么？”凡萧问。

“他隐瞒的显然你已经开始怀疑了，”佳木回答。

“那年你们5个人在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是谁？”凡萧的手有点抖。

“是苏达……，我的确不知道他的死活。”

“那苗羽最近一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说的什么？”

佳木考虑了一番，最后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太久了，上次见他是上个月开会的时候但没说话，说话也许是去年的事了。”

没有联系……

“他没跟你们任何人联系？”凡萧继续问。

“不知道，我们分开行动，我们跟他不熟，”佳木实话实说。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凡萧有些恼火，他想要的不是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他要的是答案，白纸黑字的答案。

“我……，我们……把他交给爸爸，然后就拿了酬劳散了，后来，后来听说苏达被爸爸整的很惨，但具体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我不关心这些，苗羽一直关注你应该自己去问他，跟你有关的他一个字也不会放过，还有……还有现在爸爸不露面，少爷也是个废物，人都开始散了，苗羽也在找下家，这时候他才不会放过任何抱团的机会，你说他是不是隐瞒什么，他恐怕就是在隐瞒自己拉拢人这件事……要是让爸爸知道他起了私心肯定不会放过他，他自己不敢，所以要拉上你和陆良。”

凡萧不大相信佳木说的后半截，也不关心，他问；“现在怎么能知道苏达的事？”

“问爸爸，”佳木说。

“你就知道这些？”凡萧眯着眼睛。

“我他妈又不是情报员专盯着跟你有关的干嘛？！谁他妈不过日子啊！”佳木憋不住了，终于喊了一句。

凡萧笑着拍了拍佳木的腿；“爸爸和少爷一般在哪出入你知道吧。”

佳木听到这闭嘴了，眼里有十分的戒备，凡萧从这看出来，他们应该是受过集体训练，在这方面有天生的戒备感。

“我是不是个例外？”凡萧忽然换了话题；“我是不是跟你们不一样，从来不怕那个什么爸爸？”

“你在爸爸身边呆得最长，却是第一个起外心的，还带着他的情人私奔，你不是例外，纯属怪胎。”

“什么！？”凡萧有一颗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扔下纸笔直接开口问；“你刚说什么？谁的情人？”

情人……爸爸的情人……？

情人还是杀手？被迫的还是主动的？

“……你拦着我干嘛……”

“想看看你而已……想看看能被爸爸看上的人长什么样。”

“滚！”

“哟，你嘴挺红啊，爸爸的功劳，嗯？”

“你他妈是没事找揍吗！？”

“嘴长这么翘是亲出来的么？光好看不行要好用才是关键~”

凡萧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再眨眨眼睛，一片昏黄的模糊中，兄弟俩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很久不曾造访的幻觉又出现了。

佳木没接下茬，只是很狐疑的望着凡萧，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开始上下打量，而佳禛则开始浑身颤抖，看样子……居然是在笑。

凡萧想也不想，一把撕掉了佳禛嘴上的胶带。

佳禛先是疼的叫了一声，接着裂开嘴痛快的笑出了声，他似乎是精疲力尽了，生无可恋了，有些虚弱的开了口；“你的脑袋是佳木的功劳吗？嗯？居然他妈真失忆了？你现在就是条流浪狗寄宿在别人家篱下是吗？不对，你这不算寄宿，是要交房租的，你被苗羽上的爽么？你他妈也就剩下点这个可以用了吧……”

“看来你比佳木知道的更多啊，”凡萧听了这些话没人和反应，而是捡起刚进门时带着的锥子，然后弯下腰脱掉佳禛的鞋子。

“你他妈想干什么！？”佳木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惊恐。

佳禛虽然看不见，但明显他比佳木明白得多，他昂起头，有气无力地笑了几声；“哎呀我的傻逼弟弟啊……从咱们走进这的一刻起就谁也不能活着出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还他妈被他牵着鼻子转。”

“别说没用的，误导人不好，”凡萧又将佳禛的嘴重新贴上，一只手按住佳禛的脚面，拿锥子比好位置，抬起头望向佳木；“听我的话，浪费时间就是浪费你们自己的生命，现在开始，我问你问题，要是你骗我或者不说全，倒霉的就是你哥了，当然，”说着，凡萧伸着下巴对扔在一边写满问话的纸一指；“之前我答应的还算数，别被人误导了。”

32.苗羽

陆良浑身一阵痉挛，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呆愣了几秒后回想起晕倒前的场景，当即睁大眼睛坐起身，于是正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凡萧，正在吃提子。

凡萧专心致志的吃着提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丢，上一个没咽下去下一个就进来的，溅出的汁水弄湿他的下巴，稀释了皮肤上面的血迹，不只下巴上，凡萧脖子上衣服上甚至裤子上都有喷溅上的血迹，两只手更是全部染红。血迹成深红色，已经半干，发出难闻的血腥味，凡萧似乎毫不介意，就着人血吃了一整串的提子。

坐在一边的苏达一脸的沉思，时不时的注视凡萧的脸，见陆良醒了，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陆良打了个寒颤，心中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上次见凡萧这样“吃血”还是5年前，那次他们行动遇见了硬对手，最后自己这边死了几个人才完成任务，当时凡萧疯了一样拿着匕首跟目标近身搏斗，目标被他捅成一堆烂肉，而凡萧自己就好像淋了一场血雨，浑身上下被浸透，血水顺着他的衣角手指往下流，他就以这样的造型跟松鼠说饿了，现在想起来松鼠也算是个奇葩，真从自己背包里拿了个面包递给凡萧，那时候，凡萧就是现在这样，血淋淋的吃的津津有味。

他又把谁捅成碎肉了？陆良这么想。

凡萧将最后一口提子咽了进去，十分销魂的从鼻子里叹口气，满意的一拍大腿；“够甜！”

苏达仿佛是一直处于神经紧绷屏息凝视的状态，突然一下毫无防备听见凡萧说一句话，顿时吓得吸了口凉气，然后摩挲着自己心口顺气；“甜就甜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凡萧听了这话，转过脸凝视着苏达，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他一样，凡萧把苏达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遍，从眼睛看到鼻子，再从鼻子看到嘴巴，然后视线慢慢往下，最后停住，又依次上移回眼睛。苏达被看的不明就里，只能无语的回望他。

凡萧特有的浅色眼睛里不带任何杂质和情感，一点冷硬的光凝固在黑色的瞳孔边，嘴角有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组合让凡萧整个人苏达看不透他的意图，却让苏达觉得自己好像一件物品，还不是什么珍贵物品。

看着看着，苏达忽然心里漏跳一拍，他忽然想起来这眼神，这神态，曾经都太让他熟悉太让他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