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手偷闲——贼小猫
贼小猫  发于:2015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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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龙舟。”御风尧撩起衣袍坐在床榻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自睡梦中醒来的元穆易。

“怪不得醒来时觉得头晕异常,原来此刻尽是在水上……”元穆易半敞着衣襟露出里面光洁肌肤,眼神迷离之中带着殷殷水雾,薄唇此刻微张,倾吐着气息。

元穆易目中神色逐渐恢复清明,也转了头对上御风尧正盯着自己的目子,一时倒是一愣,随即又转了头掀开身上被褥,示意着床榻边的人速速让开。

这边御风尧人倒是站了起来,立在床榻一旁,但那双含笑的目子却并未跟着一同移开:“你这‘偷儿’,真正是越看越和我心意。”

“哼!”元穆易冷哼一声,自顾自地起身拿起放在床榻一侧的衣衫,在手中翻看了两下,这才穿上了身。原来还是云锦桩的绸缎,元穆易心道。

只是已不是之前他所惯穿得湖蓝色,此刻一袭青白色,好似水中青云皎月,比之之前更为合身妥帖。

这自然是看在御风尧眼中不甚满意,这一身皎月与自己的一身银白实在是再般配不过。

倒是元穆易被这样盯着眉头暗自越皱越紧,索性抬起头,平伏下额头褶皱,笑弯了一双眉眼对御风尧道:“御教主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不周全,这看了这么许久连个茶饭也无吗?”

御风尧嘴角一勾,抬手击掌。

就见一名女子白衣胜雪,容貌婉约动人,拎着一只食盒从那珠帘后步了进来。

女子唇角微微含笑,似那冬日的初雪清新宜人。她时不时看向御风尧和元穆易俩人,一边将手中食盒内的饭菜摆上桌面。

“不愧是‘风流教主’,身边果然不乏倾国倾城之色。”元穆易抬步走到桌前,故意摆出一副那京城里的纨绔子弟的姿态,盯着眼前女子连连称赞,“妙人!果真是个妙人!”

就见这女子也不恼,只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可惜,我家教主的一颗心早已被你这‘偷儿’偷了去。”

从陌生女子口中听到御风尧平日里唤自己的亲昵称呼,元穆易面上难得一红,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勾了勾唇角便撩开衣袍坐到桌边一侧,再不看身边俩人。

雪儿见状,发出一阵轻笑,让那刚拿起碗筷的元穆易霎时便低下头扒拉起饭来。再望了一眼自家教主,微微额首后,人便掀开珠帘再次退了出去。

御风尧不动声色地走到桌前,坐在元穆易一边。抬手将面前菜色各夹了一些放入元穆易只有白饭的碗中,又抬手拿起汤勺,舀了一碗热汤放在元穆易手边。

“御教主原来这般会伺候人。”见雪儿已走了出去,再看这碗中菜色,手边热汤,元穆易不忘挖苦道。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天天这般伺候你。”御风尧笑道。

“只怕我命不久矣,辜负了御教主一番美意,终是无福消受。”元穆易讪笑道。

却不想此话一出,面前的御风尧突然面色一变,那双眉目直直盯着元穆易像是要将人整个吸了进去。

元穆易只觉浑身又是一阵不自在,索性再不多话,只专心吃着手中饭食。

夜色笼罩,玄月高挂,哗哗的海水声响彻耳际,远处漆黑一片,只望见近处的船身及黑暗的海面。

“御教主这是打算将我带到哪里去?”只听后方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元穆易迎着海风也不转头。

“带你回我的南坛。”御风尧将元穆易收入怀中,捏了他的下颚将其转向自己,也同时捉住了那一张嘴,跟着撬开牙关,吸缠了上去。

俩人你来我往,好似一场争战,谁也不愿先落了下风。

片刻后,二人气喘嘘嘘,银丝忽地断开。

“御教主的‘风流’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啊?”元穆易笑得虽看着得意,只是这喷薄出的絮乱气息,跟他面前的御风尧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哈!”御风尧眼中笑意浓浓,手中加了几分力道,将元穆易往自己怀中收得更紧,低声道:“你这‘偷儿’就这么想让我把你压在身下?嗯?”

元穆易双眼微微眯起,靠近御风尧的耳旁低语道:“御教主不是一向喜欢我在上吗?”

三层高的楼船在海上随着夜晚的波涛颠来倒去,那舱中的床榻上也随着两抹身影颠鸳倒凤。

青云般的衣袍缠绕上在元穆易的腰身,那细长的双腿跨坐上半敞着一袭银白衣袍的御风尧,腰肢摆动间头乌发随之轻舞,好不撩人。

无际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几只鸣叫的海燕带起阵阵破浪的风声翱翔而过。

元穆易掀开珠帘走出舱外,今日一早醒来,身侧难得不见御风尧的影子,待到他用完膳食也是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元穆易四下环望,甲板各处站立的黑衣武人各个面容肃穆,见到他倒也是恭敬有礼,毫无异色。元穆易不仅心道,这“风流教主”莫不是常将如他一般的人带上船来,所以这些人才会见惯不怪,习以为常?

一想至此,元穆易自嘲一笑,那日在京城私家的宅院里见到的美人公子,想必也上过此船吧,今日不想倒是换成了他自己。不知哪位公子如今身在何处?这御风尧何时才会腻了他?

“元公子。”眼前白影晃动,走过来一位清丽女子。

“雪儿姐姐。”元穆易露齿淡淡一笑,轻柔唤道。眼前这位白衣胜雪的绝代佳人,正是御风尧身边的四位护法之首。

“元公子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女子笑容柔和,轻声细语道。

“有劳雪儿姐姐,多番照顾。”元穆易躬身行礼,再抬头时眼内笑意盈盈,道,“不知可否请雪儿姐姐告知,我何时才能离开?”

雪儿低声浅笑,了然道:“元公子以为我家教主这般待你,是如过往之人一般了吗?”

“难道不是?”元穆易抬起两边衣袖挥了挥,笑道,“在下无论才学还是武艺都无过人之处,何况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除了这一张脸还能入得了眼也再无其他,想你家教主总该有玩厌的时候。”

“那元公子呢?可厌了我家教主?”雪儿反问道。

“呵!如今我人被困在这船上,又何来厌与不厌……”元穆易转头望向前方浩瀚大海,苦笑道。

“我只是教主护法,元公子若是想知道我家教主心中真意,不如亲自去问,想必要来得快些。”

心中真意?元穆易身子微微一颤,尽在这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却见这边雪儿已抬手往一侧一指,道,“此刻正是海中鱼群聚集时节,教主正在那桅杆之上垂钓。”

顺着雪儿所指方向,就见那高高的白帆桅杆上正有一人悠然盘坐,一根细长鱼竿挑出在外,伸向前方海面之中。

那人银袍随风翻飞,因在高处,看不清此刻神情样貌。

元穆易望着那桅杆上的人影,呆愣出神。

忽地眼前一闪,那人影尽消失不见。

正待一愣,御风尧人已站在眼前,只离元穆易两步之远。

“教主。”雪儿低头微微行礼。

“你先下去吧。”御风尧一双目子却是望着眼前元穆易。

“是。”雪儿嘴角一笑,轻轻退了开去。

御风尧上前两步,抬手勾起元穆易的下颚,沉声道,“刚才你同雪儿在聊什么?”

见御风尧突然这样一问,元穆易神色已恢复大半,随即笑开:“御教主身边真正是不乏绝色,我自然是……”

还为待元穆易将话说完,唇便被御风尧狠狠咬了去。

清晨蔚蓝海面自晨光中显露,远处一座绿岛隐隐可见。

半刻之后,御风尧携着元穆易下了翔龙舟步上岛去,那岸边四周已立满静候多时的人群。

屋舍隐在一处紫竹林间,从一处山顶引来的清泉汇成一股溪流,养着一池活泼鱼儿。

“倒是个难得的清幽之地。”元穆易环顾四周,出声赞道。

“从今往后你便住在这里。”御风尧牵起元穆易的手,将人带入前方屋舍。

“御教主这是要幽禁我了?”元穆易跟在御风尧身后,讥笑道。

屋舍内陈设布置简单雅致,以竹为材料构建而成。

此时迎面一股幽香飘入元穆易的鼻息间,元穆易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道:“好香,这是什么草木?那日在那厢房之中也有。”

“这是南方特有的芳香花木,名为白兰,有凝神静气之效。我见你时不时就火气上涌,故而命人放一盘在此处。”御风尧话中若有所指,嘴角展笑道。

“呵!”元穆易哼笑一声,不置可否,走到那株白兰跟前,低头品赏。

只见那亮绿色的叶片之间,几朵婀娜身子小巧可爱。再往前凑近几分,一股幽然淡雅的香气直入人心脾。

御风尧走上前去,将元穆易搂在怀中,低声轻语道:“这花香仿佛如你一般,叫人沉醉其中。”

元穆易转头一笑,道:“御教主果真是采花高手,不知已有多少美人公子品过这白兰花香?”

御风尧将放在元穆易腰间的手忽地一收,元穆易崔不及防险些将脸撞了上去。

就见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唇对着唇,眉目之间暗含着春 色。

屋内床榻上,两具赤身裸露的男子躺靠在一起,那腰间仅仅覆着一床薄被。

“御教主为我这般耗去内力,可谓不值。”元穆易拿起床侧衣物,背对着御风尧道。

“你这‘偷儿’可是为我心疼了?”御风尧倾身向前搂住元穆易,将其再次拉靠向自己依旧赤裸的胸膛上,道:“不如我抓些人来,你给他们施毒,也好随时有新鲜的毒血可吸。”

“呵!我都是个快要踏进阎王殿的人,可不想临死前多造罪孽,故而才等着机会,偶尔占些便宜。”

“我知道你会由此一说,我已派人去寻那药王。”御风尧道。

“只怕不是找不到他,而是他故意躲着……”元穆易目中神色微变,道。

“当年他抓来我生母,用来炼制‘药人’。我生母那时还是处子之身,他想与其假手他人不如亲自让我生母受孕,还可解了他常年隐居山中独自一人的寂寞。”元穆易目中冷冷,道:“不想那夜夜欢好过后,又是日日相处,他尽不知不觉间爱上我那作为‘药人’器皿的生母。只是直到我生母生下我之后,他才幡然醒悟,却已是太迟……”

只见,搂在元穆易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元穆易抬起头,望着帐顶似是自语道:“你说,他要亦何颜面来见我?恐怕这十多年间他未曾找到解救之法,所以才故意隐了行迹……”

御风尧俯下身对着元穆易的耳旁道:“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御风尧也能掘地三尺,将他翻找出来。”

耳边传来阵阵骚热,元穆易不自觉手握成拳头,极力压制住心中异样。

御风尧望着元穆易此刻神色,似是这“偷儿”对自己一番话已有所动,也不故意撮破,只轻笑着退开翻身下了床榻。

整了整身上衣物,御风尧掀起珠帘,再回望了一眼那床榻上正自出神的人,便跨出屋去。

海中孤岛,四面环海,岛上却住着百八千人。

一身银白衣袍的男子眉目硬挺,器宇不凡,此刻正端坐在一把铁椅上。

就见那铁椅两端各雕刻着一只展翅雄鹰,和一条正吐出信子的巨蟒,衬托着坐在这把铁椅中的人,越加气势逼人不同一般。

“谣言散布的如何?”御风尧道。

“谣传已在中原武林之中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雪儿一身白衣,立在下方道,“那些所谓正派人士纷纷找上我们魔教各个分坛,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说我派过去所制的‘药人’都是抓得中原武林正派的弟子,这次势必要魔教教出那药王,将其铲除不可!如今总教主也在数日前回了总坛,亲自出面处理此事。教主的这一番苦心,可谓日见奇效了。”

“要找到那药王如果只靠我们南坛的人,势必如大海捞针,如今有中原武林与整个魔教一起涉入此事,必定能事半功倍。雪儿!你去提醒灵儿她们,万事小心!一旦那药王被逼显身,无论用何种方法手段!也要赶在他人之前把人带回我坛!”御风尧面色肃然道。

夏日夜晚,暖风习习,月色明媚。

紫竹林围绕的院落,幽雅宁静。

可却看那站在石桥上的人却是目中冷冷,似寒冬腊月里的刺骨寒风,元穆易对身旁的御风尧开口道,“只怕即便找到了他,也是无用。”

“总是要试上一试。”御风尧站在元穆易身侧,望着元穆易的侧脸道。

“我虽是他所制的‘药人’,他也曾试图替我寻那解毒之法。”元穆易抬头望向头顶的朗月,语气神态仿佛在说的是别人而非他自己,“可惜……也如那寒草一般终是解不了我体内之毒。他自知无法根除,所以时至今日才会隐了行迹,绝迹与魔教之中。”

“‘偷儿’你暂且住在我南坛,我已派灵儿她们四处寻访名医,翻找医书古籍,天下之大终会找到可医治你的法子。我昨日也已飞鸽传书通知了总教主,想他曾是你在青山派时的同门师兄,定会竭尽所能想办法救你。”御风尧道。

“我本不想将此事告知师兄弟他们,就是怕他们为我白白浪费了气力,恐自己终是时日无多……我的命是当日二师兄所救,后来有幸又能与他们几位结交,在那青山派常住了下来……不想如今倒还是要欠他们了……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也好。”元穆易目中神色一转,望向身旁御风尧道,“既然御教主为我元穆易做出这诸多安排,我自当也不会扫了御教主的兴致。其实御教主本不必多次一举,我元穆易虽身无长处,不过这一身皮相么……御教主喜欢拿去就是了……”

御风尧忽地将元穆易搂进怀中,掰过他的脸来,笑道:“我说了,我不仅要你这‘偷儿’的一身皮相,我还要你的这一颗心!”说罢,便狠狠吻了上去。

这吻虽是激烈,可元穆易心中却道,此人终究是比不得自己,自己的这幅身体他元穆易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早已无根治之法,否则那老东西又岂会至今都躲着不见他!此时既然摆脱不掉此人,不如随他,等厌了自会离去。或者等不久之后自己命归黄土……这一时的兴起也便自然到了该收场的时候。

自元穆易被御风尧带到这海上孤岛之后,已过半月。

而这半月来,御风尧将带着他几乎走遍了这孤岛上的各个角落。

这岛虽不大,但良田鱼塘鸡鸭羊舍倒是样样不缺。

总共三百二十六户人家,都是南坛教中弟子与其所属家眷。

这日,两人正骑着两匹骏马立在一处高处,俯望着下方岛屿。

“南坛的人也就这么些了吗?”元穆易骑在一匹黑马上,随口问道。

“其余分坛隐在周边各处,以此岛为中心,按八卦五行布阵,总共七七四十九座岛。”御风尧骑在一匹白马上,看着元穆易的侧脸,那面上却不见有何表情,只微微展了展唇角道。

看来就是自己弄条船也逃不出去啊!元穆易心中不仅哀叹一声,再往远处海面望去,此刻已是日落西沉,余辉渐散。

第六章: 近情难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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