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与宫喜 下——杜若香洲
杜若香洲  发于:2015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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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爸爸坐在厨房的门口,弄着手里的还完全断气的鱼,鱼还在垂死挣扎,扑腾着没完。

“怎么才回来呀?这么晚?”邢爸爸抬头温和的笑道,眼睛看着宫喜,投注着关怀的目光。

邢海也正好端着刚蒸好的一帘子红枣馒头从厨房里出来,也责备的问道:“就是,怎么洗个澡洗这么时间,家里头都惦记呢。”

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们俩,幸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呃,排队。”

胡乱的说了句谎话,还没来得及再解释什么加以掩饰谎话的乏力。

就听见骑在小刘脖子上的小宝贝说道:“小叔,你脖子怎么了?被咬坏了吗?”

幸运就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块被投进火炉里的炭,呼的一下子,着了起来。

“臭小子,宫喜叔叔来了,都不理我呀?”宫喜连忙转移了话题。

大家一瞬间,各自干各自的,谁也不再说什么。

宫喜回来,宫老头子,又是倔强的看了一眼,宫喜硬生生的叫一声:“爸。”

一块冰,就融化了。

老头指着宫喜示意道:“去厨房帮帮忙。”

宫喜笑着点头。

一家人其乐融融,是宫喜做梦都想要的。

拉着还跟一只熟虾似的幸运,先回了房间,换下了大衣。

进了门就被幸运劈头盖脸赏了一巴掌。

“让你小心点,你看看你。”

看着幸运刚才窘成那样,宫喜也不敢还嘴,只是涎着脸,上前讨好着。

“我该死,我该死,你打吧,打吧,就是别再打脸了。行不?”

“滚!”

新年象一只雪球一样滚着欢声裹着笑语,骨碌着就到来了。

宫喜的父亲本来是要走的,被邢家夫妻两个死说活说的,给留了下来。

“一起过年才热闹,而且东西都准备好了,除非您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来就并不执意想走的,当然就直接留下来了。

这样一来,今年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

邢海夫妻两口子,都还没放假,平常小家伙都是邢爸爸,邢妈妈两个人带,现在这个任务被宫老爷子主动接下来了。

“你们负责买东西,我负责看家看孩子。小刘就交给你去使用了。家里就留我们一老一小,祖孙两人行了。”

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的指挥者,到哪都是这样一副派头,在邢家也是一家之主的姿态,指挥着各路人马,该干什么,该怎么干。

邢海家的小家伙偏还就跟宫家这一老一小关系好,只相处了几天,宫爷爷比亲爷爷都亲了。

天天被背着,抱着,领着,各哪的玩,门口堆雪人,打雪仗,天气冷也不怕,天天玩的热火朝天的。

宫喜在年前回了一趟沈阳,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了一下,这也是公司的人第一次见到“老板娘”。

宫喜两个人并肩走过前面的办公区的时候,所有女性的眼光都被幸运吸引走了,有两个年轻的男孩也都看的呆了。

几天的滋养,幸运就又脱出了憔悴的样子,蜕变回了粉雕玉砌模样。

幸运看着宫喜变黑的脸,有点好笑。

这个醋坛子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吃醋。

刚刚关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幸运就被宫喜按在了门上,不透气的亲吻,除了甜蜜还有点侵占的味道。

好半天幸运才轻轻的推开宫喜那强壮的身躯,“行了,别亲个没完没了,也不分个地点。”

宫喜沉着一张脸,忿忿说道:“就是不喜欢别人盯着你看,昨天去个超市也是,那小收银员竟然当着我的面给你留电话,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是些花痴的疯子。”

“我不是出了门就扔了吗?还抱怨。”

“我是在想,我不在你身边 的这两年,是不是也总有人这样的勾引你。”宫喜盯着幸运认真的问道。

幸运失笑的说道:“我那是在基地,除了研发组的人,一个外人都没有,别说女孩子,就是老大妈也没一个呀。”

“那男的有没有勾引你的。”

“滚!”

“谁他妈象你似的,一天除了这事,脑子里没点别的。我们那时候恨不能一分钟当成十分钟过,忙的差连轴转了,谁有那份闲心想这些儿女私情。”

宫喜被骂的不吭声了,半天才闷出了一句:“那你那有时间写那多本的日记?”

火山一瞬间爆发。

“宫喜!!!!!你敢偷看我日记!还敢乱翻我东西!!!”

“哎呀!救命呀!”

“我没有呀,我就是收拾东西,不小心呀!!!!”

“轻点呀,再掐就掐死了~~~”

宫喜一想起日记那些内容,他就觉得被幸运掐死也是幸福,幸运在那山高水远的地方,每天都在想着自己,那么忙,那么累,心里还是时刻都不会忘了自己。

回想起这么多年,幸运亲口对自己过爱你的次数不多,但是那日记本上却看出了幸运的心声,字字句句都爱你,甚至比爱还要深上千万倍。

宫喜和幸运原打算在沈阳待两天把公司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就回小城去,结果,到沈阳的第二天,幸运就接到了部队上的电话。

他的休假提前结束了,二期工程,一周后开始,所有相关人员,两日内到北京报道。

那会宫喜正把幸运拉在怀里,看销售报表,他说这样看,有效率。

电话里的内容,他听的一清二楚,二期工程,那将又是几年的事情?

宫喜从头冷到了脚,连心都变成了冰做的了。

“你……会去吗?”问的小心翼翼,声音里不可避免的带出了内心中的恐惧,这种恐惧是从心里蔓延的,已经象蛛丝一样,包住了宫喜的全身。

幸运有些犹豫,他里拿着记录时间,地点的钢笔,在手中来回的转着,表露着他内心的彷徨。

宫喜就那样看着他,一句劝阻的话也不说,但幸运明白,宫喜的内心是多么的渴望自己说“不。”

这么多年的等待,是多么的难捱,他怎么能够不知道。宫喜每天站在这花花世界中,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莺歌燕舞,看着别人的幸福。

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他不说,他又怎能不知道。

可另一面是国家的使命,是军人的责任,是强军强国的梦想。

该如何取舍?该何去何从?

幸运站在了选择的天平上,不知该向哪一面倾斜。

第六十九章

看小说“小说巴士”有人说,跟着心走,才不会走错爱的方向。

宫喜说,你摸摸我的心,他一刻不离的想跟着你的方向。

幸运的手抚在宫喜胸口的位置上,感受着那胸膛中热烈跳动的心脏,他知道,如果他拿开自己的手,远离这颗心脏,那这个胸口将会开了口子,鲜血会流满隔开两个人的间距。

幸运最终将手停留在了宫喜的身上,他也一刻都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胸膛。

秦总工程师,暴跳雷霆,震的幸运手机都不敢拿在耳边来听。幸运被骂的狗血淋头,逃兵,软蛋,乱七八糟的帽子扣了一大堆。

幸运就是铁了心的不回去了。

秦最后也骂累了,抽空了力气似的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确定要退伍?回去当一个平头百姓了?”

幸运“嗯”了一声,那面的电话“啪嗒”的撂了下去。

幸运知道自己让他失望了,秦工程师已经五十多岁了,一辈子的时光,有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军营。

妻子癌症死去的时候,都没等到他回到病床前,看她一眼,握一下手。儿子大学读了四年,他连学校的大门冲哪边开,都不知道。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时候都把部队,国家放在第一位的人,他的心里,只有梦想,他追逐不完的梦想。

后来,他就死在了计算机前,幸运得到消息时,痛哭了一场,他对他,算是知遇之恩的感情。

但是,他却辜负了他的期望,到底也没有去参加二期工程的建设。

幸运连夜的飞机,直奔了北京,办理退伍的手续。主要是宫喜催的紧,怕夜长梦多。

本来宫喜是要跟着幸运一起去北京的,生怕中途再出了什么变故,幸运笑着推开他,把宫喜压了沙发上。

“我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如果我真的改主意了,你去了,我该怎样还是怎样的。”

宫喜立刻瞪起了眼睛。

“不过,我不会改主意的,放心吧。”

宫喜还是不相信的看着幸运,拉着幸运的手,央求着:“一起去吧,一起多好,来回坐飞机还有个伴 ,还可以一起去吃北京烤鸭,东来顺的涮羊肉。”

幸运笑了,知道他不是为了吃才去,安抚着宫喜那颗行毛燥的心。

“放心吧,我真的不会再改主意了,我都已经想好了,回来跟你一起创业。所以,你在家把公司的事情打理好,我从北京回来,咱们好先回家,家里都等着咱们过年呢。”

宫喜这才不甘心的被留在了家里。

手续办的很快,幸运下午就已经提着东西回到了北京市里,他打算买些吃的玩的给侄子带回去。

刚走过稻香村点心铺,就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丁玲。”幸运叫了出来。

丁玲转头,一看,立刻惊讶的张大了嘴。

“幸运~”

“哎呀,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丁玲惊喜的叫着。多年不见老友重逢,真是让她高兴的不得了,圆圆的脸上乐成了一朵花。

幸运这才看出来,丁玲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支出了一个包。

“你?!怀孕了?”

“嗯。”丁玲幸福的点头。

“呃~明朗……”

“啊,不。”丁玲连忙否认了。

“不,我跟明朗没有结婚。”

幸运怔住了,那次在全聚德碰到的时候,明显两个人已经是订婚的样子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这么年不见,我还怪想你的呢。”

丁玲说着,拉着幸运走了出来。

“其实,我知道明朗一直爱的人都是你。”

丁玲低头轻搅着自己杯里的咖啡,笑意浅浅的,好象平静的讲着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幸运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与他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只是那一次的匆匆一见而已。

“但是,那个时候,明朗的情况太惨了,你们分手了,他转业回了地方,也不去安置办报道,就天天的喝酒,找同学喝,找朋友喝,没有人陪了,就自己喝。”

丁玲转头看向了窗外,用手轻轻的拢了拢头发,轻叹了一口气。

“唉,那时候的明朗,真的是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幸运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弄成这个样子,自己伤明朗太深了。

丁玲转头看向幸运,看透了他的心理,笑着说道:“幸运,你也不用自责,爱情这种事,勉强不得,我知道你和宫喜的事情,从不认识你之前就知道。我和宫喜是同事,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一直知道的一清两楚。在南海,也是我一直找人调飞机,让他去海上能看你的。”

幸运点头笑道:“我猜到了。”

“所以,你跟明朗的分手,我一直觉得跟我也有关系。我碰到他是因为有一天,他喝醉了,乱串横道,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车前面,我离的挺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在路中间摇摇晃晃的,刚停下车,他就一下子摔到了我的车上。”

丁玲的眉心微微的皱了起来,好象不愿意回想那时的明朗,那么惨然的状态。

“后来,我就经常的在晚上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然后把喝的醉猫似的他,一次一次的拉回家。”

“我爷爷,你知道的。”

幸运点头,“嗯,听说过。”

“在南海岛上的时候就见过明朗,挺喜欢他的,再加上他父亲的关系,明氏财团,在北京也是很有经济实力的。就一再的撮合我们俩个。其实那时候,我对明朗一半是喜欢,更多可能是女性的那种母爱吧,我同情他,怜悯他。而他那时候,却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父亲说行,他就说行。”

“哪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幸运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忘不了你,马上要结婚了,他逃了。”

丁玲看向了窗外,那份伤害,幸运可以想象,他低声的说道:“对不起。”

丁玲却笑着摇了摇头,“傻瓜,没什么对不起,我还得谢谢你呢,如果,当时他不是逃了,我想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幸福呀,我现在挺幸福的,遇到了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丁玲幸福的笑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凸起的腹部。

“想知道明朗现在在干什么吗?”丁玲忽又抬头的问道,还俏皮的冲幸运笑着,好象她是手里攥了一个秘密小孩子,在引诱另一个孩子向她的手心看去,即神秘又骄傲。

幸运被她逗笑,“他在干什么?”

“他在爱尔兰,跟人家卖衣服。”

“卖衣服?”幸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明朗……这真的不象他。

“他在爱尔兰,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子,那小男孩是一个流行歌手,兼职开了一个时尚服装店,就是卖一些明星穿过的演出服。据说很赚钱呢。”丁玲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幸运的心才安稳的放下,他幸福了就好。

“我有照片,给你看一看。”丁玲献宝似的把手机拿了出来,一张明朗与那个外国男孩的合影,两个人笑的象两朵迎着阳光绽放的向日葵。

幸运走出机场时,远远的就看到了宫喜捧了一束妖艳的蓝色玫瑰等在那里。

幸运笑道:“我不是小女孩,弄什么花?”

“男人女人怎么了,我就是用玫瑰来表示我的爱情。”

见宫喜回答的一本正经,幸运倒真的说不出话来。

是自己太过于羞于表达了,为什么每每都是要宫喜在不停的说,爱你,爱你,爱你,然后自己听了在心底里感受着幸福,而自己又对他说过几次爱呢?

难道宫喜不想听见自己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爱吗?

有谁不愿意听爱人说出心里的爱呢?

幸运接过了花,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宫喜,在宫喜的唇上快速的啄了一下。

机场内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

但是这有又什么关系呢?我爱你,就算全世界的人看我的眼光异样,我也是爱你的。

两个人拥吻了在了一起。

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对并不太寻常的爱人,不过,激吻没有在一秒,两秒钟结束,而是长久的,越来越热烈的吻了下去。

不知先响起了掌声,然后就是祝福声,掌声一片。

是的,这世界上的人,并没有那么的狭隘,他们愿意祝福每一对相爱的人,相拥,牵手,一辈子白头相守。

两个人在大家的祝福的目光手牵着手走出了机场。

坐到车里,宫喜意犹未尽的又吻住了幸运,渐渐的激动了起来。

猛的幸运就感觉身体向下一坠,车的座椅一下子被放倒了。

幸运猛的推开了宫喜,质疑的看着宫喜的脸。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车、震吗?”

幸运被他理直气壮的说词气的一愣了,然后嗤笑了出来,“你不知道有个词叫,阉、割吗?”

“马上把座椅给我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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