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叶辰从呼吸声中听出了少年的紧张,只好调整呼吸假装睡着了,直到少年呼吸平整而均匀,才开始睡觉。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而且速度很快,表明来人轻功很好,在脚步声快到小屋时,余叶辰重梦中惊醒,刚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曾夕头靠在他胸口,手脚并用如八爪鱼紧紧的爬在他身上,看着怀里少年俊美的睡颜,心惊自己对他的不设防,对他的触碰如此习惯。而在这一惊之下,来人已进了小屋。
一身布衣,白发苍苍,看上却分外精神的世咏,看着余叶辰下意识的把曾夕护在怀里,决定原谅他不请自来之罪。
余叶辰刚想说话,就看见来人作了个静声的动作,和看着曾夕那宠爱的眼神,没有一丝怀疑他就是神医世咏。
世咏退出了小屋,并用眼神示意余叶辰跟上。
余叶辰只能轻轻的将曾夕的手拿开,见他又要搭过来,连忙拿被子放到他怀里,看着他抱着锦被如小狗般蹭了蹭,心满意足的露出了一个微笑继续会周公去了。
余叶辰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眼神有多么温柔。
而在他退出小屋后,本应睡着的人却睁开了眼,露出一个女干计得逞,心满意足的笑容才又闭上了眼睛。其实在余叶辰把他搂向怀里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贪恋他怀里的温暖而没有动,也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得对余叶辰的依赖,喜欢,世咏才越会答应帮他。
余叶辰出了小屋就见世咏已等在十几米外,这样的距离说话不会惊扰到屋里睡梦中的人。如此的细心,真是倾尽所有心力在宠爱着。
抱拳行礼,余叶辰用的是江湖晚辈对长辈的礼数。
“晚辈余叶辰,见过世咏神医。”
黎明前浓浓的花香,也没能让世咏眼中的锐利减少一分,“余叶辰,默楼楼主。”
他怎么会不认识,上次就是他大闹唯香的,曾夕最后也是跟着他走的,就连现在石流城所有的一切,唯香和曾家这场大赌也是因为他。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面对世咏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余叶辰表现得不卑不亢,“正是晚辈。”
无疑余叶辰的表现让世咏对他的不满少了一些,但依旧对他拐走曾夕的事耿耿于怀,“为什么找我。”
“林剑庄少主,林展飞所中之毒,只有神医能解。”
虽然早已料到,但听他说出来还是忍不住皱眉,“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没想到世咏答应得如此之快,余叶辰高兴得眼里都露出了笑意。
而世咏却见不得他这样,一声冷哼:“你这样高兴,你为了他,还真是不择手段阿。”
虽不明白世咏为何对他冷嘲热讽,但他是曾夕的爷爷,又能救林展飞他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林展飞是晚辈的朋友,前辈能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哼,我救他只是因为你是小夕带回来的,小夕希望我救。”世咏见过太多人,遇到过太多事,余叶辰提到林展飞时眼里的温柔骗不了人,所以他才会对他如此冷淡。“在你心中小夕算什么?”
老人的眼光锐利得让人无所遁形,心里划过一丝慌乱,“小夕,我把他当亲北弟一样。”
世咏笑得更冷,“亲弟弟,好阿,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让小夕受了伤,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余叶辰心里酸酸的痛着,亲弟弟,真的是当他是亲弟弟吗?自己心里清楚,可除了能把他当弟弟外还能有什么,如此骄傲的人他……只能当他是弟弟。
世咏可不管他心里的那些挣扎,“不管你是有意接近小夕的,还是无意。你救过小夕,小夕送你一座城,我帮你治好你的朋友,从此在不相欠。”
看着余叶辰暗淡下去的眼神,看着他眼里的痛楚,世咏心里却升起了一丝快感。
“你不配他”说罢甩袖进了小屋。
留下余叶辰一个人站在风里,一句话让他差点站不住,胸口为何如此的痛。
一直都是那个少年追着他,从没想过如果自己没有救过他,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自己那里配得上骄傲,干净的他。就这样站在风里,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回到小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一个食盒,显然是刚买回来的,桌边还有一把新的木椅,世咏正在一脸慈爱的听曾夕讲他这几个月的经历,那里还有面对余叶辰时的冷利,分明是一个慈祥的爷爷。
见余叶辰进来,曾夕连忙招呼着他坐下,而世咏只给了他一记冷冷的眼刀。
曾夕无奈的吐吐舌头撒娇道:“咏爷爷……”说罢还不忘嘟起嘴表示反抗。对于这样的曾夕,世咏永远没有抵抗力,显然曾夕也是吃定了这一点。
世咏揉了揉正装可怜的少年的头,语气无奈而宠爱。“好了,不为难你的辰哥哥了。”
虽说着不为难,也只是把余叶辰当成了空气,视而不见。
曾夕也只能无奈的对余叶辰笑笑。
小屋前,曾夕一边帮着整理草药一边学一些药理,余叶辰已经走了十多天,还真是有一些想念,原来不会相思,才害相思,更会相思。
本想一起跟着去的,可是世咏说,应该让余叶辰一个人去面对,现在大事都以定,如果什么事都要曾夕出面,那以后石流城的主子就是曾夕而不是余叶辰,而这是曾夕不想见到的,所以他只能在这里等。他相信余叶辰会做得很好。
世咏看着发呆的曾夕,知道他又在想余叶辰,只能无奈加心痛,他不会说让他不要想,让他忘记,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心不由己。
“知道他在找水孕草吗?”
曾夕苦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余叶辰说过那是他穷必生要找的东西。
“他会找到吗?”其实世咏是想问:“你会给他吗?”
曾夕心有一点乱,却只能顾做轻松一笑,“不知道,也许找不到吧,如果找不到他就会一直找下去。”那样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他找。
此时的曾夕看上去是那样的坚强而脆弱,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
世咏知道他不是不懂,不是不知。只是不原去想,去看。
曾家的人从来都是执着的。
第十七章:暗涌
曾夕不想让老人在为自己担心,这个把一生都给了曾家,给了自己的神医,不应该在让他心痛,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只为了他自己,不是为了曾家,为了自己。
找个人陪着他吧,自己总不能常常在他身边,他也会孤独吧。
曾夕想到了林央,那个武功好,医术也不错,又会逗人开心人,如果有他,咏爷爷应该不会这样寂寞吧。
想到就说,在世咏面前,曾夕不是曾家的家主,只是个被宠着的孩子。
“咏爷爷,记得我和你提过那个很会逗人开心,还会武功,也会医的林央吗?”
“记得,小夕不是不喜欢他叫你小狐狸吗?小夕怎么突然想起他了?”怎么会忘了,对于世咏来说曾夕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从小到大,他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很清楚。
“他的医术也不错哟,当然比不上咏爷爷了。”话要说,当然马屁也要拍。
世咏毫不在意继续整理着草药,“那又如何。”
曾夕放下手中的草药,跑到世咏身边,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看着这样的曾夕,世咏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果然曾夕开口说:“林央很想跟着咏爷爷学医哟,他很崇拜咏爷爷的,让他跟着你学吧,这样咏爷爷这么好的医术就不会失传了。林央还可以帮你做饭,和你说说话。”
世咏不为所动用眼神示意他继续,曾夕却垂下了眼帘,扑到老人怀里。“一个人很苦”话里已代了浓浓的鼻间。
世咏拍着少年的背,湿了眼睛。他明白,曾夕只是想让自己有个人陪,过得开心,少年长大了,懂事了,却更让人心疼了。他怎么能拒绝。
“好,你给他说,做我的徒弟会很累的。”
真正的默楼是曾夕曾经住的那山庄院的地底下。夜明珠把大厅照得犹如白昼,首座的红木花椅上,余叶辰随意的靠在上面,下方两边的黑衣人静静而立。
余叶辰虽什么也没说,可是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怒意。
“说吧,怎么回事。”
一黑衣人出来跪在大厅中,连看一下余叶辰都不敢。“有传言说水孕珠在曾家,而楼主就是为了得到水孕珠才接近曾家少爷曾夕的。”
余叶辰可以想象得到此消息一出,曾家将面临怎样的危机,曾夕又会如何伤心。现在已经不是愤怒能表示现在的心情了。
“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何出传出来的。”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紧张得全身冒冷汗,楼主对曾家少爷的与众不同,是默楼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默楼里的人都很喜欢那个会楚楚为默楼着想的少爷。
不管有多紧张,楼主的问话却不敢不答,“已经传了有十多天了,因开始只是在小茶楼传,所以才并没在意,以至……但最后查出,传言是从白楼传出来的。”
余叶辰笑得冷艳,“好啊,传了十多天了,你们现在才报给我。白楼,我还真是把他给忘了。呵呵……”
大厅里没人敢说话,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意意,默楼的人都知道,楼主笑得越冷艳,表示他越生气。
“下去领罚吧。”
黑衣人退了下去,余叶辰眼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冷冷的说:“把消息放出去。”
次日,一个消息不知从那里开始的,却在一夜间传遍了很多地方。
失传很久,可以解百毒,延长寿命的水孕珠原来是曾家所有,却在几年前被白楼抢走。
林央听到消息后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怒气冲冲的踹开余叶辰的门质问:“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吗?”
余叶辰早就想到他会来,所以并不吃惊。
“白楼放出的消息说水孕珠在曾家,如果我不这样做那全江湖的人都要去找他。”
“但是你这样做了白楼更不会放过他,而且就算白楼放出消息也不一定有多少人会信。但你这样一来不就证明了水孕珠真的出自曾家吗?又有多少人会信现在水孕珠在白楼手里而不是曾家。”
这些问题余叶辰也想过,但他别无选择,水孕珠在那里他并不知道,但他更不明白白楼为何要选曾家,只是因为他和曾夕走得近吗?是自己害了他吗?
这时江湖上又开始传出消息,谁也没想到白楼楼主会承认水孕珠就在他手里,但是服用方法只有曾家家主知道,并且表示如果谁有服用方法,愿意拿出水孕珠共享。
白楼有水孕珠没有服用方法,而曾家却是有方法没水孕珠。
虽然人人都想要延长寿命,解百毒,但是面对白楼的实力却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曾家。只要逼出服用方法,到时在到白楼去抢水孕珠,就算抢不到也可以和白楼主分一杯羹。
余叶辰听到消息时才明白自己低估了白楼主的狠厉,为了对付默楼,连自己都可以算计近去。
他想得还真是周全,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自己都不能不管曾家。
“默零,传下去,敢动曾家的就是与默楼为敌,在让默一到默十带人赶去曾家,不能让曾家的认何人出事。”
“是”依旧没有人影只听得见声音。
既然白楼认为没人敢动他,所以只能把主意打到曾家身上,那就看看又有多少人敢和默楼为敌吧。
阳西城最近来了很多江湖人,各大酒楼的生意是好了,只是空气里却有一种风雨欲来,蠢蠢欲动的浮躁。
那些明白、暗的、想闯进曾家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成功的。这时,他们才知道,曾家作为阳西城的首富,并不似表面的那样简单。
曾家突然多出了二百人的护院,武功有高有底,却都忠心护主。
外有默楼连夜赶来的人,虽然只有二三十人,但却个个出手狠毒,一时间,曾家犹如铜墙铁壁,没人能痛闯得进去。
不管外面有多乱,这里依旧平静得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风送来了阵阵花香也带起一些飘落的花瓣,这些都得感谢曾家人对曾夕的宠爱,才会把这个曾夕出生后,曾老爷专门为其健的园子,种上了各种奇花异草,让园子里四季都有花香。
曾夕娘远远的看着几日内失去笑容的儿子,却无法上前,曾家现在这样最痛苦的就是他,她没有问院里的护院,和外面保护他们的黑衣人是什么人,从那里来。她从来就知道儿子并不简单,何况还有那个守护曾家几十年的人。
虽然曾海并没对她提起过,可她怎会一点都不知道,她只要做一个好娘亲,默默的站在他背后,相信他,让他想家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知道何时,曾老爷来到妻子身边,轻轻的一声音叹息,拥着她离开。
凉停里,曾夕这样一坐就是一天,琴放在面前,却没有拨动的心情,桌上的点心也没动过。小竹子远远的站着,偷偷摸泪,曾夕见了只能苦笑,自己就算是伤心也没有那个权力,因为会引响太多人。自己已经让曾家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又如何能让他们在担心呢。
月上树梢,月光照在水池里,披在草地上,撒在花园里,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萧杀。
曾夕好象想通了什么,一脸轻松的走出了凉停,踹了一脚因狂喜而呆住的小竹子笑,“少爷我饿了。”
反应过来的小竹子大叫的跑到前面,“老爷,夫人,少爷饿了,少爷饿了。”
来到大堂,看见满桌的饭菜都快冷了,却丝毫未动,爹娘也是满眼掩盖不住的兴喜。
曾夕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声:“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曾夕娘吩咐着让人把饭菜热一下,却被曾夕拦住,“娘,不用热了,我饿了,就这样吃吧。”
这时曾夕娘那还有不答应的,一边为他夹菜一边让他多吃点。曾老爷也只是笑骂了句:“不孝子”
第十八章:水孕珠
默楼,余叶辰看着手中的纸条:‘三日拦截十六波’短短七个字他却看了好久,随着纸条在手中化为灰烬,余叶辰已收好了所以的情绪。
现在最要的是解决问题,林央虽然气好友,却不可能真的不管,“你打算怎么办?”
“去阳西城。”
一切事都因为自己而起,就应自己去解决,他从来就不是不敢面对事实的人,而且他相信曾夕在等他,等他给出一个解释。
二日后两匹快马进了阳西城,有很多江湖中人认出。
“那就是默楼楼主余叶辰,他身边的就是风流书生林央吧。”
“我就说夕园外面的人下手怎么那么狠,原来是默楼的。”
“这余叶辰亲自来了,你们说他和曾家是个什么关系。”
“听说有人见过曾少爷和余叶辰在一起,而且骑的还是同一匹马。”
这些闲言碎语余叶辰可能并也听到,也许听见了却并不在意。
江湖从来就不缺少流言。
还没到夕园,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余叶辰想到上次和曾夕来时的情景,忍不住皱眉。这里应该是温暖,宁静,美丽的,而不是充满血腥。就如那少年的眼睛应该是永远清澈的。
来到夕园外,默楼的人见到他都恭敬行礼,“楼主。”
余叶辰进了夕园,曾夕已得到消息带着人迎了出来,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人,眼神复杂的在一丈外停住了脚步。
看着明显脸色不好的少年,余叶辰心里划过一丝酸滋,上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了声:“对不起,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