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蔚没说什么。

小丁笑着说：你们两个不一样，你失恋了不吃饭，她失恋了拼命吃。

肖蔚笑了。

3月份天气开始转暖，小丁提议要找辆车开开，肖蔚实在不敢想除了小佟兄谁还愿意借他们车开。去年他们两个合力把猛子的车撞在墙角上，猛子现在都没恢复过来。找了个星期天约了小佟兄到一个刚修好的停车场练。小佟兄看着他们两个开车的把式立刻意识到凶险，只放两个铁杆，就跑远远看着，慢慢抽着烟。过了一会儿走过来一个人，个子挺高，宽宽的额头，直挺的鼻子，看着他迟疑一下，指指远处跌跌撞撞的小白车，问道：肖蔚在里面吗？佟夏点点头，问：你找肖蔚？

于洋点点头，自我介绍一下：于洋，他哥，我来看他练车。

佟夏哦了一声，说：我是他同事，佟夏，你还是别过去了，等他俩停好再说。

于洋看了看，担忧的说：肖蔚的运动神经，不太好。

佟夏笑了，说：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洋问：小丁也在里面？

佟夏点点头，说道：现在是肖蔚在开。

于洋嗯了一声，看着远处画出七扭八歪路线的车，思考的说：能看出来，肖蔚左右不分。

佟夏彻底笑了，看见远处的车终于停下来，两个人开得很高兴。

肖蔚似乎很高兴看到于洋，忍着笑，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于洋插着腰，答道：坐公车过来的，挺好找。

肖蔚还沉浸在刚才练车的兴奋中，问道：我开的怎么样？

于洋眼睛都没眨一下，朗声回答：开的真好，非常熟练。

小丁笑嘻嘻听着，似乎在夸自己，佟夏嘴里的烟都掉地上了。

小丁防着于洋，似乎很怕等自己从香港回来，于洋会赖在那里不走，决定提前把话说死，说道：于洋，我可只租你3个月。于洋不耐烦地点点头，笑着敷衍的说：知道了，知道了。随后，跟肖蔚说：跟我回家去，有好东西给你看。小丁心里有鬼，听着直恶心，看着他们两个更觉自己的担忧是对的。

来到于洋家，发现于庄夫妇没在家，去天津看亲戚去了，肖蔚看着于洋笑笑的摆弄自己的衣服，一阵心痒，又觉得自己被骗了，狠声说：你不是要给我看好东西吗？于洋含着笑，解开肖蔚的衣服扣子，一只手摩挲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顺开他裤子的拉链，慢条斯理的说：马上。肖蔚知道，自己上当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路人偶尔聊天的声音，于洋递给肖蔚一杯水，温柔的看着他喝。肖蔚有点儿受不了，推他：你别这么看我。

于洋笑了，侧过头，看外面的天，问：小丁什么时候搬？

肖蔚想了想，说：应该是3月底过去。

于洋点点头，说：那他的东西怎么办？

肖蔚看着于洋，说：都放他屋里啊，他回来怎么办。

于洋笑了一下，说：多久呢，再说他真回来啊。

肖蔚点点头，理所当然地口气：你们不就是3个月嘛。到时候你搬出去，他搬回来。

于洋怔了一下，发现肖蔚没有开玩笑，心里一暗，想了想，说：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肖蔚沉默了，这是他比较担心于洋问出来的事情。

于洋看着肖蔚沉默心里一沉，走过去，蹲在肖蔚身边，仰头看肖蔚，问道：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肖蔚手里握着水杯，看着于洋没什么表情，没等于洋说什么，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不是，只是想这些多浪费时间。过一天算一天吧。说完起身整理衣服，回头聊家常的口气，问道：有吃的吗？

于洋的心一阵空落，跟着肖蔚去客厅。

＊＊＊＊＊＊

3月底小丁把所有的东西收拾起来，把自己的电脑加密，一脸严肃。

小丁飞去香港，他早晨走，于洋当天晚上就搬了进去，别提有多积极。肖蔚含蓄的暗示他租的是沙发，于洋好像没听见一样，一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一边笑着说：你和小丁分我的房租，以为我不知道？肖蔚听着立刻笑了，赶忙帮于洋整理东西，一边暗骂于洋狡猾。

小丁在香港很快安定下来，和猛子的宿舍挨在一起。

两人QQ开着聊起来。

小丁：怎么样？

肖蔚：来了个田螺姑娘，打扫做饭暖床样样在行。

小丁：得，那是个陪嫁老妈子，还田螺姑娘，有那身段儿吗？说好的，我一回来立刻走人啊。

肖蔚：呵呵，嗯。和猛子怎么样？

小丁：挺好的，猛子是代表鹏宁过来的，所以他很轻松。

肖蔚：你把你自己设计的东西放好，别到处给人看，知道吗？

小丁：嗯，知道。

肖蔚回到家，一股饭香，家里明显打扫过，沙发平平整整，泡好的茶冒着烟，桌子上放了一小盆茉莉花，淡淡的香，不由一阵恍惚。于洋从厨房出来，笑着说：回来了，饭马上好。肖蔚被这样的待遇弄得有些惶恐，傻傻点点头，去换衣服，出来看见菜已经摆在桌子上，糖醋小排上面还撒着新鲜的芝麻，凉拌穿心莲，一盆粟米羹冒着热气像是招手让他快来吃，于洋打开一瓶红酒轻快的倒上，笑着说：我们两个人做少些，每天都吃新鲜的。肖蔚一直没缓过来，默默坐下来，嘬一口红酒，捡了一块儿小排吃完后不可思议看着于洋，入口酸甜，肉松软溜香，忍不住问：于洋，你去国外念什么专业啊。于洋满足的看着肖蔚吃自己做的饭，喝着红酒，给他盛上饭，把饭上的红枣去了核放在肖蔚碗里放到肖蔚面前，肖蔚对这样的待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于洋吃饭并不像他做饭那么精致，简直狼吞虎咽，嘴里面一会儿就塞得满满的，如狂风过境，这是于洋吃饭的常态，肖蔚见识过，只是觉得有些破相。

两人吃完饭收拾桌子，于洋让肖蔚坐着喝茶，自己去洗碗。肖蔚已经快疯了，这待遇不能太好了，他受不了，一定要洗碗，于洋把碗给他放好一直站在肖蔚的后面，两只手慢慢放在肖蔚身两侧，不轻不重的贴在他背后，这让肖蔚只要一呼吸就会碰到于洋的胸，于洋高，伏下身正好用下巴蹭到肖蔚的耳朵。肖蔚的手接触到凉水却不是凉的温度，于洋的体温流窜在他的后背上，耳朵边缘烫的像是细小电流在丝丝扣着来回走，都跑到他的手上遇到凉水直冒青烟。肖蔚突然停了手里的活儿，转过身两只手一搂于洋的脖子整个人攀上去紧密地贴上去，深深吻住于洋的嘴，吸住半天几个来回，终于放开，顺手擦擦嘴，一推于洋，轻声说：滚出去，别打扰我洗碗。说完真的转过身去认真地洗起碗来。于洋喘着气站在肖蔚背后，不可思议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洗碗！！

肖蔚一低头忍着笑接着洗碗……

快到午饭，肖蔚正在做一些琐碎的事情，蝎子和同事去吃饭路过看见肖蔚还坐着，问道：一个人就不吃饭了？

肖蔚抬头说：我带饭了，呆会儿去热一下。

蝎子小惊讶一下，说：给我看看，长本事了。

肖蔚把于洋给自己带的双层保温饭盒拿出来，上面是几块儿芝麻小排和两条条红烧小平鱼，小平鱼上细细排了两根新鲜的香菜，下层是大米和小米一起煮成的饭，饭上有两颗小蜜枣，小格子里面是青小豆拌爽口萝卜，微微一点香油显得亮晶晶的。

蝎子咽了下口水，摇摇头，说：换个室友真明智。

大董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文件，说：给我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我出去一下，有人找我就说明天。

肖蔚点点头，发现大董还在打量自己，问道：怎么了？

大董歪头笑着说：胖了，白了。

肖蔚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是吗？

大董接着说：是不是换饲养员了？

肖蔚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大董已经快速离开了

手机响，肖蔚看了看，愣在那里，是大哥。

接通，大哥的声音还是生硬的：你下班到我这里来一下。

肖蔚说：大哥，我今天加班。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大哥顿了一下，说：我过来找你，见面再说。说完挂了电话。肖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记忆里，大哥就没给他打过电话。

大董喝着茶看着对面坐的年轻人，把简历递回去，说：你学历这么高，为什么要到我这个小公司。

于洋谦和的笑着：从头做起。

大董摇摇头，说：不行，我用不了你。

于洋有些着急，说：你不用给我多高的工资。

大董还是摇头，说：不给你工资我也不要你，你和肖蔚是亲戚，我只能要一个。

于洋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董，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我能干活儿不就行了。

大董笑了，说：就怕你不是因为干活儿去的。

于洋被说到短处，闭上嘴，盯着大董。

大董笑着说：小伙子，不在这一朝一夕，这几天肖蔚白白胖胖的，你再喂就可以出栏了。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留下于洋一个人半张着嘴，反应不过来。

第十六章

如果归来可以在4月天气刚好的清晨，不愁花香，时光长远。回味两人相遇的一些点滴，带着咖啡中阳光的色彩。生命中有小鸟的影子，会在某个他出现的时间飞到空中。这一天，会来。（异乡人·R）

肖蔚谨慎的坐在大哥对面，看着玻璃窗外匆匆走过的人群，想着快说完快走，客气的问：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肖楠江似乎并不着急，喝了口咖啡，问道：你平常也不喝咖啡？

肖蔚摇摇头，说：不喝。

肖楠江嘴角抽动一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说：过年跟你说工作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肖蔚怔一下，完全没想到肖楠江是认真地，一时间找不到答案，侧头想了一下，仍是平淡的口气：大哥，我现在工作挺好的，不麻烦了。

肖楠江有些不耐烦，声音有些大：你不麻烦，还是我不麻烦，你要学费的时候怎么不嫌麻烦。

肖蔚心一沉，低头没说话。

肖楠江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说：你那份工作都几年了，工资没涨，职位没升，萤火虫的前程，没出息。

肖蔚低着头听他训话，并不回应。

肖楠江发泄完了，一口喝完咖啡，命令的口气：明天辞职，后天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安排一下。

肖蔚惊异的看着肖楠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今天得把话说清楚，努力镇静的说：大哥，我不能辞职，不用……

正说着，肖楠江一声打断：怎么不能？

肖蔚立刻接过话，声音大些，态度很坚决：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不会辞职的。

肖楠江没想到肖蔚直接回绝他，瞪着眼看肖蔚，想了想，略带警告的说：今天有些突然，我给你点儿时间回去考虑一下，这是个机会，错过了你求我也不行，知道吗？

说完，看着肖蔚没有动，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肖蔚靠在沙发上半天，松了一口气，怎么都想不通他大哥唱得是那一出。

回到家本来说不出的疲惫，结果看到于洋握着锅铲，穿着大花围裙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看他，心里一笑，盈盈看着于洋，戳戳他的大花围裙，说：还挺好看。于洋似乎并不在意，低头亲一下肖蔚，轻快的说：马上吃饭。

肖蔚明知道这是个阴谋，于洋老这样谁离得开，可谁能忍住不看桌子上配着青红椒油亮亮的地三鲜，腊肉小芹炒豆干，一个小砂锅煨着淮山药乳鸽浓汤上面点缀着两颗枸杞，肖蔚含着口水看着于洋端了一小盘春卷，盘边儿还放着一小盒番茄酱，笑着说：我炸了春卷，你明天带上午饭吃几个。

肖蔚看着于洋，面无表情的说：今天我们领导说我胖了。

于洋看着肖蔚，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大董说的出栏一下笑起来，用手扶住肖蔚的脸来回揉着，在他嘴上一嘬，说：别理他们，妒忌。

肖蔚看着满桌的菜和自己无法抑制的食欲，似乎已经看到一个白胖的自己摇摇晃晃走过来。

两人吃晚饭，说些闲话，聊着于洋找工作的事情，大董拒绝了于洋让肖蔚松了口气，于洋还是家里见见就好。

于洋靠在厨房门边儿，看着肖蔚带着围裙洗碗。

肖蔚穿了件半旧的灰色衬衫和休闲裤，领口处脖子深深浅浅的地方随着呼吸起伏。于洋无声走过去，从后面单手扶住肖蔚的腰滑到前面，盖在肖蔚的肚子，从后面吹气样轻声说：没吃多少啊。肖蔚感觉到于洋手掌的温度传到自己的腹部，呼吸有些不稳，耳朵烫的利害，直着身子没动，水哗哗的冲过手背也只是微凉。于洋笑着从后面绕住肖蔚，缓缓给他把袖子挽上去，差不多整个胳膊都露出来，肖蔚把水关了，双手撑住台面，看着还放在池里的碗筷，默默地，没什么表情。于洋已经把自己身前衬衫的扣子全都解开了，把头伸到自己脖领口深处深吸一口气，声音在空气中流动着闷闷暗紫的色彩：肩膀酸吗？肖蔚垂着眼睛没动，似乎在猜测着于洋一点点往后拉自己的衣服能不能脱掉，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丝丝的凉和于洋抚摸在自己身上的灼热形成强烈的对比，肖蔚向后靠到于洋怀里，厨房顶灯让他有些眩晕，下意识用自己的手背为眼睛遮住光线，手覆盖在于洋的手上，一根手指缠绕着于洋一根小指，喉咙有些干涩，轻声问：于洋，你是真的吗？

蝎子吃着肖蔚带来的春卷儿，忘情的说：你这简直就是找了个妈。

肖蔚笑起来，今天中午于洋给他带了春卷儿和于洋亲手拌地腌芹菜拌茴香豆，小豆包儿，腐皮炒木耳配小青豆，后来，又觉得肖蔚没吃到肉，又给他带了两块儿酥骨鱼。蝎子坐在小丁的位置上喝着奶茶，吃肖蔚的午餐，由衷地赞叹道：小丁这辈子都别回来了，这多好，连小豆包都是自己动手做，你哥结婚了吗？计较纳妾吗？你哥多高，嗯？有照片吗？

肖蔚乐得听蝎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和自己聊于洋，有种小孩儿炫耀所有物的满足感，笑嘻嘻看着蝎子边吃边说：我的失恋全被你哥给治愈了。真的。

肖蔚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看蝎子吃的上气不接下气，喝着奶茶吃一根蝎子给的棒棒糖，有一句没一句聊于洋的事情，小丁的事情。这样的中午，阳光从背后的玻璃窗照进来，后脖子暖洋洋的，自己的影子映在电脑上面，随着椅子来回转动，小丁的剪纸还贴在前面的记事板上，天气干，有些小边儿卷起来，里面有个小人儿站在小小树林中望着远方。

小丁在香港展会的设计非常成功，本来因为公司小被排在后面，结果委员会看到他的设计，给他往前提了两排，一个著名的设计大师还给他留了张名片，问他愿不愿意去新加坡学习，大董脸上非常有光，肖蔚在北京把和香港方面交流接洽的琐事文件弄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大董的脸上又恢复到原来那斯文秀气的恬淡神气，蝎子暗地里说大董一放松，陈道明就过来附体了。

小丁在课余时间真的给肖蔚设计了文化衫，前面一个“滚”字形象化，像一个厉着眉毛的裸～体～小人儿穿着灰色平脚小内裤嘟着嘴插着腰撅着屁股，后面一个“蛋”字设计成一张笑脸盾牌，下面一瞥设计成一把刀。

小丁寓意非常明显，危机意识很强。

肖蔚拿到文化衫的下午差点儿笑死过去，当天晚上拿给于洋看，于洋哭笑不得，一把扔给肖蔚，挖苦的说：吓唬谁呢。小屁孩儿。

4月北京，天气回暖，大哥后来一直给肖蔚打电话，肖蔚用开会没听到糊弄过去，想着时间长了也就算了。肖蔚在网上看着香港展览会上的设计作品，看到了鹏宁的，皱眉看了半天，QQ上找到小丁，问道：鹏宁的设计是怎么回事儿？

小丁似乎并不想说这件事，说：猛子求我给他改改。

肖蔚：那是改嘛？简直就是给他重新设计了。

小丁：还是有成品的，我看不下去，改动地方比较多。

肖蔚说不出什么：别老惯着猛子。

小丁呵呵笑了笑，说：好。其实没什么，我没花多少功夫，又不是我的，怎么可能认真。

肖蔚：猛子一直靠你。

小丁还是呵呵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傻。

肖蔚：你让我说什么。

小丁：其实我这次不太想给他弄，毕竟是鹏宁的，结果他可怜巴巴的，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