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乔振刚和家里不和的原因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他本人对此也是忌讳莫深。曾有人不识好歹想要刺探,结果被他红着眼揍了个半死,他那状若疯狂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也就没人再敢去管他这档事。
按着发胀的太阳穴,白云也不管乔振刚有没有在听,继续说下去,“伯母的病情不能再拖了,要是你不想後悔就来看他!”
好人难为,当个苦口婆心地好人更难!这是白云此刻的真实心声。
长长地沈默後,乔振刚终於开口了,平静的声音让白云心头发毛。
“‘那个’不管他吗?”
“哪个?”
“……乔振宇。”清清楚楚地吐出三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哥?他已经尽力了。”白云想起那个神情疲惫的男子。
乔振刚再度沈默,过了会淡淡地说:“没别的事我挂了。”
白云急了,对着手机大吼,“乔振刚,你哥为给你母亲筹换肾的钱,在俱乐部当‘少爷’!你如果还是人,就该来看看他们!”
电话还通着,白云可以听见乔振刚压抑的呼吸声。
“……需要多少钱?”
“四十几万。”
电话那头一阵沈寂,然後就是空洞的嘟嘟声。
白云叹着气切了电话,窗外阳光明媚,但是心情却变得糟糕。
在“蓬莱”这个城市要找一个人难如大海捞针,但若方法得当,也很容易。
侍者把乔振刚领进包厢,待他坐定後送上一杯矿泉水,并询问他是否有相熟的少爷。
“KEN”
“好的。请您稍等。”侍者恭敬的退出。
两分锺後,KEN来到包厢前,轻扣数声没得到响应,略一迟疑,他在脸上堆起职业性笑容,推门而入。包厢内没有人,KEN猜他是不是因故暂时离开。仔细一看,装矿泉水的杯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KEN的职业道德提醒他私动客人物品是错误的,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走过去,拿起纸条……
“乔振刚!”一声怒喝把正欲离去的男人定住。
KEN不顾大厅里同事和客人们的侧目,冲到男人身前,扬着手里的支票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这算什麽意思?”
乔振刚的沈默让他火气更盛,“你是在可怜我吗?像给乞丐施舍的丢下就走,好证明你有多大方!”
乔振刚还是不语,死一般的平静和KEN也就是乔震宇的激怒形成鲜明对比,两兄弟就这样站在灯火通明的俱乐部大厅在工作人员和客人猜忌玩味的目光中对峙。因为乔震宇的火气实在太骇人,以至闻声赶来的经理都不敢贸然上前。
作为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乔震宇和乔振刚的面容有几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如果硬要说出来就是黑铁和白金的差别;一个是路边的艾草,还有一个是水晶瓶里的百合花,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乔振宇的容貌柔美秀丽,而乔振刚则偏向平庸,以至两兄弟小时候常被人开玩笑说,老大长相集合了父母的优点,而老二遗传到全部的缺点。
“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拿走!”乔振宇激动的把支票往乔振刚怀里塞。乔振刚身形一闪,避开。
“那就……”他开口,眼望着地面,“就当我是在放高利贷好了。”说完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也不愿再停留,绕过乔振宇径直离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乔振宇一眼。
乔振宇铁青着脸,用冒火的眼睛瞪着乔振刚冷酷的背影。如果此刻有人走近他,一定会被他脸上怨毒的神情给吓退。
他可以忍受别人的侮辱作贱,但决不能容忍乔振刚的轻视!
手紧紧地捏着那张支票,用力的,像要把什麽捏碎。
(8)
重重踢在路栏上,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黑夜里尖锐而刺耳。乔振刚发狂似的猛踢这无辜的金属制品,金属网被踢开一个裂口,尖锐的铁刺划开裤管,深深扎进皮肉。
但是还不够,这点痛还不够!
好象是被疼痛所吸引,乔振刚对着破损的金属网络栏不断狠踹,直到裤腿只剩下半截,整个小腿血肉模糊,找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肉,才结束这中恶鬼附身般的自虐行为,身形还未站稳,突又俯身大口大口地呕吐,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再起身时,空洞的双眼总算有了一点神采。
用僵硬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上,用打火机点火时,连打了两次才将烟点着。深吸口烟,让辛辣的烟草味驱走嘴里浓重的腥涩。以麽指擦去嘴角挂下的血痕,乔振刚按住额头颓然倒靠在护栏上,任由紧贴在後心的冰冷坚硬的金属将透骨寒意一点一点渗入心脏,再传遍全身。
他还是失败了。花费整整七年时间所做的心防,脆弱的不堪一击。
黑夜映衬下,乔振刚失血苍白的脸越加的惨白,连眼神似乎也变得透明。
过了许久,他才吐掉早就熄灭的半截烟头,脚步蹒跚的离开,也不管明早人们看到这挂满布条和皮肉碎屑、血迹斑斑地残破护栏时是何等的惊恐与猜疑。
外形极富现代感的昂贵跑车像幽灵一般在夜晚的街道上滑过,换来行人惊羡的目光。
乔振刚小心的踩着离合器,腿上的伤还没有处理,稍一用力伤处就会迸开,鲜血直流;事实上,车内地板早就被血搞得会让任何一家洗车行的工人哭泣的地步。
商店招牌上的霓虹灯色彩缤纷、千奇百怪,忽明忽暗中连行进在其中的路人也被照得奇形怪状。在这样一片惨淡的灰色中,一抹明亮的蓝突然划过乔振刚视线。
乔振刚心头一阵狂跳,反射性的踩下刹车。跑车急停,让跟在其後的黑色轿车刹车不及,车头重重撞在跑车尾部。猛烈的震荡过後,乔振刚再回头去寻,但茫茫人海,哪还有那抹蓝。
轿车车主跳下车,气势汹汹地冲到乔振刚车前同他理论。乔振刚根本无心理会他,满脑子想的尽是那流星般惊艳的一瞥。
是他!他……还是那麽美丽,走在人群中是如此的醒目,就像个发光体,耀眼夺目,让他一眼就望见……
但是,就算望见了又能怎样?“他”是永远不希望再看到他的吧?
乔振刚自嘲的苦笑,论起拳头狠狠揍向揪住他衣领的男人的脸面。
处理完交通事故回到家已经超过十一点,说是“处理”也不过是乔振刚扔下一笔赔偿费开车就跑而已;再简单包扎下伤口,时间一晃已近十二点。
乔振刚听到门口有悉悉簌簌的响动。他沈着的扔下手中带血的棉团,返回卧室,从枕头下掏出一把“GLOCK”19式9MM手枪。这把枪,在过去的二十个夜晚,夜夜伴他入眠。
放轻脚步,同时适当的抑制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用上乘硬木制成的门。门上的锁已经换过,持以前的钥匙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这道理就像可口可乐盖子永远也拧不上百事可乐瓶。
手握住门球,门打开的瞬间,枪口毫不迟疑地顶上对方的额头!
“哟、哟,好威风噢,你在扮007吗?”对方倒是很合作的举起双手,笑得灿烂而天真。
乔振刚认得他,红莲,蛇族人黑清的那个同夥。
红莲观察着乔振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来的不是清,你很失望?”
同到黑清的名字,乔振刚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持枪的手施力,将红莲的头顶的不得不往後仰。
无视黑洞洞地枪口,红莲竟还有胆帮黑清解释,“你别生气嘛,清很忙的……而且有我陪你不是一样吗?好歹我也长得美丽可爱,人见人喜欢的。就算‘家夥’比清的小了一点点,但保证会让你满意!”真不知是和黑清兄弟情深,还是胆子有问题。
乔振刚咬牙阻止自己扣扳机的冲动,怒声问:“黑清在哪?”
“我说过他在忙……”红莲有点委屈,“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惦念着他,就不怕伤到我脆弱的心灵吗?”
自顾自又说:“也对,你一直住在这里不肯离开,一定是在等清回来嘛。嘻嘻,你对他动心了?”边说边还贼贼地看着乔振刚。
乔振刚的忍性已快被他的胡言乱语磨没了,在枪上又施了几分力,他大吼道:“我在这不走是等机会杀了你们两个畜生!黑清在哪?快说!”
“呵呵,你真可爱,还掩饰呢。不用掩饰的,我懂,你和清做的‘死去活来’,怎麽可能不动心!”红莲不怀好意地笑,特别强调“死去活来”这四个字。
“你他妈的,找死!”乔振刚被气的瞬间失控,抡枪就往红莲脑门砸去。
枪击到的并不是坚硬的颅骨,而是某种更为柔软、坚韧的物体。
“你怎麽忍心打这麽善良可爱的我呢?”红莲单手握着枪管,故作悲伤的说。额头上的艳红色小蛇冲着乔振刚嘶嘶作响的吐着红信。
乔振刚暗骂自己的冲动,想将枪抽回;但就算他使上浑身的力气,枪在红莲手里像扎了根,纹丝不动!
拔河游戏玩了一会,红莲笑嘻嘻地说:“玩枪很危险的,受伤就不好了。乖,给我吧。”说着轻轻松松从乔振刚手里把枪抽走。
乔振刚只觉握枪的手一麻,枪已到了红莲手里。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器被夺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莲越过他登堂入室,在内心里一遍遍的咒骂自己的无用。
(9)
“好浓的血腥味,你杀人了?”红莲吸着鼻子问道,当然,他并不指 望乔振刚会回答。
一眼看见堆在茶几上的染血的棉团和沙布,他明白过来,“原来是你受伤了。”边说边把缴获的手枪扔到棉团上。
乔振刚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机会到就扑上去抢,也幸好他没那麽做。枪一碰到棉团,就好象盐酸遇到钙,枪身立马冒出可怕的黑色泡沫。泡沫沾到棉团和纱布,後两样瞬间被溶解!
不到两秒锺,崭新的“GLOCK”手枪和堆在茶几上的消毒棉和纱布全数溶解消失,连一点渣子都没留下,而茶几却无一点受损,仍光洁如新。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乔振刚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想象若手碰到那些泡沫的後果会是怎样。
红莲回头对着他甜甜地笑,说:“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对有生命的东西这样做的。我主张万物皆有其存在的价值,也就是生命权。“
乔振刚才不会相信他的屁话!
虽然和黑清相比,红莲爱笑,多话,这样子让他看起来比较像人类,也容易被人接受,他本人也认为自己和蔼可亲;但是,他本质上还是条冰冷的、没有人性的爬虫。说不定,他更凶残,只要他愿意,不管人也好,枪和棉团也罢,他都会微笑着看着它们消失;或许,在他眼里人、枪和棉团本来就没有什麽区别。
他笑,也并不是完全出於情感的波动,而是因为“了解”,他了解笑的“意义”,所以“笑”。乔振刚清清楚楚的明白到。
红莲突然一把抱住乔振刚的腰,也不管他脸色如何的难看,亲昵的说:“我们别浪费时间了,来做好玩的事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拉开乔振刚的裤链,软若无骨的手潜进去,隔着内裤揉弄着。乔振刚身一僵,却没挣扎,只是低低地说了句,“去床上。”
“没问题。”红莲当既很有绅士精神的拉着他进卧室。
乔振刚的卧室是以前红莲用的房间,除了把欧式铜床换成木床外,家具、摆设并未多作变动,这让红莲感觉挺亲切。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把乔振刚往床上压,双手猴急的解他衣服上的扣子。
乔振刚皱着眉头任他为所欲为。红莲的体重要比他的体型看起来的重,压得乔振刚呼吸不畅。
扣子解到一半,红莲突然停下手,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乔振刚,“今天你怎麽这麽乖?上次和清不是反抗的挺激烈的嘛?”
和黑清若出一辙的暗红色眸子紧紧盯着乔振刚的双眼,狡黠一笑,“是不是着想什麽鬼点子啊?”
乔振刚的脸色变得极不自然,冷冷地反问道:“挣扎有用吗?”
红莲认真的考虑一下,摇头,“没用。”
乔振刚露出嗤笑的表情,闭眼不睬。红莲只当他在逃避现实。
“我们还没互相介绍过呢。我叫‘红莲’,火红色的‘红’,莲花的‘莲’,红色的莲花就是我名字的意思。你呢?”和不知道名字的对象上床是很没水准的行为,他可不想向清靠拢。
“……乔振刚!”乔振刚闷声闷气的回答。被知道名字又不会死!
“乔振刚?那我就叫你‘小刚刚’好咯。”红莲擅自决定。越想越觉得这个昵称取的妙,忍不住俯在乔振刚耳边‘小刚刚、小刚刚’叫个不停。乔振刚面皮抽搐,数次咬牙才忍住把他一拳揍飞的冲动。
腻了一会,可能是乔振刚挺尸似的消极抵抗让他兴致缺缺,红莲又重操旧业,三五下就把他衣服上的扣子全部解决。
饱满的胸肌□,两粒美丽的红珠在衣襟下半遮半露,含羞带怯的模样很是诱人,红莲不由的吞了口口水,下身也有点蠢蠢欲动。但他不急着把乔振刚全部剥光,衣衬半露的样子在他看来更性感,更能引发他的遐想,满足他在视觉和生理上双重享受的要求。
乔振刚的眼皮弹跳数下,却还克制着,让红莲将他的衣服打开,最後实在忍不住了,用双手捂住了脸。
男人万分隐忍的模样让红莲兴奋莫名,粗鲁的挥开乔振刚的双手,张开红唇,用力吻住他的唇。
突然感觉到对方压在自己嘴唇上的冰冷嘴唇,还有那试图钻入他口腔的、同样冰冷而又滑腻的柔软物体,乔振刚惊吓之余下意识的咬紧牙,拒绝它的入侵,同时晃动头部想将压在他脸上的嘴甩开。
心里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真恶心,他被一条该死的蛇给吻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咯咯作响,胃液直冲嗓子。
红莲看他憋得难受,难得的没有再吻下去。他一离开,乔振刚马上捂住嘴,数次咬牙,才将冲到喉咙的胃液咽下去,憋得眼睛都红了。
“不要突然吻我!”总算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乔振刚哑着嗓子道。他的嘴巴里好象还残有爬虫的唾液,这麽一想差点又吐。
“好的。”红莲很意外的老实答应了。大概是清楚乔振刚不好受,他也爽不到哪去。
耐心地等了一段时间,看着乔振刚不那麽难受了,他目光炯炯地问:“现在我们可以接吻了吗?”
乔振刚咬咬牙,“好!”
(10)
妈的。老子就当在吻死人好了!乔振刚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其实如果可以让他选,他宁愿去吻死人也不愿吻这条毒蛇,最起码死人不会像他这样让他恶心!
还有一点,死人的舌头不会动!乔振刚的嘴唇全部被红莲的唇包住,透明的唾液不断的从两人嘴角相合之处,沿在乔振刚的脸颊淋漓往下淌,这是因为红莲把他的舌头全数塞入乔振刚嘴里的缘故。
原本正常的舌一探入乔振刚嘴里就变得又细又长,像探头一样扫遍他牙齿间的每条缝隙,搜过口腔中的没一个角落。在乔振刚的舌上略作摩挲,便蛇一样顺着舌头深深钻入喉咙。
乔振刚从未经历过这麽可怕的吻,但还来不及反抗,就因为堵在喉咙口的东西引发一阵阵干呕,身子一次次弹起,又都被红莲压制。
他难受的要死,酸液像连绵不绝的海浪一波波涌上喉头,但被恶意的堵住,只得在原地打转,烧灼着脆弱的喉管和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