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掰直我 下——关雪燕
关雪燕  发于:2015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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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安排好的一切全部打破,回到s市,回到许辉身边,就真能迎来一个好的结局吗?

人的一生充满太多变数,他和许辉要想一路走下去,实在太难了。

他在梦里会想干脆抛下一切,躲到天外天,忘了许辉,忘了s市,忘了这两年的时光。

包子店开得风生水起,找个长得不怎么样却挺实在的伴侣,没事下下馆子,没事回家看看,没事吵吵小架,没事过过简单平淡的小日子。

这是最容易走的路。

可梦里,总有最后一幕。

许辉拖着一身的伤痛,用仇恨、悲伤的眼光望着他。

许辉出柜,对他那样身份的人来说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办到,许辉被打的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其中的艰辛他想像得到。

他问自己,连许辉都办得到的事,吴景安,你怎么就退缩了呢!

因为害怕失败,害怕伤害,所以只会逃避吗?

梦醒了,他对着空空的天花板,微微笑着。

穿衣,下床,跑到厨房,忙活一半天做出几道精致可口的菜用保温桶装着,赶到医院。

许辉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他可以随意进出医院,而不必再像第一天来时被人挡在外面。

吴景安想,如果把许辉放在天平的一端,而另一端摆着一条轻松的幸福大道。

天平晃晃悠悠,最终还是会向一边倾斜。

谁让他爱的那个人,就叫许辉。

市立医院的VIp病房里,吴景安表情凶狠地把一个大大的枕头蒙在某个病人的脸上,意图谋杀。

枕头下面的人四肢乱摆,可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能怪他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吴景安急了,直接杀人了!

削好苹果,某人说:“我的嘴有多大啊,你切这么大一块想撑死谁啊,连个苹果都不会切,猪!”

端茶递水,某人又说:“你长脑子没有,这么热的水你想烫死我啊,吴景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恶毒思想,不就是想害死我再去找个小的嘛!”

细心喂饭,某人还说:“看看你这做的什么,除了草还是草,是啊,你钱都花给小白脸了,我许辉算什么啊,只配吃草。滚,别让我看着心烦!”

连给人擦身时都要得到一通无理的谩骂:“使点劲!你是豆腐做的!就你这样的,连给人挠痒都不够格!咝咝咝,你干什么?!好你个吴景安,趁着我有病就想害我是不是,你最好祈祷我永远别好起来,否则看我不弄死你,混蛋!”

吴景安暴走了!

苹果扔了,杯子砸了,饭缸摔了,毛巾丢了,一个枕头,就能解决一条人命。

廖胜英进门时正巧目赌了这场谋杀案,他彻底傻眼了。

吴景安把作案凶器扔到傻子脸上,拍拍手,不顾身后某人的大呼小叫,潇潇洒洒走出病房。

“姓吴的,有种你就别回来!”

姓吴的说:“我还真没打算再回来。”

走出住院部大楼,他没急着回去,坐在长椅上掏出一颗烟,点上,看烟雾袅袅,不自觉地嘴角轻扬

兜兜转转这么久,他还是回到了许辉身边。

到底是舍不得,是放不下,是心里住着的人,是没来得及忘却。

许辉,他把这个名字含在嘴里一遍遍嚼,嚼到无味,却也不愿丢弃。

医院草坪上有一对年轻情侣靠在一起说悄悄话,女孩穿着病号服,男孩把她拥在怀中,体贴呵护。

他想起和许辉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多是争吵,打闹,却最终不离不弃。

他要的不多,相爱相守,相濡以沫。

医院的小护士急急跑来,告知他这里不能吸烟。

他带着歉意地笑掐灭了烟,电话响起,是一道冰冷的女声,高傲的语气,像极了许辉。

吴景安站起身,抬头看了眼许辉的病房,转身朝医院外走去。

真正的困难,刚刚开始。

吴景安记忆中的许辉妈是个高贵优雅的女人。

和自己老妈不同,这样的女人好像只生在电视剧里面,脸上时刻保持着精致的妆容,就连笑容也是掐得极准,她不会泼妇骂街,不会挥掌跳脚,甚至不会说出一个脏字。

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就是一份威严。

吴景安坐在她对面,斟酌了一番后称呼道,“许夫人,我明白您找我来的意思,不过,恐怕我不能顺您心意。”

金美宣倒是很满意他没有称呼自己伯母或者阿姨之类的,从一个男人,尤其是她儿子的——那只会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吴景安,说实话,几个月前见到你,我没太把你放在心上。许辉是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他就是贪玩,别看快三十岁了,还是改不了小孩性子。做事没有担当,不懂责任,当然,这些也不能怪他,几十年就是这样养着的。许辉他什么都敢玩,只不过,这次玩得大了点,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出来管一管。别的先不谈,你认为,你和许辉会有将来吗?”

吴景安说:“我不能肯定会不会有,不过,至少我们要争取一下。毕竟,我和他,不是闹着玩的。”

金美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既然你这么说,看来,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了?”

吴景安笑着点点头,果然拿钱砸人是有钱人家的惯用伎俩。不过通常电视剧的主角都是坚贞不屈的,这次,他也要努力当回主角。

“钱是好东西,不过,我这人没什么大出息,够用就行,多了我怕晚上睡不好觉,您还是留着吧!”金美宣脸上倒没一点怒意,也跟着笑,“听说你的工作是我儿子帮忙调的,这样好不好,我帮你在T县安排一份好工作,你母亲不是在那里吗?老人家还是得有子女陪在身边才行。”

吴景安一点点收敛笑意,金美宣的意思她听得很明白,拿家人来说事,这种损招他太熟悉了。

他身子前倾,毫不畏惧地回视女人,“许夫人,您的威胁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您了解我的弱点,可您忘了,我也抓着您的弱点呢!而且是时时刻刻,如果您不介意他多住几回院,就尽管去做您想做的事。这个世界,还是挺公平的。”

金美宣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僵着面孔,寒声道,“吴景安!”

吴景安说:“您是长辈,以我和您儿子的关系,我应该很尊重您。可这种尊重不是无底线的,我的家人我会用尽一切来保护,但许辉,我也绝不会放手。您与其在这对我威逼利诱,还不如多在许辉身上下功夫,毕竟他的感觉最重要。只不过,我想短期内您是看不到任何成效的。”

吴景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姿态让金美宣不得不抬眼看他。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吴景安很感激她的提醒,弯下腰微微鞠躬表示敬意,转身走出咖啡厅。

许家在s市多有影响力他不是不知道,廖胜英曾不止一次提醒他,别以为许辉爱他是多了不起的事,有些山是你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的。

对他们的和好,郝时并不抱乐观态度,他用一根烟的时间和他分析其中利害关系。

许辉正式出柜,等于打响了他和许家的战争。

不能把这想得太简单,许辉不是公务员的儿子,不是一顿打可以了结的。

许董对自己儿子都可以做到这么绝的地步,更何况一个已经成为他眼中钉的人。

万事小心。

张音劝他,既然想跟许辉一起扛下去,那么真有什么事就要和他说。他老娘泼一杯水,你就要说成是十巴掌。他老子一句骂,你就要说成是掐了脖子。别以为电视上那些忍气吞声的小媳妇真能修成正果,那是演给每天磕瓜子打麻将的人看的。要做就做大,什么都不说,再把隔阂增大了,你还玩个屁啊!

吴景安心情突然欢快起来,迈开大步走在午后的阳光下。

是啊,谁怕谁啊,许家有钱有势,那又怎么样。

大不了让他卖房住窝棚,大不了让他半年吃不上肉,大不了把他打得和许辉作伴去,大不了——

这一次,他得挡在许辉前面,反正他皮糙肉厚,吃得了苦,只要,那个人,能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他义无反顾。

110、约定

吴景安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廖胜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病房里只有许辉一个人。

他靠坐在床头,脸色仍不太好看,腿上放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杂志,不时翻翻。吴景安走进来时,他抬起眼角瞄了人一眼,懒懒地问道:“去哪了?”

吴景安如实回答,“约会,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许辉想了想,怀疑地问,“我妈?”

吴景安点点头。

许辉放下手里杂志,“聊什么了?”

吴景安:“她让我离开你。”

许辉脸色蓦地一沉,“你怎么说?”

吴景安一脸沉重:“我把她气得心脏病发了。”

许辉先是一愣,随后眯起眼,“我妈没心脏病。”

吴景安改了词:“那就是气出心脏病了。”

许辉不满地嚷道,“大逆不道,那是你婆婆!”

吴景安怒目而视,“你还真想让她坐回120!”

许辉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床边,“我妈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吴景安笑笑,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坐到他床边,身子靠近,认真看着他,“你,真想好了?”

许辉没好气地说:“你当我皮痒,故意给我老子当靶子玩呢?”

吴景安:“许辉,你家人会有可能改变吗?”

许辉:“很难。”

吴景安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仍会让人感到沮丧,未来太渺茫,连希望也看不到。

却有人,握紧了他的手,用一张轻松的笑脸让他安心,“有我呢,你怕什么。”

许辉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时时要他哄着,让着。可这一刻,就是这么一个大小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了他许多勇气和信心。

许辉说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天塌了,有他顶着。

这句话抵过太多甜言蜜语,吴景安心酸地笑着。

“你会陪我到什么时候?”

许辉想了想,“到我陪不了你的时候。”

吴景安不满意他这个答案,“你就跟我玩文字游戏,让你说一句甜言蜜语能把你腻死。”

许辉笑着在他唇上偷了一个吻,“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非要说那么清楚,你还不了解我?陪不了你的时候,那就是我进棺材了呗,连这种潜台词都听不懂,你说我爱你干嘛!”

吴景安在他唇上回了个吻,“是啊,我爱你干嘛!谈个恋爱就跟判死刑一样,处处被打压,你还是个靠不住的,哪天叛变了都不知道,你说我爱你干嘛!”

许辉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嘴角,“谁让咱们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呢!”

吴景安诧异,“哟,难得听你贬低自己啊!老许同志,有进步。”

许辉的小舌尖一点点攻陷吴景安的口腔,“那,总得有点奖励吧!”

吴景安毫不客气地抱着人来了个法式热吻,吻得两人身上都着了火。

有人解扣子,有人扯皮带。

有人说:“你行不行啊,伤还没好透,还是等以后吧!”

有人笑,“亲爱的,坐上来,主动点,今儿看你表现了。”

有人咬牙、不甘,有人兴奋、期待,关着门的病房里隐隐传出几声不和谐的呻吟。

事毕,吴景安从口袋里掏出烟刚想点上,看了看这病房,又看了看那伤患,硬是忍着了。

许辉:“你抽吧,我不介意。”

吴景安把烟塞回口袋里,“算了吧,不差这几天。”

许辉修长的手指在男人身上摸索,“等我出院,多做点好的,你也得补补,瘦成排骨了。”

吴景安不悦地瞟他一眼,“这都因为谁啊!”

许辉低头在他胸前乱啃了一气,嘴里含糊不清、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

吴景安笑了,双手捧着他的头拉到眼前,许辉英俊的面孔蓦地放大,他贴着他唇边说:“再说一遍。”

许辉红了脸,横眉竖眼地把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吴景安满意地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许辉直视着爱人的眼睛,那里的自己不过是个男人,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一个,缩在壳里不愿探头的乌龟。

他却一次次原谅、接受,守着那样的自己,没有放弃。

“谢谢。”

吴景安抬手抚摸他身上每一道伤口,动作轻柔、怜惜,“许辉,要道歉的人不只有你一个。我,也错过,没有相信你到最后,没有一直陪你熬下去。对不起,许辉。作为你的爱人,我也一样不及格。不过,过去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再来计较谁吃的亏多,谁受的伤重,谁欠了谁的,还有什么意义。我们都做错过,重要的是我们都给了对方改过的机会,我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

即使如此,许辉心里仍有所顾忌,“以后……我们……恐怕会更难,你……能挺得住吗?”

吴景安叹了口气,“挺不住也得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许辉垂下双眼,有些话硬是哽在了喉头:“以后,我……”

他其实什么也没说,可吴景安全都明白,“你就是个窝囊废我也要你了。”

许辉:“……”

吴景安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狂妄、自大,坏得无药可救。以后,你能糟到哪去?你怕你不再是万能的,会显得很窝囊。许辉,说实话,你以前的那些能力反而是我痛恨你的根源。从今以后,你没有那种能耐了,也许我们会过得更好。你不会的,我来教你。教不了的,你就给我慢慢学。跌倒一次爬起来就行,跌倒十次只要你有双腿照样站得起来。我爱你,我不会看不起你。一无是处的我,不也让你牺牲了这么多吗?许辉,能压垮人的从来都不是环境,而是人心。在这个世上生存,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肯坚持,你就能挺过去。只要你肯回来,回到家就能看到我在等着你,陪着你。这个答案,够不够格站在你身边。”

窗外路灯亮起,驱散渐渐降临的黑暗,许辉把人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像对待珍惜的宝物。

“做个约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有多难,就算有恨、有怨,吴景安,不许你提分手,这两个字,这辈子我都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

吴景安抬手回抱住男人,紧紧地陷在他臂弯里。

许辉身上有太多味道,消毒水,药水,可吴景安还是轻易就能闻到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许辉的特有的味道。

他弯起嘴角,“这可说不准,以后你要是再给我找个小三小四的,我还得跟你分,说分就分,你就是胳膊腿都断了,我也不会再心疼。”

许辉一听就炸了:“八百年前的事,你是不是要提到老啊!”

吴景安乐得倒在床上,许辉一个饿狼扑食上去啃住人嘴巴就不肯撒口。

漫长的夜里,他们紧拥着彼此。

谁能猜到下一秒,明天,将来,或许是无法挽回的灾难,或许是撕心裂肺的伤害。

或许是——生死两别的绝望,谁能猜得到。

他们约定不说分手,哪怕疲惫把身和心都绷到极限。

守着这个约定,也许,就能撑到下一个明天。

重要的是,现在,今天,这一刻,他们在一起。

坚定了走下去的信心,牵着手,就是一起。

陈倩女儿出生的第二天,吴景安买了些补养品推着半残废的许辉到病房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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