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掰直我 中——关雪燕
关雪燕  发于:2015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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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景安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是吗,看来许少和我们这些下下人脑子里装得东西都差不多,敢问,您这到底在哪一层啊,不会被我烂茄子带坏了,跌入底层了吧!”

许辉眼神阴冷地瞪着他。

“吴景安,你给我适可而止。”

“行啊,”吴景安脱下外套,开始解衬衫扣子,“不是要得到我吗,那就来做吧,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只会想这个。”脱下来的衬衫随手扔在地上,他目光坚定地对视上他,“做完了,就给我滚,你他妈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许辉的最后一点理智被他击得粉碎。

他大步上前,朝着吴景安脸庞重重挥出一拳,看着人趔趄地退了好几步,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吴景安,想死你就直说,我成全你。你个王八蛋,揪着那点事还不放了。我他妈就是瞎了眼看上你,就合该我倒霉是吧,就合该被你这样羞辱。行,我欠你的,你想来就来,什么难听你拣什么说。想做是吗,那就做,可你记着,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滚,我说了算。想一次摆平我,没那么容易。看我对你的兴趣吧,也许一个月两个月,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想要的尽管说,我都可以满足你。”

吴景安一点点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拳,冰冷的双眸里渐渐燃起火焰,倔强不屈地盯着面前男人。

许辉冷笑一声,“怎么,受不了了这就受不了了,吴景安,你他妈矫情地快赶上一个娘们了。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该死。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什么时候是个头,你非得这样一点点折磨我,开心吗那些事,那点事,你真要记一辈子吗你难过,你痛苦,吴景安,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那些说爱我的话刚落音多久,你就能找一个男人来家里同居,每天光是想着你和那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我都恨不得宰了你们两个。吴景安,你够绝,明知我对你的感觉,却非要刺激我,屈解我的意思。我欠你,我欠你,你的委屈大过天了。仗着我对你的感情,一次次拿这当利器来伤我。我贱,真他妈贱,我就不该爱上你。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不是爱上你,怎么会有接下来这一出出,你还有什么资本来毁我。如果我少爱你一点,也不会这样厚着脸皮死赖在你家。我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可这些,都敌不过你一个吴景安。”

许辉的话一半像冰一半像火,一股脑向他砸来。

砸得他头脑发晕,几乎站不住脚。

许辉说,我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可这些,都敌不过你一个吴景安。

吴景安真不想相信这些话,看看他干的那些事,这话,不是太讽刺了吗

可——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辉临走前丢下一句,“给我一个期限,多久,我都会等你。”

屋子里又只剩了吴景安一个人。

近十年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空荡和孤寂。

可今天的空荡,却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

他以为,对许辉这个人,什么都死了,没了,空了。

他以为,许辉终究成了过客,是爱是伤也好,随着那些绝望的话,一并被埋葬了。

他以为,他以为……

心,在一瞬间跳得剧烈。

他顾不得一切,冲向玄关,拉开门,飞奔出去。

他不要这种能让他窒息的冷静,不要大脑停歇下来,不要自己再去想那些不能不可以的事。

吴景安,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有过一次糟糕透顶的奢想还不够吗,为什么不接受教训,为什么学不会放弃。

许辉说那些事,那点事,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一次玩笑,一个失误。

冲着这些话,也不该再对那个人抱有什么幻想。

他不会看到他伤得有多重,不会理解那些撕心裂肺的痛。

许辉这个人,根本就连畜牲都不如。

他跑得飞快,乱了呼吸,乱了心绪。

直到再也跑不动,他跌倒在路边。

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喘气,额头、身体上的汗下雨般滴在地砖上。

许辉又回来了,许辉说,一天得不到你,我绝不会许弃。

许辉说,如果我不是爱上你,你还有什么资本来毁我。

许辉说,我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可这些,都敌不过你一个吴景安

许辉说,给我一个期限,多久,我都会等你。

吴景安缓缓闭上双眼,嘴角扯出难堪至极的笑,笑得疯狂。

这样的许辉,他没见过。

这样的许辉,是真是假。

这样的,这样的许辉,为什么,还会让他有心跳的感觉。

原来,已爱到这样深,无力自拔。

入秋后,哑叔常会炖些冰糖雪梨,用雪白的瓷盅盛着端到张叔面前。

一个梨挖去核,塞上三四颗冰糖,盖上盖放在锅里小火蒸上一两个小时,端出来掀开盖,甜甜的梨香从瓷盅里丝丝缕缕地飘出来,弥漫在两人之间。

张叔总是将一个梨吃去一半后就摆摆手说再也吃不下了,哑叔于是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将剩下的一半吃了。

哑叔吃完梨,张叔递上毛巾给他擦嘴,完了又将瓷盅和毛巾一并带走。

这两人的感情流露在生活的一点一滴中,细微的关心特别熨贴人心。

吴景安想了想,问哑叔如果有一天,张叔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原谅他吗?

哑叔显然从没想过这种问题,思索了好一会才打着手势对他说,我想,应该会的。

这个答案在吴景安意料之中,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这两个人大概从没想过会被对方背叛和伤害,他们不会理解那种痛和绝望,他们给出的答案只是凭本能。

深爱着对方,无可替代的爱,包容一切伤害。

58、对不起

哑叔看得出他有心事,拍拍他手背,笑着说,会不会原谅全在乎对他还有没有感情。

如果我心里还爱着他,割舍不掉对他的感情,那么,我会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还爱着我,我们就会是美满的结局。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不管你怎么想瞒、想骗,最终都会败给自己。

吴景安无奈地叹息一声,是啊,自己的心,最难过应该就是这关。可——如果他是个不值得爱的家伙呢?

哑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也给他一次机会。

吴景安诧异地看向他。

哑叔说,如果你管不了自己的心,而他又不值得你爱,那就不要躲了,给你的心,给他,一个机会。让你看清他的机会,让他的差劲狠狠伤透你的机会,让你对他彻底死心的机会。虽然残忍,却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只有彻底死了心才有可能重新站起来,重新爱上另一个人。

吴景安很惊讶一向温顺谦和的哑叔竟会给出这种答案。

哑叔被他瞧得很不自在,不好意思地笑了,电视剧里看来的,怎么,这样不好吗?

吴景安满头黑线地离开哑叔家。

晚上吴景安接到了值长打来的电话。

“你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好歹我也当了你四年的值长,要辞职居然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这叫越级懂不懂!我说你啊,找好门路了吗,就慌的辞职。这信我先给你收回来了,你再掂量掂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啊,这工作再不好,它也是个铁饭碗,撑不着也饿不死你。你想好给我回个话,真有好路子我也不拦你,明儿个我再把你这信送上去,要是你那边没成的话,明儿晚上就给我滚回来上班,听到没有!”

挂了电话,吴景安又一人闷屋里犯起愁来。

这工作,到底是辞还是不辞啊!

就像值长说的,铁饭碗,撑不着饿不死,再说这年头像他这种没学历没技术的真难找工作。

做生意,不管大小都是有风险的,经过蒋路那事他现在连前期投资的钱都拿不出来,这生意一时半会也做不起来。

难道,再回去上班

那个破牢狱一样的地方,他是真没什么可留恋的。可又不能总游手好闲、坐吃山空。

唉,硬着头皮再去干一段时间吧!

等将来、将来——

指望着上这种班挣到将来,估计头发都得白了。

算了,不想了,一想一把愁。

要上就上,最起码那儿还有一众好兄弟陪着他,日子,总过得下去的。

这一夜,许辉没有来烦他。

第二天下午吴景安摸着熟悉的路线回了单位。

夜班点名时难免被一众兄弟奚落,吴景安痛恨自己的善良,怎么就把这些损人不偿命的家伙美化了呢?

直到进了车间吴景安才知道林佳佳已经调回厂部了,他的新搭档是刚休完产假回来的小李。

这位年轻的母亲也是个自来熟,大半夜的和吴景安这个老光棍聊起了妈妈经。

你不知道小孩子有多可爱……我家宝贝会自己翻身了,每天在床上玩架飞机玩得可开心了……每天夜里要起来给他把尿,你不知道,人说男孩子最好不要用尿布湿,会焐JJ影响以后的生育能力……孩子就是妈妈最喜欢也最累人的玩具……

吴景安听得一头是汗,妹妹呀,哥犹记当年你那可爱纯真、羞涩腼腆、玲珑娇小的模样,岁月变迁,怎可让身材朝水桶大妈发展后就连心态也沉沦到那三姑六婆的世界。

什么喂奶!什么焐JJ!什么PY抹香油!

靠,不发威你不当我是个男人啊!

听了半夜的妈妈经,吴景安再也撑不住,趁着新妈妈取样的功夫躲放渣间迷糊去了。

放渣的老兄半眯着眼随口问道,“许少又来了?”

吴景安愣了一下,随口糊弄一声。

睡得正香甜时后脑勺被人猛拍了一下,吴景安捂着头恼火地骂了一声,“谁他妈打我?!”

“你老子!”威慑力十足的声音响在吴景安头顶。

下班时分,吴景安顶着上班睡觉的罪名以及五十块的罚款灰溜溜地走出值班室。

吴景安揪住放渣老兄的衣领怒道,“你小子忒损了,值长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放渣老兄挺冤,一脸苦笑,“我哪知道出去放个渣的功夫他就转来了,哎,不对啊,这林妹妹都不在咱值了,那许少还来干嘛?看你长得帅啊!你小子蒙我呢吧!”

吴景安被噎得无话,松了手夹着尾巴逃回宿舍。

睡觉、吃饭、打牌,他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

手机里那些和蒋路一起拍的生活照他没舍得删掉,看着里面那个爱装嫩的小白脸瞪大眼噘起嘴的样子,丝丝心酸蔓延。

他不再打探蒋路的消息,既然对方想断得干净,他也不想再去打扰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选择相信蒋路经历过这一切后会再站起来,重新开始人生。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收到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景安。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会这样叫他的只有那个人。

把手机收进兜里,他继续吸溜他的牛肉面。

点名时,孔新挨着他坐,小声在他耳边说:“那许少又打电话来了,尽是问你的事,你说,你们到底有什么内幕?”

吴景安一脸平静地回答他:“知道我为什么跟他翻脸了吧,他趁一个月黑风高之日把我给奸了七七四十九回。你说,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孔新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他有多奇怪,我跟他提林佳佳调回厂部的事,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又是问你的事。问你脸色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靠,我哪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又不是你老妈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现在想想以前他给我打电话聊这聊那,是不是都是障眼,其实就是想问你的事呀!老吴,他——”

吴景安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怎么办,他是不是看上我了?妈呀,都怪我这英俊的小脸惹的祸,你说,该怎么办呀,不然你和大刚他们轮流保护我吧,我怕我这小身板小胳膊小腿经不住他的金钢铁腕呀,不行,我要保护好我的节操,我的菊花。”

孔新一脸嫌弃地打量他一番,撇撇嘴,“算了,当我没说过。”

点了名进值班室,小李拿出洗好的葡萄招呼他吃,看那孩子妈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葡萄,吴景安顿时感叹,小丫头和小娘们就是不一样啊!

林佳佳过了晚上七点,除了水什么都不吃,这都晚上八点半了,孩子妈还在这拼命地补葡萄糖。

难怪一个是水蛇,一个是水桶。

快九点的时候小李收拾完了一塑料袋的葡萄,去车间洗完手回来特八卦地说:“老吴,你去看看那大门外停的车是不是许少的?”

吴景安心下一顿,抬眼瞧她,“这黑灯瞎火的你看得出来是谁的车?”

小李很不满,“咱车间里黑,外面不是有路灯嘛,能看个大概。咱值没人开车上班的吧,领导的车能停车间外?肯定是许少的,你去瞧瞧去。我这刚休完产假回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不是想瞧一瞧白马王子的庐山真面目嘛!你去给我确定一下。”

吴景安别过脸,“不去不去,管他是不是许少呢,跟咱俩又没关系,我说好妹妹来,你这都孩子妈了,还想有什么心思啊!”

小李气得臭骂他两句,拎着桶去取样了。

吴景安掏出手机看了几行小说,却没一个字跑进脑子里,放下手机站起身在值班室转悠了几圈,最后脚下一转去了车间。

车间里大灯没开,黑漆漆的,透过几扇大窗户朝厂外望去,果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那里。

车窗开着,一条手臂随意搭在车门外,指间夹着烟,红红的烟头分明显眼。

路灯昏暗,他是看不清车里坐着的人的。

可——

他知道,许辉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位上,时而抽一口烟,时而轻叹一声,时而……会想起他。

他不想让自己再陷入这种错觉中,却无论如何也劝说不了自己离开车间。

他像个偷窥者,只能站在黑暗处,看着那个骄傲自负的男人拔了一身的刺,孤寂清冷地等在那里。

等着一份他不敢确定的感情。

许辉,他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了。

躲不掉,逃不了,就连避而不见也做不到。

他想和他划清界限,他却想和他继续下去。

吴景安承认自己对这个人还有余情,那份曾经有过的爱,难以消失得不带一点痕迹。

所以,他该尝试吗?尝试为这个人再放下深情,像哑叔所说,给他一次把自己狠狠伤透,彻底死心的机会?

他能吗?

他的心脏可以这么强悍吗?让它再死一回也无所谓。

窗外的人扔掉手中烟头,很快又有一点红星亮起,一颗接一颗,带不走半点烦愁。

下班点了名,一个个蔫头耷脑地从会议室出来,赶车的同事跟他招呼声后便快步走了,他也随着住宿舍的哥们同往宿舍楼走去。

厂门外,一身休闲装的许少手里拎着一份早饭,等在那里。

“景安。”

不管是走远的还是离得近的人们都往两焦点人物看去,吴景安不负众望地再一次成了明星。

同样熬了一夜的许辉一脸憔悴,痴痴望着他,欲言又止。

吴景安对几个哥们说一声“你们先走。”

哥们不好再看热闹,带着一肚子疑问走远了。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相隔几米远的路上站着两人。

厂院里的金桂开了一树,微风拂过,带着浓浓的香气。

许辉抬了抬手上的早饭,“吃点东西再睡吧,别伤胃了。”

吴景安静静凝望着他,平日里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收敛了所有锋芒,声音里有太多会让人误会的感情流露。

这种模样的许辉让他一时不忍,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一声低叹,吴景安转身欲走。

“景安。”

注满深情的轻唤,温柔地打破清晨的宁静。

他说:“对不起。”

吴景安脚步停顿,那轻轻的三个字好像在他心里砸出重重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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