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双手得到自由的水煜轩，却并未若他期待中的般松了口气，反而，有些失落。

“不配……”走出一段距离，他下意识地叫著那个人的名字，才发现，那人竟一直站在原来的地方。人来人往之间，只有他，静静地垂著头，仿若与世俗相隔，那样孤寂，那样落寞，那样，难过。

脚步不由自主地向著那个方向迈进，走到不配面前的时候，水煜轩竟想握住那人的手！明明才让他松开的啊！

“不配，该回去了。”他最终忍住了自己荒唐的想法，惜字如金般只说了几个字，然後，转身离去。

身後，那麽多人的脚步声中，他却清晰地分辨出不配的，一如往常，安静沉稳，却，带著一丝犹豫。

“轩，我想要你……”夜晚，那个平日总是言听计从的人，热情主动得可怕。

“恩！？”水煜轩不知第几次愣住，不配到底怎麽了！？

但说出想法的人却没有停下，欺身上前，将水煜轩压在了床上，一改往日温柔的面貌，霸道地吻住了他。

“不配！唔！你放手！”异常的体位让水煜轩极度抗拒，有些混乱地挣扎著，手脚在不配的身上印下不轻不重的记号，却始终，没有动用内力。

良久，那人终於抬起头，看著水煜轩眼眸中满是笑意，暖暖的，让人沦陷的笑意：“轩，别怕。”

挣扎竟缓缓停了下来！这个人不会伤害他，他知道的，不是吗？一直都是不配对自己忠心耿耿，但自己却似乎，从未给过他足够的信任呢。

湿润的舌在水煜轩的身上游走，灵巧的游弋之间，成功挑起身下那人的情欲。

不配的嘴一如往常，乖顺地含住那炽热的凶器，直至白浊布满他的口腔，也只是乖乖咽下，毕竟，这是最後一次了吧。

翻过身，水煜轩成功地将不配压在身下：“不配，我会满足你的。”

而不配，只是一直笑著，笑著。

“轩，我爱你。”不配微笑著，眼角却滑下泪水。

35.追逐

那天晚上，他们仿若毫无节制般，一次又一次。不只是水煜轩，就连不配也一样，一直执著著，不让水煜轩离去。所以，当清晨，水煜轩醒来时，未见不配的身影时，他慌了。不配不可能有力气早起做点心的吧！？

怀著一丝期待，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著空了半边的床，一动不动。伸出手，那里，很是冰冷。不配，你说过很多次的，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又似乎，流逝的飞快。

“皇上，该起了。”殿外，太监的声音犹豫地响起。

“下去吧。今日免了。”水煜轩的声音那样平静，不带感情。

殿内的桌子上，他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一张纸条。一如上次，他离开的时候一般。只是那时，他并没有离开不配的打算。而这一刻，他知道，不配他，却是不打算回来了。

“轩：

我走了。

无忧公主是个善良的孩子，会配得上你的。希望你幸福。

以及，我爱你。

不配上 ”

“不配！你这个骗子！”那一天，整个皇宫的人都听到了帝王的嘶吼，绝望中，却带著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以为我会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吗！？不配，太天真了吧！

“来人！全城禁卫军出动，把不配给朕抓回来！”言罢，水煜轩也没閒著，迅速地随手穿上衣服，连容也没易，就这样御著轻功飞离皇宫。离开之前，他总算想起一句重要的话：“谁都不许伤他！”

不配，你是我的！绝对绝对，不许你离开！

想法虽是坚决得很，但，出了皇宫，水煜轩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不配往哪去了！是在哪家店里住宿休息，还是在不停地赶路，好尽快逃离他？亦或者，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依不配的性情，第三种的可能性似乎大些，但，不配会想去哪里呢？

水煜轩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漫无目的地在望云城里飞舞，头一次觉得这座城大得让他厌恶！也是第一次发现，他根本从未在意过不配究竟喜欢什么，在意著什么，所以此刻，才会迷失了方向。

即使迷茫著，他的脚步却未曾停下，双腿仿若有知觉般，坚定地向前，一直向著城郊而去。隐约间，他似乎有这样的知觉，那一个人会在那里，城郊的，某个地方。

见到那人的时候，仿佛那样自然。

水煜轩无声地落地，没有惊起那人的注意。不远处，不配倚著一棵梅树坐著。还是秋季，并不是梅花的季节，那人的手里，只有一片落叶。不配抬著头，保持仰望天空的姿势，眼睛，却是闭著的。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以那样奇怪的姿势熟睡了。

水煜轩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努力掩住自己的气息，没有惊动不配。最终，站在不配身前，挡住了射向那人的阳光。

察觉到异样的人皱了皱眉头，然後，缓缓睁开了眼。

“轩……”看见面前的人的时候，不配只觉得他又做梦了！轩怎麽会在这里！？困惑震惊之馀，口中却控制不住地吐出那人的名字。

“不配，为什么要走？”当不配的容颜真真实实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水煜轩心中的愤怒绝望难过伤心，竟在瞬间烟消云散了！不配的眼睛，红肿得吓人，脸上也满是泪痕。见他如此，水煜轩再也生不起气来了，只想知道原因。为什么，明明不配并不愿意，却还是选择离去？

“轩是来，找我的吗？”不配的声音中带著颤抖，恍惚间，已经肆虐了整夜的泪水再次滑落。他曾与自己立下约定，若是哪一天，水煜轩觉得需要他了，不讨厌他了，发出公告寻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回去的！只要那人需要，他就一定会回去！无论那之後，面临的会是刑罚，还是其他。但他却从未想到过，这一天，竟然这麽快！而且，轩竟亲自出来寻他！

“告诉我，为什么！？”水煜轩没有回答不配的问题，只是继续固执地寻求著答案。

不配再次无视他的问题，迅速站起，他觉得他的脑子里现在，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双手再次圈上水煜轩的腰际，不配的力道大得可怕，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怀里，不，不够！他想让轩，融入自己的生命里，生生世世。

“轩，我们回家。”不配无声地在那人耳边轻喃，水煜轩自是没有听到，但不知为何，心却，暖了。

不由自主地伸手反抱住不配，水煜轩的声音，明明是命令，坚决中却带著一丝温柔，一丝恐慌：“我不许你离开我！永远不许！”

36.解药

出宫的时候，他们的帝王嘶吼著，愤怒得红了眼，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但几个时辰后，再次出现在皇宫的时候，却若雨过天晴般，虽未带著笑意，可任人都知道，帝王的心情并不坏。

他的身後，是那个全城的禁卫军仍在苦苦搜索的人。红肿的眼睛那样明显，使那平日温柔却不可亲近的人，多了一分让人怜悯的意味。不过，没有一个大胆的宫人胆敢直视那两人超过一眼。

“让禁卫军不用再找了。”水煜轩开口，轻描淡写。

“是。”也不知哪个宫人领命下去，於是，这个闹剧般的早晨在其他人的眼里，到此结束。自然，无人知晓如此白忙一场的缘由。只是对於当事的二人来说，也许有些结，必须解了。

水煜轩快步朝他们的世界走去，身後，不配紧随。

卧龙殿的殿门外，他们却遇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轩哥哥！”柳无忧的在他们还相距几十步远的时候便眼尖地叫出声，语气中带著一丝好不掩藏的忧虑。在看见水煜轩身後有人时，她完完全全僵住了！半晌过後，待他们走近时，问候的声音仍是犹豫，“不配……哥哥？”

她的身旁，柳无痕的眉头紧皱，不是说不配不见了吗？怎麽如今……莫非，他回心转意了？

“你们怎麽来了？抱歉，我现在实在无法陪你们。”水煜轩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语速急促。

以贵客之礼相待，他给了柳家兄妹自由进出皇宫御花园之类领域的许可，但是，似乎不包括他的寝宫吧？而且如今，他们来得非常不是时候！只差一步！明明就在眼前，却被人拖延时间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不是的，全城的禁卫军都在搜……”剩下的话，柳无忧识趣地没有说完，毕竟，那个被搜索的目标，如今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全城的禁卫军？不配听到这话时，仍是有些震惊，面前这个人，说不定是真的在乎著他呢。

“已经让他们撤下了。抱歉无法让你们入内。”言语间，水煜轩已步入殿内，他身後的人迅速跟上，然後，关上了殿门。

门外，柳家兄妹，却是心情各异。

水煜轩急匆匆走向他的卧房，却没有急著向不配发问，反而，从某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走到一直站在卧房中央的不配面前，示意他伸出手。打开药瓶，一颗棕色的药丸落入不配的掌心。不配歪著头，表示疑惑。

“怎麽，怕我会用毒吗？”他犹豫的举动似乎让水煜轩有些不满，吐出的句子，似乎有生闷气的意味。

“！！！”不配迅速摇头否认，他其实从来没有惹水煜轩不高兴的意思！不再好奇，张开嘴，乖顺地将药丸咽下。没多久，喉咙却开始火辣辣地疼。

“早该给你了。”看到不配的服从，帝王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许多，但，察觉到不配竭力忍耐著，只显出一点痛苦的神色，他仍是止不住地问，“怎麽，很疼吗？”

摇摇头，不配继续忍耐著，却似乎真的没有那麽疼了。轩，是真的在关心他呢，这样确定的感觉，很奢侈，却，很开心。这样想著，笑容渐渐浮现开来。

“那样的惩罚根本没有意义，而且，我想听见你的声音。”水煜轩的声音低低的，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不配说话。

“轩……”不配常识性地开口，这才知道水煜轩究竟给他吃了什么！殿内，他的话语，不再只是需要用眼睛辨别的嘴型，而是，带上了声音。也许是过久不用的缘故，那本应低沉却温柔温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但，他不在乎了！轩这样，算是愿意相信他了吗？

才止住没多久的泪水再次滑落，红红的眼睛却一刻不离眼前的人，目光中闪烁著的，是更甚於往常的，温柔的爱意。

“够了，不配！一直哭个不停，你是女人吗！？”撇过脸不看他，水煜轩的话语有些激动，却其实并未带著嘲讽。他只是，有点受不了这人的泪水罢了。

“对不起，轩，我……”单膝跪下的举动那样自然，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算了，你已经很久不跪我了，现在跪也没意义。”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喜欢越权的不配了呢。

走到桌子边坐下，水煜轩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似是悠閒，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是懒懒的：“坐吧。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离开我！像以前那样说就好，别出声，我看得懂。”那样沙哑的声音，不配现在用起来，会疼得很厉害吧。

不配乖乖坐下，一点拘谨的感觉都没有。直视著水煜轩的眼睛，他没有解释，却先发问：“轩讨厌我吗？”

水煜轩愣了一下：“没有。”

“那……喜欢我吗？”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话，一直自卑著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有结果的吧。那麽，只有这一次，他想，痛快一点，就算结果会让自己痛不欲生，也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视线快速离开不配，水煜轩看著窗外，言语中带著犹疑：“我不知道。”

没有否认呢。不配笑了，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有机会的，对吧。

“但是，我爱你啊。”由於水煜轩的逃避，不配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真真实实地将那句话说出来，不配其实，真的很开心。终於，真正告诉他了吧。

“那还离开！？”带著不满的神情，水煜轩只得再次瞪向不配，“不要出声！”

“因为，我爱你啊。”不配继续笑著，温柔的眼神似要将水煜轩的心都融化了。

“我不知道！你这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他知道不配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只是，虽然疑惑著，激动地质问著，那人一直说著爱的话语，水煜轩却其实，并不讨厌。

37.坦白

不配仍只是笑著，似乎很享受水煜轩的好奇，不，应该说是，关心。但，另一个人自然就没有那麽高兴了。

“不配！”该死！不配这是在激他吗！？这麽想著，水煜轩的语气也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轩，”掩去嘴边笑意的那一刻，不配又变成，带上了落寞的模样，“我喜欢你，但，对於轩而言，有没有我，其实并不重要吧。”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那人的脸庞，“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困扰，甚至，让你感到，痛苦的话，再不离开，就显得自私了吧。”低下头，不配终於不敢再看水煜轩，“可是，那样的话，你又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这样一来，我也许就，再也放不开手了呢。”

“你在说什麽？”不配每说一句，水煜轩的疑惑就加深几分，他从来不觉得不配困扰到他啊！又怎麽会痛苦呢！？离开，这样就离开的话，才真的是自私吧！？思绪不停地倒转，某一瞬间，他终於想起那天，他说过的话……

“不配，你让我好痛苦。”回忆中的话语脱口而出，回应他的，是不配僵住的身形，以及，顺势而下，低头跪在他面前的姿势。难道，还是这样吗？

“轩，求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所有轩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只是，让我继续自私下去，好不好？我不想离开你！”那话语，带著字字泣血的伤悲。今天早上，轩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可水煜轩却没有理会他的恳求，仿若没有听到般，皱著眉头发问：“那天，你是醒著的！？”

“……恩。”不配没有否认。

“该死！不配，我第一次知道你竟然，这麽傻！”他有些气急败坏，更多的，却是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讨厌你，也没有，因你的存在而觉得痛苦。”反而，没有不配在的生活，才是真正无法想像的吧。所以才那样，焦急地去寻找。只是这样的话，水煜轩说不出口。

“轩？”抬起头，不配的声音带著犹豫的颤抖，轩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我的，不许你离开！”不配他，似乎是在努力为自己著想，才选择逃走的呢。明明那麽愚蠢，水煜轩却仍是不得不承认，心里的某一处，似乎，萌发了一种名为感动得心情。不配总这样，那麽温柔，才会总有能力引诱他，一步一步，跳入陷阱里。

“不配，”水煜轩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说清楚，“从来没人告诉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所以，我不知道我对你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但至少，绝不会讨厌你；也许不会给你名分，但也不会把你当男宠。我要你，一辈子做我的侍卫，陪在我身边，哪也不许跑！”

泪水滑落的时候，不配却笑了。这样的话，怕是轩能说出的，最真诚的话语了吧。也罢，本来他就没想过请求太多，只要轩能肯定他，能允许他的陪伴，能允许他的爱慕的话，一切的一切，就都足够了。不配他，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