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不配这样的好脾气，会保持脸上的笑容：“我？”
“恩！我想跟你姓！”那小鬼也算执著。这个在街上捡回他的人，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味道，让他不自主地想追随。
“真的吗？”这下不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思索片刻，“不弃，怎麽样？”
“不”这个怪异的姓氏，其实，也可以拥有很温暖的名字呢。不离不弃，轩，你知道吗，这也算是我，任性的期待呢。
“好！”那小鬼满意地笑开了。不经意间看向早被两人忽略的帝王，不弃的眼神中，带著挑衅的意味。
不弃，不弃，不配的意思，竟是要和那个小鬼，不离不弃吗！？“走了！”扯过不配，帝王也不论目的地，总之，远离那个该死的小鬼！
整个早朝，帝王都显得心不在焉。
一个月来第十次朝堂上无人跟随，水煜轩不得不承认，他做了一个多麽错误的决定！他根本
就不该心软的！早知如此，当初就应把那小鬼扔出去的才对！
清风殿。
当水煜轩终於熬过难耐的早朝後，来到赐予那个小鬼的宫殿时，不出所料，看到的，仍是不配和不弃闹得欢快的景象。
“轩，你来啦？”开心地笑著，不配的声音，那样开朗。
“跟我走！”二话不说，不配就这样被拉走了……
相同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不配像是习惯了般，一大早就开始陪著不弃，直到水煜轩气冲冲地赶来将他拖走……不行！他得把不弃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暗自咬牙，帝王在心中做了决定。帝王之术也好，武功也好，总之，要让那个该死的小鬼没有时间和不配在一起！
08.问情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夜。
柳家兄妹上月已经回去了，说是得回皇室过年。水煜轩自是没有多留他们，嘴上虽说著随时恭候大驾，心里却咕哝著，无忧来玩还好，要是那个对不配明显有非分之想的柳无痕……还是免了吧！
下方歌舞升平，坐在最上方的帝王却有些走神。盛大的宫廷宴会，千篇一律的贺词，水煜轩其实并不喜欢，但身为帝王，终有那麽些拘束的地方，比如，祖上留下的传统，自然不是说免就免的。
不过……转过头，看著仍然随侍身後的不配恬淡的笑容，他终究还是要，打破些什么的吧。他想让不配坐在他身边，而不是站在他身後，但更重要的是，他想向全天下宣示，不配是他的！
自嘲地笑笑，水煜轩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怎麽，他对不配竟已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了吗？
酒杯放下，不配却没有立刻满上。再回头一看，才发现他要找的人正在专注地听一名宫女低声汇报著什么。半晌，不配抬起头，走到帝王身边：“芸妃说她身体不适，想先退下了。”
“芸妃？”水煜轩呢喃著，完全不记得这封号到底属於下面的哪一个女人。
不配会意，忍住嘴边的笑意，低声道：“下面左边第七个。”轩也真是的，自己的妃子，自己都不记得吗？一瞬间，又对後宫的妃子们多了一丝怜悯。遇上这样从不留心的帝王，实在是……唉！不过，轩对他似乎……
水煜轩倒是没在意不配的想法，顺著不配的提示数过去，他看见了一个娇小柔弱，安静乖巧的女人。眉头不自主地皱了皱，那三天，他宠幸的似乎就是她吧：“准了。”
不配朝等待中的宫女点点头，传达了帝王的话语。
“不配，我也累了。我们也回去吧。”水煜轩顺势说道，商量的语气，个中竟带著些耍赖的意味！没办法，宫宴真的很无聊嘛！
不配觉得好笑，诧异地看著突然变得孩子气的帝王，轻声道：“好。”
“朕累了，先回了。”不再多说，水煜轩离席消失，与他一并离开的，除了不配，还有自发跟上的，座位离他们很远很远的不弃。而被抛下的一干人等，面面厮觑，不知如何是好。
卧龙殿近在眼前，但身後的累赘仍紧跟著不放。
水煜轩嫌恶地转身：“不弃，回你的寝宫去！”
“不要！今天除夕，我要和爹爹在一起！”那个总缠著爹爹的皇帝不许他直呼不配的名字，那就叫“爹爹”吧！反正自那天起，他就把不配当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
多说无益，水煜轩转向正在一旁愣著看戏的不配：“不配，我有话跟你说，让他回去。”他就不信他会不听不配的！
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似乎在确认这话的可信度。终於，不配摸摸不弃的头：“你先回去，我们待会儿去陪你。”
僵硬片刻，不弃不甘地瞪了帝王一眼，不情愿地离去。
“轩，究竟何事？”一进殿内，不配立刻问道。
“急什么？”好不容易甩掉那个小鬼，自然要把这难得的悠閒时间拉长。除夕夜，他才不会让那个小鬼打扰他们呢！
水煜轩自顾自地进房坐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给自己，顺便，也倒了另外一杯。
习惯了帝王过分体贴举动的不配会意地乖乖坐下，捧起茶杯轻抿一口，等待水煜轩发话。
“不配，”同样喝了一口，水煜轩开口了，“你喜欢我吗？”
“怎麽突然这麽问？”不配疑惑，他似乎说过很多次了吧？轩莫不是不信？
“只是想再听你说一遍。”说出这话的时候，水煜轩刻意转移注意力般地拿起茶杯又引了一口。
“喜欢，怎麽会不喜欢呢？轩喜欢听的话，要我说多少次都行。”不配无奈地笑笑，轩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呢。
意料中的话语，让水煜轩放松了些许，但问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却变得严肃：“那，你愿意为我，承受天下间所有恶毒的流言，所有讥讽的嘲笑，所有不堪入耳的骂名吗？”
“嗯？”这下不配愣住了，轩这究竟是想问什么？
“回答我！”不配震惊的模样让帝王很是紧张，脱口而出的话语带著命令的语气，清晰地刻著不满的意味。
“如果轩需要的话，我怎样都可以。”宠溺地笑笑，不配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帝王又沉默了。低头看著茶水，那模样，似乎在踌躇著，犹豫究竟该不该把话说出口。
“扑哧！”不配又笑了，“轩，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轩的样子，好可爱！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冲动地将话喊出口后，水煜轩立刻别扭地把头转向一边。
他的对面，不配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半晌，仍得不到期待中的回应的帝王不耐地转回来，直视不配，但看到不配僵硬而又不情愿的表情时，心里的怒气霎时涌上：“怎麽，不愿意？方才不还说什么都好的吗？”不配，难道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水煜轩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
“不是的，轩，我不是不愿意……”轩竟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证明，轩真的喜欢上他了吗？甚至……爱？心里明明欢呼雀跃得不行，但某一个角落，却犹豫了。若是答应的话……不！他不可以这麽自私！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水煜轩恼了！他都说得这麽明白了，不配如今，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这算什么嘛！？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配皱著眉头，知道帝王一定又想歪了，“轩喜欢我，我很高兴，真的。但，我不能做你的皇后。”
“原来刚才的承诺不过只是说说！够了，不配，我怎麽不知道你竟是这般虚伪！？”
“不是的，我是真的愿意为轩做任何事情！但……若是那样做的话，天下人该如何看轩呢？”不仅是如今，甚至是以後，许久许久以後，人们议起轩帝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情呢？被男宠所惑？他不能害了轩啊！
这回，倒是水煜轩愣住了。不配顾虑的竟是这个？真是……“傻瓜。”两字之中，心疼的宠溺显露无疑。他还有什么理由掩藏自己的心动呢？这人，这个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却根本不会为自己著想的人，被这样的人爱上，被这样的人吸引，又何尝，不是幸福。
“不配，我想，我也许爱上你了。”良久，水煜轩再次开口，声音淡淡的，若催眠般，却将不配惊得瞪大了眼睛！
轩刚才说了什么！？虽然从行动中隐隐感觉到，但，不配从未期待过，高傲的帝王有一天，竟真的会对自己说爱！不是喜欢，是爱啊！
“轩……”才不过一瞬，不配的脸上，成串的泪珠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滑落下来。
“又哭！”水煜轩的声音有些懊恼，明明比他还大，却如此爱哭！心里抱怨著，但行动，却是温柔。走到不配面前，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後，吻上了他。这样，不配就不会再哭了吧？那泪水，看著他心疼呢。
舌在不配温暖的口腔里温柔地流连，与不配的舌无声地缠绵。
这个人，在他身边已经快十六年了吧。即使不愿承认，但不配在他的身上，受过的伤害，一定比得到的温暖要多得多。可，他从没有真正想要逃离过。这个人，迁就了他那麽久，爱了他那麽久，温暖了他那麽久，那，现在，就算他爱上他，也不为过了吧。
“不配，什么都不要管，做我的皇后，好不好？”低声的呢喃，竟带著恳求的语气。
“好。”不配的口中，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身上，得到满意答覆的水煜轩霎时凑了上来，再次摄住了他的唇……
那一天，焰火照亮夜空的时候，卧龙殿里，很温暖，很温暖。
自然，清风殿里的小家伙，是等不到不配的了。
09.混乱
初一的清晨，帝王清醒的时候，他的身旁，不配仍在熟睡。
昨晚做得太过了吧。冰冷的手抚上不配的脸颊，轻柔的触碰带来罕见的温柔，不，过往罕见的温柔。以後……水煜轩笑了。他也许，很久以前就开始动心了吧，却一直因为自尊而矛盾。可此时才发现，承认自己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示弱呢。相反，看见不配开心的模样，他的心里，也暖暖的，有什么东西，满得好似要溢出来般。
在不配的颊上印下一吻，水煜轩突然又想赖床了。什麽都不干，就这样看著他，看著那个将自己的一切都用来爱他的人，感觉，其实也不错呢。反正最近大臣们放假，一连七天都不用早朝，正是悠閒的好时机。
但，外头却有人故意打扰他的宁静。
“爹爹——！爹爹！爹爹你骗我！爹爹你快出来见我！”一向在外人面前话不多的不弃，此时竟跑到卧龙殿外大声喊叫起来，那强烈不满的情绪清晰可见。爹爹骗人！昨晚说好了去陪他的！枉顾他等了整整一夜！哼！一定是那个讨厌的皇上不让爹爹去见他！
而殿内，另一个人也一样在咬牙切齿。那只该死的小鬼！混蛋！不忍不配被吵醒，水煜轩只得匆匆更衣，大步踏出门去。
“该死的小鬼，你安静一点行不行！？”衣著不整的帝王的声音带著愤怒，好不容易有一个清閒的早晨，竟就这样被搅了！
“不行！”不弃也不怕，跟著冷瞪回去，“让我进去！或者让爹爹出来见我！”声音仍若方才一般响亮。这样下去，不消片刻，还在殿内熟睡的人估计也会被吵醒了。
“跟你说了安静点！不配还在睡！”
下一秒，不弃安静了，但黑亮的双眸仍死死瞪著帝王。
算了，不跟他计较。难得宽宏大量的人不耐烦地开口：“你先回去，等不配醒了我们去找你。”不这麽说的话，这小鬼一定又要赖在这里了。
“真的？”敢质疑帝王的话的人，世间真的没有几个。
“嗯嗯嗯，回去回去！”不耐烦地挥挥手，水煜轩霎时蹿会殿中。
不消片刻，甚至还未等他踏进卧房，殿外竟又响起了令人厌恶的声音！虽然这次是礼貌的敲门声，带著恭敬的汇报：“皇上，芸妃求见。”
该死！这些人是故意来搅他的吗！？
气愤地再次走向殿门，水煜轩此时心中想的，是待会儿无论何人再来求见，一概回绝！
“何事？”看见那个文雅娇弱的女子时，水煜轩的语气，如冰山般冷漠。
“皇……皇上圣安。”看著这样的皇上，芸妃连话都有些结巴了。不行，她可是来告诉皇上喜事的！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幸福的笑容，“皇上，臣妾……臣妾有喜了。”本应由御医来告知的事，她却在得知的第一刻便决定自己走一趟告诉帝王，皇上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出乎她的意料，回应她的，却是帝王僵住的身影。
“皇上？您怎麽了？”芸妃心里有些疑惑，脸上却仍保持笑颜，莫不是太开心了吗？也对，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啊！内心某一处，不可否认，她也有借著孩子攀上枝头的指望。
“没什麽。”扯出一个僵硬的一瞬即逝的笑容，帝王的反应，明显，并不开心，“芸儿，你先下去吧。保重身体，叫太医院多开点安胎补身子的药。”逐客令下，没再看芸妃一眼，他立刻逃回殿中。
孩子……怎麽会这样！该死！他那时就不该……
“轩，恭喜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混乱中的水煜轩猛地抬起头来，看见的是离殿门不远处，安静立著的不配。
“不配，你……听见了？”水煜轩突然很害怕，不配会不会因此离开他？明明昨天才说了要让他做皇後的！
“恩。怎麽，轩不开心吗？”不配依旧笑著，脸上找不到一丝虚假，一丝不情愿。
“你，不生气？”帝王的问题带著犹豫，双眸细细打量著不配，似乎试图寻找掩藏在微笑面具下的真正情绪。
但，什么都没发现。
“扑哧！”不配轻笑著，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会呢？轩有孩子，我很开心啊。”
“我……”再开口，却发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
“我知道的，轩，我会本分的。”平静的话语，掩饰了心中唯一一点不情愿，如果，轩是属於他一个人的，该多好……
“不是的，不配，我不是那个意思！”见不配曲解他的意思，水煜轩明显有些急了！他不知道，他现在很乱，但，昨天的决定，他并不想更改！“我想娶你！”
“轩！？”这下轮到不配疑惑了，轩这是什么意思？男宠是不需要娶的吧。潜意识里，他已经将自己归到了男宠的行列。毕竟，立芸妃为后，对轩的名声而言，也比较有好处吧。
“我要娶你为后！”帝王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决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孩子，凭什麽动摇他的决定？他选择的人，他永远离不开的人，只有一个罢了！
“可芸妃……？”轩又开始任性了！但，不得不说，不配的心里其实，很开心。自私吧？爱情面前，谁不是？
“生下孩子后，遣散後宫。”荒废了这麽多年，他这一世，需要的不过一个人而已！
一旦决定，绝不悔改！帝王的气质，在这一刻，显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