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红尘万丈——鱼游过山岗
鱼游过山岗  发于:2013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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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马周围的人就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对着老瘸子嘲笑起来:

“你还想着媳妇儿呢?”

“不想想你那腿都断了十几年了,你以为小师傅是神仙怎么着?”

“就是,将就着过吧!”

……

……

金鱼看着这一副混乱场面目瞪口呆,马上对木鱼进行一番吩咐。

“阿弥陀佛!”木鱼一念佛周围就安静下来,期待着他的回话。

“各位施主的深情厚谊贫僧先在此谢过。”说完垂首行礼。

众人回礼。

“但贫僧着实惭愧,对于医道并无研究,各位施主所托之事须得寻精妙医术的大夫,贫僧实在无能为力。”木鱼表示万分自责。

“哈哈!小师傅不能帮忙也没关系,同样欢迎您到我家做客。”立马就有村民爽朗一笑,热情相邀。

“没错,您能到我们村子是我们的荣幸,欢迎来我家,我家正在村头槐树底下。”有人干脆地址也给出了。

虽然木鱼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神,多少都有点失望,但热情不减。

“好了好了,恩人是我家的贵宾,谁都不许抢,该干嘛干嘛去!当然如果愿意,就请大家也一起吃顿饭。”老李头刚开始疾言厉色,但立马又诚心相邀。

“去,我地里活儿还没干呢!小师傅,有时间到我家啊。”有人撂下一句话就离开。

“我也忙着呢。”

慢慢的,村民就走得七七八八。

“我还得进城给我娘抓药呢。”本来是留下来帮忙的,现在没事了,给娘抓药的事可不能耽搁。

这人叫林石头,从小和寡母相依为命,是出了名的孝顺。

“施主且慢!”

金鱼一听这人的话,立即让木鱼叫住他。

第六章:夏丞相

“不知小师傅有什么吩咐?”

“不知施主进城是怎么过河?”金鱼早就仔细观察过了,村子的渡口根本没有船只。

“我们村每日有一艘船往返,渡河的船在早上就过去了。不过我有一艘小渔船,可以自己划船过去。”

原来每天只有一艘船过去,不抓住这次机会就得明天早上过河了。

“施主可否顺便将贫僧捎带过河?”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小师傅不用这么急,在咱们村子休息够了再出发不迟啊。”林石头当然不会拒绝,但是却希望他能在村子里住上几天,待客之道嘛。

“是啊,恩人对我家如此大恩,总得给我们报答的机会。”老李头一听木鱼要走,自然出言阻止。

“贫僧只是突然想起师傅曾言有一位故人在江阴县的什么寺?”似乎是皱眉苦思不得,便看向老李头和林石头。

“灵隐寺?”老李头问。

“对,灵隐寺。贫僧想早日去拜访,告知师傅圆寂之事,而且听师傅说那人是得道高僧,还望能得到指点佛理。”继续含含糊糊地说,但表情不太自然,该疑惑的时候没疑惑,得到答案也不欣喜。只是耳朵发红,面无表情。因为他不过是转述金鱼的话而已。

“那一定是惠临法师,灵隐寺的方丈惠临法师可是真真的得道高僧。既如此,老朽也不留恩人了,您的事更重要。只希望恩人日后有机会再来我家。”老李头说完语气萧索。

“施主慢行。”

老李头把木鱼送到了河边,再相告别。

“小师傅坐稳了!”

林石头高喝一声,双手划桨小渔船慢慢驶向彼岸。

谢绝了林石头热情带他到灵隐寺的提议,木鱼背上金鱼走入繁华异常的江阴城。

“这座县城怎么这么繁华?”

太久没有看到这么的人,金鱼认真观察,惊奇地发现一座小小的县城尽然如此繁华。

“现在怎么办?”

站在喧闹的街市,耳边是热情的吆喝或者讨价还价声,眼前有不同的人走过,身旁偶尔还会有马车或马匹穿梭。金鱼说要先打听现今的世情,要找人问。但眼前这么多人,他应该问谁?

“前面有座茶楼,先进去再说。”

“可是,我们身上都没有‘钱’,会不会被哄出来?”

木鱼一边小心观察一边小声说话,还好他就一副和尚打扮,就算嘴巴不停开合,别人也只会以为他是在念经。

“放心!”

有了金鱼的保证,木鱼伸脚就踏进了江阴最大的茶楼。

“客官……师傅里面请!这个位置最是清静。您想喝点什么?”茶楼知客将木鱼引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后问道。

“一杯清茶。”将背架卸下放到脚边,木鱼回答。

“好嘞!申桌清茶一碗!”仰首唱诺后低头道:

“请稍等!”又快速走到门口迎客。

不一会,用精致盖碗盛上的清茶就到了。

这座茶楼的生意出奇的好,一楼座位都已经快满了。而他们这个所谓清静的位置因为在角落离大堂中央的台子过远才无人问津,所以只坐了木鱼一人。

“那个台子是干什么的?”

“给说书人准备的,看这些人的表情,说书人大概快来了。”

所有人都在翘首盼望盯着台子旁的一张帘子,果然没一会就有一位山羊胡子老头掀帘子出了来。

“啪!”惊堂木一拍,四下就安静了下来。

木鱼明白了,到茶楼就是听说书的。

“上回说道,夏丞相幼时顽劣,只爱音律,少碰诗书。但因才思敏捷,十六岁上就考中了举人。加冠后更是飞鹰走马,狂放不羁,后来甚至要跟着人出海游历!这可吓坏了夏老夫人,为了不辜负夏公临终的嘱托,夏老夫人咬牙将爱子困将在书房,希望他认真研读诗书,一来断了他出海的念头,二来三年一度大比将至,希望夏丞相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夏丞相?就是那位夏丞相?”离木鱼桌较近的一桌有人惊奇的道。

“当然是那位了,我们陈国至今有十一位丞相,但姓夏的可就一位!”

一人洋洋自得地回答。

“你们说的到底是哪位啊?”另一位同桌迷茫问,木鱼同迷茫,准备认真倾听。

“你连夏丞相都不知道?你不是陈国人!”由于桌椅有限,很多客人的实行拼桌,的确有同桌之人不相识的情况,但这人却肯定问话之人不是本国人。

“在下初次踏入贵国,是个行商,走过不少地方,贩百地之货。二位兄台若是要寻什么奇货,找我刘百货即可。在下定给二位优惠,交个朋友。”刘百货对二人拱手以礼,见周围有几人对他注目,他也一一点头示意。

“在下经营了一个小绸缎庄,姓李。能与刘兄结识也是缘分。这是我一位朋友,姓元。”

“李掌柜见识过人,竟能一眼看出我不是陈国人。着实令人佩服啊!”

“不是李兄见识过人,实在是夏丞相在我们陈国妇孺皆知啊。”姓元的插口道。

“然也然也,元兄所说甚是。”李掌柜摇头晃脑附和。

“那夏丞相肯定是一位传奇人物了!还烦请李兄、元兄为在下解说解说。”刘百货产生了兴趣,极力要求。

“没错,李兄讲讲吧,昨天的书我也没听,今天听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姓元的也掺和,半途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好吧,不过在下讲得随意,可能没有说书人讲得精彩。”

刘元二人满脸的不介意,木鱼金鱼也竖起了耳朵。

“这位夏丞相果真如刘兄所说的传奇人物,他官至丞相且历三朝,寿元也是罕见的一百一十三岁!而且据说是鹤发童颜!”

“那不是天下第一寿星公!”

“没错,但夏丞相幼时顽劣,偏又天资聪颖。十六岁即中了举人,生性不羁,最喜携笛浪迹天涯。后来突发奇想,想要看看大海对面的光景,被夏老夫人所阻。但夏丞相寻了个时机偷跑了出去,从此失去的踪迹。”

“难到是夏丞相偷偷出了海,出了事?”刘百货猜想。

李掌柜摇摇头道:

“这两年间夏丞相到底遇到了什么、是否出海,没人知道。只知道两年后夏丞相回到了家在家闭门苦读一年,后状元及第。然后官运亨通,一路升迁,官至丞相。”

“然后呢?”

“历经三朝,成朝廷柱石。他还强烈建议发展海运,亲自带领船队出使海外诸国。我们陈国如今的富庶,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这海运。所以陈国人没有不知道夏丞相的。”

“不知这位夏丞相去世多少年了?”一个悦耳魅惑的声音突然问

虽然奇怪多出一个陌生的声音,讲到兴头上的李掌柜也没有深究,只是认真的算起了:

“夏丞相是在先帝晋西十六年去的,先帝在位四十一年,现在是乾俞十四年……夏丞相已去世三十九年了。”

“是吗?那夏家后人如何?有夏丞相曾经的荫庇,夏家后人恐怕同样位高权重吧?”那声音继续问。

“唉!如果夏丞相有后人的话恐怕又是一个谢家,恐怕别谢家更甚。只可惜夏丞相一生未娶,孤独终老。先帝曾封夏丞相为文远侯,谥号‘定国’。他的墓就在离江阴县不远的青冥山中。”

李掌柜说完想看看这又一位不清楚夏丞相生平的人,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只看见一张空桌、一杯清茶、一粒碎银。

第七章:变化

他去世时一百一十三岁,现已过了三十九年,分别时他不过是二十二岁。原来,它不知不觉间在那条小溪里就度过了一百三十年!

人说时光易逝,韶华变白头不过转眼。而它这一转眼,韶华却已成黄土!

“他还强烈发展海运,亲自带领船队出使海外诸国……

“他一生未娶,孤独终老……

“他的墓就在离江阴县不远的青冥山中……

“木鱼,我们去青冥山吧。”金鱼呆在钵里一动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泄了出来。

“好。”

木鱼随意走向一人问道:

“请问施主,青冥山应怎么走?”

“天色已晚,小师傅到青冥山所为何事?”

“还烦请施主告知。”

“出了西城门会看见两条路,向左走;然后会遇到三条岔路,走中间就对了。”

“多谢施主!”说完就往西门行去。

“嗳!天色太晚,小师傅!夜路危险啊!”路人的热情呼唤唤不回木鱼坚定的脚步。

“你大呼小叫什么呢?”平日相熟的看见路人在街上大呼小唤,不由问道。

“一位小师傅要到青冥山,我看天色晚了就想叫住他。”

“真是奇怪的人,这么晚了到荒山野岭干什么?”

“而且他的背架也很奇怪,居然莫名其妙地滴水。”

“真的啊?”

“是啊,我看得很清楚。”

木鱼不管身后的议论,只是专注的向前走。

他知道,那位夏丞相是金鱼曾认识的人。金鱼现在很伤心,他不知道怎么办,唯有尽早到达青冥山,让金鱼早一点看到那位夏丞相的墓。

青冥山文远侯墓

“到了。”

木鱼将背架轻轻放下轻声道。

虽说“离江阴县不远”,但木鱼却足足走了三个时辰。还好今天是十四,月明星稀,能让他看清脚下的路和辨明方向。

这就是那位一生传奇的夏丞相的埋骨处,荒野之地只有清风拂岗、虫叫蛙鸣。汉白玉墓碑在柔和月光照射下似乎在发光,上面的字迹也清晰可见:

“文远侯夏公暮雨之墓”

原来夏丞相叫夏暮雨。

木鱼双手合十,敛目行礼。

“木鱼,帮帮我。”金鱼的声音很虚弱。

本来以为金鱼一直不出来时因为不愿面对,难道竟是不能出来了吗?

木鱼蹲下小心地将钵端出来,瞬间双目被璀璨光华刺痛!

钵里的水已一滴不剩,只见满钵珍珠在月光照射下闪烁着光芒。

落泪成珠!

这些都是金鱼的眼泪!

慢慢地珍珠开始滚动,一些珍珠开始骨碌碌地滚落出钵沿,一颗一颗慢慢滚落。终于,金鱼从珍珠堆里爬了出来。木鱼将钵放到墓碑前。

“这就是他的墓吗?”

“文远侯夏公暮雨之墓”

“在下夏暮雨,你呢?有名字吗?”

“木鱼?你也是鱼吗?”

“哈哈!不是木鱼,是暮雨,是夜幕的雨之意。”

犹记得他一杆长笛挂在腰间,翩翩公子、张狂肆意、狂傲不羁。而自己单纯懵懂,向往陆地。后来在他身上学会了张狂与机敏……再后来……如今,自己不过是一尾小小的金鱼,他已在黄土下腐朽成白骨……

“原来一百三十年,不过转眼一瞬。”

清越的歌声突然响起,木鱼瞬间就被迷惑了心神。这歌声太动听、太魅惑、又有着扼住脖颈般的悲伤和深重的遗憾,听着这歌声痛哭流涕不能发泄内心的悲怆,任何东西都不能填满内心突然出现的空洞。

山林里突然响起各种动物的嚎叫,虫蛙开始长鸣嘶叫,各种声音响彻山林。但这些声音都未能盖住这歌声,歌声依然清晰地传入耳朵。

歌声慢慢地越拔越高,高到顶点时,所有声音突然消逝!

“你的歌声太美了!不过我的笛音也不赖。”

“哎呀!要跟上你的歌声真是太难了,学艺不精啊学艺不精!”

“你稍稍把音唱低一点不行吗?”

……

一百三十年,应该足够把一切都忘记才对。为何那一切都清晰如昨日?

歌声渐渐停下,山林中除了木鱼与金鱼已没有其他活物。

这是木鱼第二次听到金鱼的歌声,上次不过是蓬勃的愤怒,而且那时他不过是颗愚木。今天歌声里包括太多不能承受的东西,他已有耳有心。受到的创伤、震撼更大。

歌声停下后,扼住他脖颈、困住内心的东西随着消失,身心得到放松一下就跪坐到地。他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用手接住一颗,舌头舔一舔,咸的。

原来这就是眼泪的滋味,流泪的感觉。

清醒过来立即看向金鱼,却被那景象吓了一大跳。金鱼金红色的鳞片不知何时已经褪色,已成了灰白色!一动不动的横卧在那里……

“你怎么了?你……还在吗?”

不知道是因为歌声的影响,还是在害怕,木鱼说话都有点哆嗦。他小心地伸出手准备触摸金鱼的身体。

“别过来,转过身去。”声音暗哑,没有生气。

它不想见到木鱼那张与弑禅一个模样的脸。

木鱼依言转身,仍问:

“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

木鱼背对着金鱼坐到了地上,双眼看向背架里的那副弑禅画像卷轴。

主人也许也像这位夏丞相一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吧?是去世还是成佛?不管是什么,他果真是见不着主人了。

经过这件事,木鱼真正地明白也终于从内心接受了这点。

不过金鱼说过如果主人轮回的话还可以寻找他的转世的,而这位夏丞相应该也轮回了吧?那金鱼还是有机会见到夏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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