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穿越)下——绍兴十一
绍兴十一  发于:2013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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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围城

想到这里,萧山便渐渐的沉入了梦乡。明天,将是更残酷的考验,而现在,需要休息。

他是被一阵马蹄声从梦中惊醒的,当他从床上猛然跳起的时候,天尚未亮。

萧山拉开门,门外的小院中立着两名亲兵,见到他出来都躬身行礼:“将军。”

萧山点了点头,刚刚梦中的马蹄声非常清晰,他甚至在梦中计算了它的距离,应该十多分钟后,就会抵达城下。但现在醒来,萧山站在院中只能够听到夜中的风声,根本听不到任何马蹄声。

萧山问:“金兵什么情况?”

那两名亲兵躬身道:“回禀将军,知军大人说如果将军醒来,请大人前去城楼。”

萧山点了点头,刚刚睡觉的时候并没有脱掉锁子甲,但盔甲肩膀处的锁链断了,城中又没有多余的盔甲,只能穿着个破的。他正准备出去,却见到一名亲兵递上来自己的披风,他将其展开,只见上面被箭射出的洞都已经补好,针脚粗大,有些滑稽的样子,可萧山顾不得那么多。现在虽是凉夜,这东西披上势必会很热,但如果一会儿打起来一来能挡血,免得脚下打滑,二来可以在危急时刻做武器用。干布成棍那是武侠小说中高手的境界,萧山并不能达到。只是以他现在的水平,但如果上面沾满了血,倒是可以束湿成棍。

萧山整理好自己的披风,又有一名亲兵递上来一杆枪,萧山拿在手中抖了抖,有些脆,韧性不是很好,不过没办法,城中的枪并不多,有的用已经是很不错了。

等拿好兵器之后,萧山便朝着城楼走去。

他尚未走近城楼,便看见夜色下城中的百姓来来回回的在搬运一些石块等物,还有的在运送食物和水给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们,知军张孝祥正在现场调度,见萧山来了,便走过来道:“城中只有两门大炮,我命他们都把炮搬到城楼上去了,等一会儿金兵来了,可以用。但没打过仗,不知道位置放的对不对,还要你去看一下。”

萧山道:“那两门是单梢炮,射得远,别放上面,万一被金人看到损毁了就麻烦。把它们搬到城下来,放在——”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指了两处地方,“放这里和那边,有树遮蔽,金人不容易摸准位置。”

张孝祥答应着,又赶紧命人把炮搬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火器,襄阳、鄂州城中都有火炮可以用,但信阳军却没有,虽然萧山来了之后想要造一些火炮,不过城中并没有专门的兵器监,而且需要制造火器的硝石和硫磺都稀缺,就算是花费大力气也不过只能造上四五枚,得不偿失,他权衡之后就把以前用来埋在地下的两门炮改成了可以移动的,又造了十多架小型的散炮——城中的大石有限,散炮可以用一些小点的石块。散炮张孝祥摆放的位置都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其射程不远,不能够放在城楼下,只能摆在城墙上。

萧山一面说,一面走上城楼,城楼处的守军都布置的有条不紊,非常的规范。萧山心中暗想:张孝祥看来在这方面是下过功夫的,并非是一个只能吟诗作赋的文士。

信阳城中只有一千人,张孝祥将四面城墙都布置了两百人,还剩下两百人作为预备队在城中待命。这个布置也是合乎规矩,但这一次,并不是一场规矩的战斗。

萧山道:“布置改一下,南面留下十个人看守,东西两面给个四十人就够了,等一会金兵从北面来,把北面城墙调成一百人。”

张孝祥有些微微吃惊:“留下八百人的预备队,这……太多了吧?”

萧山道:“不多!这八百人,随时待命,随我出城作战!”

张孝祥吓了一跳,道:“探子传来的消息,对方可是派了一万人,城中人少,你还要带八百人出去?”

正在说话间,已经能够听见马蹄声了,萧山来不及和他解释太多,只是道:“来不及说了,你留下在这里帮我照看着!”

说毕,萧山便已转身,朝着已经聚集起来的八百士兵道:“准备出击!”

众人听见了这个命令,都是惊疑不定,萧山立于马上,大声道:“听声音,敌人竟然是先派的骑兵过来的,定然是先过来打探虚实,并没有准备硬战,我们先出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能杀多少杀多少!消灭敌人,就等于壮大自己的力量!”

众位士兵都齐声叫道:“是!”

伍峦这个时候亦走了过来,大声请命:“将军,请让我带队出去!”

萧山摇头:“你留下,在城楼上看情况,指挥弓箭手和炮手,注意掩护我,两边杀到一起的话,就不要放箭!”

伍峦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挥手下令:“打开城门!”

城门缓缓的打开,城门口处的吊桥缓缓的落下,萧山手提重剑,当先冲了出去,身后八百步卒亦跟着冲了出去,在城外摆开方阵,各个手持扎麻刀,带着小盾,袒露右臂。清晨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朝霞将天的尽头染成了血红的色彩。

金人的骑兵转瞬就到,这一次,足足有两百骑,在步骑对撞中,骑兵是拥有绝对优势的,不仅机动性强,而且战斗力亦强,而萧山这八百人能够做的,就是趁着敌人看见自己竟敢出城作战的惊诧之际,冲入骑兵阵,下砍马腿,上杀敌军。

这势必会是一场硬战,也是萧山所训练了一年多的步卒,第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硬战,平常的演练到了这个时刻,是该检验其成效的时候了!

敌人的骑兵卷起阵阵的烟尘,随着城中发出的一声炮响,背后的城楼上亦射出箭雨,萧山大声吼道:“出击!”

八百步卒迅速的奔跑起来,敌人的箭矢射来,便被其带着的小盾挡掉,萧山深知自己身为主将,自身的安危非常重要,如果一旦出事,将会使自己人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但这个时候,却是双方交接的第一仗,士气更加重要。他亲自上阵,冲在前面,则是最好的鼓舞士气的方法!

等到冲至高大的骑兵面前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骑兵所带来的心理上的压力,那种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倍的敌人站在面前的时候,那种杀伐和绝对优势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中有些突突的大鼓,特别是敌人手中重重的带着钢刺的狼牙棒横扫过来的时候,卷起的裂缝都足以让人的皮肤觉得生疼。

萧山是第一个和金人交手的,他在地下一个打滚,便躲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棒,手中的重剑用力一砍,一匹马的马腿已经被他斩断,这种在地上摸爬滚打的动作,他平时训练过上千次,这一次一举成功,灼热的马血即刻喷了他一脸,而那匹马也悲鸣着卧倒在地,骑在马上的金兵跌落下地,登时就被手上的马踩出了肠子。

随着萧山第一个出击,他所带的八百步卒也已经动上了手,每个人的动作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俯身,打滚,挥刀,砍马腿,动作一气呵成,杀喊声惨叫声已经喊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萧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进行指挥,大喊大叫都无法听见,所有人都只能依照自己的本能,拿出真正的实力和武力,硬碰硬的对拼,双方的队伍迅速的交错,敌人的马腿迅速的被砍倒,血顷刻间就染红了城墙外的大地。

金人骑兵的哨声响起,是迅速撤退然后集结的命令,在这种哨声中,宋军亦迅速的和金军分开,再次集结,然后在炮石箭雨的掩护下,再次的交错厮杀。

撤退集结,然后冲杀。如此反复,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有的是被砍杀的,有的是被马蹄践踏而死的,再次冲杀的时候,脚下踩的已经不是土地,而是尸体,随时都有可能被尸体绊倒滚落,然后被踩踏。

萧山也不例外,在被绊倒的时候就迅速的一跃而起,然后再次砍杀。

杀,杀,杀!在这种时候,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敌人,自己活下来。

足足冲杀了六个来回,所有人都浑身是汗,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高悬,夏天的酷热显现了出来,根本不能够分清身上黏糊糊的哪些是汗,哪些是血。

敌人也一样,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血染红,马成了血马,人成了血人。

金兵的哨声再一次响起,是三长一短,撤退的命令。

也是宋军该撤退的时候了,他们二十人一个方阵,慢慢的朝着城门处聚拢,靠近城门最近的迅速撤回到城中,而萧山则留在最后的一个方阵中,配合城楼的箭矢,砍杀冲上来的敌人。

金兵显然也看到了宋军的意图,想要撤回城中,屡次想要冲上来,都因为城楼箭矢和散炮的密集而不得靠近。

最后撤回城中的一个方阵,负责将吊墙上的尸体抗回去,不敢推下护城河,虽然萧山将护城河挖深了不少,但因为连日的大旱,河中的水并不多,如果推了下去,恐怕会被填满。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回到城中的时候,萧山才一个闪身,跳入正在关闭的城门中,有一个金兵已经冲了过来,萧山大喝一声,将他拦腰砍断,半截尸体留在了城中,半截留在了城外,肠子被夹在了紧闭的城门处。

萧山一回城便马上冲到了城楼上,接过一旁送水的士兵递过来的碗,咕嘟嘟的灌了一大碗凉水后,又将另外一碗淋在脸上,用来洗去脸上的血。

他将水胡乱的从脸上抹掉,躲在城楼上远眺,果然已经看见远处大军逼近,一万军队聚集在城门处,摆散开来,好像秋天的蝗虫一样,而且让萧山心情跌落谷底的是,他看见了敌人的步卒退运过来的东西——不下五十架抛石车,其中还有专门发射火炮用的机车,以及工程专用的鹅车和挖地道用的铁皮车。

刚刚的只是先头部队,此刻敌人已经抵达了城下,激烈的攻城战,正式开始。

城楼上的箭矢不断的射出,敌人的火炮和巨石也间断的砸了过来,城中临近城门的房舍很多都着了火,张孝祥指挥着城中的百姓用平时收集起来的马粪和灰土灭火。

而城楼上的了望兵则举出不同的旗帜,指示出敌人抛石机的位置,城楼下的两门单梢炮的炮兵,就根据这种位置来发炮。

为了避免被金人发现城中仅存的两门大炮的位置,每发射两炮,就要有五六个人将单梢炮搬动位置。

城外鼓声大振,敌人已经架起云梯,开始了强攻,城楼上纷纷的拿出撑杆,将云梯推倒,偶尔有爬上城楼的金兵,便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先前跟随萧山出城,拼杀过数个回合的八百步卒根本不能够得到任何休息,就要加入到这种战斗中,一轮又一轮的攻防中,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是正午时分了。

敌人鸣金的声音传来,正午的时候,金人怕热,暂歇。

萧山也趁着这个机会,清点了一下部队的人数,同时估计敌人的伤亡状况。

让他比较欣慰的是,在这种战斗中,宋军伤亡人数并不多,仅死了十人,伤了十五人。而敌人至少损失了两百余人。

这应该是很不错的战绩了,完全得力于平时的严酷训练。可萧山手中的人数少,即便是这种程度的折损,也会让他陷入被动的境地。

萧山被抵着城墙,一边啃着窝头,一边扭头查看敌情。敌人的军队有异动,北面攻击不能够让其成功的拿下城墙,他们开始朝着东面移动。

萧山将一些体力严重消耗的士兵调去做炮兵,而将略微做了休息的士兵迅速的集结到东门处。

下午的时候,又是一番苦战,比上午更加严酷,伤亡也有所增加。

直到太阳落山,金人才放弃了今天的攻击,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半夜不会来骚扰,更不意味着他们明天就回退去,放弃攻击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天黑了不方便作战,金人占据绝对优势,没必要冒这个险。

萧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和伍峦,张孝祥以及军中的几位队将商议:敌人的抛石机足足有五十多辆,这样下去,明天的损伤会更大,我们必须趁着夜色的掩护,出城捣毁敌人的工程器具,才能够夺取一点点的胜利。

前半夜是伍峦带着五十人去的,这五十人中,有十多个都是光复会的,今天作战十分勇猛,行动也非常的迅速。

伍峦出去了半个时辰就回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伤,但并没有严重的伤,也没有人死亡,得到的消息让人振奋,已经捣毁了敌人十辆抛石机。

然而这并不能够让人安心,敌人还剩下四十辆抛石机,并且他们还可以现场制作。

萧山和另外的五十人已经休息了半夜,下半夜该他出去。

萧山害怕惊动敌人,亦不敢骑马,吊着绳子出城,然后悄无声息的潜伏到敌人的前沿,摸掉其暗哨,潜入营中,因为有了伍峦前半夜的行动,后半夜敌人防守的更加严密,将这种重型的攻城武器都收到了大营中,营寨外巡逻的士兵根本不断。萧山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了机会。他先是随便找了个地方防火,等到敌人大营有着片刻混乱的时候,就趁机的往抛石机上浇油,然后烧掉它们。

这一次敌人的反应比萧山想象的要快,只干掉了五两抛石车,便被敌人追到,只能撤退。

撤退的时候有一个士兵不幸被敌人砍断了腿,萧山无法回救,只能忍痛将其抛弃,迅速回撤。

天明的时候敌人再次发动攻击,这次的攻击力度比前一天小了很多,城中的士气却非外的高涨,由于士兵伤亡,人手不够用,便临时招募城中的青壮年充当士兵。

夜晚的时候依旧是萧山和伍峦轮流出去捣毁敌人的工程器具,一次比一次困难,这一次一整夜,也只能捣毁三辆抛石车,外加一辆鹅车。

信阳被围,城中的粮草,武器都是缺乏,然而金人的粮草却源源不绝,亦开始在城外砍伐树木,重新制作抛石车。

五天之后,张孝祥告诉萧山,城中的石头已经不够用了,这样对于抛石机的准头,就有了更高的要求。

八天之后,城中的箭矢也不够用了,每天萧山都会派人出去,将扎在城墙上的箭矢拔下,重新回收了用,但消耗依旧很大。

十天之后,城中储备的粮食也开始了短缺。

即便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了红丝,即便有人的脸上已经因为睡眠不足而开始浮肿,即便有的人因为伤口恶化,没有足够的伤药治疗而死亡,但每个人的斗志,却前所未有的燃烧着,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和金人死战!

在守城十五天的时候,萧山靠在城墙上喝稀粥,这是清晨,金人以往都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但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这不科学!”萧山在心中默默的想,但还未等他琢磨出来到底是哪里不科学的时候,金人便已经给了他答案。

数百名金甲武士从敌营处列阵而出,走到了城门下,伍峦准备放箭,萧山立刻制止了他。因为看这个情形,金人是要过来谈话。

果然,等到敌人的金甲武士在城下站稳之后,便呈两列排开,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一名全身重铠,连鼻子都被头盔护住的将领策马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的是黄金所打造的铠甲,是真正的黄金,在太阳下显得有些微微发红,腰间束着金带,蔽膝上绘制着日月山河的纹样。

这种装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使用的,萧山微微的眯了眯眼,山河日月乃是天子的象征,来的这个人是?

金甲将领开口:“你们守城的头儿是谁?让他出来,本将有话要跟他说!”

萧山心中一跳,这个人的声音,他认得。虽然他自称“本将”,但凭借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的嘴唇,萧山依旧认出了,这个人正是金国的皇帝——完颜亮!

93、解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国的皇帝完颜亮!

张孝祥听到金人问话便站了出来,身穿墨绿色的官袍立在城墙上,官袍的衣角随着清晨的微风微微扬起,端得是一副儒雅之象。

完颜亮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张孝祥站在城楼上朗声道:“下官是信阳军知军,不知阁下是哪位将军,为何无故攻我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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