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欠到叫人连鞭尸的心都有了。
秦怀风倒很诚恳地作出回答,“因为我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忘记呼吸吧。”
“……本教主现在就让你没有呼吸。”
初夜醒来后却遭到一遍又一遍的威胁,秦怀风无奈苦笑,“教主,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束手就擒吧。”
夏浅离的眸光更显冷冽了,“那你要怎样很艰难地束手就擒?”
秦怀风讨好笑道:“譬如用美人计?”
“……”
“我愿意被擒一次又一次。”
“……”
夏浅离已经把视线投到椅子那里的佩剑上了。
这时候姬长老急切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教主,钟长老逃了。”
夏浅离顿住了动作,忍痛撑起上身,冷声道:“何时发现的?”
“今早。”顿了顿后,姬长老略显不安地继续说道,“但看守的弟子似乎在昨晚子时已被迷倒了。”
看来钟长老此时早已走远,是无法追上的了。
夏浅离略一沉思,抬头道:“发动所有弟子。”
姬长老愕然,“但是教主……”
“追杀秦怀风。”
姬长老这下子更愕然了。
一直在身后观赏夏浅离光滑后背的秦怀风也很愕然,“教主,我就在这里。”
还需要用到“追杀”吗?
夏浅离回头对他冷冷一笑,“秦掌门武功盖世,哪怕就在面前,也能够瞬间飞掠到数十丈之外吧。”
秦怀风觉得夏浅离每次称赞他,都叫他感到被痛骂一顿还可怕,“那个啊,教主,你不知道有一句俗话吗?”
夏浅离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问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了,“什么俗话?”
“一夜夫妻百夜恩。”
最后的恩字被一声压抑的痛呼声盖过。
不过这次不是秦怀风的。
本想一脚踹过去的夏浅离才刚动了一下左腿,就感到腰部剧痛难忍,想到那是欢爱后的印记,更加他感到羞恼了,狠狠地一瞪意欲凑上前来的秦怀风。
“教主……”虽然被眼神逼退,但秦怀风还是禁不住满心的担忧。
事实上,在看到夏浅离痛苦地皱起眉头的刹那,他就感到心都疼得揪紧了。
夏浅离的眸色更冷了,“还不快点?”
秦怀风一愣。
“自己扑到地上去。”魔教教主提出了很无理的要求。
秦怀风囧了,“教主……”
“嗯?”夏浅离阴测测地眯起了双眼。
“……”
下一刻,就听到很大的一声闷响。
这声闷响总算叫石化了的姬长老回过神来,马上焦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教主?”
“没事。退下吧。”看到秦怀风伏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夏浅离心情稍稍舒畅了一点。
可和巨大声响不相符的单单两个字叫姬长老很不放心,“但是教主……”
刚想问巨响是怎么一回事,就蓦地闭上了嘴。
从刚刚开始就有隐隐的谈话声,所以说,在教主房间里的,应该还有一人,那就是……
姬长老干咳两声,“那么教主,追杀秦怀风一事又如何呢?”
夏浅离微微侧头,作沉思状。
此时秦怀风已经爬起来,满怀期待地看向夏浅离。
“不必。”
秦怀风感动得双眼都有点湿润了,“教主……”
“太急。”夏浅离补充道,眸光冷若冰霜地瞪着秦怀风,“本教主姑且先让秦掌门写完遗书。”
姬长老退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
秦怀风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但才刚坐下,就听到一声敲击的脆响。他连忙站了起来。
“秦怀风。”夏浅离的声音柔和得叫人发冷,“你要用一盏茶的时间来写遗书,还是一炷香的时间?”
秦怀风低头对手指,“有没有别的选项?”
夏浅离回答得十分干脆,“有。你可以选择自己写,或者本教主帮你写。”
秦怀风有点好奇夏浅离要怎么帮他写,“教主会写什么?”
“本人死不足惜。”
“……”
白皙手臂一挥,指向窗边书桌,“那里有纸笔。”
秦怀风实在无法对如此周到的服务表示感激,“教主,有不写的选项吗?”
夏浅离又点了点头。今早的夏浅离出奇地好说话。
“单单没有不死的选项。”顿了顿后,夏浅离阴森森地如此补充了一句。
“……教主,你总不能把我吃光扒净就一扔吧。”秦怀风说得很委屈。
夏浅离气得差点吐血,“到底是谁吃了谁?”
这话说得森然冷峻,但听在秦怀风耳中却是另一种滋味。昨晚春色无边的回忆被唤起了。
秦怀风温柔眯起了眼睛,“当然是我被吃掉了。不但是身体,就连心都被吃得一干二净。如果教主不要我,我可就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
夏浅离却仍然只是冷哼,“到时候通知本教主去围观一下。”
“……”
秦怀风叹了一口气,在夏浅离冷冷的瞪视下坐到了床上,“教主,我们来说说道理吧。”
夏浅离冷哼了一声。
秦怀风嘟囔道:“教主都不讲道理的吗?”
“本教主说的话就是道理。”夏浅离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秦怀风囧囧地瞻仰夏浅离的脸皮,“那么教主要说什么话呢?”
“本教主应该在上面。”
“……教主,我们还是不要说道理了。”
夏浅离冷冷挑眉,“你在暗示本教主直接动手?”
秦怀风脱力地移开视线,呼了一口气,“要不要我帮教主把剑拿来?”
白皙的手臂再次抬起,只是这次是等秦怀风拿东西过来。
“……”
秦怀风无语地握住了夏浅离形状优美的手。
感到夏浅离想把手抽回,他马上抓紧了,温柔地看向夏浅离,“要不先洗澡?”
夏浅离眉头紧蹙地睨着秦怀风,然后有点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去了,耳朵微红,“还不快送热水来?”
身上大汗淋漓,满是欢爱后的痕迹,确实叫他感到难受……以及难为情。
大白天的,自然还没烧好洗澡的热水,所以秦怀风只好自己去烧了。
虽说是白道中人,但秦怀风也好歹是一个大派的掌门。在一旁洗菜的小二有点看不下去,就走过来提出要帮忙。
秦怀风也想偷懒,但他不敢偷懒,因为夏浅离的命令就是叫他亲自去烧。
看到秦怀风坚决拒绝,小二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过为什么教主一大清早就要洗澡呢?”
秦怀风耸了耸肩膀,说得理所当然,“因为教主有洁癖啊。”
小二更疑惑了,“教主沾到什么脏东西了?”
“……他说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了一口。”
这是夏浅离的原话。
秦怀风说得有点痛心。
小二脑中的疑惑这下子都快堆成小山了,“狗?这里有养狗吗?”
“自己跑来的。”
“咦?从外面溜进了狗?真的?”
秦怀风没有应话,继续专心照看炉火。
小二侧头继续疑惑。
半响后,秦怀风幽幽一叹,“小二大哥。”
“是。”以为能听到答案的小二顿时双眼一亮。
不过秦怀风却不是要回答,“虽然你不明真相……”
“嗯?”
“但也不用凑过来围观啊。”
“……”
小二默默回去继续洗菜了。
当秦怀风把热水送到房间来的时候,夏浅离正慵懒地倚在床头。狭长的双眼半眯,黑如墨汁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随便披上的白衣上。整个人看起来魅惑如甜美的毒花。
秦怀风听到自己的喉头动了动,笑得异常灿烂地走上前,“教主,我抱你到浴桶那里去。”
“……不必。”
可一动身子,就痛得两道漂亮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了。
咬牙声响起,“你倒是挺卖力啊。”
秦怀风的双眼温柔地半眯起来了,“因为教主美得叫人难以自拔。”
若秦怀风脸上的表情是晴天,那夏浅离的则是雷雨交加的阴天,“秦怀风,你猜本教主现在在想什么?”
声音轻柔,却一字一顿。
秦怀风苦笑着伸出了双手,“让我抱教主过去?”
夏浅离并没回答,而是直接付诸行动。一记凌厉的掌打在秦怀风的胸膛上。
秦怀风不避不让,甘心受了这一掌,然后强忍着疼痛,反过来柔声安慰动辄则痛的夏浅离,“教主,没事吧。”
夏浅离闷哼了一声。难看的脸色稍稍好转了。
最后,还是让秦怀风把夏浅离抱过去,全程服侍夏浅离入浴。一开始还强硬抵抗的夏浅离也确实累了。既然有人服侍,他也乐得自己动手,只是慵懒地靠在浴桶,连手指头也懒得动一下。
洗完澡后,就该擦干身体。在感到游移于身上的手也摸得太明目张胆后,夏浅离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抓住了那只咸猪手。
清冷的声音下是隐隐的怒火,“你这是在擦身吗?”
秦怀风很诚实地摇头,“是在揩油。”
“……倒是挺诚实的嘛。”
秦怀风讨好地一笑,“因为我说过以后再也不骗你嘛。”
“……揩得够饱吗?”
秦怀风又是不怕死地一笑,“挺满足的。”
“那就无需吃饭了吧。”
“……教主,能够从头问过吗?”秦怀风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夏浅离挑眉,倒是挺好说话的,“你这是在擦身吗?”
这回秦怀风敛容正色道:“在擦身,全无半点非分之想。”
“那就无需吃饭了吧。”
“……”
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个结论呢?秦怀风在心中幽幽问道。
第四十七章:上青楼
之后的日子里,秦怀风更深刻地见识到魔教教主的刻薄小姑脸了。
夏浅离是习武之人,身体再不舒服,最多也只会持续半天,但之后的几天里,夏浅离都慵懒地倚坐在房中床上,指名秦怀风来服侍。
茶太凉了,得倒掉;太热了,得放凉再端来;太浓了,得重新沏一壶;太淡了,得去拿新茶叶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没有味觉的夏浅离又怎么喝出浓淡来呢?所以说,这是刁难。
秦怀风说:“教主,你这样分明是小姑欺负小媳妇。”
夏浅离就很虚心地问:“小姑都是怎么欺负小媳妇的?”
秦怀风扁起嘴巴来闷哼,“和教主做的差不多,就差没有三天两头要我没饭吃了。”
于是他很快体会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当然,夏浅离好歹也是对他有情的,并没有真的不给饭他吃,只是每次在他吃饭的时候,都会派他去东街买这个,西巷买那个,等他吃到饭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得和他的手脚差不多了。
不过尽管不满到吐血,秦怀风却从来没有推托过夏浅离的无理要求。这样几天下来,夏浅离难看得人人避而远之的脸色总算好转了一点点。
一天晚上,秦怀风难得地吃上了一顿热饭。
正当他饭后准备出门的时候,正坐在桌边看书的夏浅离却突然叫住他了,“到哪里去?”
秦怀风转身,笑道:“赏月散步。”
夏浅离挑眉,用眼角斜睨着秦怀风,“一个人?”
“近日和教主关系变差,我想独自神伤一下。”秦怀风说着就不禁用袖子掩住了眼角。
夏浅离的嘴角微微抽动,“不是反省一下?”
“这种修身养性的好机会还是留给教主好了。”
“……本教主需要反省什么?”
秦怀风说得极快,“蛮横无理卑鄙无耻刻薄专横黑白颠倒。”
夏浅离脸色一下子难看得有如夜叉,“说得挺流利嘛。”
“着实在心里抱怨了太久。”秦怀风十分诚恳且万分无惧地答道。
夏浅离开始在心里纳闷自己怎么没把这个人杀了,“秦怀风。”
秦怀风不安地应了一声是。
白皙手指一指书桌,“给我去写悔过书。”
“但是教主……”
“再给我说多一次但是,就跪着算盘写。”
秦怀风低头咕嘟:“要不要拨好算珠,规定不能让算珠移动啊?”
“我这就差人拿算盘来。”
下一刻,秦怀风腰杆挺得比板子还直地坐到书桌面前了。
夏浅离继续坐在桌边看书,听到挥笔声不断,不禁有点好奇起秦怀风都写了些什么,遂起身走到秦怀风身后。
字很好看,苍劲有力,飘逸如行云流水,只是内容不怎么讨好,因为满满的一页纸上都是三个字:我认罪。
夏浅离顿感哭笑不得,叹道:“你都写了些什么?”
秦怀风停笔,回头幽幽瞥了一眼夏浅离,“屈打成招的时候,不都是写这三个字的吗?”
“……屈打成招?”夏浅离的双眼阴森森地眯起来了。
“难道该用逼良为娼?”
“……”
秦怀风神情认真地转了转笔杆,“要不就改为‘我从了’吧。”
“……秦怀风。”
那道好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听得多了,秦怀风甚至怀疑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和“你死定了”是同一个意思。
“你觉得自己没错吗?”夏浅离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秦怀风淡淡一笑,“情难自禁,就算明知有错,也只会想一错再错。”
夏浅离眼中神色复杂。
他们为这个问题争论了太久,就算踏出了第一步,也还是僵持在这里。实在……有点累了。
雪白衣袖一挥,夏浅离转过身去,“上青楼吧。”
秦怀风愣了,“青楼?”
“既然你我都不愿妥协,干脆各自找回女子吧。”
“……当真?”
“当真。”
于是他们还真来到青楼了。
大红灯笼高挂,一个姿容如花的绿衣女子在门外软声招揽客人。
“好俊的两位公子,要进来坐一下吗?”绿女子浅笑盈盈地走到他们面前。
秦怀风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绿衣女子一愣。
甫一见面,且尚未进入店里,就问及名字。这确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