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房客+番外——逆风莫相摧
逆风莫相摧  发于:201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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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才发现屏幕上赫然有四通未接来电,两条短信,刚刚的手机振动居然都被我浮云了。正巧又一通电话进来,手一滑差点儿按成挂断,总算是接通了,对方显然也很难保持平和:“元忻,你跑哪儿去了?”

“我,我去洗手间了……”

对方微怔了下,稍微冷静了些,又继续道:“怎么不接电话,肚子不舒服吗?”

“没……老师,我,我好像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后面的音量已经锐减为在嗓子眼儿里哼唧,呜,为什么上天要让这么囧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老神仙我平时也算助人为乐,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两三分钟后,我重见天日了,迎面看到的就是李穆延很难形容的表情,总之就是把开心快乐和高兴之类的神色都排除在外。

闷着头回了店里,我总觉得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似的,连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都面露笑意,九肚鱼软软的刺挂着舌头,弄得我心里也毛毛的,不知道李某人这多云转阴的脸色接下来是要下雨,还是要放晴。

16.

我叫元忻,不是圆心。

可是此时此刻我更希望自己是别的人,随便路人甲乙丙丁戊都好,总之不要让我来面对冷着脸吃东西,话都不说的小延子。虽然我也没什么脸面提起刚才的囧事,可,我实在是觉得这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因为诸如此类的事件在我的人生中每年都会出现个一两件,习惯就好了……或许是小延子的人生太平坦了,他还不适应。

人和人总是不同的,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和自己的思维相同,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觉悟的,于是我努力缓和气氛,给小延子添了些果粒橙,笑道:“他们家的菜确实不错……”

李某人瞥了我一眼,抿抿嘴回了句:“你,洗手了吗?”

天地良心,那一刻我是多么想把时间调回来,收回我刚刚做的一切啊。如果可以的话,请从去找洗手间开始。

就这样,我也转变成默默吃饭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共同出现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前后座。小延子这家伙自顾自看窗外的风景,也不帮我介绍下,我就和没雇导游的游客一样,走马观花地驶过一条条街道。

等红灯的时候,我顺手拍下了排着长队的糕饼店,然后,灵光一闪,编写了一条彩信,内容是这样的——老师,这家店是不是很有名?P.s.我知道错了。

李老师是定力过人的,低头看了眼手机,甚至没回头瞄我,就直接开始回复了。

虽然我有点儿好奇,但一想着应该马上就可以看到了,按捺住了探起身子的冲动。

果然很快手机就震动起来,内容是这样的——是啊,他们家的小芝麻饼很不错,下次带你去吃。P.s.说!你错哪儿了?

呃,我不淡定了,用不用连格式也相同啊,就差没顺手也拍个图还给我了!纠结了下,还是回复了句“我给老师添麻烦了。”

就在我专心致志盯着手机等回复时,脑袋突然被敲了下,我错愕地抬起头,正对上李穆延一脸不满的神色,瞪着眼道:“我生气是因为你给我添麻烦吗?”

我怔了一小会儿,随即发现愕然的不止我一个,好像在这之前车里的人也都认为我们是不相识的,甚至隔了过道的小妹妹还对自己的妈妈说:“那个叔叔是不是喝醉了?”

眼看着小延子的脸色愈发难看加纠结了,我硬着头皮解围道:“啊?那是因为什么?”

看看四周的人都各自收回了注意力,李某人才压低声音道:“就是因为你不肯麻烦我!打不开门了就不会打电话给我吗?还得我一遍又一遍地找你,就差没报失踪了!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离开原地之前要和大人说一声吗?”

我突然觉得被这么要求着的自己不是十七岁,可能是七岁……不过七岁的时候,确实也没人这么对我说过。非要归类的话,我也可以算作是散养长大的,父母对我的干涉很少,是以养成了今日这种性子,李老师大概是实在看不过去了,从成为我家房客以来,就一直在帮我立规矩,可谓兢兢业业,却偏偏遇上我这样冥顽不灵的学生,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又走神了?”胡思乱想后,才发现小延子的表情愈发不悦了。

“啊?没,没有……”是的,我又被吓了一跳,在别人眼神发直的时候不要突然说话,很吓人的好不好。

李穆延却没有继续发火,而是略带无奈地笑了,揉揉我的脑袋道:“回家再和你算账。”转回身,“专心致志”地乘车了。

进了家门还是空城计,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两位家长大人在啊,这一回合是小延子恶魔没人压制,元忻小同学性命堪忧。

李穆延轻车熟路地去冰箱里拿了两罐苏打水出来,打开之后递给我:“慢慢喝,凉快凉快,顺便想想待会儿怎么和我解释。”

然后我就呛到了,还被小延子拍着后背笑话像个小孩子,到底是谁害我这样的,呜,老神仙,你敢不这样对我吗?

算账时间还是来临了,伏到小延子的床上时,压到了胃,刚刚灌进去的二氧化碳都转化成嗝出来了。按照小延子的说法,这不是惩罚,而是要审我,可我实在想不通,这种连面对面交流都成困难的姿势到底好在哪里。

李穆延清清喉咙,成功地引回我的思绪,又拍拍我的睡裤道:“咱们从头说,离开小餐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我一开始以为可以在店里面解决,结果没有洗手间,然后我就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了,我一高兴,就进去了,没想到还出不来了……”我一面绞尽脑汁地把整个过程说的不那么窘迫,一面又扭着脑袋观察着小延子的后续动作,辛苦得很。

小延子眼角抽搐了下,抿抿嘴才道:“我不是想让你回顾整个事件,难怪你主观题分数不高,原来你抓不住问题的重点。”

“我觉得你还在聊天,这么点儿小事儿也不用说吧……”重点应该是这个吧,唉,李老师又开始小题大作,以一当百了,真可怕。

小延子扬起巴掌,顿了顿,挥了下来,好吧,我下意识地闭眼了,老地方被拍了下,掸灰的力道,再睁开眼时就发现李某人侧身躺在我旁边了,我一惊,往床头的方向翻了个身,然后撞到了胳膊,还是麻筋的部位。

结果李某人毫无同情心地说:“谁让你躲了的,嗯?老实点儿趴回来!”见我嘶嘶吸着气不动,就自己动手了,拽着我趴好,揉着我的手肘道,“人生地不熟的,下次不许乱跑,走丢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人了,等我回来再去会尿裤子吗?”

喂喂,你这样说话就不讲理了好不好,你也会说我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当我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当然我也只是想想,因为小延子不讲理的时候是真不讲理,从他上课的时候非要我们画文化史的表格时的执着劲儿就能看出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低声道:“唔,好了,不用揉了,我要是找不到路了会打电话给你的啊……”

结果我自投罗网了,李某人当即露出一脸的不屑,颇为顺手地在我身后使劲儿拍了两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巴掌,绝不是和我闹着玩。然后愤愤地哼道:“不说还好点儿,你那手机就是个摆设!要不是我一个劲儿地联系你,你是不是打算等到拆迁部门有朝一日平掉那个公共厕所的时候再出来?和我玩千年等一回吗?”

我由于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实实在在地叫了半声,又勉强忍住,下意识地握住小延子行刑的手,解释道:“我一开始没想到真的出不来,还垂死挣扎来着,后来想打了,可是你动作又比我快……”

李穆延往回抽了抽胳膊,未果,有些无奈地叹口气道:“松开吧,我不打了还不成吗?”

我有些尴尬地放开手,默默感慨着李老师没发火真是个奇迹。

小延子顺势躺回我旁边,和我面对面,认认真真地道:“元忻,你要学着去相信和依赖别人,至少可以从我这里开始学起。”

17.

我叫元忻,不是圆心。

可能这个开头很多读者都看腻了,恨不得立刻叉掉这个网页。但是我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更新颖的开头提出来。

如果非要我做出改变的话,也许……

爱做宅男,也爱玩网游,爱离题千里,更爱胡思乱想。

我不是圆心,不是焦点。我是我自己,我是元忻。

当我把这套开篇词编辑成短信发给瑜瑛和星澈时,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回复,内容如下:

不爱运动,也不爱PK,不爱背书,更不爱测试。

你不混联盟,不在部落。不是矮人,不是狼人,更不是地精……

你是你自己,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数字二。

好吧,看来我因为去小延子的家乡而暂时放弃了某款游戏,让佟氏二人产生了强烈意见。

胡扯之后,让我们书归正传。

上次说到小延子对我进行了一番教育,末了还不忘有些纠结地告诫我:“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下次记住教训就好了,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通为什么李老师突然这么善良,同意为我的囧事保密,可当李爸爸李妈妈回来的时候,我就开始懂了。

晚饭之后,李爸爸和小延子在房间下象棋,李妈妈洗着碗,顺便和同在厨房的我聊天。我简单地述说了下今日的行程,穆阿姨就挑着眉梢道:“小延也太不会照顾人了,这么热的天气,谁乐意在大中午出门啊,小忻委屈你了,待会儿阿姨帮你说他。”

得到穆阿姨的特许,我捧着上面插了勺子的一大半西瓜去小延子的房间看下象棋,之所以说是特许,是因为当小延子顺手挖了一勺时,李妈妈的回应是:“你们父子俩专心下棋,这半是小忻的,待会儿你们出去吃……”

然后我就看着和我脑袋差不多一边大的半个西瓜呆住了,都是我的,我的……

说到棋类,我每种都是略懂一点点,就是仅限于知道规则,然后没有一种是精通的。看着李氏父子乐在其中,李妈妈偶尔在旁边发表下评论,我却只能玩用被吃掉的棋子儿搭起来做宝塔的幼稚游戏,还被小延子揉着脑袋嘲笑了。

在我专心致志地垒起第八枚棋子的时候,穆阿姨问我:“小忻,你这周末想去哪里玩?”

“啊?要去旅行吗?”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最后一枚棋子歪歪斜斜地悬在空中。

李妈妈继续解释说明道:“是啊,咱们全家出去玩!海边?还是去野营?或者去游乐园?”

李爸爸有些无奈地道:“小忻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游乐园,你别一口气说那么多,让小忻自己慢慢选吧。”

怎么又要我做决定啊。“唔,我都可以……”

支了下士的小延子笑道:“元忻有选择恐惧症,你们就别为难他了。咱们就去海边吧。”

哎?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俗话说的好,计划没有变化快。到了周末,我们却仍然宅在家里,因为,台风来了,行程推迟到下周。

当李妈妈第六次对帘外雨潺潺表示愤慨时,李爸爸默默把电视频道换成某连续剧,成功地吸引了穆阿姨的注意力:“哎?这里我怎么好像没看到过,大点儿声!”

小延子拍拍坐在窗台上的我:“出去走走?”

看看几近瓢泼的降水量,我愕然地回过头,疑心自己听错了。

在我仍然云里雾里梦里的时候,小延子把穿着T恤短裤加人字拖的我拉到了门口,开门时,屋里传来李妈妈的声音:“小延,你要出门啊?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喂!你带小忻出去做什么!给我回来!”

接下来李某人就无比幼稚,毫无师德地不遵母命,带着我奔下楼。

到了底楼我才突然想到:“我,我没带伞……”

李穆延扬了扬手中的伞道:“这种时候带一把伞和带两把伞是一个概念。”一出楼宇门,我才发现,明明就和没带伞是一个概念。

不出三秒,我就踩到了水坑里,脚在拖鞋里打滑,磕磕绊绊地举步维艰。

小延子却毫无同情心地笑起来,把伞把塞到我手里:“拿着。”又搂住我的肩膀,朝着小区的凉亭走去。

积水是温温的,偶尔吹起阵风,足以把伞掀翻,我时刻提高着警惕,与之对抗着。一不留神,脚底滑了一下,拖鞋顺着流水漂了,李某人使劲儿扯住我,还帮我截住了可怜的拖鞋。在这之后,我们俩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地方是没淋过雨的了。

总算是蹭到目的地附近了,我快步迈了过去。随后才发现,把某人忘了,追过来的小延子有些郁闷地道:“小白眼狼同学,是谁教你可以拎着伞自己跑的!”

发丝一缕一缕耷拉在额头上的李穆延实在是极具特色,我一忍再忍终于破功,笑得蹲在地上,随后乐极生悲,坐在积水里了。

李老师哼了哼,拉起我,把我的刘海都扒拉到脑袋上面去,又揪了几下:“贝氏发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还立起了几根,却不肯让我上手协助。

亭外的雨一点儿不肯歇息,溅起的水花,激起蒙蒙的雾气,看不到小区里的楼宇,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这座凉亭而已。

密密的雨声,让小延子不得不喊话:“元忻,老神仙从来不听我们的,不会因为我们要出门就保持大晴天,不过台风也好,暴雨也罢,都没办法阻止一颗及时行乐的心。”接过我手中的雨伞,继续道,“人生也是一样,你可以信命,但不能认命。不要着急,慢慢地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然后为了它坚持下去。期间再多的波折,也不要后悔,不要害怕,因为你还年轻,不必一路顺风,不必十拿九稳,不必少年老成,不经风雨等于白活。”

18.

我叫元忻,不是圆心。

可是这次出门的时候,李穆延老师一定要求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唔,虽然这个位置过于引人注目了(只是对于我而言),但鉴于开车的是小延子,总不好去挤李爸爸和李妈妈,我就勉为其难地坐到了前面,当然及时系了安全带(其间还发生了扣了三次才找准位置的杯具)。

上了高速,出了市后,广播里的声音就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终于演变到滋啦啦的完全听不懂了。小延子抽空指挥道:“前面的抽屉里有CD,挑个喜欢的放上吧。”

我答应了一声,按开抽屉,N盘CD争先恐后地滑了出来,它们的过分热情导致了我现在弯腰艰难地拾物的窘境。穆阿姨在后座埋怨道:“小延,早就告诉用过的东西要放好,老是顺手一塞,怎么就随了你爸爸!”成功地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但被点名的两个人却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我左手捏着经典民歌,右手搂着班得瑞系列,抽屉里还有小澈最喜欢的Beyond,回过头询问道:“叔叔阿姨想听什么?”

李爸爸微笑道:“我都可以,你自己选吧。”

就在我又被选择恐惧症困扰的时候,李妈妈提议道:“就放那个老歌什锦吧,班得瑞的好是好,听着容易犯困,可别让你和小延睡着了。”

司机老师这时却接口道:“不会的,元忻只有听二战的纪录片才会睡着。”

喂喂,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也是有小脾气的好不好!大抵是我的潜意识也愤愤不平了,瞬间嘴巴就比脑子快了:“还不是因为老师每天都看到很晚,我必须训练自己抗噪音。”好吧,我歪曲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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