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房客+番外——逆风莫相摧
逆风莫相摧  发于:201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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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起眼扬扬篮球,比划比划,一旁的小澈道:“砸他吧,不用给我面子。”

当天的运气还算可以,整场比赛下来进了两个三分。太久不运动了,体力下降得很厉害,最后十分钟实在是挺不住了,恨不得抱着球坐地上,终于熬到最后,我要喝水,小澈死活不让,把雪碧瓶子丢得远远的,真过分。但好歹是赢了十五分,也算是没白忙活。

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出了校门,无意间看到小延子的车停在不远处,居然这么晚还没走。我好奇心有限,可旁边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瑛崽子,拖着我和小澈一起靠过去,敲敲玻璃,道:“老师,还没走啊?停这么久,开罚单了哦!”不知为何,我就没办法和小延子这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李穆延降下玻璃,扬起嘴角,比比我道:“等他。”

小澈扯扯背包带儿,对瑛仔笑道:“哇哦,新一号贤妻良母?”

瑛仔则极为顺手地推了把还在愣神的我:“快上车!”还扯着小澈一起挤到后座,老实不客气地道,“老师,把我们捎到前面的路口,不客气。”

我有些紧张地回过头看看,没发现有同学注意到这边,才略略松了口气。

小延子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有些好笑地道:“怎么了?又不是做贼。”

我略微尴尬地扯扯嘴角:“没,没有啊。”

旁边的瑛崽子勾住我的肩膀,嘻嘻笑道:“哪有这样心理素质的贼?一见到保安叔叔就坦白了吧。”

忙活着PSP的小澈幽幽地接了句:“如果是瑛的话,大概会找保安叔叔帮着望风吧,还要嚷嚷劫富济贫什么的。”

瑛崽子毫不顾忌地借口道:“劫富济贫就从老师这样的下手,怎么好开车到校门口炫耀!”

李穆延拨了下转向,笑笑:“我都冤死了,你等我待会儿空出手来的,元忻,帮我打他一下。”

过了路口,放下瑛仔和小澈,车里顿时安静下来。我是那种很闷得住的人,非要找话说,就会很纠结。其实我最想聊的话题是关于睡过的那节历史课,可是我怎么能自己巴巴地提起来呢,啊,怎么办才好。虽说上课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小延子这人那么古板,唔……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我的头实实在在地撞到前面的座椅上。

李穆延按开车锁,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戏谑地道:“又睡了?”

这个又字有点儿刺耳,我无奈地跟着他进了超市。来到蔬菜区,李穆延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推车上,扫了眼旁边排得不算短的鸡蛋购买队伍,问道:“元忻,想吃点儿什么?”

刚刚体力流失不少的我把胳膊架在推车上,顺口道:“唔,随便。”好吧,这是我的通常答案,随便,还行,都可以,什么的。

李穆延加入到大妈大婶的队伍中,看上去还有点儿轻车熟路的感觉,这男人也算是上得讲台,靠得秤台,我一直觉得超市其实也是个挺居家的地方,最适合全家老少一起慢慢闲逛,至于房东房客一起逛,好吧,也勉强说得过去。没过多久,小延子就回来了,把四五种秤好的蔬菜放到购物车里,我大概看了看,拿出一包干香菇:“我不吃香菇。”味道太刺鼻了。

李穆延挑起眉梢:“你不是随便吗?”明明就是在忍笑。

“是啊,你买的是‘随便’吗?”话音一落,我就后悔了,这是小延子,不是小澈和瑛崽子他们,只好垂下脑袋专心致志地研究推车的把手。

李穆延却噗地笑了出来,使劲儿揉了揉我的脑袋,带着几分无奈道:“去买点儿水果,别在这里气我。”

事实证明,小延子的报复心理从未减弱过,看过我买的橘子,某人颇为嫌弃地评价道:“八成是酸的,回去之后,你自己解决掉。”

04.

我叫元忻,不是圆心。

可是某房客最近不太叫我元忻了,常常以“这孩子”或者“小同学”代替,明明也没比我大多少。这一切都开始于那天的同游超市归来,吃过晚饭,洗过澡,本来是各自娱乐的时间,李穆延非要拉着我陪他一起看刚刚买来的二战纪录片,还振振有词,说是要提高我的历史底蕴。虽然我没想通为什么要用世界史来增强我的底蕴,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拒绝的借口,只好勉为其难地窝在沙发上,从数十张碟的第一张开始,黑白片,旁白的声音让我想起那些历史悠久的老电影,也不是一上来就炮火飞扬,而是各种背景介绍,各种人物讲话……

一开始还能强撑着寻找下笑点,再后来就实在挺不住了,为了不打扰小延子的雅兴,我忍了两三个呵气,唔,他真是有够专心致志的,那,那我稍微闭下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不知不觉间,映入眼帘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有些听不懂旁白在说什么了,难道换成外语模式了?我来不及进行更多的思考,神智飘忽到更遥远的地方。

再次清醒过来,周围颇为安静,从纱帘外的天色看,大概是拂晓时分,我到底是睡了多久啊。想要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整个儿被压在厚厚的被子里,独占了三人座位的沙发,挣扎着起身,坐了一会儿,才回忆起睡前的事情。 DVD机开关灭了,碟片也都收起来了,小延子果然还是喜欢把房间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怎么把我扔在这儿了。

隔壁房间的门还关着,难得有机会比小延子起得早,不知为何,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些,开窗透透气,准备泡杯咖啡犒劳勤奋的自己,却发现某咖啡携包装盒一起不翼而飞了。

正兀自纳闷中,身后传来李穆延略哑的声音:“嗯?起得蛮早嘛。”

我埋身在储物柜里,闷闷地回道:“你看到我的咖啡没?”

李某人自顾自洗漱起来,顺便所答非所问:“小同学,你就是这么打招呼的?”

真凶几乎已经确定,我近乎无奈地关上柜门,转身道:“老师早,现在能传道授业解惑了吗?”

小延子一本正经地回道:“过期了,我帮你丢掉了。”

“那是我上周刚买的!”就算它是速溶的,你也不应该这么歧视它啊。

“你买的时候看日期了吗?”李某人依旧义正言辞。

“……”我没看,可是哪有那么快过期,你是故意的。

李穆延忽略我,径自去厨房忙活了,我有些抑郁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托腮抱怨道:“没有它,我上课要打瞌睡了。”

回话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喝了就没睡吗?”死穴,我自动闭嘴了。

沉默了一会儿,小延子端来两杯橘汁,解释说明道:“用你昨天买的酸橘子榨的,很提神,尝尝看。”某老师,积点儿口德吧,哼。

我就着超市买来的三明治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相当不错,就是连橘子籽儿也绞碎在里面了,某园丁的水平很一般。

早餐接近尾声,小延子突然发话了:“咱们聊聊你昨天在我课上睡觉的事儿吧。”当即我就被橘子水呛到了。

李穆延顺手拍拍我的背道:“至于高兴成这样嘛,我知道你这夜夜失眠的,白天不睡也不正常,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从今晚起到周末前,你要是都一夜酣眠了,这页就翻过去,既往不咎,如何?”

“真的?”小延子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别是没睡醒吧,不过,我又不是没满月的崽子,失不失眠你怎么知道,还不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李某人擦擦眼镜,又戴上道:“你不是打算糊弄我吧?”

我猛摇了几下头,表示自己的童叟无欺。

小延子却眯起眼:“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打算说实话?”

“是不骗你,我保证。”囧,我哪有心思玩文字游戏。

李某人自顾自地起身,略带无奈地道:“这孩子,都吃完再出门,我回去睡一会儿。”

不做班主任的老师还真是悠闲,叼着三明治的我抽空感叹了下。

当晚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喝了牛奶,甚至拿热水泡了脚,早早地上了床,但周公还是不眷顾我,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清晰,小延子洗好澡了打开浴室的门,换拖鞋,回房间,隔着门只能看到电脑屏幕一闪一闪的光芒,大概又开始看昨天的纪录片了。

犹豫再三,我打算试验一次,昨晚的睡眠是不是强大的二战帮了忙。到了小延子的门口,我又纠结了,进去怎么说呢,我想到你这里蹭片子催眠,也太二货了,我还是回去吧,可是回去又睡不着。想着想着我就抑郁地蹲下了,然后李穆延开门了。

“小同学,你肚子疼吗?”居然还配合我蹲下来。

“我,我能一起看吗?”呜,好丢脸。

小延子的房间我不怎么进,毕竟属于私人领地,李穆延把抱枕放在床头,颇有地主之谊地示意我靠着看。而作为房东的我还是觉得不好爬上人家的床,老老实实地拉过把椅子坐下:“我在这儿就行了,你继续吧。”

李某人坐到床边,双臂抱在胸前,带着半成戏谑,半成无奈道:“在那里睡觉更舒服吗?”

被戳穿了,我无奈地挪到指定地点,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道:“那个,你怎么才看到第二集啊?”

李穆延舒舒服服地靠在旁边,目不转睛地道:“好东西当然要细水长流咯。”

居然立竿见影地有了些倦意,我向下挪了些,补充了句:“我妈妈那时候看电视剧,都是在网上十集十集地看……”

小延子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你们家也看电视剧吗?”

“……”什么话,我们家都是怪物吗?唔唔,周公快来了,不理某房客!

翌日清晨,我确定了二战纪录片治疗失眠的奇效,为了完成周末之前不再失眠的计划,我只好每晚准时陪小延子看少半集纪录片,李某人也颇为好说话地把播放地点改为了我的房间,终于周五到了,在我沉浸于达成目标的兴奋中,无良的李穆延当晚幽幽地泼了我一盆冷水:“小同学,请问你欠我的练习册做完了吗?”

05.

我叫元忻,不是圆心。

更不是规划纸,建设图,怎么好拿尺子在我身上耀武扬威……我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小延子明明没生气,为什么还那么大力地挥舞尺子呢,让仅仅五下的判决也变得凶恶起来。

唯一的进展是这次他不强调着让我默默反省了,反是在落下第一下尺子后,颇为随意地和我聊起天来:“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睡裤还是小熊图案的。”虽然这个问题比“疼吗?”略强些,但我还是不想理他。

另一边也迅速挨了下,一阵酸麻,李某人又继续道:“上次你和你同桌聊了整节历史课,有那么多话说,这会儿倒是惜字如金了。”

看来某人不是不理他就能闭嘴的类型,我叹口气,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我同桌对你印象不错,对你的称呼是‘我家小延哥’,她一定不知道她家小延哥这会儿的屠夫模样。”当然她更不知道我会如此直白地转达给你。

这下尺子明显加了力道,李穆延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道:“你们这些孩子啊,我才带了三个班,就认了一堆弟弟妹妹了。你不想凑个热闹?”

我嘶嘶地吸着气,晃晃脑袋道:“都一排排,一队队了,我就不添乱了。”

臀上被轻敲了下,感觉得到李穆延有些走神,随即李某人愈发恶毒地建议道:“不然你做我儿子吧,目前绝对没人和你抢这个位置。”

我当即就被他的诡异思维震慑到了,直起身道:“什么?”

小延子毫不犹豫地用尺子敲敲桌子道:“这下不算,还有两下。”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离开了桌子,隐隐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血液上涌,头脑一热,握了拳道:“那本破练习册上面没营养的题目,做不完又怎么了,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还颇为顺手地把刚刚恶补的劳动成果摔在地上,增强气势似的。

李穆延静静地和我对视,眼眸间也看不出丝毫怒气,淡淡地嗯了声,但我明白,这是表示自己在听,但不会采纳。李某人走过来,拾起我丢下的本子,象征性地掸掸灰,放回桌子上,扬起眉宇道:“还有吗?”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就联想起幼年时我对着祖父嚷嚷:“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你不讲理!”,祖父也是冷冷淡淡地看着我,丢给我句“继续”,但那神情明明就是无论我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重要的。随之而来的却是全家人铺天盖地地指责,所有人都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哪有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事情。

我的勇气只能支撑那么数十秒,随之而来的倒是后悔,明明已经挨过一多半了,元忻你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相安无事的不好吗,干嘛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我咬住唇,强压下眼眶的微热,摇摇头道:“对不起。”走回桌边重新撑好。

转身的一瞬,李穆延眼中似乎划过丝失望,我都顺从他了,他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预期中的尺子却没有落下来,小延子拍拍我的肩,坐到桌上,和我面对面道:“怎么就鸣金收兵了,你这一鼓作气也太短暂了。”说完还硬是拉着我的胳膊,让我的手离开了原处,异常认真地道,“元忻,你自己都不坚持,怎么让别人相信你?”

我努力消化了下,试探地问道:“你是说,那本练习册我可以不补了?”

李穆延翻了个白眼:“对你肤浅的理解能力我表示遗憾,好吧,前面空下的就算了,以后跟着做就是了。”难道指的不是练习册?

小延子又使劲儿揉了揉我的脑袋,那神情简直是在逗弄他家养的小狗小猫:“小同学,你怎么能这么呆。”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无奈,“床上趴着休息去吧。”

其实刚刚挨的三下尺子缓和到现在已经基本无碍了,还到床上趴着,就简直和演剧一样了,我摇摇头,挪到沙发边:“我坐这里就行了,你是要开始看纪录片了吗?”

李某人扬着眉宇:“你是在提醒我,刚刚那几下是多么的没质量吗?”

对视了几秒,我还是败下阵来,算了,这么点儿小事儿争个什么劲儿,在床上睡还舒服些。刚躺下来,就进来条短信,是瑛崽子:“问了没有,延子的舞伴是谁?”我才猛然想起今天还有其他任务在身,下个月我们学校三十周年校庆,选了部分老师表演节目,合唱或者集体舞,最近班里比较火的话题是几个熟识男老师的舞伴究竟是哪位女老师,某两只好奇崽子非要我打探第一手消息。

唔,小延子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看片子呢,打扰他好吗,可是现在不问,待会儿我要睡着了,我有个坏习惯,一纠结就喜欢蹲在地上画圈圈,或者躺在床上扯被子。可我忘记了这会儿被子正压在小延子身下,李某人扭过头,有些困惑地问道:“干嘛呢?这是新的淘气方式吗?”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你的舞伴是谁?”

小延子微怔了下,随即似是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又有些神秘地扬起嘴角:“你猜。”

喂喂,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搞什么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节目啊。

“是杨卓老师吗?”你们俩也算是传说中的官方配对了。见对方无动于衷,我只好继续,“那是纪帆老师?”这是我同桌猜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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