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生存指南(制香)中——满地梨花雪
满地梨花雪  发于:201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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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这是……”盛烟闻到她身上一股药味,“莫不是病了?”

“是煎药时沾上的味道,不过不是奴婢病了,是主子老毛病又犯了。”小夕笑着答。

盛烟眉梢挑起,问:“二姨娘病了?哎,怎么不来怜香居通禀一声?”

小夕垂首道:“是主子不让,小夕不好自作主张……其实没什么大碍,说起来,主子好些年没犯这枯草症了,若不是今年赶巧,大花园长起来几株野的艾蒿草,主子本是不会犯病的。”

“二姨娘也有枯草症?”盛烟觉得事情还真是巧了,“二哥也才犯了枯草症呢……可有找大夫瞧过?”

小夕突然顿了顿,才道:“这倒不用,有老方子使得。”说罢,见盛烟无事再问,就匆忙告退了。

幸好自己没染上枯草症哪,盛烟感叹着回了怜香居。

进屋更了衣想在床上躺一会,发现枕头底下多了块木片,上面刻着几个大字:“跟我去后山!”底下还写了约定的时辰。

盛烟扁扁嘴,转念一想也不错,去后山的大槐树底下午睡也挺好啊。

随即,从里头落了门闩,跳窗户绕到了他们经常约见的枯井那里。现在他总算不会迷路了,都走了不下几百次。

他一抬眼就见夙坐在井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见他走近了,才把草一吐,笑着跳下来。

“盛烟,快点快点!”拉着他就想往下跳。

盛烟拽住他的手,示意夙好好抱紧了自己的腰,问:“今天去后山干什么,看你练功?”

“不是……我今天已经练了三个时辰了,带你去看好东西,你肯定喜欢的!” 酆夙扬抱住他跳下井,还有空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不喜欢,我给你掐屁股~~”

“谁要掐你的屁股了!比小司好掐么?”盛烟立马回他,他如今的胆子是大多了,说实在的,是被酆夙扬每次花样百出的下井方法,给折腾习惯了。

只要别再用绳子拴住他往下扔,然后夙再跳下来接住自己,他都不会怕了。

还是夙抱着自己比较踏实啊。

轻车熟路到了后山,酆夙扬脚底生风,直接用轻功带着他来到山坳边的一块大山石后边。酆夙扬扯了扯盛烟的手指,让他看石缝里边。

盛烟狐疑地伸长脖子看,眨巴眨巴眼,瞬时拉长了嘴角笑起来,一扬手就猛拍他的大腿,“啊啊啊啊,灰毛紫眸的小兔子啊,好可爱啊!”

“轻点轻点!”酆夙扬捂住他的嘴巴往后退,贴着他耳朵道:“前不久才刚生下一窝小兔崽呢,别吵到人家兔妈妈睡觉么。”

“哦哦,对哦!”盛烟赶紧点点头,把他手给掰下来,又回去趴在石头上看,笑眯眯地张大嘴,眼珠子跟着几只翻滚、跌倒,不停翻滚又跌倒的小兔子,上上下下来回移动,那样子也煞为可爱。

于是,盛烟就盯着一窝小兔子猛瞧。

酆夙扬就盯着盛烟猛瞧。

盛烟是越看越喜欢,恨不能立刻就抱一只回去给小司作伴,被酆夙扬揪住鼻子,笑道:“还这么小呢,你会养么?等长大点再抱啊。”

“哦,也对。那到时候你来帮我捉哦,跑了怎么办?”盛烟一抬头,鼻子蹭过他的脸。

酆夙扬摸了摸脸,笑容清浅起来,“没有我,你也捉得到的。”

“不行,就要你捉!”盛烟与他的脸差之毫厘,就这么直直瞪他一眼。

酆夙扬一愣神,只得忙点头:“是是,给你捉,捉只最漂亮的,真是的……”

两人相视而笑地又看了一阵小兔子,趴在槐树下闲聊了半刻,盛烟的头一耷拉,靠在夙手臂边儿睡着了。

酆夙扬假寐了一会,觉得睡不着,单手撑住下巴,看着盛烟睡梦中的小脸。

挪了挪手臂凑近了几分,把他细密的睫毛数了几遍,想看得更清楚,便又凑近了些……直到他的发丝快垂落到盛烟的脸上。

酆夙扬听着盛烟长长的呼吸声,就觉得一颗心跳得咚咚当当,但这种愈加靠近就越加兴奋、脑袋发晕的感觉;这种看着一个人,心就莫名颤抖的感觉……真是暖烘烘的美好。

慢慢俯身,自己嘴唇只那么轻轻在盛烟唇瓣上一碰,酆夙扬慌乱地抬起头,刹那间,心里头又乱又暖,又软又绵。

这种感觉就像能让人上瘾,酆夙扬忍不住又俯身,把嘴唇印了上去。这一次,他缓慢而小心地动了动,轻啄之后又碾压了片刻,轻勾舌尖,把盛烟上下唇瓣的味道品尝了一遍,才匆忙抬起头,蹭一下跳上了树。

完了完了,我完了……他使劲用手给自己扇风。

盛烟则是在树下,从头到脚红了个透,偷偷地睁开了眼。

第五十三章

自那日,盛烟派人将雪心芙蕖丸送到了岑府,岑舒砚一直惦记着给盛烟回信,可惜一直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尽管天翔朝现今并无战事,但他去了西北边关才感觉到,边关并不太平,常有邻邦外族袭扰,不可谓不是蠢蠢欲动,觊觎着天翔朝的富饶土地。

但当今皇上历来不重军备,他跟随的守将尤将军虽然是为有勇有谋的好将领,但多次上书收效甚微,没能引起朝中的重视,只能望天兴叹。

中秋节将近,朝廷给边关的将士兵卒送来了月饼,还放了几天假。

岑舒砚见左右无事,便借由为尤将军送一封要信给的机会,从西北绕道至江南,风尘仆仆地向永嘉进发了。

这日,便是中秋佳节。

龙家的团圆饭设在晚上,中午时大老爷与几个儿子在焚香台给祖宗上了香,一起在西厢房吃了顿饭。与此同时,大夫人领着二姨娘、三姨娘和其他几个姨娘在东厢房坐定,与多日未见的龙家小娘子们坐在一起用膳。

午后,年幼的四位少爷与姐姐辈们都见了一面。

年幼的几位小娘子则要对年长的兄长行礼,有的还是头一次见礼,个中趣事自不细说,这都算是历年的礼数。

等这些个事情都忙完后,盛烟带着杏儿馨儿在合香居给二姨娘请安、吃茶,又耽搁了好一会。

正要从二姨娘这儿告辞,小夕进屋来禀,说是岑舒砚来了,正在厅上与大老爷大夫人说话,请盛烟这就过去一趟。

盛烟立刻起身,没想到他真如约来看自己了么?连忙告退,往前厅奔去。

二姨娘站在门槛之内,看着盛烟远走的背影,皱眉问小夕:“觉不觉的,盛烟的腿好了很多?”

小夕瞧了几眼,笑答:“瞧主子说的,十少爷的腿治了这么些年,换了不少大夫,也该好了!再加平日勤奋行走,如今是比过去顺畅多了。”

二姨娘神色狐疑地又看了一阵,这才转身回到屋内。

少刻,小夕关了房门近身来,对她耳语道:“主子,娘舅老爷那边传话过来,说是从灵邺来人了……皇亲国戚里最嚣张跋扈的那位,也不知来永嘉做什么的。”

“那个小阎王?”二姨娘挑了挑眉,“可别是打着皇后的旗号,过来搜刮东西的。但愿他别找上龙家。”

小夕迟疑了一会又道:“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娘舅老爷在永嘉买了间仓库,想用来做中转之用,不日前刚听说了一件事儿……”

“何事?有话就说。”二姨娘见不得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小夕就叹了口气道:“说是这位惹不起的爷,在集市上遇上撞见我们龙家的少爷了!”

“什么?!”二姨娘顿时惊讶地站起来,瞪着她问:“这小阎王见着谁了?”

“听说……听说,当日好些人都看见了二少爷的马车。”小夕咬了咬嘴,

二姨娘脸色霎时风云突变,一拍桌子,扶住自己的额头,“这下可糟了!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啊,在灵邺已经臭名昭着,难道还要祸害到永嘉来?不行……小夕立刻给我研磨,我要修书一封给娘舅老爷,让他帮忙打听打听,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但愿只是以讹传讹。”

小夕立即撩起袖子,开始研磨。

那厢,盛烟一迈进了焚香台偏厅的门槛,就听见了大夫人的笑声。看来,舒砚哥哥一如既往,还是甚得长辈们的欢心。

往里头走了几步,才发觉大老爷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大夫人和龙碧飞。岑舒砚就在龙碧飞右手边,坐在一把檀木高背椅上。

看背影似乎又高了许多,皮肤黑了些,但依然眉眼如画,长发灵动,回头望向自己的眼眸里藏着一点贵气、一点冷冽,嘴角微微扬起,淡淡一笑,就地洒落一池春光。

不过,比上次见面还增添了一些不同的气息,或许是已身在军中的缘故,骨骼健壮了许多,站起身便是一派神清骨秀、气宇轩昂。

若是盛烟还是锁玉少年,岑舒砚已经是可独当一面的俊朗男子了。

“盛烟。”他在逆光中抬起头,对着盛烟轻轻点头。

盛烟这才弯起眼角,拱手笑道:“见过舒砚哥哥!”

“多日不见,盛烟长高了好些。”岑舒砚一般不主动开口与人交谈,对长辈也是问一句他答一句,但也约莫是肩负军职的缘故,在外历练了一年半载,一张嘴,已不似过往那边冰冷生硬了。

当然,对着盛烟,他的话一向比对旁人要多些。也柔和些。

盛烟微笑着应了一声,就走到大夫人身边行过礼,这才与岑舒砚寒暄起来,间或着与大哥龙碧飞说两句,三人倒是一时间把大夫人给冷落了。

大夫人今儿个却也不见怪,好像也其他事情要忙,略微闲话几句,问候了岑家老爷夫人,便在严妈妈的伺候下回了屋。

让他们且随意着,并嘱咐碧飞,留下岑舒砚在府上一同用晚膳。

“今儿个是中秋,舒砚哥哥既来了,就多住几日吧!”盛烟见大夫人走了,也没了那些规矩,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岑舒砚身边说话。

岑舒砚抿嘴想了想,对碧飞道:“好,那就叨扰了。”

龙碧飞无奈白了他一眼,“你还与我们客气什么……你是贵客,自然要多留几日。”

岑舒砚淡淡勾起嘴角,拉着盛烟道:“盛烟做的雪心芙蕖,太子妃很喜欢。”

“真的?”能得到宫里人的赞赏,还是太子妃的抬爱,盛烟自然是高兴的,但又有些不信,“舒砚哥哥别是安慰我。”

“哪能啊,太子妃不日前刚回信给我,说甚为欢喜。”岑舒砚说着,也望了龙碧飞一眼,“太子妃还说,怎么自己没个如此心思玲珑的弟弟。”

龙碧飞就笑着拍拍盛烟的头,道:“盛烟可是我们龙家的宝贝……我这当大哥的过去以为看好了就成,现今看来,得好好关在家里,可别一不小心叫人给拐了去……”

“大哥!”盛烟嗔怒地瞥了他一眼,问道:“对了,二哥怎么不来?”

“升儿病才刚好,今年各个园子里的野艾蒿花都多了好些,现今没能清理完。我自然不敢让他出来,要是又咳嗽喷嚏半个月怎么是好?”龙碧飞这副口吻,俨然是经常为碧升做了主的。

盛烟不便多言,就扭头去问岑舒砚边关生活如何,是否黄沙大漠,豪情万丈?

岑舒砚淡笑摇头,目光流连在盛烟脸上,缓慢道:“军中日子很是枯燥的,天刚微亮就要出操,练兵一个时辰后用朝食,午膳是馒头玉米粥,晚膳才有些荤腥。戈壁蔓延百里,若是站在边关城楼上,依稀可看见远处的大漠。不过……我到那里那么久,没出过一次兵。仗剑而出的豪情万丈,是未曾体会过的。”

“因为天翔朝太平盛世么。”盛烟眨眨眼,一本正经地问。

岑舒砚与龙碧飞对视一眼,道:“天翔朝现在,还是太平盛世的。”

“但可惜,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之事,也没有永久的太平盛世啊。”龙碧飞忽然感叹道,“无论做什么,其实都该防患于未然,才是上上策。”

盛烟摸摸耳鬓看着他们,“因为我还小,所以听不懂朝事么?”

岑舒砚定定凝视着他半刻,轻声道:“不懂,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几人就这么闲聊了一下午,直到吃罢中秋团圆宴,岑舒砚才与盛烟在朱栾院门口分别。

回想他们今日说过的好些话,盛烟只对一点记得清楚,大哥偷偷告诉自己,舒砚哥哥推拒了好几门亲事,说不愿这两年成亲,问他有何看法。

为何要问他,他能有什么看法?盛烟不明所以,因而只回了一句:“这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志吧,只要舒砚哥哥做的是自己向往之事,晚些成亲,又有何不可。”

龙碧飞听了只笑着摸他的头,没有言语。

盛烟耸耸肩,心说哥哥们的心思真难猜,还是与夙相处起来简单。捧着一个食盒进了屋,食盒里的这只桂花鸭,是他特意留个自己和夙的夜宵。

刚打开盖子闻了闻,小司就喵喵喵地跑过来,尾巴绕住他的脚踝,歪着脑袋蹭起来。

“你怎么这么馋啊?”盛烟笑着抱起它,抓住它两只前爪,摁在几案上,用自己的双腿夹住小司的身子,让它动弹不得地看着眼前这只鸭。

小司对盛烟叫的这一个哀怨,能看不能吃啊,于是只能委屈地“喵唔喵咦,喵嗷~~”

盛烟晃着他的前爪笑嘻嘻,“现在不能吃,我们等夙来了一起吃啊,乖~~”

然而一人一猫等到了三更天,夙也没有出现。

盛烟拧着眉头坐在床头,看着圆圆的月亮发呆,旁边是同样沮丧的小司,陪他一起耸搭着脑袋,没精打采。

中秋节,或许是他跟胖酒鬼师父喝酒去了吧?盛烟猜想着,心说胖酒鬼师父那么能喝,搞不好喝醉了,需要夙照顾呢。

“嗯,我看肯定是这样,明天要好好揪他的脸!”盛烟捏住小司的爪子提溜了一圈,自言自语道,但舍不得把桂花鸭独自吃了,就收起来放在一边,想等着明天再吃好了。

于是,期待了一晚上的小司,不堪盛烟和香味的双重折磨,终而烦闷地盖住耳朵,昏睡在了被子里。

盛烟拖了它几次,愣是没拖动。

翌日,盛烟起晚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霄香台时,看见杏儿跑进来,手上攥着东西。

盛烟一眯眼,道:“我的天,我的翎哥哥啊,他这也太勤了!”

杏儿捂嘴笑了笑,把信笺塞给他,“我拿银子打发小厮了,他会跟林叔说,最近小主子太馋嘴儿,所以天天让他上集市买零嘴,还要最新鲜的菱角……”

“嗯,还是你机灵。”盛烟把信笺往袖子里一塞,看了看日头,反正去霄香台是晚了,不如先去沉香阁吧。

唉,真不知他这信差要当到什么时候。

盛烟比起其他几位少爷,算是经常出没沉香阁,进出的仆人也没有通禀,就把让到了里面。

说来,沉香阁是一幢上下两层的小楼,前院后院都很大,种着二哥龙碧升喜欢的白蔷薇,以及大哥龙碧飞喜欢的忍冬藤。龙碧飞龙碧升都住在二楼,是面对面的两间屋子,贴身丫鬟住在主子里屋的外间暖阁,书童则住在楼下。

后院还有一座小亭,题匾“霜庭落花”,围绕着亭子有假山和鱼池,池子里养的是十几尾大红鲤。龙碧升就最喜欢坐在这亭子里看书。

盛烟见今日天色不错,便没有上楼,径直往后院走来。

说来也怪,今儿个后院一个仆人没有,清清静静的,只有一阵阵的微风吹拂着蔷薇花和那碧绿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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