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演员——阿葱葱
阿葱葱  发于:2013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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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偷瞄孟宇,于啸天心里打鼓,他突然觉着,他其实是真的害怕孟宇的,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着驴脾气的主儿,认准了绝不撒手坚定不移,那股倔强劲儿认真劲儿,让于啸天不得不害怕。

于是挠挠脑袋,心底荒草丛生,焦虑感蔓延过每条神经。

孟宇脑子是空白的,没有神志的行尸走肉一般的往前行走着,大力甩开于啸天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于啸天懵了,神情万分无辜,“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怎么了?”

“不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

“哪哪儿都不对劲儿了!”

孟宇暴躁得不行,靠马路牙子一颗树上,一呲牙,批斗起来,“于啸天说真的,你是不是觉着逗我特好玩儿啊?”

于啸天不解,啊了一声以示疑惑。

“你知道我喜欢你然后你见天儿冲我耍流氓看我为了你一个玩儿似的小动作乐到北城去你特别开心是吧!”

屁孩儿本能地怒气冲冲,再次犯起老毛病,断句无能。

于啸天沉着声,低下脑袋不看孟宇,我没有。

“还他妈说没有!你就是!你就是看我这样儿特好玩儿,耍我来着,就跟看猴戏似的!”孟宇气得眼睛通红,气馁不已,拳头颤抖,巴不得一拳就朝那张好看的脸揍上去,让你拿我的感情当笑话看。

就是我喜欢得再快,那也是我的喜欢,头一回喜欢一个人,再宝贝不过,就那么点儿认真,全给了你。心的容量就这么大,就这么几天,全放下你。你惦记着一人,我再清楚不过,我也没别的好琢磨的,跟在你身边儿,等你不待见他了或者他把不要你说出口,我就用尽全力狂追猛赶也把你抢过来,可是,在你压根儿没谱儿的时候,一再给我希望,让我傻呵呵的为这些莫名的暧昧欢喜,真是王八蛋。

我疯了我那么喜欢你。

于啸天也愤怒,眼神明亮且坦荡,“你不懂就别给我瞎定论一通!”

“嘿你还来劲儿了是吧,是我不懂,你懂!我没你于哥那么牛逼啊,昨儿个冲人表白今儿个就冲我瞎亲一通,你还占理儿了你!”苦笑不得,于是孟宇不再愤怒,愣愣的笑自己莫名其妙,松开拳头,转身就要走。

“你上哪儿?”

“回家,还能上哪儿!”

于啸天冲那不到三米的背影儿叹声气,而后开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这会儿怎么想的,小王八蛋,你得让我想想。

语气温柔得让孟宇掉一地鸡皮疙瘩。

孟宇顿住步子,说,成,我让你慢慢儿琢磨,您想好了再找我!

说着这样的豪言壮语,谁又不知道,为跑了龙套,俩人天天都得打照面儿。

于啸天耍赖,不成啊。

“怎么不成。”

那谁追上步子,也不敢动手动脚了,就并肩走着,“我哪儿离得开你啊~”

孟宇说你真恶心,真会唬弄人。

于啸天耸耸肩,“爱信不信,我是真觉着和你在一起特舒坦。”

孟宇觉着自己挺贱的,听了这话止不住的弯起眉角来,眼里尽是欢欣,别过头去不让那人看到,久久冒出一句闷声闷气地,“那你不许耍流氓了。”

“成。”

这样的相处模式最是舒服,有话直说,咱谁都不藏着掖着,夏夜的空气都暖洋洋。

齐步并肩,穿过灰砖灰瓦的小院子旁,穿过胡同儿,孟宇盯着于啸天沉思的表情,心里念叨,我的耐心不多,但仅有的,我都给你。

走在胡同儿里,齐齐整整,四合院门口儿挂着鸟笼,大晚上不睡觉,跟那儿瞎叫唤,倒是叫得挺好听,孟宇扒上笼子逗弄它们。鸟儿立马儿不出声儿了,孟宇扁起嘴巴,还有那么点儿委屈,冲着于啸天说,“它们不叫唤了,不好玩儿了。”

于啸天走上前一拍孟宇脑袋,柔声嘲讽,“那得怪你长得太吓人啦。”

孟宇倒不生气,继续冲鸟笼的缝隙伸出食指使劲儿够着那只鹦鹉的毛儿,还冲鹦鹉傻呵呵地说,“您跟着我念哈,于啸天是傻逼。”于啸天在身后哭笑不得。

好半天儿过去,鹦鹉也算出息,学会一句,就会冲着孟宇说“傻逼”,把孟宇给郁闷的,愤愤回嘴一句,你个傻鸟。

“傻逼!”

于啸天看孟宇那劲儿,走上前安抚情绪,“好啦,你跟一鸟计较,越活越二乎了还。”

于是继续往前走。

谁都知道这是绕着远路,可偏都不戳穿对方,就乐意跟你这么绕弯子。

胡同儿不宽,私家车只能慢慢儿依次开进来,一辆跟着一辆;老头躺藤椅上,可劲儿摇着蒲扇,依旧时不时冲对门儿糖烟铺子的大妈吹上两句口哨,打情骂俏,老流氓也可以没正形。街巷深处,枣树摇动齐刷刷的声响,在风里听上去格外舒爽,三三两两的学生打电子游戏厅里偷跑出来,猫着身子躲过街坊邻居的视线冲回院子里……孟宇和于啸天谁都没说话,就这么一路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孟宇一脸满足,心底什么地方此时格外柔软,开口感叹,“对嘛,这才是北京嘛。”

于啸天点点头,指指前方一条出口儿,“打这儿穿出去,就是我打小儿长大的地方了。”

孟宇眼睛亮了亮,“去看看?”

“成。”

穿到另条胡同儿,这儿比起方才走过的街道,要安静许多。于啸天四下看着,望到不远处街灯下蹲着一老爷们儿,乐出声儿来,“得,他还跟这儿呢。”

“谁啊?”

“就蹲那儿那位,那么多年了还跟这儿卖碟呢。”

孟宇脸红了红,“什么碟?带颜色的?”

于啸天用手肘撞撞孟宇脑袋,说脑袋瓜子里装什么呢,净瞎想这些,是游戏光盘儿。

“噢。”

“我可记得他了,那会儿我们家刚买电脑,我兴冲冲跟他这儿买了张碟,一拿回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中毒死机了。”于啸天一脸囧样,“那可是我人生中头回碰着电脑哈,就给他一张盘儿废了我美好的第一次。”

孟宇乐起来,眼珠子都笑没了,指指那路灯底下蹲着的那哥们儿,“要不要现在我帮你揍丫去,一人斗不过俩。”

于啸天说你神经病。

然后他俩老大不小的人走进噪杂的电子室打电玩,吵吵嚷嚷的,室内放着三俗到不行的乡土摇滚,几乎震耳欲聋,于啸天孟宇一边握着手动使劲儿往下按一边儿笑得不行,两个疯子,谁都不亦乐乎。

电子室内实在太吵,孟宇只好捂着耳朵冲眼前几乎贴着的人吼,“你干嘛要带我来这儿玩儿!”

于啸天打死一个怪,得意的笑笑,汗水从额间的头发顺着勾引人的脸流下来,拉高衣袖一抹。孟宇心说他妈的,玩儿个游戏都要搞得像做那什么似的,摆这种高潮的表情是要给谁看,被一个笑就整得五迷三道,绝不承认。

于啸天说,我是傻逼啊。照样儿用吼得!

“敢情您今儿才知道自己傻逼啊!”孟宇回吼完,被模糊屏幕里的老妖怪弄死一条命,暴走暴走,于是一摔手动,又立马儿战战兢兢地捡起来,回头打量老板有没有发现自己个儿跟这儿破坏动作,这一连串的动作全被于啸天收进眼底,笑得意味不明。

然后于啸天说“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打电动,可挺多年都是一个人来,放学了就跟这儿猫着,不回家,许琛嫌这儿闹,从不陪我。”然后玩笑似的补充,“那会儿可寂寞了。”唇角一扬,回忆起往事的小孤单小情绪,可惜都没藏好。

孟宇看他一眼,摸摸手动,检查着这玩意儿有没有被自己摔坏。好久没有应声儿,让于啸天几乎以为自己刚才吼得不够大声儿,被那音乐给覆盖了去。

谁知过了多久,孟宇扯大嗓子,“他不陪你,我陪你。”说完还自顾自嘿嘿的傻笑两声儿。

肉不肉麻肉不肉麻,毫不惧怕,反正这儿谁都不认识谁,这时感谢起乡土摇滚乐来,不是有这闹心的歌儿跟这儿loop着,怕是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嚎出在意。

于啸天一愣,眼神沉下去,连连被老妖怪吃掉好几条命,最后屏幕上他这边儿明晃晃的闪出一个“game over”。孟宇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异样,乐呵呵的说我赢了,你丫也太菜了,转脸去看见于啸天直勾勾盯着他看。

呼吸一窒,被这样盯着,真扛不住,孟宇问,你丫又干嘛了?

于啸天说,小王八蛋,以后别对我说这样儿的话,我怕我动摇。眼神儿里居然有些痛苦,孟宇很莫名,直说你动摇了才好呢,我就巴不得你立马儿动摇,倒戈向我这边了。说着不要边际的话,孟宇同志斗志昂扬,无耻者无谓。

我没皮没脸,但我不偷不抢,我死乞白赖地等着,等你心里没别人了,就是强取豪夺也要占为己有。

昏暗灯光,嘈杂音乐,于啸天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孟宇,孟宇给他盯得发怵,“您能别盯着我看么。”压下万种情绪,只吊儿郎当的说,“你在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就是我长得再好看,你也不能这么瞅啊。”学起于啸天冲他说过的话,像模像样。

短暂沉默一下,于啸天才沉声开口,“……得,不盯着你了,咱出去吧。”

走出电子室,孟宇揉揉耳朵,“耳根子终于清静了,那里边儿放的都什么歌儿啊,忒洗脑了,我现在都会跟着哼了!”

“别,你可别哼啊,你丫敢哼一句,我就一脚踹过去啊!”

孟宇走在前头,也不吊儿郎当了,丢下疑问,不懂事故,最该绕过去的话题偏偏不会饶不想饶,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刚才说要动摇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孟宇笑笑,像是成竹在胸,“我知道,你有点儿喜欢我了。”

于啸天像是被点中心思,又沉默起来。

孟宇也不在意,继续说起来,“喜欢上谁,就想努力得到,给出所有认真。可等哪天,说不定突然想通了,去打通死胡同儿,我就一路朝北走,再不往南墙上撞。”话说得抽象,于啸天却都能听明白,步子重重一顿,眸子沉下去,“你的意思是?”

“哪天我朝北走了,就是我放弃了。”孟宇咧嘴一笑,“嘿~瞎说的~这意思呢就是逼迫你快点儿稀罕我,要不等哪天儿我不见了,有的你后悔的。”

于啸天不屑的笑,我后悔,胡扯吧,你有那么大分量么?

孟宇转身戳戳于啸天胸膛,左心口儿的位置,“有没有那个分量,我不清楚,你这儿清楚。”

而后转身,嬉皮笑脸,撒着欢儿溜达起来,收起忐忑。

是真可乐,彼时谁都不安谁都慌乱,拿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办法,明明都动了心,却一个死乞白赖装没心没肺,一个死撑着一口气誓不开窍。

下雪的故宫最是好看。

可问题是八月天的北京它不会下雪。

孟宇帮张煜扬搬着那一袋袋的冰渣子倒在地上,一脸郁闷,“大热天儿拍下雪的场景,这就是铺多少代冰跟这儿都不管用啊,待会儿太阳一出来,全玩完。”

张煜扬耸耸肩,没办法啊,导儿说了,下雪那才浪漫呢。

“得,人是浪漫了,咱都跟着遭殃。”孟宇揉着胳膊,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觉着我特好说话。”

张煜扬白他一眼,敢情今儿出门儿小孟哥您是忘带脸出来了是吧?

“是真的,你就没觉着么。”

“没觉着。”

于是张牙舞爪的,孟宇说张煜扬你有点良心好么,我帮你扛了又净十袋儿了吧!

张煜扬说那我不都说了么,待会儿中午请你吃东西,要吃什么尽管说。

孟宇眨巴眨巴眼,下意识反应,我要豆汁儿。

张煜扬乐,不是吧,你就这么好打发啊,早说啊,今儿中午领你出去,环内就有一特好喝的店,包你喝个爽快的。

孟宇一下就乐了,说好!看见于啸天换完衣裳出来,笑伤在地上,挥着手冲人打招呼,“于哥儿~冷不冷啊!”

于啸天穿着一黑色风衣,还圈一羊毛围巾,厚实得紧,巴不得给那幸灾乐祸的屁孩儿一脚,踹晕过去。“乐什么乐!不许乐!”

孟宇说,我再给您找个暖水袋儿。

于啸天愤慨,热得满头大汗,“去你的暖水袋儿!留着自己个儿用吧你!”这会儿热泪都要淌下来,回头冲导演喊,“不是这导儿什么时候开始啊!再不开拍我快不行了啊!”

剧务张煜扬也插话,“是,导儿各方面都就位你就快开始吧,要不这满地冰渣待会儿就融了啊。”

导儿点头,在现场指挥起来,“各机位准备,第89条,开机!”

在浩大的建筑下,无数目光追随镜头内得两个人,于啸天用黑色风衣裹住李依然,在她耳旁说,“你爱我吗?”再俗气不过的台词,可场外有人却看得认真,同样肉麻兮兮起来,用口型隔着大老远说,爱。

“跟我在一块儿好么?”

孟宇在角落里安静的听着,眼神飘忽不定,依旧傻乎乎地用口型回应,好~~

真是这样,最好不过。

这场戏并不属于我和你,可我却是入戏的那一个,孟宇挠挠头,是不是太傻气了。

女主李依然压根儿不在状态,估计是为了昨晚和孟宇那顿饭心怀芥蒂,眼神儿一直乱飞,害得大家都不停NG。编剧把女主拉到一旁说戏,于啸天蹲在一旁,被热得脑子都晕晕乎乎,扶着脑袋打瞌睡。孟宇刚想走过去表达一下人文关怀,就被张煜扬勾住脖子,在耳边呼呼吹着热气,“我饿了。”

孟宇低头看看自己肚子,呆呆的回答,我好像也饿了。

张煜扬眉眼大大弯起,勾住孟宇脖子就要拐带人跑路,刻不容缓,“走啦走啦。”

“我……待会儿啊……”孟宇看一眼于啸天,还想过去说点什么。

“等不了啦,我肚子都饿扁了。”张煜扬鼓起腮帮子,像是撒娇,拖着孟宇手大踏步走出宫门。

豆汁儿上来,香气四溢,孟宇却没什么感觉,明明饿得慌,可抬眼一看,眼前这人不是那谁,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起来。

张煜扬掰开一次性筷子就夹起焦圈儿放嘴里嚼着,“你不吃?”

“啊?吃,我吃。”

“昨晚没睡好?”

“没有啊。”

“你从刚开始老走神儿啊。”

“没……”叹口气,捧起碗喝起来。

兜儿里手机震动,摸出来一看,于啸天的短信,【跟哪儿呢?】

刚打算回复,对方就直接打过来,手一滑就接通,只好拿起来放在耳边,“喂?”

于啸天声音听上去有些暴躁,干脆连招呼都不打,开门见山的直白,“在哪儿?”

“在外边吃东西。”

“不在宫里?”

孟宇下意识答,“嗯,我出宫了。”

“噗——”坐在跟前儿的张煜扬听到‘出恭了’仨字儿立马儿喷出一口豆汁儿来,笑得肩膀发颤。

孟宇意识到自己说得话有歧义,又更正一次,“我不在故宫里,在外边儿吃东西呢。”

“跟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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