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演员——阿葱葱
阿葱葱  发于:2013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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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完那段视频,的确是在故宫孟宇拍的,摇摇晃晃的镜头,算不上很是清晰,却一直追随着自己。

于啸天觉得很恍惚,盯着自己拨动琴弦的手,觉得像是回到很多年前,自己尚年轻,狂劲儿十足,青春洋溢。叫上一群哥们儿,拉帮结伙的,背上吉他,仗着年纪小,四处奔走,不为生计,只为梦想。站在舞台上,没有观众也好,全身的细胞也都能跟着节奏跳跃,叫嚣。

那些热爱与希望,那些斗志与伤痛,都如何了?都过去了。

毕业后各走各的路,自己不是没想过坚持,可终究敌不过现实,梦想被现实磨灭,身上的棱棱角角也随之全数收起,是在那时遇上自己现在的经纪人,是个万分能干的姑娘,她说,你不适合唱歌这条路,演戏吧,跟着我。

骄傲的头低下,向市场的需求高高举起双手,我认输了,让梦想玩儿蛋去吧。

再看一眼那段视频的标题,《他会值得你用心倾听》,视频的上传描述是,【我觉着……他很牛逼,唱得很牛逼,弹的很牛逼……眼神儿里那股对梦想的冲劲儿,更是牛逼!】写得粗俗,于啸天却全都懂,瞄一眼发布人的ID,就乐意喝豆汁儿。

就知道是那人。

于是绷不出的欢喜绷不住的酸楚。

要比冲劲儿,小王八蛋,我哪比得过你啊。

在无数辉煌之后还是会为这么一点点荣耀感到幸福不已,一条条评论几乎都看完,看到别人对自己作品的认同,苦尽甘来,一切也都再值得不过。

查看了公司企划部发来的短信,问要不要考虑做歌曲?压抑不住的流眼泪,真丢份儿,回都不回短信。

一路奔跑,一路奔跑。

打电话给孟宇,在扯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跑到那人家楼下,于是对他说上一声,下楼。

装作随意的倚在楼梯边,抬起胳膊一抹眼泪,敛起柔情和慌乱。

吃完午餐,俩人跟街上肆意游荡着。

坐公车,转地铁,最平常不过。

不辨东南西北,并肩前行,脚印叠着脚印,荡着荡着就荡到故宫大门。

给人拦下,一亮工作牌儿,乐呵呵对望一眼,溜进去。

于啸天补完一组单人镜头,脱下风衣,冲孟宇说,今儿到这儿就没活了,多轻松,再逛逛去。

孟宇弯下腰蹲在地上,远远看上去小小一只,于啸天说你干嘛。

孟宇面目表情捧起一团剧组摄制时要用到的冰渣子,再面目表情的站起来,扔进于啸天穿着的格子衬衫里,光线交错里,脸上有个小太阳,眼角的笑意再狡猾不过,“舒不舒服~”

于啸天脸一黑,“丫出息了敢整我是吧。”

孩子气这玩意儿也算是传染病的一种。

也有样学样的捧起一堆冰渣子,追着那小王八蛋满处跑,“往哪儿跑,今儿不整死你我!”

膝盖一顶,把孟宇挤进旧建筑的角落,四下无人,冰渣子一扔,从脖子滑进了纯白T恤,孟宇被冻得脸都青了,“你居然打击报复!”满脸委屈,想哭的心都有。

于啸天只是笑,看看孟宇那跳脚模样觉着可乐,“冰渣子不太好玩儿。”

孟宇点头,那是,冬天下雪时那才好玩儿呢。

“不怕冷啊?”

“不怕。”孟宇抬起眉眼看看这古旧华丽的建筑群,扬扬笑脸,“冬天的故宫才是最美。”

于啸天说好,等冬天了,我再陪你来一趟。

“不唬人?”

“不唬人。”于啸天揉揉孟宇眉心,额头抵上,动作轻柔,“绝不唬你。”

孟宇闭起眼睛,瞥过脑袋,“我说过,别和我玩儿暧昧,您玩儿不起哈,小心我真缠上你。”

“你不是已经缠上了?”

孟宇脸一红,推开于啸天的脑袋,“你都说了你要我让你想想,那就想明白了再说!”想想又说,“流言很可怕的知道吧?”

流言是很可怕。

几天后孟宇彻底体会到流言的骇人,在一瞬间就能摧毁掉人。

躺在床上挺尸,接到张煜扬的电话,欢喜的接通,“早~”

张煜扬声音沉得不行,说孟宇你打开电脑看看。

看哪儿?

“你搜搜啸天的名字吧,反正现在就是哪儿都有了。”

孟宇手一抖,下意识的恐慌,摸过本子就急忙开机。

简直连搜索都用不着,软件自带的新闻任务栏自动弹出来,在娱乐版的部分赫然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甚至恶劣地用了加粗,【人气小生于啸天被爆同性丑闻,街头与一男子热吻(有图)】

呼吸都困难,手抖了半天点开配图。

自己那天没看错,那不是眼花,那道白光委实就是闪光灯。

掌心摊开,捂住眼睛,眼泪却簌簌地流,喘不过气喘不过气,这算不算自己害了他?

眼泪直流,眼皮沉重又酸涩,用手粗鲁的揉了揉,孟宇一遍遍死盯着那张他们被偷拍的照片,灯光昏暗,角度太刁钻,只能看清于啸天的脸,自己的五官被于啸天尽数挡住。明摆着就是冲于啸天来的。

房间里一片寂静,糟糕到这步田地,全世界都像没了支点。

脚边毛茸茸,一愣,低头看见小东西唧唧的叫着,挨在自己脚边,差点就踩到它。孟宇坐到床边,闷头碎碎念,捧起那白色团子,呆愣愣的喊它,阿仓……

“唧。”阿仓依旧天真可爱,小眼珠黑亮亮,不懂亲爹为何满脸哀伤,哼唧一声算作回应,在孟宇掌心乖顺的趴着。

孟宇想说些啥,却呛得直咳嗽,“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阿仓自然不会告诉他该怎么做,只眯起眼睛,像要睡着。

孟宇埋怨两声儿,就知道你没溜儿,你能帮我什么啊,把自家儿子放进床边的笼子里,关上,也不顾笼子内小家伙闹着扒笼子要出来。不耐地喃喃,胳膊一抹眼角的酸涩,“等你爹我心情好了再让你出来溜。”

拨通于啸天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于是也不多此一举去发短信给对方,料想这功夫也不会回复他。

随后打电话给张煜扬,开门见山,哑着声开口,“你知道照片里那是我?那么肯定?”

张煜扬在电话那头苦乐,“我有说是你了么?”

得,孟宇乐,不打自招了。

张煜扬说,他和你什么关系,又有谁看不明白。

孟宇愣了,想反驳却口干舌燥,这么明显了?又有谁看不明白,可于啸天他自己不就看不明白嘛。“我打他电话,关机了。”

“是,我打也是关机。他今儿都没来组里,刚我联系他小五了,小五说他这几天都不过来了,现在组里一团乱,他于哥来这么一出儿,都不知道怎么排档了。”

一拧眉头,孟宇干脆闭起眼,长手长脚的瘫坐在地板上,枕着衣柜,心说于啸天我不懂你的世界,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手足无措,就连想帮帮你,都不知如何着手。

双手掐住膝盖,额头上密密的滚下汗珠,“一般来说,遇到这样儿的事儿,还能有转机么?会不会就这样儿……毁了他?”

张煜扬顿了顿说,这要看他的市场价值,看他公司觉得他的价值值不值得他们费一番心血。

去他妈的市场价值,那个人又不是商品,孟宇气得说不出话,整张脸都扭曲。

张煜扬接着说,“不过……前几天那个爆红的热门视频……也不知道你看了没有……是有关于啸天的,之前还听圈儿里认识的朋友跟我说,于啸天公司有打算给他出唱片,虽然仍在筹划中,但我觉着,就为这个商机这个卖点,那边儿就不会对于啸天见死不救。”

孟宇好久才应了声,并没因为张煜扬的话放下心来,恍惚间说一声,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前只听见张煜扬说,“你最近还是别去找他的好,你知道的,毕竟特殊时期。”

心脏上的一根神经抽搐,孟宇这会儿精神状态暴怒且扭曲,平生第一次,心中激荡起仇恨,如此清晰的怒意。

那个人,自己那么喜欢,那么在意,居然有人有人敢毁他。

孟宇自言自语,赖皮的笑,“在这会儿,坐以待毙的就是王八蛋。”无所畏惧的脸孔,眼眸深处依旧诚挚,最最认真的喜欢。

翻出无数条关于这事的新闻链接,把一家门户页面拉到最下,看到联系电话,鬼使神差,拨过去,不带半分犹豫。

“喂,xx网娱乐版编辑么?”

……

学过播音,在校四年多次练习怎样把声音变成各样的情绪,于是声嘶力竭,活脱脱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实际上孟宇却只是拿着电话蹲房里面无表情,也把电话那头的编辑吓到。

“……我是于啸天的粉丝,喜欢他很多年了,压抑不住想见见他的念头,于是半个月前起跟踪他……”

……

“是,那天是我冲上去强行吻他的。”

女编辑听了这个孟宇扯了半天,倒也真被唬住,丢下一句疑问,“我凭什么信你?”

孟宇乐,弯起最是自信的眉眼,成竹在胸,声音状态依旧癫狂,摆出流氓嘴脸“凭你想要更多的页面点击。真或假,变态男粉丝骚扰人气小生,难道不是紧接着今天这一头条后最好的噱头?”

本就如此,看客只为凑个热闹,谁管你真假。

最后挂断电话,只留下一个要求,希望这段音频在放出时,给自己的声音做个处理。

其实就算对方不照做,孟宇也确定,自己的声音已经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还不到圆滑的年纪,本是一派天真,可是为了某个谁,也终究做了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可心里为什么会难过,弯下腰捂住心口,蜷缩成一团,久久的茫然。

那位女编辑办事效率很高。

在孟宇F5那家门户网站第30遍时,这段音频被放到了网上,并且对方很上道的直接编辑进了原来的爆料页面下方。

听了几遍,自己的声音被处理了,缓口气,完全听不出原声。

眨眨眼睛,眼角干涩,房间的角落,像是漫山遍野都是惨兮兮的歌儿,侧身一倒,筋疲力尽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六点,新闻联播前各电视台播娱乐新闻的时间,于是开电视。

一开电视就看见那人,带着一顶鸭舌帽,没戴墨镜,一脸疲惫,下面一条明晃晃的红字标题【于啸天回应同性丑闻】,刺眼得很。

一个记者挤上前去,手里拿着的话筒上标着孟宇找上的那家门户网站的LOGO。

“您听听这段录音。”也不等于啸天反应,就按下手机的外放,孟宇就听到自己已经变形的声音在电视里回响。

“我是于啸天的粉丝……”

“半个月前起跟踪他。”

“他不是同性恋。”

“我很喜欢他,已经没理智了。”

“是我冲上去强行吻他的。”

……

孟宇有些诧异,清醒过来之后发觉自己居然如此有爆发力,说了那么多变态话,不禁一乐,权把自己当一场笑话看。

放完录音,孟宇透过电视看到于啸天眼神沉下来,也不说话。

那记者赶忙问,“真是如这位在录音里说的如此么?”

于啸天愣愣神,眼神像是放空,也不知看向何方,好一会儿被身旁的人扯一下,算作提醒,孟宇认出,那人是小五,随后孟宇清晰地听到于啸天说,是。

后来还说了什么,孟宇就听不清了,压根儿不再去看电视。

这谈不上背叛,可是为什么心里难受。

至于么?至于么你?

明明是自己上赶着要帮他,他承认最好不过,可以挣回一点清白,可为什么这会儿,还是憋屈,想胖揍电视里那人一顿。

冲他说,我是你粉丝?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操性。

冲他说,你说过你快掉坑里了,那现在这又算什么。

贱,真是贱,孟宇这么骂自己,关掉电视,插上耳机听音乐,哼起歌儿来,穷开心。“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儿就爱穷开心啊~”唱着这样的歌,眼泪却一个劲儿掉下来,孟宇冲天花板儿吼,不讲道理,“操他妈!孟宇你是傻逼么?你哭什么!哭他奶奶个爪儿!”抬起骄傲的小脑袋,乐,可劲儿的乐,乐出眼泪来就抬起胳膊用力一抹,还年轻,为爱掉眼泪当常事,哭过忘了就好。

孟宇心说,哭完了就别再惦记他了。

可终究谁都知道,感情给出去,就是一场覆水难收。

但凡能任凭收放自如的,那就不叫感情。

在恍惚中度日,孟宇同志恢复了当待业青年的日子。

再见到于啸天时也不知究竟离事情闹开那日过去多久。

孟宇下楼领北京晚报,看见一特帅的摩托车停小区里,愣着仔细瞅上几眼,看出是谁的车,四下寻着这车主人的踪影。

找着了,那人就出现在不远处,莫名的愤怒窜窜上升,孟宇冲过去,一把拉着于啸天跑动起来,死拽着对方进小区某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孟宇踉跄几步,野蛮地揪住于啸天领子,抬起脑袋,满眼委屈的盯着于啸天,像被遗弃的小狗,眼神湿漉漉的无助。

于啸天愣神,不确定的眼神,眼角还是布满血丝,干哑着嗓子喊他,声音像快要死的人一样“小王八蛋?”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对方不答,孟宇接着说。

“真想你。”说到这话,态度都乖顺起来,放开揪着于啸天的手,就放任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耷拉着,一脸沮丧,说我真觉着自己魔怔了。

戳戳心口,这儿空落落的。

孟宇深呼吸一口气,沉默好一会儿,扬起脑袋,眼神明亮,“于啸天,我想亲亲你。”

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应,环上于啸天脖子就吻上去,凶狠地咬着,让你让人担心,让你不理我,让你不接电话,让你让我不好受,让你那时瞎来差点害了自己的前程!唇舌拉扯,博命一般的啃咬,血腥味弥漫开来。于啸天舔舔孟宇的唇,泪水的味道咸涩得不行,多日的疲惫混乱让自己也晕了头,脸上像是也湿开一片。伸手环住孟宇,于啸天强硬的手劲把将他孟宇掉了个个儿,把孟宇压在墙上亲吻。

呼吸无法抑制的急促起来,隔着衣物抚摸对方的身体,带起火苗,孟宇抬起眼帘,看一眼同样狂乱的于啸天,笑骂一声,疯子,而后继续回吻起来,任对方的手探入衬衫肆意游走。

吻了不知多久,孟宇下意识把手转移到于啸天裤子拉链处,金属快被拉动的一瞬间,温热的气息离开,于啸天放开孟宇。

于啸天瞥开脑袋,孟宇低着头,表情都隔开,各自看不到彼此的伤心。

孟宇神色黯然的笑笑,“于啸天,你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

“你这样儿,几个意思?”

于啸天说咱俩这样儿不对,自暴自弃的笑,眼神在孟宇身上游走,眼中的眷恋怕是自己都不知道。

脑子一片空白,孟宇深吸一口气,“怎样才对?”

于啸天不说话,孟宇想了好一会儿,又笑,讽刺极了,伸手掐于啸天脖子,力道不到,将人抵在墙上,额头相贴,“于啸天,我说的喜欢,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于啸天说,孟子,我现在很累。

“我也累,于啸天,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喜欢得累极了。将近三个月,我天天等你的回电,天天给你的MSN发消息,你上线却也从不理我,开机也挂我电话。我打电话给小五他说你不想接我电话!我天天去后海那家电找黎映,想打听点你的消息,却再也看不见你。我天天在小区里等你,也不再见你回来。我这人吊儿郎当的,就那么丁点儿认真,全扔你身上,你却不要,还踩得粉碎。”额头蹭蹭对方滚烫的额间,孟宇笑笑,“北京那么大,好姑娘好小伙儿多的是,我干嘛非喜欢你啊?你说呢?”就像最初,痞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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