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结——静香的僵尸
静香的僵尸  发于:2013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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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风总是要比白日的要来的柔情万种,绵柔纠缠,如春花秋月,夏莲冬雪。

绵雨清湿浣柔纱,杜鹃最是柔情冢,低啼夜莺声声唱,落花流水总是情。

鱼儿睡了,偶尔听到鱼尾拍打水之声,泉水依旧叮咚却更慢了,更绵长,一声一声,轻缓的敲打在项皓生的心尖。

项皓生弯下脖子,在颜楚凰唇上轻啄一下,颜楚凰瘪着嘴转过头刚好能往那窗户里看去,正好顾香溪一袭白色道袍的坐在桌前,双眼迷离依恋的望着手中之物,缓缓摩挲着,那事物太过于小巧,颜楚凰盯了大半天总是看见不见,想必便是项皓生帮着苏三思捎来给顾香溪的东西了,便转头用唇语问着:“三思给香溪的什么?”

项皓生见他嘴唇一张一合,皓齿隐现,完全不管他在说什么,又低头一啄。

颜楚凰见他两次不理他,正要发作,只听一沉着之声带着一丝寒气从侧上方的屋顶上传来:“二位不用躲了,陈飞然走远了。”

二人衣袂翻飞的落到地上,颜楚凰冷冷的盯了那黑衣黑氅满身透着威严邪气的人直着背脊淡淡说道:“大哥好。”

说完一摸讥笑爬上颜楚凰的脸:“没想到堂堂南院王也会学着土匪强盗飞檐走壁。”

只见完颜恪嘴角一弯,眼角一挑,调侃着说道:“阿楚你不也是偷鸡摸狗挂在屋檐偷看?”

项皓生蔚然挺立在颜楚凰身边,一手掌轻放在断章长剑的剑柄上,一手轻搭在身旁,双眼低低的垂着,长发飘荡,站的挺立。

就这样随意一站,居然看不出破绽,更像是把颜楚凰保卫在自己身体中,双人一黑一白,穿着都极度简洁明了,光辉一个如夜明珠,光芒充实内敛,一个像深山中修炼上千年狼的眼,深刻张扬不失雅致,两者互不相让又相互包容平等,相得益彰,相映生色就像是融合在一起,扯不散,分不开,砍不断。

真是好默契啊!

若是想方设法分开两人,自己站到那白衣人身旁,恐怕是光辉相互压制厮杀,最终两败俱伤!

完颜恪瞳孔顿时缩成一线,如黑夜中觅食的野兽一般,杀气撕裂黑夜,直冲云霄。

项皓生皱皱眉头,轻搭在剑柄上的手瞬时紧握,无形的剑气如惊涛骇浪一般冲刷过来,准备随时如电光雷鸣一般的抽出剑,把这个危险之人格杀剑下。

几只琉璃蝶缓缓的飞向几人,不料却被剑气杀气抽离研成莹蓝的镍粉,随风一吹便吹散开去,莹莹蓝光映得颜楚凰的脸更加的冷俏如霜。

只见完颜恪微微一笑,杀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终,只听身旁一人声音如流水击石一般的委婉动听:“更深露重,三位进屋再聊吧。”

转眼看见顾香溪一手端着烛台,不知何时站在几人身旁,微笑如清风拂面,清晰温雅,纯良君子,顿时把方才激荡而起的杀气剑气淹没得一干二净。

第三十章

颜楚凰低着眼睑喝着茶,全身散发出凌冽的冷峻之气,就算不动声色也有把完颜恪格杀的气势。

完颜恪把手中拎的黑色布袋放到颜楚凰面前,笑着当着颜楚凰的面打开:“瞧你,满身血污。”

只见那黑色布袋中整整齐齐放着梅子青里袍,下面叠着纯白狐皮大氅,金贵豪气。

颜楚凰面上微微笑着,也不伸手去接,依旧一手端茶,垂着眼睑。

完颜恪见他如此般不待见,也不恼,只是轻轻放在茶桌上,一双鹰眼看向一旁坐得端正的项皓生。

项皓生刚放下茶杯,忽然强烈杀意如穿肠过肚般的投射过来,抬眼凌冽的一瞧,完颜恪收起他一贯的笑,眼中严重浓烈的透着掣肘江山,逐鹿天下的野心,不由得心总一凛,此人正是乱世枭雄万代暴君。

只见完颜恪脸上又拂上一贯的假情假意的笑,眼中收起方才那一股傲人:“这位便是项皓生罢,”一手轻抚这胸旁的黑色虎毛,“听说师承逐鹿山,便是打天下的将才,不如……。”

只听“咯”的一声轻响在耳边缓缓划过打断完颜恪的话,正是顾香溪不轻不重的把茶杯搁到桌上,双手轻轻放在腿上,面上的笑意清淡雅致:“镜花观从不分国家身世,平生皆等,还请完颜公子遵守。”

完颜恪脸上一凝,登时收起笑意,一把抽出腰侧利剑,指向项皓生,口中声线平淡无奇:“此地已经是郎国军事要地,如今项将军以身犯险,独自闯进来,不怕死?”

只见项皓生缓缓站起身,黑发无风自动,一手缓缓覆上断章剑柄,却不拉出剑身,只是垂了眼睑,似乎不屑去看完颜恪一般,本来就面瘫更是脸若冰霜,往那里一战犹似一张强大绵密的网,把颜楚凰和顾香溪护在身后。

剑未出鞘,犹似万剑相撞,剑气四射乱窜,如冰山垮塌,江河呼啸,疾风暴雨,声声卷着冷气的清啸钻进完颜恪的双耳,顿感阵阵心紧难耐。

“哼!”颜楚凰卷发随着两人内力真气飘荡,一手拂开项皓生的臂膀,冷笑一声,几乎可以感到声线中的轻松自信,“你杀不死他。”

只听“哐当”一声,狂风席卷着枯黄的落叶刮进屋,一蓝色矫健如貂豹的身影闯进来,落地旋身一转,剑光顿时闪亮得在场的人都眯了一眯眼,只见那把雪亮夹杂着寒气的剑架在完颜恪脖子上。

陈飞然双眼凌冽,狠声道:“离他远点!”说完便一抬头看向项皓生,眼中一怔,口中冷寒如霜渣:“你就是项皓生!”

颜楚凰急忙上前一步笑道:“不错!”

陈飞然依旧站得笔直的掣肘完颜恪,眼光却射向颜楚凰泛着浩荡的光:“我想跟他来一场比试。”

只听此时,一声调笑顺着大开的窗户飘进来:“这小小的道观很是热闹啊!”说完一暗红声影跳进房内站定。

万无度浓烈的眉眼环视了房间一周,最后定格在颜楚凰和项皓生身上,似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原来是皓生和楚凰。”

顾香溪很是心疼的看着被陈飞然轰碎的门板和万无度捅破的窗花,皱着一张好看的脸笑得很无奈,低头一看,见满地的碎瓷片,歪桌斜椅想必定是被项皓生和完颜恪的杀气剑气震裂窜烂,心中如掉进万丈寒潭连眉毛都挂了霜渣,一股苦水无法倒,登时头昏眼花,轻抚了一下胸口才平息如江河泛滥般的怒气。

“清静无为,离境坐忘”,顾香溪持着拂尘跺到几人中间,一手拂上陈飞然的剑,轻轻隔开完颜恪,顿时屋内杀气剑气凭空消失,连颜楚凰眼中泛的癫狂都暗淡柔和了不少,低下方才高高扬起的眉尾,火气顿消,看着顾香溪的洁白的道袍,笑道:“香溪,你真是比十斤二十斤的败火药还见效。”

顾盼香气,如泉溪一般洗刷世间凡尘俗世,芬芳流转,温雅而致,润泽剔透,顿悟凡事红尘,拂去蒙眼尘埃,能看清痛楚欢悦终是空,举动间香气四袭,娓娓动人,淳淳之间透出内敛的锋芒,蕴含的清冷如圆月晕染,微微放着暖。

说的就是顾香溪啊,能在一瞬间化解凌冽的风霜,冰冻的寒心,洗去满手的血污,超度未亡的魂灵。

颜楚凰感到很心安,顿时感到心中戾气孽障驱除了大半,翻腾的内息慢慢平静,一阵柔和平静。

只见陈飞然缓缓收起剑来,站定,眼中混着丝柔般的水光。

项皓生松开握剑的手,被内息激荡而起的黑发渐渐平息,只感那双手被轻柔的拉住,转头一看,颜楚凰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眸中跳动的烛光甚是暖意融融,情深意重。

只见完颜恪怒极反笑,笑着笑着便柔和了许多,浓重的无奈爬上他的眉:“很好。”

万无度踱步过来,走到颜楚凰身旁,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开羯?”

只听顾香溪缓缓转身,透过已然没有门板的门,像一张笑掉大牙的嘴一般,低头轻摇了一下:“月已偏西,就都留下一宿吧。”

月色清冷,门外的莹蓝琉璃碟在微风中微扑双翅,顺着顾香溪的身影滚着月色蓝光透进来,隐约混着洞箫的萧索之意。

只听颜楚凰格格笑道,走到完颜恪身旁,一伸手:“银子!”

完颜恪皱了眉笑得更加无奈,从怀中掏出镶着金丝的天蚕抽丝钱袋,打开来一看,黄澄澄的几十两黄金,颜楚凰眼中轻蔑之感一闪而过,便拿到手中,只听“接着”,一个蓝色古朴的普通麻布钱袋混着柔和内敛的掌风缓缓送到颜楚凰手中,打开看来里面只有几十两碎银。

颜楚凰抬头笑着看了项皓生一眼,这笑容于平时的大是不一样,收起的讥讽浮夸傲慢,只是简单无其他意味,这种单纯洁净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完颜恪正看得心痒,把那金丝钱袋扔给完颜恪,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珏放到那麻线钱袋中,塞到顾香溪手里。

转头一股怒气爬上眉头,眼却是在笑的看着陈飞然万无度:“你们打架杀人放火私闯民宅无所谓,轻功不好也没关系,那也得从门口规规矩矩的进来,”又转头看向项皓生和完颜恪,“剑气杀气看清场合再放,打碎了人家的东西不用赔?”最后站定,面对高大威猛能在江湖战场杀敌斩将作威作福,手握绝世兵器身怀高强武功,身份尊贵从小不做家务的几人喝到,“今晚若是修不好门窗,扫不净碎片,钉不好桌椅,你们就别想睡觉离开!”

几人突的打了一个冷战,顿觉面前这冷着脸清俊书生高挑眉尾眼角寒意涟涟霸气横生,戾气漫天飞窜,如鬼哭狼嚎一般,若不从命,恐怕就不见天日血流漂杵飞沙走石性命难保,再也别想见到明天的阳光。

登时两线黑色身影如电闪雷鸣般一个奔向碎了一地的门板,一个越上去补挂在窗框上的窗花,一篮一红的身影呆滞了一下,忽地,满脸透出恐惧之色,蓝影奔出屋外拿扫帚,红影轻功一跃蹲到桌子椅子旁,抡起赤拳就去敲打上面块掉落的木钉。

颜楚凰颇有些满意的持起顾香溪的手,笑道:“我累了,先去睡。”

待二人消失在门口时,屋中四人齐声呼出一口气,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各顾各的修葺起来。

待夜更深,水到渠成的下起雨,秋日的干燥繁琐顿时去得一干二净,大雾弥漫。

颜楚凰身作昨夜完颜恪捎来的梅子青衣,外披白色狐狸毛皮大氅,散落在脸颊胸前的发任意的扎在身后,卷发浓墨,丝丝扣人心弦。

只见大厅内完颜恪,项皓生,陈飞然,万无度依然等在那里了。

项皓生和陈飞然如两根木桩,一人蔚然站在窗台前,望着昨夜下完雨后青草上的滴滴水珠和川流而过如晶亮丝带般的泉水,一人垂着眼睑靠着木柱站着,不说话也不动,仿佛已经入定。

万无度则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抓来的灰色野兔,轻抚着皮毛,双眼泛着光,完颜恪一手端着茶杯吹开茶末,眼也不抬。

气氛真是差到了极点。

顾香溪招呼着吃了早饭,颜楚凰几人便准备启程到开羯了,只见镜花观门口蜂拥而来的精兵,颜楚凰不仅想到了谢雨黎的那三千兵马,便拉过陈飞然询问,只见陈飞然耳尖红了一红,低着声音说已经打法着在漳州城外驻扎。

万无度一脚踏上马背,端的是风流潇洒,看着颜楚凰陈飞然二人在一旁耳语,从怀中掏出那只灰毛野兔,笑眯眯的跺到颜楚凰面前伸手给他。

项皓生的脸憋了一憋,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在他面瘫的脸上看起来很是清朗。

只见颜楚凰茫然的结果那只灰兔,抬眼看了一看高高骑在马背上的万无度,见完颜恪,顾香溪,陈飞然都在看着他,眼中漫过一丝迷茫后又云开见明月般的哦了一声。

接着他修长白玉似的手指掐住灰兔的脖子,只听“咔”一声,顿时魂归西天,死不瞑目。

万无度嘴角抽搐了几下,差点没有骑稳要头朝下的栽下来,陈飞然似乎是见了刺激,亮得出奇的双眼眨了几眨,盯着颜楚凰的脸看了半天,完颜恪一脸玩味的看着颜楚凰,心中乐出一朵花儿来,项皓生翻身上马,一手握住颜楚凰的肩紧了紧。

颜楚凰见这几人表情动作怪异的厉害,挠挠头,更是迷茫的嘟囔:“这不是你给我吃的么?”说完把兔子丢给一旁的小兵,也翻身上了马,凑到项皓生身旁,道:“石头,这次是果真要走了罢?”

项皓生低了头又抬起来,盯着颜楚凰的眼底,点点头,泼墨一般的头发静静垂在背上,似乎感受到离别之意,清爽的风吹扬起丝丝缕缕。

颜楚凰伸出一手为他抚平头发,一手轻轻的抚着腰旁紧系的紫索:“你给我的剑很是好用,”随后声音慢慢变得如蚊虫般,“那颗你送我的婴石你可记得?”凑上耳朵,“我把他破开两半,里面有让蝴蝶楼听命于你的信物,你好生拿着。”

项皓生心中一震,回头见颜楚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只觉胯下马儿嘶叫一声,朝着漳州城门急速策奔,回头见颜楚凰一身青衣白氅,在雾气浓重间慢慢消隐,最终湮没在白茫茫的大雾中。

完颜恪眼中鹰隼之光渐现,悄悄招了手,只见白色雾气中几名身作夜行衣的杀手跃出来,脚没着地便被一把银针射死滚到一旁。

“你敢杀他我先杀你!”颜楚凰手持银针,面朝着项皓生远去的方向,眼眸却狠狠的盯着完颜恪,搭在两旁的卷发使他柔媚清俊中带着一股揉到骨子里的狠洌。

只听完颜恪无奈的从鼻中笑出来:“阿楚,我杀不了他。”

颜楚凰一笑,嘴角上翘,自信而傲慢,声线也慵懒了几分:“正好,我就让他们在主子面前就义,以表忠心,免得有些人觉得他们只是白白养活。”

可能颜楚凰算不上最狠毒绝辣,但一张嘴倒是不饶人,一不小心便气的七窍生烟。

完颜恪不知这位父王口中的皇弟居然是这样一个角色,忽然觉得有趣极了,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自信傲世之人,此人能说是惊才艳绝,只是一点点小事上都不肯吃亏,这样以后必定会吃大亏,犯大错,马失前蹄后蹄必折。

胯下的马儿烦躁的提起蹄子,踏着地上水,溅起淤泥无数,黏黏腻腻的粘在完颜恪的衣角,如不知名的情愫。

转眼间他依然凝视着漳州城门的方向,卷发轻搭,湿润的风混着凉意吹过,看不清他的眼眸,兀的脸色苍白了许多,嘴唇带着一些许的哆嗦,优雅精致的下巴线条清冽的印刻在茫茫白雾中,整个人如裹着雪的翠竹一般清立在混沌兵将之间,仿佛是要凭空消失了一般。

自小在远离故乡的敌国中长大,受到敌国的羞辱内心煎熬,虽然他一路走过来,却是极度坚强而又易折,如刚淬火而生的薄刀,看似锋利,却只要轻轻一弯,便支离破碎。

骄傲的人是否是不惜一切的要得到所要的,保护所爱的,若是浴火,他是会涅盘成一飞冲天的凤凰,还是被烈火熔成焦炭。

而无论是结果是哪种,只要这人拥有这奋不顾身不顾后果的勇气和致力,他都是值得去佩服,去仰望的。

完颜恪是,颜楚凰是,项皓生亦是。

完颜恪看着身旁苍白如一张绢帛的颜楚凰,心中怅然若失。

你我都是同样的人,心狠手辣,志在天下,我手掌万千兵将,睥睨天下,你恃才傲物,狂狷不羁,为何还要为情长意暖而费心伤神,若是比肩指点,这天下不出几年便是囊中物,只可惜,你一心一意要从我手中争过来奉给那项皓生。

你唯一的温柔,便是那项皓生吗?

旷世傲才,逆天而为,负尽天下人,偏偏深情执一,心有独钟。

飞蛾扑火终是灭。

纵然你真是那飞蛾,我也赶在你的前头掐断。

第三十一章

颜楚凰胯下马匹歪歪斜斜的踢着步子,已然是筋疲力尽,颜楚凰却双眼发亮,一手轻拂了棕红马鬃,仔细的瞧着地上的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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