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别扭家伙，好就好么，偏偏还要自己心领神会，真是不好伺候。

想着，凌炎便嘿嘿笑着垂下头，朝林羽飞微颤的双唇用力吻了下去……

——

走在海滩边时，林羽飞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刚睡醒就被凌炎折腾了一次，等他终于良心发现要带着自己洗澡，鬼知道自己哪里又刺激到他了，竟然又耍着赖要死不活地装可怜，把自己吃干抹净了才像是活过来似的。一大早上被这个混蛋折磨了好几次，林羽飞现在走路完全凭着一股毅力，两腿软绵绵的，几乎要支撑不住。

他恼火地瞪着身边开心得要飞起来似的凌炎，心里暗骂，自己这么受罪，他当然高兴！林羽飞恨恨瞪着男人嬉笑的侧脸，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去喂鱼。

凌炎完全没察觉林羽飞的羞愤，只顾左右瞄着，心里盘算带着他的宝贝去哪玩儿，压根儿想不到心上人现在恨得牙痒痒，亦步亦趋努力地跟着他兴奋的步伐，好几次险些狼狈地摔倒。

林羽飞被凌炎一路拖着，男人兴致勃勃地拽着他到了一处海岸，那里依旧人山人海，排着长队，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危险玩意儿，林羽飞心里一紧，忍不住拉了拉凌炎。

凌炎被他一拽，立刻停了步子，笑眯眯看他，“怎么了？”

林羽飞扫了一眼前面的长队，微皱眉道，“你又要干什么？”

凌炎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睛，才忽然明白了男人话里的意思，他扬了扬眉，抱住林羽飞的腰，笑道，“担心我？”

林羽飞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凌炎毫不在意，伸手揉了揉林羽飞的头顶，指了指前面笑道，“喏，前面是玩儿潜水的，很有意思，你玩儿过没？”

林羽飞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隐约能见几个人背着氧气瓶，穿着潜水衣在准备着。

自己本能地对大海很是亲近似的，看到海平面下意识就很开心，潜水的话……

凌炎见林羽飞好像有些高兴的样子，便笑着拉住他，朝那人群走过去。两个人排队等了一会儿，好容易领到了标牌，换了衣服，凌炎背上氧气罐准备妥当了，转身看到林羽飞盯着那个硕大的罐子像是皱着眉头犹豫什么。凌炎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一手轻巧拎起那氧气罐，看着林羽飞说道，“怎么了？不会背？”

林羽飞咬着唇，像是带着烦躁似的瞪着凌炎，然后忽然转身，丢下一句，“你自己玩儿吧，我在边上等你。”

凌炎一愣，立刻跟上林羽飞，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住他，没注意到林羽飞脚底踉跄了一下，“喂喂，衣服都换了干嘛不玩儿？很好玩的啊，相信我嘛。”说着，他也不理林羽飞的反抗，轻巧就把罐子扣到了林羽飞背上，林羽飞整个人像是立刻僵了一下，等凌炎转过身，看到男人两眼几乎冒着火看他，他一呆，有点郁闷地挠挠头，“怎么了？那……不玩儿就不玩儿么……”

被男人气冲冲地瞪着，凌炎有点憋闷，可心里又有些不甘心，试图再诱哄一下对方，“你穿这身装备倍儿帅！真的，别脱了！”说着，他便按住林羽飞的肩，很肯定似的用力拍了拍。

林羽飞真想拿把刀砍了凌炎，自己现在站一会儿都要倒了，他竟然给自己背上罐子，还拍肩膀！他用尽力气撑住自己，黑着脸，手摸上后背的纽扣想把罐子弄下来。

凌炎一见他真的抗拒，脸上的笑容立时垮了，他郁闷地扁了扁嘴，伸出手勾住林羽飞的肩左右摇着想哄他答应。可林羽飞勉强站着已经是到了极限，被他这样一摇，终于坚持不住了，两条腿一软，直直朝前跪了下去。

凌炎一惊，急忙抱住他，拉起他站直。男人整个身子僵硬在他怀里，头低低垂着，下巴几乎要抵到胸膛去。凌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却很不给面子地噗地笑出声，接着肩膀抖了两下，忍不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哎你简直……哈哈，腿软就说啊，干嘛忍了一路……哈，不过你还真能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笑的……哈哈哈哈……”

凌炎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欠扁到了极点，林羽飞靠着他站着，却终于忍无可忍抬起手肘用力撞向男人的胸口，凌炎笑声立刻哽在喉咙里，脸憋红了，边咳边笑道，“咱俩就我一个可用劳动力了，你把我打残了，谁背你回去呀。”

“你放手！”

“放手了你倒了怎么办？”

“你……”

凌炎捂着胸口，好容易才憋住笑，“好了好了，我道歉，我的错，好吧？”林羽飞皱着眉，偏过头懒得理他，凌炎讨好地又晃了晃他，笑道，“那我来潜水还真是选对了，水里不用走路哎~~”

林羽飞一听，忍不住又用肘子撞了他好几下，凌炎忍着疼任他揍爽了，才嘻嘻笑着，抱住林羽飞肩膀，“打够了？打够了咱俩玩儿去！”

林羽飞被他强盗似的拖到了海边，终于泄气地任他折腾。两个人随着一群人乘着皮艇到了海中搭建的人工平台上，凌炎带着林羽飞一步步走下平台，等到了海里，林羽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凌炎立刻过去抱住他，脚底蹬着水，竟然稳稳站在水里，林羽飞好不容易浮上来，看着凌炎有些吃惊道，“你怎么没事？”

凌炎得意地哼道，“因为我是你老公。”

这什么狗屁回答！

凌炎看着林羽飞不甘心的样子，忍不住趁人不备低头吻了吻他，才笑道，“把呼吸管带上，咱们马上下去。”

虽然被这个人强迫地拉到这个地方来，可真入了水，林羽飞只觉得难言的舒适怀念的感觉涌上来，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他伸手听话地把呼吸管套上，凌炎抱紧他，说道，“一会儿下去听我指挥，拉住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见男人乖乖点头，凌炎便伸手给林羽飞戴上了耳塞，这才安顿好自己的装备。两个人手握紧了，相视着点了点头，便缩了身子，头一低钻进了海里。

林羽飞在很久以后都记得那天看到的景象，海底完全不同的世界，和完全被海水包围时温软又有些清凉的感觉。凌炎在海底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周围游过一群群五彩斑斓的鱼群，有些不怕人的甚至从他指缝间游过，又绕着他和凌炎的身子转了几圈。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和大海融为了一体，脑子里有什么模糊的景象忽闪而过，像是似曾相识，身边也有个人，也这样拉着他，紧紧攥着，不舍得松手似的。

那一整天，林羽飞都被凌炎带领着，钻下水，浮上来换了氧气瓶，又潜下去，反反复复，累极了也不肯离开。

被凌炎紧握着手，孩子似的跟着他一起，小心翼翼在海底踏着步的感觉，竟让他留恋得舍不得离开了。

一整天玩儿得体力透支，林羽飞回到了酒店洗了身子，累得靠在沙发上，一个指头都懒得动，凌炎过了一会儿走过来，穿着睡袍弯下腰，把林羽飞拉进怀里，另一手抓着他的手指头捏揉着把玩儿。林羽飞被他纠缠累了，想抽回自己的手，凌炎哼了一声，抱着他的胳膊一紧，又逮住他的手指，还防备地扣住他手腕。林羽飞看他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实在懒得再跟他计较，只好任凌炎高兴，靠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身体的疲惫越发明显，只这么闭了会儿眼，竟然就有些困了，林羽飞渐渐感到手掌心被人握住，然后身体在恍惚间被人横抱起来，几个颠簸后，整个身子陷在柔软的床垫上。

身上被人细心地盖好了被子，他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任那人折腾。

恍惚间，他像是听到一阵电话声，凌炎的声音若有如无地响起来，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是么……严重吗，”男人的声音像是顿了好一会儿，有些阴沉，林羽飞想睁眼看看，奈何身体累得根本不听使唤，“好……知道了，嗯……”

迷糊间，林羽飞感到身体边躺下一个高挺的人影，然后自己又被那双熟悉的手臂拥住，只是唯一不同的，带着一些陌生的细微的颤抖，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天林羽飞起床的时候，看到凌炎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海面，高大的背影看着竟显得有些僵硬，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转过身来，看着林羽飞刚睡醒时微眯着的眼睛，笑道，“醒了？”

林羽飞慢慢清醒过来，看着凌炎走近便点了点头，凌炎坐到一边握着林羽飞的一只手，说道，“公司里忽然有事，我们今天走，可以吗？”

林羽飞微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海景，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

凌炎伸手抱住林羽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常来。”

林羽飞这几天被他折腾怕了，见男人抱过来立刻眯着眼瞪着他，凌炎看他那防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提醒我应该做些什么么？”

林羽飞一僵，瞪了凌炎一眼，推开他站起身来，“什么时候走？”

凌炎起身从一边拿过他衣服，递过去，“离这里不远有一处神庙，等一会儿拾掇完了，我们去看看，然后再走。”

林羽飞哦了一声，也没什么疑问，凌炎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了，他接过衣服一件件穿上，瞥眼看到凌炎抱着胳膊明目张胆地用色咪咪的眼光瞄着自己，林羽飞没好气地转过身来，努力让自己忽略身后带着热度的目光。

两个人总算洗漱完毕吃了饭，凌炎难得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没有动手动脚，林羽飞心里纳闷儿，却又忍不住鄙视自己。难道我还真想让他做点什么不成……

车子停在凌炎说的那处神庙时，那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晨曦的阳光洒在那些石柱上，泛着一丝柔晕，看着很是神圣。凌炎拉着林羽飞到了神庙前，看着眼前的石像，看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听说这里许愿还挺灵的。”

这男人，今天真的不正常，林羽飞微皱了下眉，“你还信这东西？”

“呵，以前还真不信，”凌炎说着，从身后环住林羽飞，两手握住林羽飞垂在身侧的手，胳膊向前绕过去，“哪，这样，双手合十，嗯，对，”凌炎把林羽飞十个手指头扣好了，然后笑了笑，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让他整个人都被自己包住了，这才抬起头来。

林羽飞被凌炎从身后抱紧，听到耳边响起男人一如既往的低沉声音，只是带着一丝让他诧异的温柔味道，“愿诸神保佑他一辈子幸福平安，保佑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林羽飞呆愣着眨了眨眼睛，直到身后的人放开了怀抱，绕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来，却看到凌炎英挺的脸上竟连微笑都柔和起来，“小飞飞，许愿都一起许了，你可不能忘了我。”

林羽飞终于回过神，听着凌炎的话下意识就反驳道，“又不是我想许的。”

可随口的一句话，凌炎听完却像是僵了一下，林羽飞看他那副样子，虽然知道他绝对又是装的，又演些博自己同情的烂戏码，可终究还是心软了，放缓了声音说道，“你这种无赖家伙……也不是那么容易忘的。”

凌炎愣了一下，然后呵地笑出声，伸手摸摸林羽飞的头，然后轻抱住他，却没再说话。不远处神庙里的神像安静地看着两个相拥的人，明明日光里有些温暖的画面，却显得莫名地悲伤起来。

40.项懿

两个人颠簸了七八个小时，总算回到了B市。这次去夏威夷虽然也就是玩了两天，可终于回到中国时，林羽飞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十年的时间都规规矩矩的，也从来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从来也没大笑过，唯独这两天却像是做了个梦，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压抑，身体也像是忽然乖顺了，暖洋洋的不再发冷。

侧头看着身侧微闭着眼小憩的凌炎，林羽飞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闭上眼睛。

朱琳坐在驾驶座上，不经意地瞄着后视镜里映出来的两个人，她今早刚睡醒就接到凌炎的电话，说是要回来了，让她来接机，只是语气有些阴冷，也不知什么事惹到他了，本以为接机会接到一个血淋淋的林羽飞出来，意外的倒是那男人神清气爽，看着竟比以前冰冷的样子顺眼了许多。可让她惊悚的是她诡异的凌总，眼睛里竟然含情脉脉柔情似水，这真是比让她看屠杀现场都恐怖许多的事情……

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到了合纵，朱琳只能感叹爱情这玩意儿实在诡异，竟然能让凌炎这种恶魔都变得跟天使一样发起光来。摇着头叹了气，她停下车子，走下来给林羽飞开了门。

后座上的两个人感到车子停了都睁开了眼睛，林羽飞看了眼窗外愣了一下，怎么是在合纵？他疑惑地看向凌炎，凌炎笑了笑，说道，“先送你回来，你上去吧。”

林羽飞呆了一下，他本以为以凌炎的脾气，肯定死缠着自己，他还考虑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没想到竟被主动送了回来。莫名地，竟觉得心里有种微妙的酸涩感，他自己也没注意，只觉得不舒服，却还是冷静地推开车门走下车去。

凌炎摇开窗户，笑着朝男人摆了摆手，林羽飞看了他一会儿，才点了个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走了。”说完，看到车里的男人笑着点了头，这才转身朝大厦走了过去。凌炎看着林羽飞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嘴角的笑慢慢收了回去。

他背靠着座椅，沉默了一会儿，才朝着又坐回驾驶座上的朱琳说道，“去帝园。”

朱琳道了声是，见男人又闭上眼了，才发动起车子，朝帝园驶了出去。

帝园主楼的一层东侧是专门的包间会客厅，凌炎让朱琳等在楼外，自己走进大楼里，到了标号147的房门前，闭了闭眼，这才敲了敲房门。

门内响起一个男人清凉低缓的声音，“请进。”

凌炎推开门，看到杨远修高挺的背影，男人站在窗前，听到门声转过身来，“凌总。”

凌炎嗯了一声，扫了一眼里屋，“那个医生呢？”

杨远修看着他走过来，说道，“他马上到，你坐着等一等，”说着，他指了指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刚回来，先歇会儿吧。”

凌炎看到旁边喝了一半的茶，又看了看那咖啡，心里暗想这男人还真是细心，不过，似乎也证明了自己腾凌这边的详细资料，或许合纵早已了如指掌了。这人看着柔和有礼，实在难以想象竟会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凌炎又看了看杨远修，这才依言过去，坐在沙发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杨远修走过来坐在一边，说道，“晏医生会拿一些详细的报告过来，我先给你说一些吧。”

凌炎点点头，却看到杨远修沉默了一下，像是想着措辞，才说道，“他体内的TOX药性复发了。”

凌炎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紧，脸上的线条像是绷紧了，声音冰冷起来，“然后？”

“他当年被注射TOX做了洗脑手术之后，昏迷了三个多月，是因为……那药液和他身体有些相斥，对他心脏造成了一些损伤。”杨远修见凌炎瞳孔一紧，忍不住缓了缓声音，“所以才造成了一些后遗症，比如，身体偶尔会感到冰冷。”

“是你让他做的手术？”凌炎的声音阴沉，眸光也渐渐冷厉起来。

杨远修看了看他，点点头。

凌炎忽然眯起眼睛，盯着杨远修，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改手捏住对方的肩膀，一字字慢慢说道，“对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下药，你还真做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