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果真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在周遭散开了,吓得围观的众人是冷颤从脚底直窜头顶。
身边站的人也是颤了颤,“爷,这会不会太重了?”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的主子,江树的手心却为自己的哥哥江暮惊而来一手信的冷汗。
刺花毒,虽不是什么稀有绝毒,一旦发作起来却是痛彻心扉的,别说不会功夫的即使有内力护身也是痛的不可遏制吧。
周围一听江树说话了,几个被邱寒迷去的大汉大概是刚从酒楼来的带着浓浓的酒气嘀咕道:“邱姑娘不会武功,一个柔弱女子,这刺花毒是如何能承受的起啊。三谷主,手下留情啊。”
张展回过头来瞪着那说好话的人,冷冷的道:“哦?张展是个粗人可不懂怜香惜玉!”
说着说着突地看到人群那边的那个悠闲看戏的人,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带着冷冷的鄙夷玩弄的意味:“你说说,这处罚难道当真是重了?”
众人只注意场中的热闹,哪里注意人群后面坐着的人,这会见张展朝后面地人说话,便都转了身瞪着一双眼打量着那坐着一身淡紫色,嘴角似笑非笑的人。
人群中又是一阵唏嘘,哪里知道坐在后面的人竟是比邱寒更丽上几分的人,有几个喜好龙阳的大汉盯着紫墨的眼睛更是一片精光,本是离紫墨近的几个人脸皮薄的早已经有些发红了。
那边站着的郭萧峰眼中的惊艳之色溢于言表,他愣愣的,怕是早已经忘了三谷主张展说了什么,楼主江暮倒是没有什么惊讶,一脸的怒意死死的看着对面的郭萧峰,若是眼睛有杀伤力,怕早就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早就听说谷中来了个天外之人,今日终究是一饱眼福。”郭萧峰走上前细细的看着紫墨,好不客气的将紫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紫墨侧了身子微微向着郭萧峰笑了笑:“三谷主的决定,小人不敢妄加评论。”
紫默站了起来,无视周围一双双好奇的眼,弧度不变,起身向那自动让出的一条人道尽头的张展行了一礼,话说的似乎是极尽小心,态度是不可击的礼貌,眼下垂,声极尽恭敬:“小人相信三谷主定会给一个恰当不过的处置。”
张展冷哼一声,声音提高了几分:“若是你为她说情的话,我倒可以考虑……”
12.回忆
这个时候,江暮才看了紫墨一眼,眼中带着些玩味的意思,必经都能听得出来三谷主言语中的讽刺意味,看来今天能让谷主生气的人可不只是他们几个。
“公子……”邱寒莲步轻移,婀娜的身姿轻轻下弯,一双含情眼望着紫墨的时候如沐春风。
这一句公子仿佛冷清月下一块温润青玉掉入湖面,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那余音随着波纹渐荡渐远,却是经久不消;又似红烛当前,佳人含情眼娇羞带怯的看着自己,喊得是众人骨头都酥了。
这邱寒果然不愧是戏舞搂的压轴人物,单单两个字喊出口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风情妩媚却又不失了她的身份,楚楚动人惹人怜爱,摇曳朦水气的双眼更是勾魂醉魂,立刻把涣散的人心都拉拢到了自己身边。
什么紫墨,即使是个美男子,又怎么和这样娇柔妩媚的惹人爱怜的女子更想让人疼爱一番?
众人还在那番情形中沉醉,就听紫墨温和的声音不卑不亢:“三谷主厚爱了,小人不懂,不敢妄加结论。”
众人是又惊又怒可要责怪那人时抬头看到那人一脸温和,却是连骂在嘴边的话都生生咽了回去只剩暗叹:哎,书生啊,真是胆小。
张展似是早就料到会得到这行的回答,冷笑了一声,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笑意一闪即逝,脸上又黑作一片,他走到那人身边,直到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的张展咬牙的咯吱声紫默都能听得真切了才停了下来,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我他娘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善男!”
紫默抬了头,直瞧张展一眼:“小人不敢。”说着忙又低下头去,可就那低头的一瞬间,那人眼中的笑意是浓了几分,闪亮亮的哪里有什么恐惧胆怯之意,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
当下张展气的脸上又染上几分怒意,虎眼瞪瞪低着头的紫默,咬碎一嘴银牙又别无奈何,只得袖子一甩,冷冷的瞥了了眼旁边的郭萧峰,“若如再出现这种混乱,我就毁了你们!”丢下一句话,阴黑着脸愤愤而去。
“公子?公子?”
紫墨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丫鬟梨儿浅浅一笑:“梨儿怎么了?怎么这般看着我?”
梨儿本是易剑天的药房的助手,虽不是什么小姐的身份,但是谷中的人也是大都识得这个心灵剔透的姑娘的,自从易剑天出了谷,徐陌生接过紫墨的治疗,但是一直是梨儿在照顾着他的饮食,两个人一个月相处下来,也颇是融洽。
如今梨儿看看周围看着紫墨的眼神,秀眉轻轻折了起来:“公子,他们这是……”什么眼神,那些带着贪婪的爱慕她那是明白,可是怎么还有些不屑和责怪?
“公子,不是刚刚我买糕点的空隙错过什么吧?”梨儿挤挤眼睛朝着旁边的大汉努努嘴:“公子,他们是不是对您有什么误会?”
紫墨嘴角的笑意没有变化,那边,哪里还有邱寒的身影,只剩的一缕清香,晃动的帘角,心下自是知道这些人无非是怪罪自己刚刚没有替他们心仪之人开脱求情,他想起自己刚刚的所言所行,竟是有片刻的呆滞。虽然不懂自己为何要故意那样,但是脑海中却是闪过那双精光带着怒意的眼睛,好像是星辰在自己的心里坠落,不禁嘴角勾了起来。
“公子公子?”梨儿在一旁唤着,看着平日里温和礼雅的人此刻如若出神,吃惊之余不免小脑袋犹如浆糊一般。
“梨儿姑娘?”
梨儿正在纳闷,那边一个声音唤了她一句,她定定一看,正是谷中富甲一方的郭萧峰,连忙欠身:“郭爷——”
郭萧峰虽然在商行上手段毒辣,却也是个风流多情之人,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大都散了去,他这才挥走自己的家佣小厮们,一别刚刚的冷厉之色,换上一副柔和的笑意,竟也是潇洒倜傥之极。
他看了一眼紫墨脸上温和的笑脸,也摆上了他的招牌表情,笑道:“早就听说紫公子的大名,早该去拜访了,没想到在这里巧遇。”
这郭萧峰说的也不尽谎话,紫墨昏迷之时,他的美貌自是传遍了谷中,只是慕名而去凑热闹的人多半被老谷主那个义子徐陌生挡在了外面。
“郭爷说笑了。”紫墨见郭萧峰看着自己的目光不闪不躲直直的和他对视,心下隐约觉的不妥,便要侧过头想要错开视线,不想,刚好和噪杂人群中的江暮对个正着,那人一脸巨人千里之外的冷硬,带着一种讥讽的意味哼了哼,袖子一甩便转身走了。
耳边一阵嗤笑,定情一看,却是郭萧峰瞧着江暮的背影冷笑道:“那人表面就是这样冷傲的不可一世,其实就是不懂怎么与别人交际的呆子。”
郭萧峰似是说与紫墨听的,但又不看紫墨,看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眼中又片刻的恍惚,在紫墨以为看清的时候,郭萧峰已经回过神来对着他一笑:“听闻紫公子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而且懂得驯服烈马之术,不知道哪天能让再下见见世面。”
“略懂而已,算不上精通。”紫墨低着头,浅浅笑道:“驯服之术?不过是马有灵性而已。”
郭萧峰看着人说话得体,仪表又不凡,笑容温和,性子柔顺,不免对眼前这话不多的人产生点点好感,他略略沉吟片刻,不免夹了几分陈诚的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也好让我有机会领教一下公子琴艺书法。”
紫墨迟疑的看了眼傍边的梨儿,梨儿小脸微微皱起,往外面混混的天空瞟上一眼。
郭萧峰是何须人也,这点小动作自是落入了他的眼里,他不动声色,然后再紫墨踌躇之间上前一步扯了紫墨的袖子笑道:“不瞒你说,我平日里除了账本以外就剩下这一个爱好了,公子不忍心这样否决了我这一点点的喜好吧?不过……我看今日也是晚了,紫公子若是觉得不太方便,不如明日我们约了再叙?”
紫墨点点头,两个人又絮叨了一会,也就各自分手回了。
13.回忆
第二日谷中马厩旁一阵嘈杂。
一声长啸,惊破毒谷中的宁静,狂乱的马蹄声和嘶鸣声吓得围观的人们一身冷汗。
“你们说怪不怪,今天不到四更它就开始了……”
“我看,难说,奶奶的真诡异……”
“烈风,太难驯服了,哎,你们没见昨天的赛马场上,那打铁铺的大儿子刚骑上就被它掀翻在地,如不是三谷主,怕是早被这个烈马踩断两腿了!哎,真是没个人敢靠近它。”
“也是也是,都几年了这烈风还没有找到主人真不知道……”
“哎哎,你们都没听说?两个月前就回来的那个叫紫默的让那,听说好像是因为能驯服烈风才被留下一命的……”
“我也听说了,那人长得虽没有邱小姐好看却也是貌若天仙,一个男人长成那样,都说他懂妖术,今天烈风如此反常怕是他在作祟。”
“夸张了,那人我可是见过一面,就在戏舞楼,明明是一个胆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面善和气不像什么可怖的人。”
人群之中议论的起劲,忽的声嘶哑如呼唤如呐喊的长鸣吓得窃窃私语的几个人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回头看看马厩拴着的烈风,只见烈风头朝上伸着,马眼如铜铃,似火的马毛根根束起,蹄狂野替上扬,飞速的落下,只打的地面咚咚直响,像蛮力打着战鼓,却是声声打在围观的心头上,激起无缘无故的恐惧。
“那你们说烈风今天这是……”像受到蛊惑像受了惊吓,不安,躁动,狂乱!
“这烈风是老谷主的遗物,你们生活今天它这样狂躁不安,会不会是老谷主地下有灵,对毒谷现在的状况不满啊,所以……所以……”说话的两人相视一眼不禁又打了个冷战。
急乱的马蹄声毫无规律可言,从人群中忽然传出几声惊叫和抽气声:“……看,它挣脱了缰绳!”
霎间人群如沸腾的水,四下溅开。
“这头疯子!”粗狂有力的怒骂声在嘈杂之中响起:“都他娘的给我让开,看我一掌劈了这头疯子!”张展推开前面的人,低低的骂了句脏话。
十几米外的马却未因这怒骂声改变多少,烈风扬起前蹄,高伸的脖颈,持续的嘶鸣加剧了人群的动乱,似是汹涌的波涛做最后的撕扯,红如烈又如海浪一波波的绚烂耀眼,让人在惊悚之外不免惊叹出口,美丽的让人不敢亵渎。
又过了一会儿,马蹄声仍然如同急躁的鼓点,江树急的直跺脚,秋日的清晨,他却已是满头大汗,暗地里瞧瞧张展阴沉的脸色只怕主子的本就可怜的耐性如今也消耗殆尽,到这个牛脾气二谷主发起火来,这老谷主的爱马怕是……到那时以后面对回来的大谷主怕是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江树想着,忽的听见身旁骂声又起。
“真该死的疯子!”
江树一个激灵就要伸手,却是拦也拦不住了,只见身旁的张展一声粗吼未落,人已经翻身而去,如虎豹般直朝那不远处的烈风而去。
“兔崽子,你敢伤了它一根毫毛,我就一掌劈了你!”
众人是惊魂未定,就见那边一个身影惊鸿般掠过,先是大叫一声,苍劲有力,眼瞅着就追上张展,紧接着推出一掌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毒谷有头有脸的人物江老,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可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就见,二谷主张展和江老已经打了起来。
“臭小子,那是老谷主的遗物,你可不能伤它!”
“老头,这马疯了,你也疯了不成!”张展虽是耐性早已别那烈风消耗殆尽,却也是有分寸的,哪里敢真用十足的力去和江老打,这样一来,两人竟是纠缠的厉害了,似是没有要停手的打算。那边的人越看这情景,议论声也就越大了。
一时间,这场面就似没有受控制反而愈加混乱了。几个胆大的人看了一会倒是有心想劝上几句,只是……该先叫谁停手呢?一个是资深固执的江老,一个是动不动久暴跳如雷的二谷主,怎么看……都是惹不起的主……
尘土飞扬,直到额角都滴下汗水,才意识到今台南似乎是个晴天,阳光混着尘土,又是夹杂一缕还算清凉的秋风,将视线从对打的两个人身上移开,静下心来,似是少了几分烦躁外,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细细笛声……
笛声?!
人群中暗自一阵惊呼,只见原本已经失控的马此时却是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样一阵长鸣似是感应远方的召唤,朝那个树林伸长了脖子,在人们的惊叫声未出口时就飞奔而去。
“该死!”打斗中一人不禁暗骂了声,也没什么耐心再这样耗下去,随便推出一个虚掌,足尖一点直追那烈风而去。
“死崽子——谁也不准伤那匹马——”
尘土飞扬,哗声四起,却不见刚刚对打的两人的身影。
“虽说没有白花齐放的芬芳,但这秋高气爽,也别有一番意境啊。”
“几位公子,请茶。”打量着亭中站立的几位潇洒身影,一时颇有感慨,没想到这个商人郭萧峰却是对紫墨公子恭敬有礼,也不知道心里打了什么小算盘,徐先生上山之前说过让自己留心那些意图对公子图谋不轨的人,可是这个谷中的老狐狸一大清早就来,不知道……梨儿见郭萧峰循规蹈矩的也没有什么不理之处,也只有以客代之。
郭萧峰依旧一身深蓝长装,浑身珠光宝气的,倒是和郭萧峰一同来的赵天哲今天脱了他一身的商服,倒是换上了一套孺人的着装,手持一把折扇,这赵天哲乃是谷中另一富商的二当家,谷中人都是识得的,这人不学无术,整日里游手好闲,全凭着他赵家二当家的身份吃香喝辣的。
谷中赌坊香楼,哪一个不认识这人的,没想到平日里的一个痞子今日换上儒装,倒也是人模人样的,脸上的痞子笑没了倒也是有些俊朗的,只是梨儿向来讨厌这样装模作样的人,因此格外留意,只怕这个痞子占了紫墨的便宜。
这亭子立在易剑天的后院还花园里,花园很大,却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荒芜,放眼望去,偶尔的几朵绽放的,走上前去问了才知道原来是药菊。
这几人本在这个百物凋零的院子里已经转上一个时辰了,虽然郭萧峰依旧耐心十足不紧不慢的靠在亭子柱上慢慢的品着茶水。
某个人显然已经把耐心消磨殆尽了,折扇往手上一打,啪的一声脆响迎合着赵天哲不屑的笑道:“这易剑天的花园里也是药草而已,莫邪枯枝,当真乏味,改天让你到我那院落去见见世面,那不比这里号上几百倍。”
赵天哲说着站头看见紫墨脸上温温笑意,只觉枯草逢生,万物峥嵘,隔靴搔痒般,那个妩媚劲使得他当下心都荡漾了,他一时贼心大起,上去一把扯住紫墨竟放肆调戏道:“牡丹花下……”
“咳咳咳。”郭萧峰咳了几声,眼睛一翻,直吓的那个赵天哲讪讪的松了手。今早正在赌坊途中突然听说郭萧峰要来这里,当下死缠烂打的跟了来,本是只想戏弄一下最近谷中的传的沸沸扬扬的任务,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美人胚子,他的心不由得心猿意马,真个都飘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