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桥轻轻地敲了敲程若的脑门：“想这么多，小心脑袋烧坏了。”
“谁烧坏啊，我在替我最好的朋友打抱不平诶，你怎么一点正义感都没有，难道你很赞同陆斐的做法吗？”程若看着卫桥，大有
一种你敢点头我跟你拼命的味道。
卫桥耸肩，说：“我和陆斐追求不同。”
“那你的追求是什么？”
“我的追求就是每天抱着你在床上度过。”
程若先是愣了愣，继而脸一红：“你怎么不去死！”
“你看看，你明明就希望听到这个答案，我说了你又恼羞成怒。”
“我为什么会希望听到这个变态的答案！”
“哪里变态了？是我们的共同心声啊！”
“你！你脑子不正常！懒得跟你讨论了，一点都不正经！”程若哼了一声，兴冲冲地甩下卫桥径自走进了饭堂，不过显然心情已
经轻松多了，卫桥看着他的背影，舒了一口气，总算又把他哄高兴了，这个成天胡思乱想的小祖宗。
“学院通知你去开会了吧？”学校附近的餐厅里，宋君涵和段昀面对面地坐着，段昀似乎没什么食欲，一直若有所思地用筷子戳
饭，连说话也是没精打采的：“嗯，下午去。”
“不是应该高兴点儿么？”宋君涵察觉到了段昀的低落，关心地问：“不会又突然不想念了吧？”
段昀勉强地笑笑：“怎么会，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你看起来可没有如愿以偿的样子。”几年的相处下来，宋君涵和段昀更像是朋友，所以对于段昀闹点小小的情绪，他并不介意
：“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有这种情况，拼命争取保研，结果保上了又反悔，正常。”
“不是的，我没反悔，我挺高兴的。”段昀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其实当初我也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申请，还有些东西放不下
，总是很怕将来会后悔，不过既然最后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会再患得患失，以后好好念下去就行了。”
“犹豫了很久？可以跟我说说么？”
“也不是很复杂，之前有一段时间，想过要出国而已。”
“这我真的没想到。”宋君涵笑着说：“你看起来就不像喜欢在国外呆着的人。”
“是吗？”
“段昀，我不是在批评你，不过你这个人吧，虽然很成熟，很踏实，但总是少了点冲劲，少了点年轻人该有的幻想，也不喜欢和
别人沟通，所以，出国对你来说不一定合适。”
段昀点头承认：“我知道。”
“怎么会想出国？是家里希望的吧？”
“不是。”段昀想了想，说：“就是为了一个人。”
段昀的直白让宋君涵着实吃了一惊，然后笑着说：“我明白了。”
“虽然很不想放弃，也想冲动一回，放下所有的顾虑和他一起走，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我比较想按照自己真正的想法去
生活，所以，遗憾终究还是有的，毕竟选择保研，我就丢掉了一点对我来讲同样重要的东西。”
“嗯，你还很年轻，机会很多，而且，出国不出国也只是距离的问题，习惯了就没事了，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段昀没有做声，旁观者可以假设无数种可能，但是最后的结局，永远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也只有他一个人去承受。
Act 83.触景
“个人陈述，草稿才刚刚打好，推荐信，还没找到老师写，短文，唉，写不出来。”陆斐对着自己申请学校的材料清单，在上面
打钩打叉，满脸愁容，段昀站在他旁边，伸手一指：“推荐信我帮你找老师吧。”
“找谁？”陆斐才问完就猜到了：“宋老师啊？”
“嗯，他在我们这个专业挺有权威的，写这个应该很有经验。”
陆斐想了想，叹了口气：“我要说我不愿意你去找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讲理？”
段昀笑：“不会，我会觉得很正常，或者我跟他打个招呼吧，你自己去找他。”
“小昀，其实我也不是吃醋。”陆斐放下笔，握起段昀的手：“可能我嫉妒吧，他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和你朝夕相对呢，可是我
就要走了。”
“谁说我要和他朝夕相处，就算我是他学生，也没有必要每个白天晚上都跟他在一起吧？”段昀好笑地在陆斐身边坐下：“你现
在什么都别乱想了，好好准备你的材料。”
“小昀，你会恨我么？”陆斐认真地看着段昀的眼睛：“我这么自私。”
“这是你的本性嘛，我早就摸透了。”段昀依旧说得云淡风轻：“要是现在因为这个恨你，当初就不会喜欢你了。”
陆斐苦笑。
“好了，要毕业了，要出国了，你的理想就要实现了，应该开心一点才对，这几天都看你愁眉苦脸的，不合适吧？”
“小昀，对不起。”
段昀一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陆斐低垂的脑袋：“干嘛道歉呢？”
“我对你不够好，就算有好的时候，也太少了。”陆斐声音有点发抖：“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这不是你的问题，只能说，很多事情要做到两全其美太难了，我不会怪你的。”
陆斐顿了顿，一把抱住了段昀，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闷声说：“你会一直都喜欢我，还是等我走了，就把我忘记？”
“把你忘记。”段昀嘴角勾起，眼圈却通红：“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一直喜欢你，就太浪费时间，也太对不起我
自己了。”
陆斐点点头，说：“如果我走了以后，你喜欢上了别人，那就算哪天我后悔了，回来求你，你也不要原谅我。”
“嗯，不原谅。”
“那现在，在我走以前，你先暂时原谅我好吗？”
“好。”
“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觉得我坏。”
“好。”
陆斐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什么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段昀的衣服。
潜意识里，他始终固执地认为，他和段昀最终还是会在一起，也许是被段昀惯坏了，他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可能，他
甚至任性地希望段昀会等他，无条件地等，即使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归期。
可是段昀从来都不是没有自我的傻瓜，他习惯迁就，习惯容忍，可他真的想要绝情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陆斐了解他，所以，
希望永远都只能是希望，现实里，他还是要接受自己即将被淘汰出局的结果。
是他先选择离开的，是他先伤害了段昀。
可是，到底是谁先放弃了谁呢？陆斐解不出个所以然来。
段昀轻轻地拍了拍陆斐的肩膀，用安慰的口吻说：“别难过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是还在么。”
“小昀，我特别后悔没有早点追你。”
“为什么？”
“我们少当了几年情侣，太可惜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你从来没追过我。”段昀想起了当初那段暧昧又平静的时光，那种游离在朋友和情人的边界上，带着些
微甜酸的感情，有点怀念：“如果你没追过我，也许明年我就可以很坦然地送你去机场，祝你一切顺利，然后笑着看你走。”
“如果我没追过你，我走了以后会更加后悔。”陆斐默了默，突然问：“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不会去送我了？”
“嗯。”段昀回答得很肯定：“我只要知道你什么时候走了，就行了。”
陆斐不做声。
“我回来……了……”施映霖刚吃饱午饭，心情舒畅地开门进屋，一眼就看到两个室友靠在一起，眼睛都跟兔子似的，有点踩到
地雷的感觉，连忙讪笑着又退了出去：“你们，你们继续，我，我去隔壁串门……”
“不睡觉啊？又跑过来干嘛！”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每次唐安宇见到施映霖都欢喜得意到不得了，偏偏就他自己还碍于面子，在杨鸥和曹杰面前总是做出一副很
不耐烦的样子，真是让旁观者无语。
施映霖闷闷地舒了一口气，想到自己那两个折腾到伤心兮兮的室友心情也不大好：“我说了找你吗？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找班长
行不行？我找杰哥行不行？你是我谁啊我就非得找你啊！”
杨鸥和曹杰闻言立刻提高了警觉，杨鸥更是苦口婆心地说：“你们两口子吵架也好怄气也好，千万不要连累我们这些无辜人士哦
。”
“你还来劲了，发什么脾气啊？”唐安宇心下觉得不对劲，在别人面前又不好哄人，只好拉起施映霖就往外走：“我们到外面说
去。”
“你个豆芽，什么时候也学会变脸了？刚才还乐颠颠的，转眼就跟我翻脸，哪根神经搭错了吧。”把施映霖带到走廊尽头那个几
乎被他们俩占为已有的小阳台，唐安宇伸手摸了摸施映霖的额头：“嗯，有点烫，走，带你去医院看看。”
“哎呀你烦死人！”施映霖没怎么用力地打开了唐安宇的手，扶着不锈钢的围栏往外看，表情愈发地闷闷不乐。
施映霖难得犯抽，唐安宇也难得没有生气，从背后把他圈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耳垂上咬了咬：“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儿，我
怎么哄你呢？笨豆芽。”
施映霖沉默片刻，问：“哎，你说咱俩会分开么？”
“这又是从哪儿说起啊！”唐安宇手一紧，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了：“谁又跟你面前挑拨离间了？是不是奸夫！我就说他不安好心
不像好人，成天琢磨着把你从我身边拐走！”
“你又小人了吧，人家夏冉前阵子还问候你呢。”
“我才不信。”
“嘁，阴暗。”
“是是是，我阴暗，他就是一阳光天使！”
“……”
“不扯他了，到底什么事儿，快说！”
“你先回答我嘛，我们会不会分开啊？不是眼前，是以后，很久以后，咱俩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你这人！”唐安宇急了：“床也上了，门儿也过了，家长也见了，就差没直接给你上我家的户口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好了好了，你说不会分开不就行了，偶尔想听你说点好听的还要理由啊？”施映霖没好气地揪了唐安宇的耳朵一下：“就知道
急，暴脾气！”
“我不管，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挑唆你的，搞得我很靠不住似的，我告诉你啊死豆芽，我唐安宇心里最惦记的人就是你，这
辈子最喜欢的人也是你，你少给我胡思乱想！”
施映霖呆了几秒钟，然后笑得像只吃了蜂蜜的小熊：“知道了，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也是你，行了吧？”
“什么行了吧，吓我一身冷汗。”唐安宇用力扣着施映霖的肩膀：“快，坦白从宽，今晚为什么突然抽风了。”
“唉，没有啦，就是刚才回宿舍，看到那两只家伙在哭，有点触景伤情而已。”
“你触人家的景干嘛伤咱俩的情？有任何联系嘛？”唐安宇没好气地说，转而又有点惊讶：“哭了？段昀和陆斐哭了？我没听错
吧？”
“也没有嚎啕大哭那种啦，不过看起来都挺凄凉的，你说既然都爱成那样了，干嘛还要分开呢，这不是自虐么。”
“啧，所以说你这种笨脑壳是想不明白的啦。”唐安宇一脸“你真是笨到无可救药”的表情，说：“你看Friends里面，Phoebe
和David爱的死去活来，结果David拿到出国搞研究的机会，还不是说走就走了，你能说他们不相爱吗？如果每个人都能在爱情和
理想之间毫不犹豫地选爱情，理想就不能称之为理想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是陆斐，你也要走咯？”
“你别乱扣帽子，我只是在分析陆斐，没说我也会这么做。”
“哼，谁知道呢。”
“你这个样子，看得我真想揍你诶。”唐安宇在施映霖脑门上弹了一记：“对我来说，爱情比较重要，懂了吗？”
“哦……”施映霖想了想，说：“你突然这么哲学，我好不习惯。”
“废话，你这智商，对付你直接霸王硬上弓就行了，说多了也是浪费精力！”
“喂！”
Act 84.生日礼物
“哎哎哎，咱们四个先碰个杯，祝少丞生日快乐，身体一直像这么健健康康。”沈唯用小勺子敲了敲杯沿，然后任坐在身边的许
宁给他倒了满满的一大杯……雪碧。
如此没有男子汉气概的东西让沈唯本能地想要抱怨，不过看到凌少丞面前的白开水，突然就觉得自己福利还算不错了，没辙，谁
让他前阵子不注意饮食，结果胃病大犯，差点又折腾进医院……
就为这事儿，许宁跟他怄了整整两天的气，看见他不说话更没有好脸色，当时沈唯就在琢磨，难不成真要跪搓衣板才能得到老婆
大人的原谅？幸好许宁脾气再硬也有个极限，否则沈唯不是没可能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卓北往凌少丞碗里夹了几块涮肥牛，抬头看向沈唯的目光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当初谁成天嘲笑他妻管严，还口口声声以没有
节操为荣的，现眼报了吧，如今这家伙对别人依旧还是拽到让人想抽死他，唯独对许宁怎么都摆不起架子，只要许宁脸一板，他
连说话都会少两分底气，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你不要老是提醒我我已经老了。”凌少丞嘴里塞满了吃的，说话也含含糊糊：“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过生日！”
“哦，是咩？”沈唯坏笑着看看卓北又看看少丞：“我怎么记得，大一的时候某人可是每天掰着手指等十八岁生日，等不来还急
得抓心挠肝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凌少丞的脸微微一红，继而狠狠瞪了沈唯一眼。
“说到大一的时候……”卓北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沈唯你还记得大一的时候你自己做过什么……”
“呃，吃菜吃菜，大家吃菜。”沈唯忙不迭地打断卓北，拼命往许宁碗里舀东西：“吃多点儿别饿着了，你游泳耗费体力，反正
今天大款请客，我们不吃白不吃。”
少丞诡秘地一笑：“耗费体力的不只是游泳吧？”
“少丞！你也多吃点儿！寿星就得少说多吃懂不懂！”沈唯无比后悔自己的多嘴，靠，现在这两口子还惹不得了，联合起来简直
能把他整死。
许宁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沈唯，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