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何其 下——顾思乱
顾思乱  发于:201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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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她挺挺身子,欲言又止。她皱着眉头看看我,我疑问看她,她最终还是扯了扯嘴角对我笑笑。这个笑容有点苦,我有点不是

很清楚其中的意义。

“所以你就觉得他们知道你走后门进去了?”苏羽咬着苹果哼哼。

我打了他一下:“给我正经说话,不要边吃说。”他哼了声,狠狠咬了口苹果,然后将苹果塞我嘴边:“不要吃了。” “不要

吃就扔掉,不要给我。”我拿走被摁在嘴边的水果。

苏羽不满地说:“浪费可耻。” “可耻的是——”我停住了敏感的话,将苹果扔进垃圾桶,等待他咬光嘴里的苹果:“你说,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敏感?你在说笑话吧。”他白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又要嘲笑我对于他对我百般的挑逗暧昧的提示都视而不见的事情,我叹口气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站起来走到阳台。

今天是阴天,阴天的元旦。无风也无云。

但是,没有太阳,所以如何也改变不了今天是阴天这个事实。

有时候我们会用某个标准来评判一件事,但是孰知别人往往使用另一种标准来决判,任何自己做得如何,哪怕不达他们的标准,

那么什么都是无用功。

静静地看了会儿风景,我身后一双手环上我的腰:“怎么了?生气了?”他的声音轻轻的。

我摇摇头,转头看搁在我肩膀上的某个人的脑袋,我戳戳他的脑袋:“没有,怎会生你的气。” “你会的。”他淡然一笑。

“我总是有种压迫感,最近特别明显,而且……”不知该如何形容,“我总怀疑是我敏感了,但是,他们的一些行为总是让我觉

得我被排挤了,我想我没有猜错的话……”我说不下去了。

“排挤?为什么。”他笑着说,“你那么帅,怎么可能被排挤。而且,就算是排挤,现在都过去了多少月了,你难道刚受排挤么

,这样子说是不是太搞笑了点?”我转过身手搂住他的腰身,他垂手借力靠在我的双手上。我看着他的眼睛,斟酌了会儿话开口

:“你说,会不会是我原先的想法是正确的?” “你是不是因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苏羽反问我。我错开他的眼睛,看着他

身后被绑起来的帘子。帘子的颜色是苏羽钟爱的,而此刻它也被绑的很规矩很正常,但是我始终觉得那不及在夜晚被晚风吹动起

来飘扬自在时的模样美。

“说不介意是假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

他双手固定住我的头,让我的头正对他的方向。他的眼神很认真,无与伦比的认真。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老师,而我则是他的学

生。

他一字一句对我说:“孔言,不要去质疑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存在着就是有它的规则有它的行为,也许你会觉得其中某些律令让

人哂笑,但是,千万别去质疑它。否则你会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你逃不掉的黑洞。” “但是……”我蹙眉,苏羽截断我的话

:“你想要否定自己的价值么?” “不。”我说。

苏羽点点头,额头接近我的,两个人的额头相贴,呼吸与共。我听见他教我的话:“每个人存在都有自己的价值,有的人机缘巧

合能够发挥,而有的人则碌碌无为终生。苏羽,每个人行走在自己的轨道上,我们有各自的关系网,我们有各自形成的交谊线。

你不可以否认那些东西的存在,因为你生活在群体之间必然会利用它们。

我知道你鄙夷它们,但是,你能够否定你能够好好地与你厌烦的人交往不也是在遵循其中的守则么?你难道想要说你可以超脱群

众独自生活吗?

孔言,你有时候的想法很天真,很纯洁,但是那是不适宜的。我们都已经成长了,你不能够再去想一些乌托邦或者桃花源了。你

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而不是那些录入文字的书籍中的。” “苏羽,”我愣着眼睛看他,嘴里的语言不由自主道来,“我总

觉得你向来是不屑于此类的。”他明白我口中的此类是什么,诚如他明白那些规则的道理一样。

他退后,抬眼冲我笑,笑容乖张而艳丽,像是破开荆棘丛林的耀眼阳光:“我是游离此外的流浪者。”苏羽那时的表情有些不屑

,也有些乖戾。而我的脑海之中一直是他告诉我的那些话,我懂又不懂的话题。

第三十五章

吃完晚饭,和苏羽一起去散步。

走到街区买了些水果,三大袋东西都提在我的手中,苏羽一个人空着双手在前方后方我的四周打转。到最后我脑袋都被他给转晕

了他还不停下来,我连忙唤他:“停停停,你一直转个不停我眼睛都晕了。”苏羽几步上前夺过我眼镜:“那么摘了眼镜就不晕

了。”摘下眼镜后我的视线暗了几分,我散光有些深,所以苏羽的身影略显模糊。我无奈说:“苏羽,不要闹了呢。”苏羽跑向

前,对我笑着说:“你拿着这些东西追上我我就还你。”此刻的他完全比孔绮还要小孩子。我受不了地看着他在前面跑,我象征

性地跑了几步,看不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我就停下脚步慢慢走。

一会儿想到苏羽猛然回头却发现空无一人时的场景我就忍不住暗暗地笑。

其实想想自己,也不是很呆,还是很狡诈的。我笑着想。

想着想着眼前突然晃过一个身影,我讶异抬头:“那么快……”苏羽的名字还没有跳出喉咙,一个迅疾的拳头就猛地捶在我的胸

口,那速度太迅猛,力道太汹涌,我一下子被揍倒在地上。水果袋子被抛在两边,几个苹果咕噜噜地滚到我身边。

“咳咳咳。”我忍不住咳嗽,尚未抬头说话看清楚那个人,一系列的拳打脚踢随即而来。我抱头眯眼看去大概有四五个人,不是

很清楚的身形,面容也模糊,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都是社会上的人。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殴打我!?

我乘某个时刻迅速跃起撂倒一个人,但是紧接着的是后背上猛地一棍子。我闷哼一声:“混蛋!”刚想要反击就听见苏羽惊喝:

“孔言!?住手!”声音刚止,我眼前的某个身影就没了。

我大喘着气:“苏羽、苏羽……”他于慌斗中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显然,他后面的话是问对方的。

对方的一个头子狠声喝道:“奉劝你不要管,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苏羽一拉我的手,将眼镜重新按回我的鼻梁上:“你做了什

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苏羽碰到了我的伤处,我闷哼一声。他顿时脸色一变:

“现在无论理在谁处,动了你我都不放过。”说完他就冲了上去。

“喂喂,苏羽!”我赶不及地叫他,但是他置若罔闻。此刻我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车里的时候苏羽会那么自信地跟我说他学会防

身术,不怕收留我的那日我偷袭他。

行云流水的动作,迟缓兼并迅疾,飞扬的发丝跳动,单薄的衣袂翩飞。他动作完全不像是暴力的决斗,而像是充满力量的舞蹈—

—如果忽略掉那些被揍得四溅的鲜血的话。见到第三个人躺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猛然回神,我在想些什么东西,现在阻止他继续打

斗才是道理。

我赶上去,帮助他。其实我不帮助他也没有关系,他一个人绰绰有余。

但是当面对那个头子的时候苏羽费了好大的功夫。那个人长得就很凶狠,戾气的眼神让人禁不住打哆嗦。在被苏羽最后一击的时

候他踉跄几步,一个凶恶到极点的眼神猛地抛过来。苏羽的身体禁不住一僵。

瞬间,苏羽像只爆发了的野兽,所有的尖刺都在?那间直立起来。他的动作凶恶到极点,不是劈向他的侧脖颈就是一拳震向他的

心肺。而且力量是实打实的。那行为,简直像是变相谋杀,我都忍不住惊叫:“苏羽!住手!”那个人迅速远离了我们的危险区

,哼了一声:“我只是单纯的一番警告,你不需要那么狠吧。”这——这是什么话?他们、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苏羽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只是厉着眼睛盯着他,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狠狠地看出一些东西才罢休。

那个人呸了口血水,冷哼笑:“小小的教训应该是到了,早知道有你在我也不找这些废物们了。还躺在地上挺尸做什么,滚呀!

”说完他就抹了把嘴巴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他侧眼看我,我心凛然,他阴笑着说:“小子,奉劝你识相,早日离开——”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突然袭来的苹果

给住了嘴。

“滚!带着你的走狗们滚!”苏羽歇斯底里吼道。

我扯扯苏羽的袖子,担心地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我。

那个人则哼笑了声,口气无不阴冷地开口:“苏羽呀苏羽,我钟夜可是将你当初淫靡的样子记得那么清楚,你却将我忘得那么彻

底。你说,你……”他还想要说,苏羽箭步上前狠狠一记右勾拳,这一拳打得够呛,钟夜猛地扑倒在地上,像我刚才一样咳嗽不

止。血色的唾沫混着口水流出来。

他狠狠吐了口,像鹰隼一般的目光盯在苏羽身上,开口的话则是一记恶毒的诅咒:“你以为可以逃脱过去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 “滚!滚!”苏羽强压住自己的脾性,右手横指:“滚!滚!”恐怕他今日说得最多的字就是滚了。

钟夜没有像他所说的滚,而是大大方方走了。

今夜好心情完全破裂。我小心翼翼地对身体进行了检查,涂抹药膏。等到睡觉的时候,苏羽懦懦说,想要自己一个人休息一晚。

我点点头,拿了枕头回自己的房间。一出房门,身后就是轻轻的关门声。

我转过头,果然是雪白的门。

摇头望向阳台,看着静谧的夜,发黄的月,我忽然有些受不了一个人睡觉的感觉。我轻轻地走到沙发旁,随手拿起前面的遥控器

,想要打开电视看,但是想到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就又停止了动作。转头看看安安静静伏在笼子里的耳朵,它也睡着了。揉了揉枕

头,我抱了被子回到沙发上。听着钟表的指标嗒嗒嗒地走,我强迫自己闭眼,也终于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很不习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有的先天存在,不过大部分后天养成。习惯很难养成,一旦养成则很难改掉。

我想,苏羽已经是我的习惯了。

梦里看见李墨书的身影,很不清晰,他就坐在今夜那个揍我的头子钟夜身后,一副黑大的蛤蟆镜几乎遮住他三分之二的面孔。钟

夜手里有手臂大小粗的铁链,他牢牢地控制着铁链大笑。我顺着铁链看下去,看下去,然后看到了一截洁白的手臂。手臂的主人

是苏羽。

苏羽想要逃脱那根铁链的控制,他想要挣脱开铁链,但是挣脱不得。

后来有个隐形的人递给苏羽一把尖锐的刀,刀很大,而且其上有许多细小尖锐的刺。他想要用此刀割断手来逃脱。我在旁大声叫

着苏羽的名字,苏羽听见了,转过头对我笑,一边笑一边吐血。

我想要冲过去,但是我们之间隔着透明的玻璃。我拍打着玻璃大声叫。苏羽不再理我,兀自用刀割。鲜血从刀痕中滚滚流出,它

汇成了一条小河,流向我的脚下。我惊恐万分。终于我用身体使命地撞呀撞呀撞那个玻璃。玻璃终于在最后一次尖锐的撞击下破

裂开来,我撞破了玻璃,玻璃哗啦啦地碎成细碎的纹痕。我冲过去,却发现苏羽不在对面。

“苏羽!苏羽!”我大声叫。

钟夜身后的人大声笑,笑声不男不女,但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那不是李墨书的声音。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摘掉眼镜。

一下子,梦醒了。

我迷迷糊糊看到苏羽。

“苏羽!”我倏忽清醒,苏羽拍拍我的脸:“一大早你叫什么,我都被你给吵醒了。”他脸上还是没睡醒而不耐烦的神情。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拉开袖子翻来覆去地看。

洁白光滑,没有一丝刀痕。

忽然间,我松了口气,胸中的一颗石头也猛然落地。苏羽抽回手,打个哈欠:“你怎么睡在这里。”未等我回答,他又说:“还

不起么,再不走,要迟到了。”我猛地看向滴答走的钟表。

“天!”大叫一声,我迅速起床洗漱。

哪怕我连闯三个红灯,车子用赛车手竞赛的速度来行驶我也赶不上了,所以我干脆妥妥当当地开车,尽管内心是万分的焦躁。

到了学校,其他的老师都不在办公室。我有点慌,今天是什么日子?愚人节还是什么?

我怀疑,我可能被昨天晚上的梦给整傻了。

突然一个学生也冲进了办公室,是童明明的伙伴。她一冲进办公室,先愣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就走。她转身看到我惊

愕地问:“孔老师,你怎么没有去参加公开课?”我此刻才记起今天是公开课,但是关于地点时间都没有人通知我。初来乍到我

也不甚清楚。所以我只能问这个女学生。她讶异地说:“还不是三楼的那个会议厅里,现在已经开始了吧。孔老师,都没有人通

知你?”她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我讪笑:“我忘记了吧。”这语气,说得不歉意我都不好意思了。但是无奈下更是恼怒。

急匆匆拿了东西赶到三楼会议厅,从门窗内看去,大家都端正坐着。一位年轻帅气的男老师在前方控制着大屏幕上的PPT,嘴边

带笑看着下方的学生。估计这位就是他们口中的那名安泽了。

我办公室的那群老师坐在后方,或有耳语交流。整理了下仪容,我深吸口气推开门,静悄悄走进去。

前方的学生们毫不知情,安泽见到我进来对我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讲课。木老师,欧阳老师和杨军看到我进来,对我赶紧招手。

欧阳老师说:“怎么现在才来?”我愣了下:“迟到了……” “要扣奖金的哟。”杨军笑嘻嘻地说。

我清咳了声一笑而过此话题,偏头看向林纤诺,她对我微微一笑:“等会说。”我愣了下,有什么要说的么?她的意思是我跟她

说话还是她有事跟我说?我有些搞不懂。

不消说,安泽的课没有辜负他的在外美名。一堂课轻松下来,学生们的总体气氛很活跃,互动很多,更重要的是一个重点都没有

落下。但是让我无语的是,坐在最后排的两名女生总是偷偷讲些话,而话题除了安泽的脸就是安泽身材,当然,安泽的讲课过程

的风趣幽默不失大方也排列上方。

林纤诺被两个女生的大胆给逗笑了,杨军也笑着轻声说:“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课堂永远吸引不了学生的原因了。”然后转头看

向我对我念了一大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词。

我尴尬地笑。林纤诺接上他的话:“人家不只有脸蛋,也有内涵的好不好?”欧阳老师用笔敲敲:“你们听课来的还是唠嗑来的

,不听赶出去?”木老师则是常年一句的“年轻人呀……”来结束以上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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