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去——卧槽将军
卧槽将军  发于:201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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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魏明楼肩上的海头青展翅而飞,一双劲翅哗的一声张开,盘旋在魏明楼头顶三圈便向后方飞去。魏明楼转身一声低哨唤回海头青,那只海头青不情不愿啸了一声,飞回魏明楼肩头。

魏明楼原地站了半晌,便看见燕轻尘踱步而来,手里还拎了个纸包。

说魏明楼眼尖真是不假,他一眼便瞧出燕轻尘手里的是蟹黄烧卖。一屉十个,小小巧巧,看起来晶莹剔透,皮薄汁多,剥开一只小口倒一点醋,香气四溢……好吃到爆!

“是对碧洗阁的招待不满意么,骑主何必自费买餐。”魏明楼嘴笑眼不笑。

燕轻尘避而不谈,“海头青,世谓鹰王,秉性桀骜,想魏阁主驯起来十分不易吧。前次见阁主还养了一只凤头鹦鹉,也是世间难寻的珍种,阁主当真爱鸟之人。”

魏明楼也不再追问下去,道:“养着玩罢了。”

“魏阁主好雅兴。想魏阁主驯鹰,应是喜猎之人,正巧我手里有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便送与阁主罢。”燕轻尘笑道。

“……”魏明楼道,“我不会骑马。不过既然骑主非要送,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哦,原是我自作聪明了。”燕轻尘拱手请罪。

“不,还要多谢骑主让我确认一件事,知道这只鸟在下并未白养。”魏明楼也一拱手,告别道,“就不妨碍骑主送早饭了,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啊,顺便祝骑主早日抱得美人归。”

燕轻尘皱眉,冷下脸拦住魏明楼,道:“却不知是为了何事,阁主这样急切,大清早分明十分清闲地来遛鸟。”

魏明楼大笑,“不说同骑主说过,骑主帮了个大忙么。本阁主急着送信,骑主还是让开得好。有些事可耽误不得。”说着,魏明楼施展轻功,飞越燕轻尘。

燕轻尘先前只是生气魏明楼

的嘲讽,并不是真的阻拦魏明楼。

魏明楼轻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承骑主盛情,得宝马相赠,在下还是告诉骑主吧。这只海头青是用来送信的,只是骑主未来之前,在下实在不知道它能否送信成功。不过,现在在下知道了。哈哈……”得意之笑响彻九天。

燕轻尘一头雾水,不过他知道魏明楼是个什么货色,便不再去理会,只着了手下送来那匹宝马。

却说魏明楼放飞了海头青,便又开始绕着自家院子瞎转悠。

正巧痨病鬼也该出来晒晒太阳,见见人了。于是,魏明楼和凤十六便这么不期而遇了。

“咦,安兄?在下魏明楼,不才任碧洗阁阁主,还请多指教。”魏明楼以扇遮脸偷眼打量了凤十六一番,嗯,面黄肌瘦,一脸病鬼样;身宽体薄,全身骨架勉强撑开衣服;脚步虚浮,一步一咳,步行都要人扶。果然一脸病入膏肓之相。

凤十六费力地点头,嘶声道:“魏……咳咳……魏……阁主。”

话都说不利索,简直没救了。魏明楼暗自摇头,若无鬼医襄助,这货也就只剩归天的分了。

对这样一个人,西府海棠令实在是必须之物,安氏夫妇来抢夺令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实在是十分合理的动机。

只是……

魏明楼笑眯眯道:“素闻安氏夫妇相濡以沫,是羡煞世人的神仙眷侣。安夫人放着好好的少奶奶不做,为阁下东奔西走,历尽万难。安夫人日夜为安兄打点衣食,十分贤淑呢。此情比金坚,真是令在下羡慕。”

凤十六微点头,咳了一声,还未插上话,便听魏明楼话锋一转:“只是,却不见夫人与安兄同房,这却是为何呢?”

此时,柳乘风跨前一步,对魏明楼道:“我们少奶奶对少爷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是少爷心疼少奶奶,怕夜晚咳声吵到少奶奶才不与之同睡。倒是你,怎么那么关心我们安家的家事。哼,早就耳闻魏阁主花名在外,可惜我们少爷同少奶奶从来容不得旁人插足!”说着,柳乘风还十分稚气地一挺胸。

魏明楼一听便炸了毛,“这位小兄弟,魏某虽然素好美人,却只好男、色。既要是男,也要有色,懂否!”他堂堂一介碧洗阁主竟被人怀疑审美,真是天下不可忍之大不可忍!

这柳乘风倒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十分佩服魏明楼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同时,柳乘风迅速地扶着痨病鬼凤十六拂袖而去。

这安在在生性懦弱,不与人争,破解魏明楼污言之事自然是他的僮仆来做最好。

柳乘风附耳同凤十六细语:“我看那魏明楼就是这样才显得更加不安好心,他定是透过楼主你脸上那层薄皮看见楼主金玉其内的本质了!”

凤十六未理柳乘风的胡言,他倒是觉得魏明楼眼

里打量居多,似乎对自己十分好奇。

之前他任春风得意楼楼主时,便注意到碧洗阁似乎也会买卖消息。只是魏明楼行事谨慎,江湖上却无人知晓。

由此便可看出魏明楼傻缺其外,内里却是只老狐狸。

凤十六低声对柳乘风道:“就今晚。”不能再拖下去了。

“!”柳乘风讶异地倒抽一口气,传音入密:“这、这太突然了,兄弟们还没做好接应呢!何况我还没将这里完全摸清!”

“今晚。”凤十六坚定道。

魏明楼既然大剌剌将明显有的放矢的安氏夫妇放进来,只怕没做什么好打算吧。

柳乘风他们消息打探得这样容易,怕是魏明楼有意为之吧。魏府看似懒散,诸人行为之间却有条不紊,魏明楼明显游刃有余。

安家虽然威名在外,金芷兰功夫虽好却并非一流的。安在在实在是个病秧子,比不及一招便要咳个半死,还不及直接认输来得实在。而金芷兰有了安在在这个拖累,实力大减,对魏明楼怕是没什么威胁。

不过,魏明楼既是大智若愚的老狐狸,他又可能掌握许多消息。

现在贸然行动,怕是实在危险。

然而,若是魏明楼也是这样预料呢?若是他料定安氏夫妇不会这么快就出手,那凤十六此时行动却是占了先机了。

如今一闯方有一线生机。等安氏夫妇下了九华山,三主聚齐,却是来不及了。趁着此时武林盟无暇春风得意楼,关注碧洗阁之事,春风楼还有喘息之机,务必此时举事!

不管魏明楼究竟在盘算什么,也不管他究竟真的是喜好热闹还是野心勃勃,西府海棠令,他凤十六要定了。

管他虎穴龙潭,总有一闯,不若孤注一掷,险中求胜。

第三十章

适夜,蛾眉月悬,风高天黑。

晶莹的冰晶布在空中飘落,一闪一闪反射出晶亮的光,落在人衣上眉上。

洗心阁守卫难得得令放水,几个人便都聚在一起,围着炉火,痛饮起来。因这酒是魏明楼的犒劳,不消几时,地上便空余了一只酒坛。酒喝多了,尿自也多了。其中一人首先提出要去解手。

“快些去快些回,你一提我也想了。”另一人不耐挥手。

剩余两人又聊起天,聊着聊着,觉得十分不对劲,那人怎么那么慢。

那急着解手的人道:“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说着,便拎着阔刀打着呵欠走向茅厕。

有锈气!那人欲拔刀而战,却不想手上失了力气,脖颈觉得凉凉的。有袭!这是他在人间最后的想法。

看守打扮的杀手冷冷地注视着尸首,心道这是最后一处。

这样想着,点雪而出,猎杀最后一人。

洗心阁四周东南、西北角各有一处据点,看守会定时巡逻更换据点。今夜有小雪,微寒却并不十分冷,守卫之人便生了懈怠之意,借酒暖身之余喝得高了些。隐卫隐没暗处,听息而动,却从来警惕。

而这个杀手凭一人之力,竟将八名守卫解决殆尽,且不声不响。

他原穿着仆从衣裳,诱杀一处据点三人后,便更换成看守打扮。借此装扮,再杀隐卫,最后便是那最后一处据点。

洗心阁的洗心阵布在洗心阁四周,呈圆圈状包围整个洗心阁。

魏明楼功夫不高,却精通奇门遁甲,洗心阵便是他自前人阵法中取精去糟演变而来。洗心洗心,顾名思义,一入其阵,心内杂事一洗而空。使那颗蒙了红尘的心干净,抖落身上人间浮土,赤条条还归赤子。

一入其内便万劫不复,便是走出这阵,也是脑内空白如纸,不知前缘不晓现事。洗心阵不取人性命,只取人心。

魏明楼也是只奇葩,自创此阵,生怕没有人来破,竟为此阵建了一座洗心阁,将所碧洗阁收录宝物全都搬来此封存。魏明楼放出狂言:天下无人可破此阵。这样一来,诱于宝物的、精于机变的、甘于激将的……明知魏明楼狡猾若狸,却为心所惑要来破阵。

被诱者多,破阵者却无。这些年下来,渐渐再没有人愿去一闯洗心阵。

故而,敢入洗心阵者却要抱着比必死还要坚决的心,同过去完全告别,再不记得熟悉的人、事。

只见那看守装扮的人,极为坚定地向洗心阁迈步而去。旁人眼里他只是步入深黑,于他要步入下一个轮回。

瘴气迷眼,外人不能窥见几何。从外面看,洗心阁及其前还是那副老样子,他却只觉周遭事物都在改换,连雾气也似在运动,白昼黑夜不断转换。

力不由心

,明知此地险恶却也忍不住昏昏睡去,迷蒙之间他听见谁的笑声。那其实是成年男子的笑声,在他耳里却是青涩的孩童声音。

眼前移换的事物渐渐停下来,一个七八岁小娃的模样清晰地显现出来。

他着一身麻布衣裳,表情时时都很严肃,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然而他偶尔笑起来的时候真真神采飞扬。阳光之下,他似乎在发光,头发上衣服上都有毛绒绒的微光,回首看向自己,模样却不甚清晰。

只听他道:“既然如此,你,便叫倚红吧。”

……

她看见脑海之中翻腾的阵阵白雾,眼睁睁看着往事腾云而去,想要嘶叫喉咙却似哑了一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于是她挣扎起来,藏身帽中的乌发挣脱而出,流水一样泻了满肩,秀丽的容颜也露出来。原来竟是个女人。

她开始流出眼泪,成串地滴落,一面摇头一面喃喃着:“不……不!放过我、放过我……”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随着最后的白雾蒸腾而去,她脱力地坐倒在地上,突然尖声叫出一声“不!!”直冲云霄,凄厉骇人,令闻者不禁胆寒。

只听一声“糟糕”,便有一个人直冲冲地闯进阵来,只见那人似醉了一般,东一步西一步。听他语气像是十分心急的样子,然而他面上却还带着些微笑意,手上的折扇也随着身影摇动。

在这洗心阵中还能如此故作潇洒的不做第二人选,自然是魏明楼。

他于这险恶的阵中竟大声唱和起来:“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随他所言,洗心阵中移转的事物竟然渐渐停下来。于阵中看与于阵外看,景物都变作一样,阵外之人也终于看见闯阵者。

魏明楼哈哈大笑:“九歌破八卦,笑语,我这手怎么样!”说着,他折扇点绛唇,沿着闯阵者的唇至下巴滑下,手腕轻动,折扇挑起女人的下巴。

只见那女人泪花了精致的妆容,只听那女人喃喃道楼主,女人神情悲恸,泪眼看着魏明楼。

魏阁主忽然问:“喂,你为什么哭呢?楼主又是谁呢?”

女人心道:对啊,我为什么哭呢?楼主又是谁呢?

然而她还是止不住眼泪,怔怔地看着魏明楼。魏明楼一声叹息,道:“凤大楼主倒是好智谋,连我也骗过了。只可怜你这傻女人,白花了你的妆。”又是一叹,道,“我这礼魂倒也用的不差。”

“你明知此来是连死也不如,却还是义无反顾来了,还杀了我这么多人,是想我一怒之下结果了你么?”魏明楼问道,然而他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眼前这女人生命如白纸,她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记得她的楼主,这该是多大的痴惘。

笑语附和道:“确是

个傻女人。”说着,走上前蹲在女人身前,轻声道,“我猜她这假脸皮之下脸都是划花了的。”唉,这傻女人这时竟然还易着容,果真傻极。

魏明楼思忖了片刻,有些委屈道:“怎么竟对一个女人怜香惜玉起来了,唉,阁主我真该等事了了找个温柔乡倚红偎翠去。罢了罢了,你看着办罢。”说着便又飞身离去。

笑语搀起地上那女人,对魏明楼喊道:“阁主何必这样急,你不是说早有安排么。”啼笑之声散在白絮里。

这雪,竟越下越大了。

等魏明楼踏着他并不好的轻功落在自家书房前,已经跪了一地人请罪。

“唉,我早该想到凤十六不仅是个聪明人,他还是生意人。生意人有哪个不心黑手辣的?哼,倒是我小觑轻敌了。只不过……”魏明楼阴森一笑,“总是殊途同归。”

阴冷的剑气割开鹅毛似的雪絮,灌注内力的剑竟然微微发着红光,雪花一触即融。

只见这柄似散发血气之剑同其他青芒剑相碰,发出铮音。

一人站立雪中,一圈人围着他。所有人发上肩上都落满了雪花,只除了中间那人,只见他的额发念湿在额前,人似乎湿透了,然而周身却为热气所围。

这人自然便是凤十六,他不再缩骨,十分英挺地撑起衣服,然而还是十分面黄肌瘦,毕竟是易容。

凤十六几乎呼不上气来,他一路打打停停,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人,杀不尽的人。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杀了几人,只觉无边无际都是人,自己疲累至极,然而不能死,不能停驻在这里。

尽管眼前早就模糊一片,十分力竭,他却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令人误以为这人其实还有无穷的后劲。

只听他暴喝一声,太阳穴青筋凸起,眼睛发红,手上红芒剑剑指一人而去。立即便有旁人斜出阻拦,凤十六又是一喝,周身衣服鼓起来,接近的人都不得已后退一步。

被袭那人只觉眼见一个红点,他自然也退,然而却及不上剑快。只见那红光将要刺入自己的脖子,被袭者奋力挥剑击开,眼见那红光已然偏离,他长舒一口气。

却不想,那剑似有生命一般缠住了自己的手腕,被袭者只觉腕上微凉,脸上被溅上了什么。

凤十六冷冷挑飞那只还紧握着剑的手,即便在空中,剑手也没有分离地袭向他人。

雪十分大,诸人眼前本就白茫茫一片,忽然大家眼前都冒出一颗红珠子,速度极快地袭向自己。因其速度极快,眼力不够的竟将其看作一柄红光短剑。

待众人解决那红珠子,方才发现那竟是颗血珠子。立即有人撕心裂肺嘶嚎起来,似是这才觉出失手之痛。此时,诸人眼中却没了凤十六的影子。

只是这几人竟不去追逐,看似诸人头领的一位抽出怀

中的信号弹,迅速发向空中。

凤十六狂奔之中,双目似乎已盲,双耳似乎已聋,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一心往前奔走。有人来了便砍杀,杀不完便奔走。

他不知魏明楼从何处找来如此多一流好手,仿佛无穷无尽。

凤十六从这些追杀中渐渐明白,魏明楼并不是要自己的命,却似乎是要将自己逼往某处。只要自己沿着正确的方向跑,便不会有人追杀,然而一旦转变方向便有人来阻拦,然而却并不要自己的性命。

他索性不再挣扎了,他实在累极了。

只是远处气流像是十分强大,风声呼啦不绝于耳,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吹走了,这是什么地方?凤十六猛然停下来,咯出一口血。然而这口血看起来凶险却让他好过许多,胸口并不那么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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