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去——卧槽将军
卧槽将军  发于:201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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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绝衣头一次在她面前示弱,“我总以为看厌了尘世,然而总看不够他。”他眼里那些温柔缱绻,自己不察,夏衍熙却瞧得分明。

夏衍熙也没有多为难,难得好声好气道,“你病还没好,床上去,让我仔细瞧瞧。”

等凤十六醒过来,夏绝衣眼睛也好了许多。

两人整天鸳鸳戏水,如胶似漆,夏衍熙看在眼里是真愁得慌。

谷主及三主尽出,温情还将刑谷打开特开,魔教趁乱救出凤十五。温碧情那货不知从哪里淘换情报,凤十六和夏绝衣才是真正的jq对象,而凤十六恰恰正是凤十五的徒弟。

夏衍熙声称自己不受胁迫,然而涉及凤十五性命便不得不容鬼医谨慎。

夏衍熙总觉得夏绝衣像是知道了什么,他的眼睛总让人感到自己无所遁形,那是一柄利刃,直取人心。

因为心里藏了事,人总是惶惶不可终日。然而当那一天真的来临,其实也没什么,夏衍熙自觉自己没做错,那是十五,她的凤十五啊,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凤十五!

听来十分痛,看见了摸到了便是椎心泣血的痛,夏衍熙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痛恨夏绝衣!

两厢对峙之时,夏衍熙看见凤十六怔忡神色,无尽的恶毒与气愤蔓延开来,她愤怒地将凤十五的下摆撩起来,指着那空荡荡的白骨道,“这是你师父啊!一手将你养大,教你武功,供你读书的师父啊!你看这断腿上的肉是叫那活死人活剐下来的!剩那森森的白骨被一寸一寸敲碎了!那保持神志清醒的药是我一手研制的啊!何其歹毒的用心!”瞧见那空荡荡的裤管,夏衍熙潸然泪下,“你的师父十三年前为求见我一面,被他阻挠,付出如斯代价。时至今日我们才再相遇!啊……”夏衍熙撕心裂肺一声惨叫,徒然跪在凤十五竹椅前,捧着那空荡的裤管,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夏绝衣一人,面对魔教,面对凤十五,势孤力薄。他穿得也很单薄,人就显得极其孤单瘦削。

凤十六与他对视一眼,一眼万年,他们之间好似隔了千沟万壑。

“是这样么?”凤十六问道。

夏绝衣沉默半晌,握紧手指,一味道,“凤君,你说你这生势必要做的事是爱我的。”

“是这样么?”凤十六又问。

夏绝衣固执道,“你说势必要爱我的。”

他们一个问一个答,都固执得很。

忽然轮椅上那一直沉默的人开口,“刑主,你敢不敢让凤十六回头看我一眼。”

凤十五这句话又将凤十六往自己这处拉了一把,这实际上已是凤十五变相的示弱。凤十六一回头,只看见他师父半截身躯。

那一转身便是夏绝衣的万劫不复,凤十六欲对他师父跪下去,却被夏衍熙推开。挺拔的男子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低头闷声不发,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夏绝衣伸手抓不住凤十六,便亦步亦趋跟着他,深入敌营。魔教众人对他避如蛇蝎,居然就让夏绝衣撕开那紧密的包围圈。

夏衍熙见状重重哼道,“他现在形同废人,何惧之有!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凤十五忽然问道,“刑主,你后悔了么?你爱的人明明那么爱你。”他的声音残忍,生生剥开夏绝衣残破的身躯掏出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瞬间,夏绝衣周身的戾气暴涨开来,整个人威风凛凛神气不可侵犯。却见他突然对凤十五屈膝,就像凤十五曾经对他做过的一样。

夏绝衣神色迷茫,“他说,势必要爱我。他说的。”夏绝衣坚称道。

“那你呢?”凤十五讥讽道,声音里都是刻骨的恨意,“若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呢。”他这话说得慷慨大方,实在是他处在优胜者的高度,如夏绝衣曾经俯视他那样。

夏绝衣低首,忽然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凤十五及夏衍熙,“何必当初?!如今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得偿所愿!你得到她不过失了一双腿,受了些折辱。我呢!我呢!我遭受过什么,你知道什么?”

他神色狠厉,眼里燃着地狱火焰,森然如鬼,森冷如鬼声寒道,“你当初抛弃她,为了寻回她怎不说何必当初?区区一双腿就想带走鬼医,她走了我怎么办?你是为了情爱要带走她,我却是离了她便要死!”

夏绝衣眼神略偏,直视夏衍熙,“你当初一手造成我这样的身体,可曾想过今日?若知有当日,你又何必当初!你们都是自食其果,我呢?为了活下去,我又何错之有?!”

他的声音低下去,唇红如饮血,“倘若我那时便死了,又、又怎么会一个势必要爱我的人?我又怎么会势必要去爱他?”他低低地询问,“可见今日,不过是我没有死的恶果罢了。”

这是夏绝衣第一次发泄自己的怨恚,可惜一腔愤怒发泄出来,他却半分快意也无。

最终,夏绝衣望向凤十六,哀声道,“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回来?你尽可以折辱回来,也尽可以取走我一双腿。只要你能回来。”

凤十六定定看了夏绝衣半晌,没有听清他

师父说了什么,却轻轻晃了晃脑袋。

夏绝衣迷恋地看着凤十六微动的发梢,向来冰封千里的目光冰破水千里。

魔教众人实在受不得他们磨叽,他们一早便从鬼医处获悉夏绝衣境况,这次便是打算生擒夏绝衣而来的。

那锋利的兵刃刚刚亮出来便碎成齑粉!夏绝衣一眼不眨地看着凤十六,其华灼灼。

这是一场卑劣的战争,数大魔教高手对阵一人。

这也是一场血腥的镇压,只有一个胜利者。

夏绝衣无视横尸的现场,一味望着远方,一口血呕出来,倒让他觉得身轻如燕。

凤君走了,决绝又决绝。就像当初他爱上自己一样,决绝复决绝。

耳朵里塞满了鼓噪的杂声,眼睛前像是覆了一层血网,指尖焦躁地鼓动着一胀一胀的痛。夏绝衣抬手拭去嘴角血滴,每一下动作都是锥心的疼痛,他自言自语道,“我什么都知道。”

这句台词,早在苏袂背叛时就说过,却听夏绝衣又加上一句,“可惜我后悔了,凤君,你何时回来?”

方才,夏绝衣实在无力抽身止住凤十六离去的步伐,他又不得不战下去,他得活下去,等他的凤君回来或者他去将他找回来。

可面对这疮痍的现场,夏绝衣又十分后悔,他应该追随他的凤君而去的,因为他感到自己的命不久矣。

脆弱的经脉连负载血液都是负担,夏绝衣眯起眼睛,盯着自己变得剔透的指尖,那里面血管脉络清晰,青红。他伸指按压了一下,细微的血点洇出来,吓得他赶紧将手指藏起来,眼不见未净。

你何时回来?我的凤君。

夏绝衣慢条斯理地换了一身白衣,有皂角的香气以及凤君的味道。

他还有一桩势必要做的事,等我,凤君。

凤十五突然打破沉寂,“走吧。去看他最后一眼,或者守他一座坟墓。你想给他陪葬,就再也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了。”顿了顿,凤十五又道,“记得,下辈子别再爱上他,来给我尽孝。”

这是一个父亲的宽容,如今这步田地,他固然恨着,却见不得儿子行尸走肉。看见凤十六一路失魂落魄的样子,凤十五忽然觉得那些仇恨都不算什么了,天大的恨都过去了,最终的结果是他可以同衍熙厮守一生了,既然如此,就都过去罢。

若是凤十五心再狠一些,要一个活着凤十六,尽可以说仍然仇恨夏绝衣,让凤十六备受煎熬,但凤十六却仍然能够活下去。

是的,当凤十五放手让凤十六离去时,他就做好了那方面的打算。那毕竟是他的徒

弟,他知道他的。

凤十六沉立半晌,一言不发对他师父磕了三个头,决然而立,快步走出去。

该死的,那缰绳怎么都解不开,凤十六颤抖的手暴露他的内心,尽管他脸上十分平静。越解越乱,凤十六干脆地用指锋隔断绳索,翻身上马。

凤十六御马风行,那灵犀一眼仿佛注定,直让凤十六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听得马儿一声嘶鸣,凤十六手驭缰绳,任马蹄飞扬。他那一勒必然生疼,几乎要将马颈勒断。

墙头马上。

那人一身白衣,立在墙头,与凤十六隔空相望。白衣猎猎,仿若初见。

凤十六忽然潸然。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又是喇叭吹唢呐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闭眼仿佛能想见那红衣红轿,恍惚听见有人道,“谁家在娶男妻,好大排场。”

那白衣人忽然展颜一笑,道,“凤君,是我。”

那风姿绰约的样子,直惹得听到马儿惊叫的胖婶张叔看直了眼;爱凑热闹的小柳儿听到响动也跑出来,忽然就鼻头微酸。

多年以后,还有竹马城里的人说这城里曾有仙人下凡,有人应和道,可不是,神仙的坐骑也是非同一般膘肥体壮的踏雪生风!

凤十六打马上前,踏碎那一地红杏,马蹄声哒哒,只见凤十六双手展开,那白衣谪仙笑一笑便落入凤十六怀中。

二人一骑,绝尘而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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