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千年——乱花
乱花  发于:2013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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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学会对外保密不代表你对外保密。”我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我不想被催眠。”

梅一各又发出那睽违许久的招牌式的讥笑,“躺上去,我的小白鼠。”

我假装自己被钉在地板上一般与他僵持着。

“你爱埃利法的生活,你爱Bonnenuit,你爱你的店员,你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去死的。”他摊开手掌哂笑道,“要么你自己躺

上去,要么我催眠了你再让你躺上去——我想,还是前者好一点是吗。”

当然。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

我这么个小人物,当然不可能跟埃利法首屈一指的心理医师Dr.Parin硬碰硬是不是。

只是从那一天起,每天晚上都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

先前几天还只梦见父亲发病时用那干枯无神的双眼瞪着我并将痉挛的四肢缠住我的身体,还能听见母亲在旁细碎的啜泣。

接着梦见的是孤儿院里的那群小孩坐在角落里一个个都面无血色地用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我,配乐则成了孤儿院拿来当起床铃声

的天鹅湖。

这几天的是在干爹刚从江霖手中接手江氏时候被绑架的那几天的模糊记忆,两个该死的心理变态的恋童癖的浑身汗臭味的男人,

以及粗重的喘息声。

之后还能梦见什么我猜不到,却也能从这梦境的变化中寻出些许的蛛丝马迹。

——梅一各在遵循时间记录着我的人生。

即使搞不明白他行为之后的具体意义,但好在这噩梦的副作用也只有黑眼圈而已。

“Bizet,你不用把你的爱国挂在脸上。”Bora眨了眨眼将托盘递给我。

我回了她一个飞吻,“噢,美丽的小姐,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提醒我自己恐怕会被她(指埃利法)从灵魂开始偷个透彻。”

她笑得夸张,一对丰乳颤得令人心惊,“你如果不是个Gay多好,好久没见过像你这样风趣又清俊的男人了。”

风趣又清俊?

我冲她笑笑并不答话。

看来法国好男人并不懂埃利法特有的魅力。

像我这次等品到了埃利法居然也能受到Bora此等美女的另眼相待,还真是挺意外。

“Bora,你又瞅准了我不在勾搭Bizet。”一身侍者装的Yves绕过Bora递给我菜单和信用卡。

“要是不希望我哪天经不住诱惑,可要先下手为强啊Yves。”我将刷过的卡和发票又递回给他,“Bora的魅力可要将我淹没了。

“噢,我会的,亲爱的Bizet。”金发的帅小伙转身走了。

我伏在收银台上冲Bora暧昧地笑,“感觉怎样对Yves?”

“是个挺帅的小伙子”Bora大方地耸耸肩,“只不过……”她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Bizet觉得他如何?”

“挺帅。”我伸了个懒腰,不甚在意地回道。

42.

在埃利法的每一天——好吧,也许除了周日——都是充实而富有乐趣的。

早上七点半被Yves从被子里拖出来,Bora、Emma、Pirate和Vitoria陆陆续续地赶过来做开店前的准备,八点正式开门营业。

不管是小伙子还是小姑娘都是一副热情大方富有蓬勃朝气的模样——别看Bora穿着打扮得熟透了似的,其实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在

读大学生;Vitoria和 Pirate是同一所学校的研究生,二十二岁;Emma则是今年刚满十八考完学业考就跑到埃利法来旅游兼学习

的瑞士小姑娘;至于这里头最大的最帅也是最稳重的Yves也比我小上两岁不过二十四而已。

第一次听说我年龄的时候,正在擦拭玻璃杯的Bora险些打碎我一套上好的RoyalCrystalRock,并发出夸张的呼喊,“噢,上帝,

你怎么看也只有二十岁。”

——那句话的意思当然是我事后想起才弄懂的,在光是一小段几十秒钟的自我介绍就靠着拼音一个读音一个读音地死记硬背的那

时,对于这位拥有西班牙血统的热情美女的赞赏只是秉持着中国人装傻的良好美德糊弄过去罢了。

二十岁时候的我——还真是段有骂人冲动的不怎么样的回忆!

眼见着店里的生意越做越好,居然某日还有人来找我商洽有没有开分店的意思。

我笑着回绝了他的好意。

Bonnenuit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而开设的,正因为如此,我并不希望她特有的灵魂被一个名字所概括接着开枝散叶。

数数日头,来埃利法居然也快有半年了。

噩梦也缓慢行进到了干爹把我扔给保姆整日和女人鬼混的那一阶段。

请想象一下——每天晚上都能做梦梦见在一片漆黑中听见女人的娇喘,循着声音走去便是一扇摆明了呼唤你打开的半掩的门,打

开的后果就是看到两只白嫩嫩的妖精打床架——对于一个异性恋的男人来讲或许是青春期烦恼,但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同性恋怕

就只能说是精神折磨了。

偏生梅一各那家伙似乎对这一段回忆很感兴趣,反反复复地揪着不放手。

无奈之余,我也只能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白日里抓紧每一点的闲暇打盹聊以休憩。

——谁知却让不请自到的美食杂志抓拍到。

《Restaurant》是一份专注于华侨华人餐饮管理和美食文化的双月刊专业杂志,由餐饮等相关行业的华侨华人企业共同出资创办

“听说埃利法有家相当有情调的高档咖啡厅,还是华人开的,我们就不请自来了,”眼前落落大方的OL递上一张名片,“我是《

Restaurant》的记者,想要采访一下Bonnenuit,请问老板有时间吗?”

被人惊醒的我一下子没能回过神来,“啊……?哦……采访?——我就是老板。”

话一出口才觉不太对劲——该死的对方用中文跟我讲话摆明了已经认定我是老板,我居然也后知后觉地用中文傻傻认了。

OL脸上绽出灿烂得令我毛骨悚然的笑意,“嗯哼——我想,也许我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不,不能,”我换回法文,暗地里冲站在门口的Yves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我们很忙、没空——你看,店里都满员了。”这

倒不是谎话,谁让她挑在十二点整冲过啦,Bonnenuit的所有座位已被抢占一空。

她晃了晃方才使我惊醒的罪魁祸首,“噢,你看,我有你的相片——”

话还没说完,相机就到了Yves手上,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取出储存卡,再将相机还给试图抢回相机的记者——我低头看了看

手中的名片——荣清。

“干得好,”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Ms.Rong,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她勉强又挤出一张笑脸,“好吧,偷拍是我不对——但你看咱们也扯平了就让我采访你三十分钟好不好?——不、二十分钟就够

了。”

我不理他,示意Yves送客,这里的动静太大,好几道探询的视线从店里的各个角落射过来。

“——好吧好吧,我是调查过你,谁让你从来不出席华人餐饮业的任何聚会,”她举起双手,放低了声音,“但相信我,我没别

的意思——我爱这份工作,我想把中国更好地介绍给整个欧洲——对我的所有冒犯我感到很抱歉,请给我一个采访的机会,二十

分钟就够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也学着她压低了声线,“我也爱我的生活——我不会让你打扰到她的。送客,Yves。”

43.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激动。”送客后的Yves斜倚在收银台前,“是什么东西对你有特别的意义吗?”

“不。”我从收银台钻出来,取走存储卡,“进去站着,我去门口欢迎先生小姐——我需要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今天太糟了。

“你脸色不太好。”

“我会好起来的。”

荣清的出现绝不是偶然——每当我有这种预兆时,之后所要发生的事情,大多是我所不愿亲历的。

我本以为躲在埃利法这样的小地方再加上Dr.Parin的行迹保护,或许能到他们忘掉曾经的江右理的存在为止再作出自己的选择。

但却忘记了海外的华人华侨大多由于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而异常团结,在这种团结下的我的冷漠就显得特别地格格不入。

“Bizet?”Bora端着盘子向我走来,“我想你不应该站在这里。”

“噢……出来透透气,Yves站着收银台。”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侧过身子,“Pirate遇上了些麻烦。”

显然,在我出神期间,Pirate难得地犯下了严重的失误。

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一位穿黑西装的先生愤怒的背影以及同Pirate一起不断赔礼道歉的Emma。

“发生了什么。”

“嗯哼……Pirate带翻了一瓶Hautbrion——不幸的是,还弄到了那位先生身上。”Bora表现得很是无奈,“可怜的Pirate,恐

怕得做上两个星期的白工了。”

“他不会那么好过的。”我安慰式地拍拍Bora,“我想、或许还带上半个月的厕所清洁工作。”

“这位先生,对于Pirate的失误我感到非常抱歉,作为补偿,请让我们为您送上一顿满怀诚意的午餐——当然是免费的,”我加

入到Pirate和Emma的行列中戴上热情洋溢的笑容,“同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将外套和您的住址留下,或者来日以干洗发票

来此报销。”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不由赞叹,这男人长得真对我胃口。

完全展现了欧洲人热有性感的深邃脸型,湛蓝如天空的眼瞳以及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外加包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中的挺拔身

形。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同类之间的特殊感应——这家伙铁定是个Gay——他的怒火很快地平息了下去。

“你是老板?”

“从产权证上看,似乎是的。”

“——噢,”他吹了声口哨,“清秀的东方男孩。”接着俯下身凑到我耳边,“你很迷人。”

“能得到您的赞扬是我的荣幸,”我已经不打算为我的年龄做过多的辩解,“您也非常的……”斟酌了一下用词,“具有吸引力

。”

一抹颇具魅力的成熟微笑现于他的嘴角,“嗯,我希望你能亲自将衣服送还,”他将被红酒弄脏的外套脱下搭在我肩上,食指压

过我的嘴唇,“Marianna,2504号房——我每晚九点后都在那里。”

“我的荣幸。”我笑着倾了倾身,“祝您用餐愉快。”

拉着Pirate回到更衣室,将挂在肩上的外套随手往桌上一甩,“怎么搞的,大白天见鬼所以手一滑吗?”

Yves紧跟着进来,见我瞪他忙摆手澄清,“Vitoria看着收银台,让我来看看情况。”

“很抱歉、Bizet,”Pirate羞愧地低下了头,“学校里有些麻烦事,我一时走神。”

“——一时走神就去一瓶Hautbrion,还是说你很庆幸打碎的不是Petrus?”我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Pirate,我爱

Bonnenuit,她就像是我的孩子——而你今天所做所为,却为她的美丽添上了一抹暗色。”

“我、”他试图想要辩解什么,最终还是垮下了肩膀,“我下次不会了。”

“回去工作吧,收拾好你的情绪——有什么麻烦,我能帮的一定帮。”

Pirate点头离开,走到门口挨了Yves当胸一拳。

“Bizet,你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Yves迟疑着靠拢。

深呼吸一口气,我又拿起桌上那件西装外套,“噢,有艳遇当然不能像平常那般冷静——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呢。”

他眼神闪动了一下,“……你要去吗——Marianna的25层可是总统套房。”

我当然知道那男人绝非泛泛。

“我爱这里的生活,我不会让人来破坏它的。”我盯着他的眼,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重地重申,“所以,才会有些事情让我不得

不做。”

44.

Marianna宛如一座白色的巨塔耸立在埃利法最中心也最繁华的街道上。

尤其是在夜里看过去,整个大楼都被灯光晕染上一层暧昧的橙黄,散发出美丽诱人的气息。

“我上去了。”

“嗯。”Yves冲我挥挥手,“明天上午来上班吗?”

我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咳、我想,应该会去的。”——我又不是真打算跑过来乖乖让那男人抱。

Yves点头示意知道了。

那男人果然守信用,在房间里呆的好好的,服务员几乎是刚拨完号码就给了我房间的备用钥匙。

坐观光电梯直上25层,一点都不意外的,看到俩保镖矗在电梯口。

拿着金属探测器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一个保镖对着对讲器说了什么,这才让我进去。

——果然不愧是Marianna的总统套房,服务真周到。

我在心里赞叹着,回头看了一眼埃利法美丽的夜景——惊得我脚下一个踉跄。

虽然这样看是很爽……可对有恐高症的我来说,刚刚那两分钟简直就是酷刑……眼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远……有种生命也离得越

来越远的错觉。

——也许,并不是错觉吧。

刚进门就被人用枪抵住太阳穴的滋味真不好受。

我高高举起双手,“噢,真是意外的迎接。”

身后的人不为所动,“你是他的同伴?”

我看向坐在沙发上被另一个人一把枪抵住头外加捆得横七竖八的萍水相逢先生,“我只是个本分的咖啡店老板。”努努嘴示意被

他们丢在地上的大衣,“来向这位衣服不慎被弄脏的先生赔礼道歉。”

身后的人依旧用枪抵着我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他没带枪。”——好吧,看上去对面那一个的地位比较高。

“噢,别这样说,”对面的金发男人扬起令我毛骨悚然的灿烂笑容,“那东西就在你身上不是么。”——亏老子今早还夸你好看

来着!你这个败类!

我皱眉望向他,“什么东西?”

膝盖上挨了重重一踢,“少装傻!”看来这是个没脑子的急性子。

‘装你妈的傻!’——虽然我很想这样吼回去,“我没有——不管那是什么东西。”看现在这种状况,也只有拖一时是一时了。

埃利法的美丽,绝不容人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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